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草原上的男人精力旺盛,又無什麼活動消遣,所以做愛做的事成了發洩精力的主要途徑?這一晚我做了個可怕的夢,夢見一晚上被烏雷折騰得死去活來,我一次次想從他的身下爬出去,奪門而逃,被他一次次抓回去,用盡各種方法交媾,直到我口吐白沫栽倒在床上,精盡人亡,那男人還趴在我的屍身上不停地嘿咻,我駭得大聲尖叫,睜開眼睛,冷汗直冒。
再躺下去,卻已了無睡意,輾轉反側到天亮,穆沙給我送來了曜月國的女子服飾,我是被擄回來的,行李全都在馬車上,一件沒帶回來,只好換上了這身女裝。穆沙侍候我洗漱,幫我穿好衣服,想把我的頭髮梳起來,戴上曜月國的頭飾,我按住她的手:「不用了。」
「阿蒂拉的頭髮就這麼散著,讓人看到了會責怪穆沙的。」穆沙一臉為難地輕聲道。
到底是在曜月國皇宮裡,披頭散髮是有些不好,男裝的時候我好歹還戴著帽子遮住這滿頭青絲,我想了想:「就編條辮子吧,頭飾什麼的都不用了,我不習慣。」
穆沙見我堅持,也不好再說什麼,拿起梳子給我梳頭。我怔怔地望著銅鏡裡的倒影,這滿頭的青絲,我依然為我心底的夢想留著,可是為我梳頭的人,他在哪裡?穆沙把我的長髮結成長辮,垂到腦後,我拉過辮子,把玩著髮梢,陷入沉思。
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一個身著紅色曜月國袍服的美貌女子驕傲地走進來,在屋裡打量一圈兒,眼神落到我的身上:「你就是王子殿下想娶的十八阿蒂拉?」
我怔了怔,見穆沙迎上前去,欠身行禮:「穆沙參見神牛阿蒂拉。」
神牛阿蒂拉?我差點暴笑出聲,這些曜月國的名稱也太搞笑了。這又是哪位王妃?看著女子眼中的不屑,我淡淡一笑:「你是誰?」
她瞠大眼,不敢置信地道:「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誰?」
這倒好笑了,我失笑道:「我為什麼要知道你是誰?」
「你……」她有些惱怒,見我一臉淡然,驕傲地抬高了脖子,輕哼道:「我是國王陛下親封的神牛阿蒂拉,你別以為王子殿下把金刀送給你,你就能當上金刀阿蒂拉,王子殿下已經把金刀收回來了,就算國王陛下讓你嫁給他,你也不能受封,只能當個十八阿蒂拉。現在你知道我是誰了,怎麼還不向我行禮?」
怎麼我還是沒聽明白。我茫然地看向穆沙:「什麼意思?什麼神牛啊金刀的?」
那位神牛阿蒂拉見我還是不明白,氣得青筋真冒:「你這愚蠢的天曌國女人,怎麼連話都聽不懂……」
我冷冷地橫她一眼,不理她,轉頭看向穆沙:「穆沙,到底是怎麼回事?」
「呃……」穆沙忐忑地看了我們兩人一眼,小心翼翼地答話,「回十八阿蒂拉,阿蒂拉有受過封的和沒受過封的區別,金刀阿蒂拉是正妃,神牛阿蒂拉是第二側妃,烏雷王子殿下還有一位受過封的白馬阿蒂拉,是第一側妃,其他的阿蒂拉,因為沒有封號,就是按迎娶的先後來稱呼的,十八阿蒂拉,就是王子殿下的第十八位阿蒂拉……」
明白了,就是說眼前這個女人是有封號的側妃,而我則是沒有封號的小老婆,而且是排名最末的小老婆,地位沒她高,所以她來炫耀嗎?
神牛阿蒂拉聽到穆沙詳細地解釋曜月國皇宮的妃嬪編製,神氣地哼了一聲,不屑地看了我一眼:「真不知道王子殿下喜歡你什麼,你這麼瘦,根本受不住王子殿下的神勇,別以為現在王子殿下對你好,過幾天就玩厭了。」
這母牛,當所有的女人都要靠身子留住男人?我翻了翻白眼,又好氣又好笑。神牛阿蒂拉見我一副「深受打擊」的樣子,冷笑道:「沒受封的阿蒂拉,不過是王子的侍妾,我勸你最好老實一點兒,別打金刀阿蒂拉的歪主意,否則……」
「否則什麼?」房間裡響起怒意勃發的男聲,我抬眼望去,見烏雷黑著一張臉走進來,眼中盛怒。神牛阿蒂拉一聽到他的聲音,回過聲,見到他怒容滿面的臉,嚇得結結巴巴,請都說不出來。烏雷惡狠狠地盯著她:「否則你想幹什麼?」
「王……,王子殿下……」那位神牛阿蒂拉嚇得瑟瑟發抖、臉色蒼白,「撲通」一聲跪到地上,「請王子殿下恕罪……」
「葉姑娘,這賤人冒犯你,你想怎麼處罰她?」烏雷看都不看跪在地上的神牛阿蒂拉一眼,抬眼看我。
賤人?這就是他對女人的稱呼麼?那女人還是受過國王親封的第二側妃呢?我淡淡地笑起來,草原上的男人,女人對他們來說,不過是另一種牲口的象徵吧?我想起我那第十八的排名,真是跟牲口無異了,心裡彷彿有把火在燒,我抬眼冷笑:「王子殿下,女人在你眼裡,只不過是低賤的生物吧?」
「葉姑娘?」烏雷蹙起了眉,我看向地上跪倒的神牛阿蒂拉,冷笑道:「看到她,我就會想,也許明天跪在地上的人就是我。側妃娘娘,你放心,我不會覬覦那個金刀阿蒂拉的位置,莫說你的王子殿下已經有了十七個老婆,即便是他把你們通通趕走,一個老婆都不剩,我也不會嫁給一個把女人當牲口的男人。」
神牛阿蒂拉一聽,臉色頓時慘白,冷汗從額上冒出來。「你……」烏雷被我的話激怒了,眼中燃著怒火,瞪了我半晌,我轉過臉不理他,他一把將桌上的茶具拂碎在地,終是沒有衝我撒火,氣哼哼地低頭看了神牛阿蒂拉一眼:「還不滾!」說完,臉冒青筋地衝出寢宮。神牛阿蒂拉從地上爬起來,怨毒地看了我一眼,跟著出去了。
「十八阿蒂拉……」穆沙被眼前的一幕突發狀況嚇傻了,見烏雷他們走了,小心翼翼地喚我。我煩躁地道:「不要這樣叫我!」今天把烏雷得罪了,我這樣的女人,他堂堂一個皇子肯定受不了我的氣,該去跟國王說不要我了吧?
「十八阿蒂拉,您不該這樣說王子殿下,王子殿下在賽馬大會上贈給您金刀,就是表示要迎娶您做金刀阿蒂拉的,你退還了金刀,國王陛下要懲罰您,所以才不讓您受封,王子殿下其實很在乎您的……」穆沙在耳邊喋喋不休,我歎了口氣,「穆沙,我想靜一會兒,你出去吧。」
即使烏雷之前有意迎我做正妃又怎麼樣?別說我沒想過要嫁給他,即便我想過嫁給他,也從來沒準備要和另外十七個女人分老公,穆沙永遠也不會明白我的想法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把烏雷氣壞了,後兩日烏雷竟然不再來找我了,當然,那位神牛阿蒂拉也再沒來過。曜月國皇室照舊準備著婚禮,我已經不對烏雷所說的勸阻他父王抱什麼希望了。明天就是迎娶的日子,我望著放在桌上的新娘禮服和頭冠,心情竟然很平靜。鬧也鬧了,拒了拒了,如果我還是躲不過去,難道還真的要像這時代的女人,死守貞節?我可沒那麼蠢。失身算什麼,能活下去就能轉機,所謂的婚姻,對我而言,根本沒有任何的約束力,不到最後一刻,我永遠不會放棄希望。
房外傳來敲門聲,我沒有回頭:「穆沙,不是說了我想一個人呆一會兒,叫你不要吵我嗎?」
有人推門進來,我轉過頭掃了一眼,見是個身材高挑的曜月國宮女低著頭走進來,不是穆沙,我怔了怔:「你是誰?」
那宮女聽到我的聲音,身子震了震,一臉狂喜地抬起頭:「葉姑娘……」
我望著「她」的臉,頓時呆住了。「她」衝到我面前,激動地道:「葉姑娘,找到你真是太好了,我是來救你出去的……」
我傻眼地看著「她」,半晌才回過神來,又好氣又好笑,低聲吼道:「安遠兮,你搞什麼鬼?你這是穿的什麼鬼衣服?」
他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曜月國宮女的服飾,淺綠色的裙袍穿在他身上顯得有些緊,頭上戴著宮女的頭冠,他五官本就生得漂亮,此時換上女裝,倒真漂亮得像個大姑娘似的,我一時忘了問他怎麼來的,捂著肚子,「哧哧」悶笑,嚇得他急忙上前,摀住我的嘴:「你小聲點,別讓人發現了。」
他的手捂在我的臉上,一臉緊張,這呆子,這會子倒忘了他一直嘮嘮唸唸的禮教了。我面上忍不住笑,心裡卻有一點感動,這書獃子為了我竟然穿成這副樣子,不知道他哪來的勇氣。我緩住笑意,拉下他的手:「安遠兮,我不是讓你回滄都找玉蝶兒嗎?你回來做什麼?」
「我寫了封信,讓商隊帶回滄都。」安遠兮低聲道,「葉姑娘被國王抓走了,我怎麼能一個人回去?」
「你這傻瓜,你能做什麼?」我輕啐道,「你怎麼混進皇宮的?」這曜月國王宮的守衛如此鬆懈嗎?連這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獃子,都能混進來?
「我在皇宮外流連了好久,好不容易才尋到機會,等到那些偷竊宮中物品出來賣的宮人,買到一套宮女的衣服,再買通了拉糞的老頭,才混進宮的。」書獃子不好意思地道,我皺了起眉頭,這樣容易?雖說少數民族的皇宮不一定比得我那時空古代的皇宮,但也沒理由就這麼容易混進來的。我蹙起眉,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後來呢?」
「我在宮裡找了一天一夜,好幾次差點被人發現,幸好後來遇到一個宮女,打聽到你被關在這裡。」安書獃道。
「宮女?是誰?」我一驚,「她不知道你不是宮裡的人嗎?」
「她說她是剛進宮不久的宮女,我故意套她的話,誘她說出你被關在這裡,然後才找來的。」安遠兮老老實實地道。
「你怎麼找得到這地方?」我心中那股怪異的感覺越來越濃烈。
「那個宮女告訴我怎麼走了呀。」安遠兮傻乎乎地道,我打斷他:「你一路上過來,就沒發現什麼人嗎?比如守衛?宮女?」
「沒有。」安遠兮搖搖頭,「我很順利就找到你了,外面一個人都沒有。」
「笨蛋!你中計了!」我又氣又急,「你馬上給我走,在還沒有人發現你之前,快走……」我一邊推他,一邊準備去開門,突然聽到外面有些異聲,心中一驚,難道穆沙來了?趕緊把安遠兮推到牆角,左右環顧,沒什麼可供藏身的東西,眼睛瞥到炕腳的大木箱,急忙把它打開,見安遠兮還傻愣愣地站著,氣道:「呆子,快鑽進來。」
剛剛把安遠兮藏進木箱,門「光當」一聲被猛地推開,我扭頭一看,吃了一驚,只見來的是曜月國的國王,身後除了跟著一大群侍衛,還有兩個美貌女子,其中一個,正是前兩日來我這兒鬧過場的神牛阿蒂拉。
我強作鎮定,上前對國王行禮道:「陛下這麼晚帶這麼多人到民女房中,不知道有什麼事?」
「有人看到有個男人進了你的寢宮,哼,你這賤人,還沒有嫁給王子殿下,便不守婦道,與人私會偷情,我們就是來拿你的。」神牛阿蒂拉冷哼一聲,目光怨毒的瞪著我。
我冷冷地注視她,心中瞭然,安遠兮這麼順利找到我,定是這女子暗中搞鬼,我倒不明白了,我對她的威脅真的有那麼大嗎?大到她不惜花大力除掉我?看到眼前這些人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樣子,我心中暗暗叫苦:安書獃啊安書獃,你沒事跑回來添什麼亂啊?現在好了,我倆成了別人口中的姦夫淫婦了!這下子,沒準真會把小命賠在曜月國了!
——2006、10、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