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清晨的心願,淺白色的樓舍分佈在綠色的校園中,就如綠色樓頂上的一塊塊殘雪,在心願校內最高的地方——教學樓的第六層上望去,的確就是令人有這種深刻特殊的印象。
林紫紋就在那裡跑步。慢慢跑著,裴澈也在身邊,他沒有說話。因為林紫紋看起來是在思索些事情,兩人雖是順著那高只及胸的圍牆跑著,她的心思也是沒有放在校園的景像上。於是這個老實的年輕男生只好也悶聲不說,心中只是奇怪,紫紋,她是怎麼啦?她的面上像有一層薄薄的陰影在。
終於在跑了兩圈後。林紫紋也是感覺到自已將夥伴冷落了。抱歉一笑,她挑起了話頭「阿澈,星期天你還是在城中打工嗎??」
「以前是的,但是上一周不是,只是在學校中呆著,看小說!!」
「是嗎??」林紫紋粲然一笑。他倒是輕鬆呢!!
「那麼你呢??」裴澈問道。
紫紋怔了下。「我嗎,……進入一家公司,做了個兼職秘書。」她有點遲疑的說。
「嗯!!」裴澈覺得自已明白了。「紫紋,不要緊啦,當秘書一向是要受點上司的委屈的。總之,忍忍就行了!」他真心地安慰起林紫紋來。
「我的不是這個意思!!」林紫紋覺得裴澈誤碼會了,無奈笑道:「那個老闆不錯,對我也挺好的。」說到這裡,她眼前就是浮起怡心的那張臉來。心底又是歎了口氣。
澈聽到是自已猜錯了,不由有幾分尷尬了。「是這樣嗎!!那老闆對你好,這是好事啊!恭喜了。紫紋!!」
「謝謝了。」林紫紋安靜的說。兩人又是默默地跑了一圈後。裴澈心中開始琢磨。看紫紋的面色,有些愁眉鎖結。他忍不住又問了句話「你那個老闆多大年紀了??」
「她嗎,才二十四五吧,也算挺年輕的!!」林紫紋答道。
「啊,」裴澈覺得自已明白了。就算別的人,也會和裴澈這樣想到的。一個年輕成功的男老闆,再加上一個美麗知性的女秘書。就是傻子也能嗅出其中的氣味了。
「他不是有家了吧??」裴澈本來一直認為香港的肥皂劇純屬無聊,不過現在卻是在自已身邊。這個秀麗的朋友身上上演了,他覺得作為朋友,應該給她一點建議和幫助的。
「聽她說,她有過,不過離婚了!!」林紫紋從腦海中搜索著張怡心對自已家事的透露。
「離婚了!!」裴澈鬆了口氣。但是又馬上緊張了起來,肥皂劇中不是這樣說過麼,離婚的男人瘋狂地報復女人,放蕩不羈的麼。「他真的對你很好嗎??」
「真的!!」林紫紋認真的說。不錯,怡心對她們一家三口相當不錯,自已不在家時,居然就是她開車去接送女兒們來回的。她相當於擔任起了本屬於自已的一部份職責了。並且從女兒們的口氣,聽得出來。她們對著怡心是抱著怎樣的感情啊。雖說這也許是有一部分是小女生對成功人物的親近,不過毫無疑問,怡心是喜歡兩個女兒的。這一點她不懷疑!!
至於,她對自已麼。更不用多說了。她雖是個老闆,但是完全不是把自已當下屬,而是平等得很。
裴澈的心就是提了起來。又跑了半圈後。他脫口而出:「他平日對其它女性也好嗎!!」
「嗯,相當不錯啦!!」的確怡心對下屬相當寬鬆。甚至有的敢和她開玩笑。還記得那個女職員嗎,還敢小小違背她的命令呢!!
「啊!!」裴澈低低驚叫了一聲。林紫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麼啦,阿澈??」
裴澈抬起面來。顯得很鄭重。「紫紋,我們要好好說說了!!」聽到朋友突然變得鄭重的口氣。林紫紋怔了下。便點頭答應了。兩人不再跑步,就是走到那牆邊。手靠在牆上。
漫無目的地看著校內的景像。裴澈開口了「紫紋,不是我多說。但是作為你朋友,我不得不說。如果你喜歡他,就是要先徹底地瞭解他的方方面面才成,紫紋,關於這一切,你比我還是清楚吧,我也許這是多嘴了。」
紫紋還是沒摸到腦袋,沒有吃淮朋友的話中意思。她只好繼續聽下去。
「如果他對你是真心的,他又是離婚自由身的。你跟他在一起也是天經地義,無可指責的。不過你真的要看清楚,他是否對你是真真正正的,發自心底的愛慕,如果他只是一時的熱情……那就是要好好想想了,紫紋!!」
林紫紋莫名其妙。「阿澈,你在說些什麼呀!!」
「我就是說,看人要透徹,他對其它的女生也是這麼好!!今天他對你好,明天也許他就是又和另一個女生進進出出。紫紋,你明白了吧!!」他說道。哎,現在的女生都是那個樣子了,紫紋,你一向相當明智的,不會也是墮入其中了吧。
林紫紋張嘴看著這個熱心的朋友,她好一會才消化他的意思。一時之間,她哭笑不得。哎喲喲,這何從說起啊。都是怪自已沒有說清怡心的性別啊。
「阿澈,謝謝你的指點啦!!不過我的那個老闆,名字叫怡心,你明白了吧!!」
「怡心??」裴澈茫然了一會,突然他的臉全是紅了。「她是個女的!!」
「那是自然了!!」林紫紋看著朋友這張口結舌,猶如吞下了個蒼蠅似的。格格笑了起來。掩住小口。在清晨首次響了歡快,如同小雨從六樓頂上灑下。
裴澈也是不好意思,伸手敲了下自已的腦殼。「都是怪我,沒有聽清楚,就是亂說了,瞎,對不起,紫紋!!」他也是自我解嘲地笑了。
「沒事的!!」林紫紋笑吟吟道,覺得這出小誤會來得好,正好讓她有些鬱鬱的心情一清。
「怡心是個女的。若是男的老闆,我自然會考慮一二的啦!!」
「那就是沒事了,既然你老闆對你這麼好,你為什麼有顧慮呢??」
「嗯!」林紫紋將目光聚焦底下的那塊大草坪上。收了笑意。雙手交叉了起來。「我聽人家說,她是……她有一種很古怪的習慣!!」她選用了一種相當隱晦的說法。覺得自已有必要為怡心掩飾一二,直接說她有同性戀傾向?她做不到。
「那沒什麼啊!!」裴澈為她的朋友高興。因為她的老闆是女性,也使自已高興又多了一份。「是成功人物,總是有些怪癖的。只要不對別人造成煩惱就成了。人之所以為人。就是與眾不同啊!!」
林紫紋微微笑了。哎,難道真的要對他說清。要知道同性戀可不是像那種喜歡撕書,亂擲西紅柿,尖聲大叫這些癖性相比擬的啊。「我擔心的就是,在她那裡工作,可能會對我的家人產生不好影響!!」
這才是林紫紋的真正想法。什麼事情總是先想到兩個女兒,再想到自已的。怡心和自已一家人來往密切。若怡心是那方面的。誰說不會有些街頭巷尾的閒語碎語呢。中國不缺乏無聊之人的。
裴澈仿明醒許多了,一下子就是反應了過來。「理他們幹什麼,世間多的是蒼蠅,喜歡嗡嗡叫,亂嚼舌頭的,不用去理他們,就是算聽到了,也當作沒聽到好了。如果你真的喜歡那份工作,就做下去好了,我是你的!!」說到後來。他自已也是覺得有了一股豪氣於胸。
林紫紋眼前一亮。心中也感動。這才是真正的朋友啊。也許就是因那上學期的霧中交流,使他們之間消去了年齡和性別的差距,大家都是相當的放開了心扉了。
「多謝你了,阿澈,我知道怎樣做了!!」她面上的陰影消去了。不錯,果是當局者迷啊。其實怡心是LES又有什麼關係,自已做好本份工作就是。再說小馬說的也是傳言,還不一定可信呢??
林紫紋啊林紫紋,這麼多年來。自已已是變得和光同塵,凡事都是顧慮再三,猶豫遲頓了。
,甚至小小的流言蜚語,自已也是怕於面對與承受了。昔年的豪情,自已也只能回味了麼。
她慢慢地緊攥了拳頭。心中大聲地告訴自已。自已不是林子文了,不應該再是那個甘於平庸,甘於淡泊,無動於衷的等死之人。
她現在是林紫紋,她還年輕,前路還長,時間還有,她可以再闖出一番風雨,再打出一片天地的。她的前景就是如眼前展開的校園,秀麗清蔭。
林子文的人生經驗是應成為她的助力,而不是她的負擔的啊!!
在這心願的最高處,這個明麗新鮮的清晨中。林紫紋進行了自已真正新生的第一步。至少她的心靈甦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