雨相允滿面醉態,足步踉蹌地溜出了包間,包間中還是一片污煙瘴氣,濃重的酒味和煙味經過的人也是頭腦發昏,而一陣陣男性粗野的叫嚷和女性故作嬌柔的妖笑更是讓服務生也是遠離了這種僻處於夜總會最深處的房間。
外間走廊上扔是幾個煙頭,煙灰撒了一地。他輕一腳重一腳地扶著牆壁向前走著,似乎一不小心,就會滑倒於地面上一樣。走廊另一處是巨大的紫色玻璃窗,從那分成一格格的窗子中能看到被色彩渲染了的西安夜景------長長的車流燈光如同一個個小太陽,而在高樓巨廈的背景下,霓虹燈一閃閃的,向天空射出淡淡的光柱。
在走到一個僻靜的拐角處,他突然變得清醒了,小眼睛警醒地打量著這個空無一人的地方,神態沉著又緊張。挺起了身子,他現在那裡還有一點醉態可鞠的樣子??當初他溜出包間的理由就是自已喝高了,要上廁所。只是看他現在這個樣子,只怕再喝上一個多小時他還是沒有問題得很。
他左右前後迅速打量了一遍後,沒有走上那條去廁所的走廊。而是改為走另一條較為僻小冷清的員工專門通道。通道中沒有員工來往,沒有經地裝潢的水泥走階一共有三十多級。他一直走下去,直到盡頭,那裡有一個小小的保安崗位。兩個身材瘦瘦的保安正坐在一張脫漆的桌子後面讀報紙。
聽到腳步聲,他們目光從報紙上移開,向他望了過來。
「先生,有什麼事可以效勞嗎??」。
「我現在覺得頭昏,想到外面吹下風!!」。雨相允面不紅心不跳,他伸出手到嘴邊,輕咳了一聲。
兩個保安互望一眼,雨相允他們這一行人經常來夜總會的,並且出手也大方。因此他們基本認識了,雖然說他這一個人突然從員工通道出來。不過一想到他們那些人的隱約背景……
「行啊!!」。兩個保安滿面笑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很快就會回來的!!」。信口拋下一句。他快步行出了夜總會。
夜總會外面的夜風有點熱,這也是因為它所處的區域正是西安有名的不夜市,街面上的汽車排放廢氣增溫很明顯的,雖然附近有許多綠化地帶也是見效不大。
他像一隻田鼠一樣順著街道邊上有積年的綠化帶向前,藉著綠化帶投下的陰影來掩蔽自已的行蹤。當然這樣在有心人眼中看來,是鬼鬼崇崇。不過在此時,還是沒有人去樂意花費精力注意這麼一個陌生人!!
順著向前走了約一百米後,他發現了自已的要找的目標。幾個街頭常見的半隔間電話亭就樹立在那裡,不過那四個亭子最左邊的一個已經是有人在了。放緩了腳步,他打量著那個出乎意料之外的人,心中不由格登了下。
不過馬上地他就打消了顧慮,這可是自已難得的機會。放過這次,下次就是不知何時了,一個陌生人算得了什麼,有誰會特意偷聽自已呢。內心的慾望膨脹了起來,他急急地走了過去,選了最右邊的亭子。
在按鍵之前,他又一次左右顧盼,最終確定沒有人在看著自已。於是他仿直著指尖飛快地點了幾個鍵,嘟嘟聲響中,電話通了。
「你是誰??」。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女聲。
雨相允飛快地從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個小玩意給自已戴上。「我找錢總經理或者陳助理!!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們說!!」。
現在他的聲音變成了一個中年女人模樣,略帶嘶啞的蒼老。他剛才戴的玩意兒就是一種變聲工具。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雨相允感到額頭開始發熱,掌心沁汗出來。他轉過頭向街道那邊和另一頭那個打電話的人看去,沒有異樣。於是他又是轉回頭來。
「我是陳助理!!」。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聲音裝作,不過卻是掩不住呆板的口音。
「聽著,陳先生,麻煩你告訴錢總經理。我手頭上有一些他非常感興趣的東西。」。他深深呼了口氣,面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不是錢總經理意下如何??「。
電話那頭的聲音馬上變得低了下去,陳助理的聲音變得冷酷凶狠起來。
「你這個雜種,你在說什麼??」。
如果換了平日,在陳少青面前,雨相允聽到這種語氣,他會全身發抖罷。不過現在隔著電話相談,他相反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感受,一種對方落入他手掌心的快意。
「我沒有說什麼??」。雨相允咯咯低笑道。「我只說幾個字,洗錢,非法貸額,非法集資,走私,還有賄賂……」。
「你他媽的……」電話那頭陳少青的陰沉話沒有罵出來。就是給另一個聲音代替了。
那聲音顯得柔和從容。「我是錢江,都是同道上的人,兄弟有話就好說嘛!!」。
這個聲音聽起來柔和,不過雨相允卻是莫名機伶伶的打了個寒顫,將戲謔陳少青那一絲快感全散開。錢江那謙遜親近的談吐卻像一條響尾蛇般有毒素的因子。
「簡而言之,我手頭上有錢總做生意的證據。錢總看來也不喜歡這一點被外人知吧!!」。
「嗯,有意思啊!!」。錢江不徐不疾的說。
「如果錢總有意思回收的話,我只要一點小小的酬勞罷了!!」。
「多少?!」。
「三百萬人民幣!!」。雨相允舔了舔舌頭。說得很急很快,又重新說了一遍……電話那頭沒有吱聲。雨相允又匆匆說了下去。
「在二周內請將這三百萬存入這三個帳號,每個帳號一百萬!!」。飛快說完三個帳號。他又一次威脅說:「錢總也是聰明人,這三百萬對於錢總來說只是九牛一毛吧,錢總不會因小失大吧。不要懷疑我是空口說白話!!」。
「閣下可真的有本事!」。錢江冷冷的道。
「如果在二周內我得不到錢到帳的信息,那麼我將這些證據交給國家反黑總局。」。雨相允也撒出去了。「錢總在西安呼風喚雨,不過總不能在北京也是得意太平吧!!」。說完這一句話,他飛快掛上了電話,感到面上冷汗沁出,雙腿發軟。喘了幾口氣後,他向那邊還在打電話的人看了一眼,一手將變聲工具拿下。然後以最快速度離開了。
只是他離開幾分鐘後,在電話亭另一頭的那個人緩緩抬起了頭,露出了龍澤那一張冷淡而剛強的面。他轉身走出電話亭,瞇起眼睛盯著雨相允遠走的背影。在剛才能夠耳目靈敏的他聽到了不少感興趣的東西。
自從司徒平受警方突襲而失蹤後,他也機警地匿跡於這個三百萬人的大城市中。他沒有救助於同一系統的信達公司,事實上他對錢江那一批人隱約中都有種不信任。他並不缺乏花費,於是同時在進行兩樣工作,一邊擺脫警方可能的暗緝,一邊抱著萬一的希望尋找六哥。
想不到六哥沒有找到,卻是偶爾碰到了這等的機密事。他見過錢江,也聽過他的聲音。
現在錢江在他心目中的陰影又重上了一層,如果找到六哥。這些事一定要對他的,錢江也許是不能相信的!!他瞇起眼睛站在街邊點起一支煙,當然他不會將今夜的發現告訴錢江的,這小子遠離香港,在大陸上為所欲為,不知背著社團做了多少不為人知的事,自然以後會有人收拾他的。
冷淡的抽著煙走遠,他對大陸警方充滿嘲笑,大陸的警方不是號稱世界上第一天羅地網的麼,只是現在為止。他在這個城市中如魚得水,一點也不為難。有幾次他發現警方的暗探,都是藉著過人本事甩掉,原來也是不過如此罷了。並且在所謂的查房時,只要捨得出錢,於是一切太平。
煙抽完了,他隨手扔入一個垃圾筒中。步伐輕急地從一出租車邊走過,他打算回住處就寢。今夜沒有故事了。
只是在他身後,一輛沒有開燈出租車中,凌震宇正面無表情地盯著反光鏡。鏡子中正顯出龍澤遠走的背影。
他心中正在發狠,媽的。老子費了好大功夫布的局就要收網捉魚時,居然市局一紙命令就是蛋打雞飛,可真是讓人憋火。城南分局是怎麼做的,好好的大魚也讓脫手了!!老子就是不服!!!
他發洩般咬著一支沒有點起來的煙,狠狠地相著龍澤。小子,讓你狂,看你狂到幾時。老子就是綴上你了,看這次能不能伸籐摸出瓜來。就算收拾不了什麼,逮著你這個小蝦也算出氣!!
而在此時,司徒平正在喂咖啡一條小魚,小貓伸出粉紅的舌頭將魚舔入嘴中,刷刷刷就是吞下了一半。那雙藍色小眼睛像琉璃一樣閃澤著。它現在是煥然一新了,全色棕毛光滑漂亮。那受傷的腿兒已經長出嫩紅的新肉來,雖然還不能十分靈活地爬上爬下,不過比起以前好上太多了。
快活地將小魚全都吞下,喵喵叫了幾聲。咖啡就是躺在小桌子上打起瞌睡來。司徒平點了它一下,它睜開眼睛看了一下,又懶洋洋地闔起來。雖然時間不長,不過這隻貓兒已經習慣與新主人生活在一起了。司徒平饒有興趣地看著它,他坐在沙發上,輕撫著它的毛髮,貓兒愜意地打著呼嚕。
甄嫵人則剛是淋浴出來,她著裝整齊,捋著長髮。「輪到你了!!」。她淡淡的說。雖然語氣仍不見親近,不過表面卻是難得有了一絲的溫柔,她看著那隻貓兒。
「知道了!!」。司徒平站起身來,他望著那隻貓兒。「明天再買點小魚餵它怎麼樣!!」。
「好啊!!」。甄嫵人眼眸流轉,憐愛地看著那隻小貓,點了點頭。
麗人爸爸
這是一個吹著風的下午,暑氣正在消去。那是一個專門為中等階層人士開闢的收費練車場地。周圍的樹林也帶來了一陣陣的涼氣,林紫紋正慢慢將那輕型捷達停下來,剛才她順利地開著這輛車子繞著車道駛了十多圈了。
車門打開後,她走了出來。
而打扮得整整齊齊的長孫宇和她兩個女兒在一起,小靜推著輪椅,小美則向她招手。長孫宇只是站在原地,輕鬆淡達地笑著看過來。
怎麼樣??
好極了!!林紫紋含蓄地一笑表達心情。然後將那兩個女兒抱了抱,聽她們興奮地說在自已小心翼翼地用著車時她們看著的感受。長孫宇也不打擾她們一家三人,輕輕吹了個口哨,在一邊的休息的長椅上坐下來。
這裡只是練地場地的一個區域,順著這裡看出去,在附近的草地上也有不少人在試車。
林紫紋實在很喜歡開著車子的感覺,如果說以前因為技術不過關所以對試車有所恐懼的話。那麼技術小成,發現這個機械組合順著自已方向盤移動而安份聽話。那種流暢滿足的感受是難以對人言的。在先前,她只敢開得慢慢的,一點點加速。到了後面,她已經打開車窗子,然後將速度提到中速了。
她一邊與女兒說著話,一邊看著長孫宇。女兒們高興,自已也是開心。對長孫宇,她實在是充滿感激。當初長孫宇在星期天邀請她外出時,她還是猶豫了好一陣子呢。不過一考慮到長孫陵對自已的恩情,最近這位老先生還打過幾次電話給自已呢。自已實在不好意思再拒絕長孫宇了。
再想到女兒們在這個星期天也怕會悶,所以也將兩個女兒拉出來。只是沒有想到長孫宇是拉她出來練車的,你的車技不是不好嗎。那麼星期天就趁空練練吧!!林紫紋先前還不好意思,不過長孫宇幾句話讓她打消了顧慮。
不用客氣啦,我家公司與這個試車場有交情,並且我也是會員,今天出來我只是為了躲人罷!你練著就好了。
林紫紋就不客氣,可以試的名牌車不少。不過她還是擔心會出意外,於是就挑了最普通的捷達。沒有想到越開越順手,意興盎然。
「太多謝了!!」。與女兒說完話。她走過來,感動的對長孫宇說。
眼鏡青年西裝筆挺,儒氣十足。「這小事罷了!!」。他含笑說。這等對於他這個出身於富豪世家的公子爺來說,當然是小小事兒。
「今天我也是受不了康小姐的嘮叨,所以逃出來的喲!!」。長孫宇變了苦笑。
「你知不知道。紫紋,昨天夜裡,我父親又說了我半天!!」。
「咦??」。
「跟你有關啊,他還問什麼時候可以看到你和我的雙人照!!」。長孫宇倒是全無機心,直率道出。倒是一邊站著的林麗人臉赧然了。「哎,紫紋,我沒有……」。他注意到這一點,於是急急改口。
「沒話。這也是長孫伯伯關心我罷了!!」。林紫紋用這一句話掩飾過去。長孫宇乾咳了一聲,推了下眼鏡微笑不說。兩人都心中有定數。這樣的話還是別再談下去了。
林紫紋也是對眼中局面感到好笑,事實她與長孫宇之間的確沒有什麼事。長孫宇別有愛戀之人是真的,只是長孫陵看淮自已罷了。林紫紋決定在今年暑假去美國前先到香港一番,親自對長孫陵解釋自已與長孫宇的關係。
兩人既然收了這方面的話,便又是說起另一些其它的話。無非是此地景色,一些西安的新聞逸事之類。這對外人看起來宛如天作之合的年青男女(實則完全上只是朋友關係)順著鑲嵌在高低不平的草地間的車道向前走。在一個轉彎處,手機響了。
兩人都是不由自主掏出手機來。
長孫宇面色緊張,看了一眼後,鬆了口氣。
「我還以為是老爸或康小姐打來的!!」。林紫紋瞅著他突然變色的樣子,不由莞爾。
不過才將手機放到耳邊,她就是愣住了。
打來的居然是查理先生(羅傑斯)。他的中文半生不熟的,只是還能讓人聽得明白。
「是林小姐嗎??」。
「我是!!」。
「我現在在青島,我的住處就在與林子明先生住處隔一條街……」。
沉默。
「林子明先生最近發生了一些事情,導致他陷入一種困境中。有人建議我給你打電話,因此林小姐願意提前來青島嗎??」。
還是沉默。
「還有一些事情,我想對林小姐說明,有關於林懷民先生遺產的問題,我用了自大的努力去尋找相關的親屬。非常抱歉的是,我找不到他們,雖然有人說明。至少在幾個月前,他們還有人住在青島的。」。
「林子明先生可能知道一些他們的情況,因他拒絕透露。他個人親口表明要見到你再說,並且他特意吩咐,你要帶上林子文先生的兩個女兒前來……」。
「林小姐,林小姐……你為什麼不說話!!」。
「我在聽著呢!!」。林紫紋冷靜地說,然後她作了一個不尋常做的,一點也不像與外貌相配的動作。
她攥起拳頭,奮力地向空中揮了一下。
為什麼。為什麼。偶明明時間不少,並且也沒有熱情退去的跡象。自已還是這麼懶洋洋碼字呢,自已是不是染上一種怪怪的心理病了??就是懶惰病啊!!
這樣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