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雨淋淋,西安的市中心醫院還在燈火通明,本來應說現在已是該下班休息的時候了,只是不然.現在在西側樓,不少的醫生與護士都是在緊張地奔走著,沒有人大聲說話,就是碰上了也是目光互相示意,或者匆匆一言後就是離去,他們現在都是無瑕細談.因為一個身罹嚴重傷害,並且失血過多的病人已經送到.
這個病者在送到醫院之前,已經是昏迷了過去.心跳也減緩到危險的地步.現在主冶醫師們正是在全力搶救這個年輕的女孩子.在巨大的聚光燈下.戴著白口罩的醫師們看著那個躺在病床上,無知無覺的蒼白少女,都是心中惋惜,這個少女正處於花一樣的年華.只是她為何會受到這份厄難呢,上天對她可是不公平.
她的雙腿已是骨折,動脈破裂,醫生們用了半天功力才做好縫接手術,然後就是消除碎骨還有就是注射,體檢.醫生們在忙碌著.全無心神外顧,手術刀在無聲地傳遞著,護士們細心地給白髮蒼蒼的醫生們擦著額上汗水.
病房中人們在奮鬥著,在病房外則是有兩個揪心的人.林小靜現在身上是一件護士送的的外衣,林紫紋也是一樣.兩父女現在看起來有點可笑,不過實際上她們一點笑的心情也是沒有.當時林紫紋和女兒截車送到醫院時,值班護士看到她們都是成了落湯雞.,並且年長的那個女性還有某種情緒要失控的跡象.
好不容易將這個女性安撫下來,護士迅速安排就醫事務,並且找來兩套衣服,讓兩人換上.因為她們身上衣服全在由裡而外的冒著雨水.林紫紋換上衣服好一會後才是記得起對護士說聲謝謝.
林小靜坐在走廊的長椅上.兩眼含淚,而她的爸爸則是焦躁不安在走廊外踱來行去,一個護士站在那牆角邊注意著她。這個女性心緒正處於一種極度亢奮的狀態,緊張如同繃緊了一根羽毛打下來也會斷掉的鋼線。她從左邊走到右邊牆就是三步。然後又是返回來又三步。再轉正。三步。就是如此,她焦灼的眼光不住在打量著轉角後面那一條走廊上一間房間。
現在那房間已是被重重關了起來。門方面那三個紅的手術中三個字實在讓人見了揪心。
林小美被送進急救間已是有近兩個小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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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那急救室的房門才打開。一大群醫生護士湧了出來。林紫紋快步迎了上去。
「醫生,她怎麼了??」。她聲音顫抖著。目光在那個白髮蒼蒼,正在摘下白帽子與口罩的老年醫師。這個老醫師紅潤的面上全是熱汗,一點點在髮根上看得分明。一個護士向他遞過手絹,他用力地擦著。看了林紫紋一會後才是開口。
「她現在情況已經穩定下來。我可以有很大把握告訴你,那個女孩子。你的妹妹沒有生命危險,她現在心跳開始回升,血壓也穩定了下來。」,沉吟了下,他細聲地轉過面去,對著身邊一個中年男醫生說了幾句。那個男醫生點了點頭。然後馬上一群人就是散開了大半。
老醫生轉過面來。對著林紫紋,他臉色沉靜下來。「她在上學吧??」,不待林紫紋回答。
不待林紫紋回答。他也看出了答案。於是很快就是說下去。「那麼她不能上學,至少要在醫院中養上兩個月才行,在這段期間,孩子的心理恐怕會變得脆弱和不容易安寧。你作為長輩的要細心地開導她,知不知道。」。
「我會的。」。林紫紋歎了口氣。伸手將眼邊的淚珠抹去。從心中發誓,從今之後。絕不對女兒們再說一句重話。今夜她受到的教訓太深刻了,讓她傷心又自責不已。林小靜一邊聽著,悄然地靠過來,她含著淚聽著,抓緊了父親的手。
「好好讓她休養,這就是沒有錯了!!」。老醫師鄭重地說了一個忠告後。「她現睡著了,你可以進去看望她了!!」。
「謝謝!!」。林紫紋感激動躬了個身。老醫師也是客氣地回了個禮。便是由一批下屬陪著走開。政治部過他才走了幾步,林紫紋就是從後面急急追了上來。腳步在深夜的走廊中很響。
「醫生,醫生。」。她排開兩個年輕的男助手。擠到老人面前。「請告訴我,不要騙我,小美她……她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她說到後面的話。嗓音也是低了下來。她雙眼一閃不閃,只注視著對方。
「這個……」。老醫師遲疑了下,本想用句其它的話來推卻。不過還是說了出來。
「小姐,你要明白,那個小姑娘腿傷很重,骨頭都碎開了,神經和血管都是受損非常……」
「我只想知道。她會不會有事,會不會留下後症,她以後會怎麼樣……」林紫紋罕見地無禮打斷了對方的話。秋水瞳子悲哀在盯著對方。她心中從這個老醫師的表情上捕捉到了某種不詳訊息。
『;這個麼,」。老醫師深深吸了口氣。不再猶豫,直接說了。「這個女孩子骨折得厲害,現在我們只是初步能挽救她生命,下一步還要看情況是否好轉,並且進行跟蹤追察。如果情況良好的話,並且兩天後二次手術順利,那麼她雙腿可以說保住了,當然我並不是指那就是完全沒事。因為那壞死的血管與神經仍要冶療。如果手術後臉不如意,那麼……你做好她截肢的淮備吧!!」。
這個老醫師已是久經事故,已是多少波瀾不驚,說出來的聲音很平靜。不過聽在林紫紋耳中,卻是如天打雷劈般。什麼……截肢……小美她才多少年,十七歲不到。正是如花歲月,她就是要失去雙腿,只能像電視劇那樣靠輪椅行動了。
她雙手顫動著,嘴唇發乾,外人已是發現她眸子變成死灰。這個年輕的麗人正內心發生劇烈的煎磨。「醫生,」。她發出類同乞求的一聲悲鳴。伸出了手。
「沒事的,想得好一點吧!!林小姐!!」。老醫師內心嗟歎一下。於她肩下輕拍下。然後就是匆匆走開了。林紫紋呆呆地站在那裡,單身孤淒。她想哭,又哭不出來。小美可能截肢。小美可能會截肢……這幾個字如雷一樣在她腦海中反覆響著。現在她就像雨淋中的一隻風箏,她將手伸回來。就是想捂著臉在這已是空無一人的走廊上痛哭起來。這樣好好發洩自已的感情,哭自已的愚蠢,哭自已的頑固,哭女兒的不幸……
只是從身後傳來小靜的叫聲讓她那快要衝垮理智之牆的感情激浪稍卻。對。自已還不能哭,這事不能讓小靜知道,再說醫生只是說可能會。並不是說絕對。還沒有到那個時候,自已還不能露出驚亂來。越是壞的關頭,自已就是越要保持鎮定。因為小靜現在也是慌得很吧,那能再讓她又添一層揪心呢。
「爸……」。小靜看到那獨零零站在走道中央,顯得高挑又單薄的麗人爸爸,叫了一聲,眼也紅了。
「我沒事!!」。林紫紋露出個笑容。「剛才我不過和醫生聊了幾句。表達下感謝罷了。」。說到這裡。她眼眶辣起來。面轉過去。快步從女兒身邊行過。
「沒事的」。她好像自我安慰地說。「現在我們去看看小美吧」。
「嗯,好的。爸爸!!」。小靜說道。一大一小的兩個女性拉著手進了急救室。
急救室中裡面曖和,那個手術燈已是關上了,其它手術用具也是全收走,並不大的房間現在由兩盞電燭照明著。兩個護士正站在病床前為林小美整理下蓋著的白被子。林紫紋輕步走過去,伸出手接過一個被角。一個護士抬起頭看了她一眼,然後輕點下頭。放開了手。退到了一邊。
現在在燈光下,女兒看起來多麼的虛弱啊,就像是一個已經快破碎的瓷娃娃。她頭髮亂亂的。面色憔悴,嬌弱的眉毛下面是一雙闔上的眼睛。小嘴也是閉上了,冷無生氣。現在在林紫紋眼中是一個生氣厭厭,神狀蕭索的小女生,她看起來大了許多歲。那裡還有平時的安靜賢慧,乖巧聽話的女兒樣子,她還是那個美麗秀氣的女孩子嗎。現在她就像一朵摘下來,正在慢慢枯蔞的花。
這全我的錯,林紫紋心酸地想著。將被子蓋好後。她就是站在床邊。癡癡地看著。一個護士給她端來一張椅子。她道了聲謝後坐下來。伸手捉住被子下面女兒那冷冰冰的小手。感到手腕那邊陰森,她又想哭,在今夜,她已經是不知壓抑過多少次這種衝動了。
護士也是給林小靜找了一張椅子,擺在床邊。然後就是悄無聲息地退走了。順手將門掩上了。林小靜坐在爸爸身邊,眼紅紅地望著無知無覺的,像一塊木頭躺在床上的姐姐,又看看同樣是秀容凋零的爸爸。她咬著唇。想說一句話,不過又說不出來。她現在是又困又累。並且傷感令她感覺更沉更不可抗拒。
「你先睡一會吧。」。林紫紋對小靜說,一個女兒已經出事了,另一個女兒就是益發的珍貴。她輕撫著女兒的辮子。林小靜應了一聲,「爸爸你也是要休息下啊!!」。
說完,她就是頭靠在爸爸肩上,她睡得很快,因為今夜的一切已是費盡了她的精力。聽著女兒輕輕鼾聲,林紫紋再看另一個呼吸聽不到的女兒,心如刀絞。她左手環抱著小靜,右手緊握著小美。這兩個小女生就是她今生的守護,也是她無悔地付出的緣因。
不過其中一個已經如同折翼的鳳凰了,另一個也是疲倦像個鳥兒一樣伏在自已身邊沉睡。窗外的雨還在下著,一直下過了深夜,下到了天明,晨曦的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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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紫紋第二天又忙了起來,當時她一夜沒有睡。天亮時。向兩個進來收拾的護士說了聲。輕輕將小靜移動。讓她伏在床邊,然後叮囑護士給她看好兩個小女生。
她在醫院中問詢了一些事情,不由心中一沉。小美的住院費和手術費至少需要二萬塊,這至少是初期的。這麼一來,她在銀行的存款就是沒了一半以上。然而能不交麼,林麗人離開醫務處,感到全身俱是疲倦從骨頭中鑽出來。
打著從醫院中借來的傘,林紫紋走出醫院時差點就是打了趔趄,一夜沒睡讓她身心全處於某咱恍惚的狀態中,用力支著地面。一點點地直起身子。她端詳著地面上雨水中的那個面相凋零的人,苦笑無語。
她現在要回到家中。找存折取錢交納女兒的入院費。剛出醫院,她就是正好截上一輛公交車。匆匆地坐車回到家中。不過就在撐著傘來到巷子口外時,她發現了一個意外的人。
一把淺藍色雨傘正在那裡徜徉徘徊,才走近巷子口幾步。就是又好像下不決心般行開,只是走開幾步後。又是轉身走回來。林紫紋走近後。才發現那傘下的女子是誰。
「是你啊,嫵人!!」。林紫紋很驚訝地發現對方居然是甄嫵人。這個秀髮飄逸的麗人聽到林紫紋的叫聲,也是停下了腳步。轉過面來。隔著雨簾也是認清了對方。高興地跑了過來。
「紫紋,是你啊??」。看得更清了,她又是不由自主地喔了一聲。「紫紋,你怎麼是這個樣子」。她注意到了林紫紋那凌亂的衣服,腳邊的水漬,還有眼角邊的半點淚痕,那如繁華飄落的秀容。
「我沒事!!」。林紫紋恨自已不爭氣。不自然笑了下。「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她與甄嫵人也是相當熟了,彼此也是知道對方的住處,不過根本沒有互相拜訪過。
『;聽說你請了一周的假,所以我下來看看你。」。甄嫵人又走近了些。「你怎麼啦,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她一邊說著一邊掏出手絹遞過來。
「謝謝,沒有什麼事的。!!」。林紫紋當然不想將滿腹心事向外人傾訴。自家事還是自家處理,萬一完結不了再找外人罷。這是她一向以來的為人處世的態度。也是她經歷風雨數十年人生得來的。她擦著臉。冷靜的說。
「好吧。」甄嫵人也明白林紫紋雖然是隨和,不過內心中卻是有著不亞於自已的自尊。也不不再問了,收過手絹。燦然一笑,宛如雲英乍開。「既然這樣,我都到你家門口,不請我進去喝口水,坐一下嗎??」。
「請吧!」。林紫紋點了下頭。將笑容展開些。當前領路,兩個女生一前一後進了小巷,甄嫵人隨口抱怨了下這場淋漓盡致的大雨,林紫紋也是順口答了幾句。
待到林紫紋推開鐵門,昨天晚上衝出去時就是沒有關上。引著甄嫵人走進這個狹隘相對陰霾的走道。行上樓梯,看著雨水從天井處嘩嘩下著。甄嫵人四下裡打量了下這個冷寂的地方。
直到林紫紋帶她走上三樓,打開房門,讓她在客廳中坐下。正在給她倒水時。甄嫵人看著這個樸素又是乾淨的住處,麗容現出幾分又驚訝又愉快的笑意。
「紫紋,你就是住在這裡啊??」。
「對啊,」。林紫紋端著一杯開水過來。歉意地一笑。
「噫,不錯嘛!!」。甄嫵人接過杯子,沒有喝。而是把它放在小桌上。她目光繼續在這裡瀏覽著,「很幽靜啊,很安寧的樣子,喂。這三層屋子都是你的嗎??」。
「不是,」。林紫紋答道。心有點酸酸的。自已這麼多年了,居然連給孩子一間住處也沒有爭下,並且現在女兒又是出了事,「那是租人家的」。她意識到先前語氣有些硬,於是又解釋說。
不過甄嫵人馬上來了興趣,問了好幾個問題,這屋子中一個房間月租是多少錢啊,還有包不包水電費和采曖費……並且房東怎麼樣,月租是一個個月交,還是可以幾個月一起交呢等等一大堆問題。林紫紋心中叫苦。她現在要急著取了存折去銀行提款。不過又不能冷落這個好友。耐心答完後。
甄嫵人顯得精神極好。她從沙發上一躍而起。「太好了,太好了,紫紋你居然能找到這麼便宜的房子,三層樓只有你一家人住,哼,比起這來。我南郊的房子簡直貴死了。紫紋,我打算搬過來坐,就在二樓,也租房住。怎麼,你能替我聯繫下房東嗎??我現在馬上想搬過來了!!」。
林紫紋看著雀躍的好友。內心苦笑。口中連連答應。甄嫵人更是開心,在林紫紋的屋子中走來行去,到窗邊門口,走廊各處都是鑽了一遍。笑意盈盈。交口讚歎,看來她真的是對這屋子留上眼了。林紫紋還是第一次看到她是這樣的活躍。
不過也不用她擔心,很快地自顧說話的甄嫵人就是又注意到林紫紋的異常。
「紫紋,你不是還有兩個小妹妹的嗎,她們到那裡去了??」。她輕鬆又愜意地問,滿面春風。
「她們有事!!」。林紫紋答道。「一時回不來。日後你就會見到她們的了,對了,嫵人。我現在有些事要出門去,你先坐一會吧!!」。甄嫵人點了下個頭。笑著坐了下來。
不過就在林紫紋拿起傘蹬蹬地走下樓梯,甄嫵人居然也是跟出來了。「紫紋,我想我還是不坐了,一個坐著也無聊,不如跟著你走走,也好鬆鬆氣啊,……嗯,不許露出不歡迎的表情!!」。她笑著側著頭。秋水瞳子盯著林紫紋。
林紫紋沒有辦法。再一思量也是覺得女兒這件事始終會為人知。那麼這時候瞞她又抵得了什麼事,也沒有什麼要關的。於是點了下頭。
「你來就是跟著來吧。小心雨淋著了。現在雨大!!」。她說道。甄嫵人婉然一筆,悠然如水中蘭花一樣雍然行了下來。來到林紫紋身邊。
「OK,紫紋,咱們GO!!」。將手隨意在向林紫紋肩上輕拍下,她歡樂如同一隻六月中的鴿子。
聽著這俏皮活潑的話。林紫紋側面看了她一眼。有點好笑也有點無奈地搖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