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欣跑到小馬的身體上去了。這個事情雖是吃驚,不過也是沒超出林紫紋所能接受的範圍來。畢竟林子文的靈魂也能跑到寧欣的身體上去。那麼寧欣的靈魂跑到小馬身上去,又有什麼稀奇了。
事實上在隱隱約約中,自已卻有幾分的欣慰。在過去的一段時間中,她已是不能在腦海中感應到寧欣的存在了。自已還以為她已真的灰飛煙滅了。自已對她總有一種隱隱約約的內疚,覺得如果她真的在世上消逝了。自已自然會心中難過。至少在許多晚上,她們是曾互訴心事。彼此理解對方的苦衷。她已是把寧欣當作這家的一部份了。
只是小馬……
想到小馬,林紫紋就是心中一顫了。她看了寧欣一眼。
「那我問你一個問題。」。她說道。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寧欣面色也是黯然了下。
「他走了,他的靈魂全是碎片,不能完成個整體意識了,不然我這麼弱小的意識是不能取得身體控制權。」。寧欣似乎不想在這方面多談。林紫紋能看得出來。
「那你好好休息吧!!」,她打算告別了。小馬,小馬,小馬,這個人名在她的心頭一直在打轉。她覺得悲傷從心中要滿溢出來。不過這種感情又不是能在寧欣的面前表現出來。
馬伯伯,我真是心中有愧啊。
現在我不但沒關照好他,反而讓他因我而逝。
她站起身來身門外走去。寧欣也是躺在床上無語。望著林紫紋的離去。她的心中也是掀起了巨浪。苦笑在她面上流出來。
林紫紋,你以為我會喜歡這種情況麼。你認為我覺得不用逝去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
那陽光多麼的嫵媚啊,而你走出去時。陽光是灑在你的身上。連我也是不禁心神一旌動。雖然知道這曾是自已的身體。
我有什麼好說,只是知道一切去了,不能復來。縱使它是近在眼前,那也是天涯之隔了。自已不能復有了。當時自已是多麼的驕傲,像個百鳥簇擁的孔雀啊。現在呢,我就是一個躺在床上的男生了。
恐懼的是,我還沒有完全做好成為男生的淮備。這只是命運給我安排的又一杯苦茶而已。如果我知道會發生這種情況,我一定會拚命來推拒,來改變它。不過我不能啊,只是當我醒來時,我就是發現自已寄生在男生的身體中了。
這是多麼的可笑啊,男的跑到了女的身體中,女的又跑入了另一個男的身體中。
看到自已的身體被對方擁有,並且不能再索回。看著自已的身體由於另一個人支配下。最後它是精彩煥發。走出了一條比自已以前更輝煌光彩的人生。而本人卻成了旁觀者。一點行動也是做不出,也只能看,只能看到林紫紋接受歡呼喝彩,自已就是藏在陰暗的角落中,這是何等的諷刺與譏誚啊。
這就是對自已那一時意氣的懲罰麼。不錯,自已是活下來了。但又是如何。身體還是林紫紋的,不是寧欣的。自自已依然是個旁觀者。眼睜睜看著林紫紋一步步開拓出她的新天地。自已連嫉妒也是沒有理由啊。
一失足起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這句話她是從小馬那零碎的意識中找到的,如果在說以前,她還是那個睥視眾人,以為前途在握。一切都是跪在自已面前的無知女生。她肯定會一笑置之。不過呢,現在呢,自已卻是能體味出這兩句平炎中的苦澀與辛酸。
世事如棋,一錯百錯,勢如雪崩。世事如河,一流百丈。沒有你掙扎呼號的聲音,世間也不會傾聽。它只有把事實扔到你的身上。你只能接受它。重來一遭。不過林紫紋能接受身化女生的事實。並且坦然開始。而自已呢,能嗎!!
她心中酸楚的想著。看著林紫紋身影消失在門外。一種孤單與哀愁將她裹緊了。閉上眼睛。她那在林紫紋面前要保持的矜持負度全崩潰了,她開始淚流滿面。
不過這又是有什麼作用了,造化弄人啊,一切不能重來。你沒有第二次,沒有可能再一次捲土重來的機會的。
你能做的,便是只有接受它。以它為起點。一時的意氣會使你付出代價。也許不重,但是也許會重到你也是承受不了。
在下午的時候,當然人已是紛紛散去了。葉方平看到小馬沒事了,他就是鬆了口氣,公司有事。於是他先走了。
而小美和小靜也是要去上學。林紫紋才在五分鐘前送走她們。她沒有把寧欣附身的秘密告訴她們,一者她感受到這還不是說出來的時候。二者張怡心一直在身邊。這使她是沒有機會。
當送走兩個女兒後。張怡心卻是去洗手間了。林紫紋也是不等她。徑直走到寧欣的房間來。那房門是沒關上。裡面也是沒有其它人在。
她一進去,發現寧欣正是靠在床上削水果。不過由於手藝不好,倒是像在切割一樣了。見到林紫紋進來。眼角流出一絲狡黠的笑意。她將刀子和梨子都是擱在放在床沿邊上的盤子中。
「嗨,你來了!!」。她打招呼,聲音不那麼弱而無力了。
林紫紋心中也是輕鬆,她決定且不去想小馬的事。「你看起來精神挺好的嘛!!」。
「要我幫你削嗎??」。林紫紋笑說道。
「那就是勞煩了!!」。寧欣作了個請的手勢。
林紫紋笑笑,將椅子拉近寧欣的床頭。拿起刀子就是著梨子削了起來。「這用不上客氣啊!!」。
「那倒也是,不過能勞煩林大美女為我削水果,不知有多少人會羨慕呢??」寧欣這句話是仿如笑談無意說出來的。不過林紫紋卻是體味出某些不同的意思來。
她默然一會後,「對不起,寧小姐!!」。
「不要叫我寧小姐了,我現在是寧先生了,也許是馬先生吧!!」。寧欣淡淡的道:「林紫紋,你沒有對我不起,這一切都是我自已找的,天作孽,猶可恕,我自已一時輕狂,落此下場,我還有什麼話好說的。你沒有欠我的!!!」。
話是這麼說,但是她的心中一定是這麼想的嗎!!林紫紋分明從她的語氣中聽到了深深的懊悔與不甘。事實上成為女身這麼久了,她也是對女性認識更深了些。
她明白,當一個女孩子失去了最為看重的相貌,並且這還不算,還得像個男人那樣生活下去。她會是心理負擔如何沉重的。她不是自已,她受過的挫折並不多,不如自已在附身時已是對生活和光同塵。
自已能夠比較從容地接受的事實。寧欣也能嗎,無論如何,她也只是一個女生啊,縱使她現在是有一副男人的軀殼。對上寧欣那哀愁的目光。那乍看鎮定的表情能騙過一些年輕人。不過卻是騙不過她這個生活老手。
寧欣在驚慌,她在強迫自已相信自已已是做好面對新生的淮備。其實她一點信心也是沒有。這個昔日驕傲倨做的女生,在經歷長長一段只能縮在陰影中的時間,現在卻是生活在男生的身體中。
她已是變成個驚弓之鳥了。她已是對生活恐懼起來了。如果讓她有得選的話,她只怕情願選再回到林紫紋的腦海中吧!!
林紫紋削水果的動作慢了下來。她的心在此時比鐵還要重上三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