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中很靜,這倒不是沒有人,而是人人都是屏聲低氣,都在專志做著事。風悄悄從打開的窗子中溜進來。為這個大教室帶來絲絲清涼,而陽光也是飄進來一縷兩縷,無聲無息地落在地面上。而得筆尖在紙面上沙沙的摩擦低響起一片。
林紫紋也是其中一個人,她坐在人人相距得很開的教室中,跟其它人一樣。在低著頭,平穩地移動著筆尖。她還是戴著眼鏡,其實這它是可用可不用的,不過林紫紋還是願意戴上它,一起見證自已大學中的第一次考試。她臉色沉靜如水,神色專注。看不出喜怒哀樂來。
這是最後一場試了。在上午,她考完了馬克思主義哲學。在前天,就是鄧小平理論,和毛澤東思想概論。當然都是在不同的教室。現在這是語文了。
寧欣對於語文並不感到吃力,再說林紫紋也是頗有些文學基礎的,雖說年久了,但還是頂些用的。更何妨她又是努力複習過。所以她做得相當快,選擇題填完後,便是填空,閱讀。也沒花她多少時間。最後是作文了。她現在停下筆來。開始專心看起那作文要求。
「在你的人生中,你是否認真為自已定位過,要成為社會上那一方面的一個單元。或者你是否見過一些人,他們對自已人生定位又是怎樣的。請按此要求,寫一篇2000字左右的作文」她細讀一遍後,又在心中咀嚼一篇後。然後就開始動筆了。
人生的旅途,就如我們搭著四輪馬車在一處深幽秀美的峽谷中遊覽的過程。在這峽谷中藏著各種珍寶奇物,當然也會因人的眼光不同,取向不同而異。但是這峽谷中藏著珍寶是無疑的。當然它們通常不會很容易現在我們眼前,而是在各處幽深避遠之地。要獲得它們有時要付出很大代價,自古代而來。失敗的,一無所得的人堆起來並不比那珠穆朗瑪峰更低,也許馬裡亞納海溝也可以填得滿了。然而有一點是確定的,如果貪戀那馬車上的舒適,而是真的當成一個旅客那樣在上面大喊大叫。而不願下來。他必將一無所得。
我們可以很容易就可得知,我們所追求的珍寶其實就是我們的理想。我們的定位就是我們是走那條小路,或是風光秀麗,或是陰晦難明,又或是平淡無奇……總之,每個人都有自已的路。在追求的過程中,那種喜悅的心情是無法形容。大家類通的。並沒有因為選擇的路不同而使同樣的愉快心情貶值。就連尋找最普通石子的人也會心中存在一個天堂。因為那是傾注了他的最大熱情與歡樂。
我認識這麼一個父親,他是普通得很。很早就失去了妻子,她隨著一個比他更好更優秀的人走了。他不是那種優秀的人,一點也不出眾,年輕時他也逃避,他也是怯懦過。也做過好些傻事,這些傻事最後也像回力球一樣打回他身上,令他痛不欲生,心如刀絞。可能會後悔一生。不過他並不覺得自已是一個很苦,很低級的人。因為他有自已認為的,世界上最美麗的兩塊寶石就在他的家中。他有兩個女兒,都是那種很年輕,還未盡褪孩子氣的那種普通的女孩子。
父親是個不起眼的人,幹的是一份不起眼的,乏味之極的工作。他也許很討厭這個工作,他完全也有理由辭去它。因為它是很容易被人蔑視,被人視為是失敗者。並且他與同事之間的關係完全是敷衍。那是一種看起來色彩鮮明卻是輕輕一抹就擦拭去的關係。他會受到上司的無理的對待。還有些地位比他高的人士的譏笑,也只能默默忍受:在他的三十六年人生中總告訴他,低頭總比抬頭少首當其衝。可是他沒有辭去。理由很簡單。他要像一個大鳥一樣守護他的家庭,伸開翅膀將兩個女孩子摟在下面。為她們擋住外面的風雨。他願意守在那裡,也老死在這崗位上。
哦,他責無旁貸呢,他要到他的那兩個小鳥,直到她們長全了翅膀和羽毛。能輕盈地飛上藍天為止。這樣縱使他已老朽無用,雙眸昏花,已不能邁動半步。也是心中九死無悔——也正如他的父親那樣。這就是他的人生定位,他無慾無求,也只是僅僅希望盡一個父親的責任而已。使女兒們生活得更好。
這個父親也不是沒有歡樂。兩個女兒都很乖,很聽他的話,但是他最自豪的事是什麼的呢。那我告訴你們吧,就是家長會,對就是那普通又普通的家長會,每到開家長會時。他當然就會十分鄭重其事的。打扮得一絲不苟。心情之慎重,絲毫不下於那些即將走上諾貝爾領獎台的大人物們。因為他知道女兒們總不會使自已失望的,在她們班主任宣讀的每次優秀學生的名單上,總會出現他們兩個女兒的名字。於是當班主任請他上台說幾句,祝賀他有這兩個多麼優秀的女兒時,他走上去時,望著兩個女兒的微笑,對著台下那些家長們那些羨慕,欽佩的甚至帶著幾分嫉妒的目光,他就覺得咽喉中發緊,就開始一如既往的發慌,有是說話也是結結巴巴了,完全失去了平日的鎮定了。
不過那又如何呢,在那台上幾分鐘,他就是心滿意足了,拿整個世界的珍寶他也是不願與之交換。他便是覺得天堂的大門在他眼前打開,百花綻開。他所有的辛酸,所有的苦楚,所受的輕視與侮蔑,在這一刻便全得到了補償了……
後來那個父親遭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他過了一周才回家。他這才發現自已在女兒們心目中是多麼的重要……
我的希望,我的定位也是成為那麼一個尋常的人,當然我要盡力做得更好了,也許這很普通,很不起眼,。然而我知道,我的歡樂,我的熱情,也是為這一切,就是這一切的一切,沒有其它。——守護自已的摯愛,永不分離——在絕望中尋找希望,浮於世而不流於世……
交卷了,那個戴著厚厚老花鏡的老師。很奇怪地看著眼前這個女生。這個女生長得很漂亮,戴了眼鏡不但沒削減她的美麗,相反還為她增添了一種儒雅的秀色。她是最後一個交卷的。不過她的試卷上為什麼有些濕呢。他那敏銳的目光馬上發現了緣由,:這個女生鏡片也是一層淺淺的水霧。
她哭了,她為什麼哭了呢,是因為時間不夠了嗎,沒做完試卷嗎??
但是他為什麼要多理呢。他只是監考教師而已。他也只是個收卷員。縱使他年紀很大了,他只是個收卷員而已:對於考試成績他也是無能為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