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楊平驚訝得實在是說不出話來了,小龍能通過神思與他交流這沒有什麼奇怪的,畢竟他們之間簽定了契約,可是現在他居然能說話了,而且說的還是字正腔圓的漢語,這絕對讓楊平難以置信。
「我,我什麼我?」小龍惡狠狠地打量著楊平,「你小子,沒事解除什麼契約,要不是你,老子的第二次進化就算完成了,哼,哼……」
楊平死死地盯著小龍問:「我說,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老子不是東西,啊,不,老子是東西,啊呸,你他媽的才不是東西!」小龍的火氣居然莫名其妙地大了起來,一下子蹦到桌子上朝楊平揮舞著蹄子說,「老子雖然現在還沒有記起我到底是什麼,但我可以告訴你的是,老子絕對不是豬!」
「呃……不是豬,不是豬!」楊平絕對不敢反駁,因為他看到小龍那兇惡的眼神真怕這只發怒的豬跳起來咬他一口,「你……你怎麼突然醒了?」
「哼,老子要不是及時醒來,你這小子恐怕只有半條命了,你以為神力就是那麼好惹的?要不是我給你擋了一半,嘿嘿,你現在恐怕不能完好地站在這裡和我說話吧,快說,怎麼謝我?」說完,小龍的眼裡盡裡一種駭人的目光,嘴角清亮的涎水也隨之滴了下來,楊平渾身汗毛禁不住都炸了起來,難道這隻豬要吃了自己?
神仙?妖怪?楊平想起了《大話西遊》裡那段經典的對白,小龍是妖怪?
「啊,我,大哥,你能不能不要一驚一乍的好不好?」經過一番適應,楊平終於開始習慣小龍的變化,這時,他主人的氣勢也隨之拿了出來,「你知不知道,豬嚇人是會嚇死人的?」說著,抹了一把才冒出來的冷汗,只見滿手油黑油黑的污垢,簡直就是說不出一噁心。
小豬沉睡了兩個月,莫名其妙地被楊平給惹醒了,火氣正大,一番發洩之後也平靜了下來,聽到楊平這樣說,嘿嘿地笑道,「不嚇人了,不嚇人了,嘿嘿,阿平呀,咱們是不是該去幹點什麼事呢?」
這曖昧的語言讓楊平當即就跳開了三丈,但他馬上醒悟小龍說的是去吃東西,把頭搖得像拔浪鼓一樣,「不,不,不……我得先洗個澡。哦,楊凌怎麼樣了?」
小龍聽楊平說了一連串的不,心下正不爽,冷笑著說:「死不了,誰叫你發神經解除什麼契約,一旦契約解除,寵物必然會回到簽定契約時的狀態,要不是有你老哥我在,嘿嘿,你就等著收你的美人屍吧!」
楊平駭然,當時只為了一時痛快,根本沒有想這麼多,一聽到小龍這樣說,渾身都開始發冷,「那,那她要緊不要緊?」到現在他才知道,楊凌雖然對他沒有感情,但他自己對楊凌多少還是有點感覺的。
小龍沒答,趴在了桌上。這時楊平又想起了一個要緊的問題,「我,我睡了幾天了?」
「也不算太久!」小龍懶洋洋地說,楊平心下咯登一跳,傳說中那些修煉有成的一入定便是十天半個月的,長的幾年的也有,難不成自己花去了很長的時間?「也不過才一天多一點!」小龍吐出了下半句話,楊平的心一下子就掉了下去,然後馬上就說,「我先去看看楊凌,哦,不,我先去洗澡,哎,還是先去看看她……」就這樣折騰了半天之後,在小龍實在不耐煩之後他才選擇先去洗澡。
僕人們見到楊平渾身漆黑地從房間裡出來,還以為是賊人闖進了府呢,大叫著就要讓士兵來緝拿,楊平心情正不爽,吼道:「鬼叫什麼?」僕人一聽是楊平的聲音,終於吁了口氣說,「哦,對不起,西斯爾先生,你的變化,你的變化實在太讓人驚訝了!」揮退了湧進來的士兵後,僕人問,「西斯爾先生,請問你需要什麼幫助嗎?」
「水,衣服,我要洗澡,快!」煩燥地吩咐下去之後,僕人就要退下去,楊平想起今天應該是1月6號了,現在差不多是傍晚時分,難道羅德裡格斯已經與凱裡烏斯侯爵他們走了?「哦,回來,你們老爺呢?走了嗎?」
「哦,不,西斯爾先生,老爺知道你在研究魔法的時候,就把行程改了!」僕人恭敬地回答,他這時終於醒悟過來,楊平這一身漆黑肯定是研究魔法的後果。
在楊平等待熱水的時候,羅德裡格斯急匆匆地跑了進來,「里昂,你的研究完了?啊,你……你怎麼這樣了?」
「啊,研究魔法留下的後果,很正常!」楊平很快就撒了一個天衣無縫的謊,並問,「羅格,行程已經定了下來,你怎麼還不上路?」
「我這不是在等你嗎?沒了你的保護我甚至不知道能走出安切洛第多遠!」羅德裡格斯氣餒地說,「哦,里昂,你的使女楊凌小姐非常的不妙,我看她病得不輕,要不要我把牧師找來給她治療一下!」
「哎,也可……」楊平無奈地就要答應,但他馬上反應過來楊凌是暗黑法師,便急急地改口說,「哦,不,她沒什麼,這是老毛病了,你也知道她是個精神魔法師,可能是那天晚上幫助我的時候魔力消耗過度所以才引發了舊疾!」
楊平開始洗澡的時候,羅德裡格斯退了出去,生生洗掉了三大桶水用掉了數斤香精之後,楊平終於覺得自己應該乾淨了不少,神清氣爽地從洗澡桶裡爬了出來,穿好了衣服,用乾毛巾擦乾了一頭短髮後,就朝外走了出去。
一出門就見龍九已經候在外面,「你在幹什麼?有什麼急事嗎?」
龍九被楊平無意間的眼神掃得渾身一震,看著楊平以往總是若隱若現的銳利氣勢已經完全不見了,取而代之是的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更有一種深不可測的神秘,龍九心裡駭然道:難道,難道他已經超越了兩千年來的極限?
見龍九兀自發呆,楊平不悅地問:「阿大,發什麼呆?我問你話呢!」
龍九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居然在一剎那間額上已經冒出了一片細汗,一邊擦拭一邊說:「老爺,我是來給你請安的,順便把這兩天大陸發生的事情向你作個報告!」
龍九天天收集大陸上各國的情報並向他作匯報這是楊平的要求,龍九每天都做得非常的好,只是楊平入定這一天多來,龍九也沒有打擾他,積壓的情報只能現在匯報。
「不忙,我先去看看楊凌!」楊平理了理這件新換的法師斗蓬,就朝楊凌的住所走去。
楊凌的房間離他的並不遠,一踏入房間楊平就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但他能分辨清楚,這幽香肯定是僕人們放置的香料而不是楊凌自己弄的,楊凌被楊平收伏之後,基本與一具行屍走肉沒有什麼區別,連魔法修煉都放棄了,更何況打扮自己?
看見兩個使女朝自己行禮,楊平揮手道:「你們先下去吧,我叫你們再進來!」
楊凌躺在床上,臉色慘白,呼吸微弱,只是神色非常的坦然,彷彿根本就沒有感覺到一丁點的痛苦,楊平先是盯著她那絕美的臉龐看了良久,心下竟然隱隱生起了一股子憐惜和疼愛之情來,他歎了口氣,輕輕地伸手理了理楊凌臉頰上的亂髮,這一觸摸,楊凌也醒了,失神地看了他一眼後,又把眼睛閉上了,「你,你能不能答應我一個要求!」好半天後,楊凌無力地輕啟那雙沒有血色的雙唇說。
「說吧,我在聽!」楊平感覺到楊凌仍然對他冷冷的,神情不由一黯。
「我死了之後,希望你能把我的屍體給火化了,然後僱人把骨灰送回歐比昂,交給,交給我的老師,好嗎?」說完之後,楊凌越加虛弱,臉上竟然泛起了陣陣紅暈,氣息也越發的粗重起來,只是出的氣多,入的氣少。
「你覺得我是個好人還是壞人?」楊平一把抓過楊凌冰冷的雙手,一道熱流緩緩地傳了過去。
楊凌怎麼也沒有想到楊平會問這個問題,見楊平抓住她的手,感覺到極為舒服卻沒有力氣掙扎,只得說:「我不知道!」她的眼神裡露出了迷惘之色,楊平看出來了,她這次是帶著感情在說話的,而且是真話。
「說實話,當初我救下你的時候,的確是看中了你的美貌,可是一直以來,我對你都沒有存什麼非份之想,也沒有什麼無禮的舉動,更沒有以奴隸的身份待你,至少我算不上壞人,對麼?」楊平輕輕撫摸著這雙白晰細膩的手,心裡同樣感覺到異樣的舒坦。
楊凌終於還是忍不住嗯了一聲,「我知道,當初你的確是為了救我才與我簽下奴隸契約的,如果沒有那個契約,我也早死了……」
「好了,不要談死不死的,等你好了之後,你就回去吧,我也不強迫你了,人與人之間是靠緣份的,就算強迫你一輩子在我身邊,我得不到你的心能有什麼意思?」楊平只感覺心裡全是苦澀,甚至還有一種要流淚的衝動。
楊凌睜開眼看著楊平,她沒有說話,只是眼神略有些細微的變化。
「我已經想通了,人要活得坦然才是活出了真正的滋味,做自己想做的事,但不要損害到別人,問天問地問自己,都無愧就對了,以前我錯了,以後我就不會再錯了……」楊平就這樣失神地說著,彷彿在向即將離別的戀人傾訴內心的失望與痛苦一樣,那份落漠與茫然、悔悟與痛苦都震懾住了楊凌,楊凌才發現楊平原來長得還算可以,甚至還給人一種安全和可靠的感覺,隱約中,楊凌告訴自己,眼前這個男人是不是自己這一生的歸宿呢?以前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她的一切都奉獻給了魔神陛下,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魔神陛下的光輝能照臨這個大地,她甚至從來不知道這個世界還是『自己』的存在。自從與楊平在一起之後,她漸漸地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並開始思考自己存在的意義,在楊平和他身邊的人的感染之下,她開始知道原來自己也有存在的價值……
在楊平不斷灌輸的熱力之下,楊凌感覺到自己越來越熱,身上甚至還冒出了汗來,已經毀壞怠盡的身體居然在熱力的撫慰之下,重新煥發出了生機,失去的力氣也漸漸回到了身體之內。感覺到這種神奇的變化,楊凌又驚又駭,看著楊平握住他的手隱約散發出淡淡的紫色,她驚問:「你,你在幹什麼?這是什麼治療魔法?」
楊平沒有回答,他在盡力用元嬰散發出來的力量來修補楊凌已經毀壞的身體,並讓身體的機能重恢復生機,這是一項艱巨的工作,若不是楊平已經完全與元嬰融為一體,根本就不可能做到這一點,再加上小龍不知道用什麼辦法穩住了她的傷勢,所以治療起來也不見得太難。看著楊凌疑惑的眼神,楊平溫柔地說,「好好地睡一覺吧,醒來之後你就樣恢復到以前,如果你要走,我絕對不會攔你!」在楊平的心裡,他當然希望楊凌還是不要離開他,他更希望楊凌多少能對他產生一點感情,這樣一來,或許他們終還有在一起的可能。
楊凌沒有說話,只是閉上了眼睛。
兩個小時之後,楊平耗掉了大半的元嬰之力終於把楊凌的身體修補完畢,他抹了一把額上的汗水,略有些虛弱地說:「好了,睡到明天早上就沒事了,我也去休息了!」說著,拖著沉重而疲累的身軀朝外走去,到了門口時還不忘吩咐使女為楊凌準備點吃的東西。
看著楊平的背影,楊凌心裡竟然生出一種酸酸的感覺,她突然覺得自己想哭,甚至想喊這個男人回來,但她只是輕輕地抬了抬手,連聲音都沒有發出又頹然地躺了回去,只是聽著楊平的腳步步漸漸遠去,而她的眼睛也蒙上了一層輕霧。
楊平從靜坐中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八點。昨天晚上他就吩咐羅德裡格斯今天起程,所以一醒來之後,他簡單地梳洗了一下,就去前面和羅德裡格斯他們匯合。看著楊平一個人出來,羅德裡格斯問,「里昂,楊凌呢?」
楊平心裡一揪,看到楊凌沒有出來,那就表示她真的要離開了,「哦,這一路不太安全,所以我打算把她留在這裡,你不會介意吧?」
羅德裡格斯輕笑道,「怎麼會呢?我們走了之後,她就是這個府邸的主人,希望她能過得愉快!」看他們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所帶的行裝都非常的簡單,隨行的人員也只有幾個,帶多了還不是一樣去送死。龍九正在給楊平準備早餐,作為楊平的管家,這可是他的份內工作,安比斯顯然昨天晚上又研究到很晚,所以眼眶泛黑,還在那裡打著瞌睡。
楊平剛吃過早餐,凱裡烏斯侯爵與克麗蒂娜就來了,看著克麗蒂娜那誘人至極的身軀與嫵媚的眼睛,楊平才這發現自己似乎在一夜之間失去了對女人的興趣,看著克麗蒂娜居然沒有一丁點的感覺,反倒是克麗蒂娜挑釁地看了他一眼,右手還捏緊了佩劍的劍柄。
凱裡烏斯侯爵準備得很充分,三輛馬車,兩千重騎兵,這是安切洛第的全部重騎兵,被凱裡烏斯侯爵一紙調令就拉了一個空,另外二十多人就是家族的侍衛與禁衛軍高手。來送行的人員也非常的多,昨天晚上羅德裡格斯通知今天起程時,這些官員和貴族老爺們就在開始準備了,安切洛第伯爵以及他的三個兒子,羅伯特先生與他的兒子們,瑞根男爵,威登男爵,英格萊布伯爵……安切洛第排得上號的人物全都來了,安安靜靜地站在羅德裡格斯府邸外的大街上,名義上是來送國王陛下的特使,實際上他們是來恭送安切洛第子爵,將來說不定就會迎接安切洛第伯爵甚至是侯爵或者公爵,誰都看得出來羅德裡格斯的明天就會無比的輝煌,誰願意錯過一個拍馬屁的最好機會呢?
經過一番複雜的告別儀式之後,羅德裡格斯一行終於踏上了去羅恩王都的大陸公路。兩千重騎兵輔翼在兩側,他們還配備有三十多名輕騎斥侯,不斷傳回周邊的情況。
看著大隊人馬塞滿了整個大陸公路,過往的客商不得不讓到公路的外面,楊平似乎視而不見,他的眼神祇是停留在來路,在他的心裡,真的好希望能看到那個跟隨在身邊兩個多月像木偶一般的影子,可惜在大隊人馬走出安切洛第五十里,進行第一次休息的時候,他都沒有看到。
失望在他的心底開始漫延。馬車裡的安比斯先生已經開始打起了呼嚕,龍九饒著興趣地看著安比斯的老臉,就像在看一部有趣的小說一樣,臉上還不時洋溢著笑意。羅德裡格斯與幾位禁衛軍的高手坐在中間的馬車裡,凱裡烏斯侯爵與克麗蒂娜坐在最前面的馬車裡,周圍全部是殺氣凜然的重騎兵以及被馬蹄激盪起來的灰塵。看著雪化之後,蕭條的景象,楊平的心開始隱隱作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