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朝最得皇帝寵信的幾個臣子在忙著為皇帝拉皮條,忙著做那扒灰的勾當。江魚一邊設計壽王,一邊跑去求終南山的老道們給個方便,還要賄賂元化真人他這個便宜師父再去收一個便宜女徒弟,一時間忙得腳後跟能打破後腦勺,哪裡有空管他手下那一幫人?除了公孫氏、白霞子還有刑天伽三人還算本分,其他人早就廝混在了一起,每日裡輪流做莊去長安城內那些大酒樓胡吃海喝,吃喝得不亦樂乎。
這日正是李隆基花海叢中會太真的好日子,江魚在終南山忙得不亦樂乎,龍赤火卻和孫行者帶了一大票妖怪跑去了長安城江湖道上最為有名的風雲酒莊,享受其中最為江湖人青睞的烈酒、烤肉。風雲酒莊的老板是大唐江湖道上二十年前最為有名的游俠兒,如今是長安當地有名的豪雄。他的酒莊裝修粗陋豪放,建在長安城三裡外的官道上。向著官道是麻石鋪成的六開間大堂,裡面沒有桌椅等累贅,而是學了北方的游牧民族,在地上隨手挖了幾個大火坑,屋頂上懸掛了鐵鉤鐵鏈下來,吊著一頭頭洗扒干淨的牛羊豬狗,就在那火坑中篝火上燒烤。火坑邊鋪著厚厚的皮毛,腥臊味極其刺鼻,可是這裡哪怕是三伏天,也就是這樣的擺設。客人們自己動手燒烤大塊鮮肉,加上這裡老板以秘煉制用火可以點著的烈酒,最得江湖客人的喜愛。
這幾日妖怪已經來了風雲酒莊好幾次,因為次是淨街虎的頭目張老三帶他們過來的,和江湖客人有著千絲萬縷關系的風雲酒莊自然是把龍赤火他們視為貴客,幾個小二殷勤的大聲稱呼著‘某某大俠光臨’,將他們請進了大堂,選了視野最好的可以看到官道上人來人往以及酒莊後面小樹林的一個火坑,著他們一伙人坐下了。剛剛坐下,龍一就代表他們八兄弟舉起了雙手裂開大嘴興奮的叫嚷起來:“小二哥,老規矩,大牛大馬的上,先來一頭牛一頭馬切成塊兒,上好的蒜搗成泥,加上黃酒、大醬調味了送上來。”
‘哧溜’,八兄弟連同白猛同時吸了一下涎水,無比狂放的舉起雙手歡呼起來。酒莊內原本已經有了幾伙客人,都是吹鼻子瞪眼吹牛吹得口水到處亂飛的江湖豪客,他們被白猛幾個大聲喧嘩震得耳朵隱隱發麻,轉身正要放聲喝罵。猛不丁的這群江湖漢子看到白猛他們一共九條高大粗壯不似人的壯漢正用求之不得的歡喜眼神盯著自己,頓時心中一陣發虛,又乖乖的做了回去。巴望著能夠大打出手在飯前先來松散一下胃口的龍一有點惱怒的罵道:“一群沒膽的雜碎,娘的,若非老大不許我們主動出手揍人,今天就把你們全放翻。”
抱怨中,幾個小二抬著一個大木盆快步走了過來。直徑六尺的木盆中是一頭被洗刷干淨,用鹽、酒以及西域來的香料入味了的小牛。龍一歡呼了一聲,伸手輕輕的將那小牛‘嘩啦’一聲撕成兩片,舉起一片牛身掛在了那鐵鉤上。幾個小二抬來一塊塊碗口粗的原木堆在那火坑中,倒了點菜油上去,又丟進去一根火把,頓時熊熊的火焰然燒起來,原本就熱得讓人近乎窒息的大堂內溫度又升高了許多。一干妖怪很舒坦的在那火上烘了烘手,一個個脫去了外面的罩衣和長褲,就穿了一條褲頭,在那火堆邊喝起了色澤混濁的烈酒。
一時間,外面火氣蒸得體內酒氣直沖頭頂,一伙妖怪除了杜武還稍微老成點,除了孫行者還比較矜持點,其他一干妖怪全都舉起了那用樹根掏成的海碗大小的酒杯,放聲歡呼高叫,唱起了旋律古老、歌詞古樸的歌謠。這些歌謠乃是當年八兄弟做強盜搶劫時學來的曲子,乃是數千年前的民謠山歌,曲調雖然簡單歌詞卻是富有那時節的獨特韻味,一伙妖怪跟著八兄弟學這歌謠學了好幾天,如今唱起來正是大有古風,符合他們在風雲酒莊吃肉喝酒時的豪氣。
那大火凶猛,小牛肉卻是極嫩的。一會兒的夫,空氣中已經飄出牛肉的濃香。龍一赤著手伸進那大火中,一塊塊的扯下了那還帶著血絲的牛肉,先把牛肉分給了自己的幾個弟弟,然後分給了白猛和龍赤火一人一塊,那油膩的雙手在自己褲頭上一擦,大聲叫道:“唉,你們自己動手啊!”他抓起一塊色澤依然是鮮紅的牛肉,在小二送來的味碟中狠狠的沾了一點兒蒜泥,丟進嘴裡‘嘎巴嘎巴’的咀嚼起來。
幾條粗壯的妖怪同時舉起手歡呼:“好肉,好肉,好酒,好酒!”因為血統的關系,龍氏八兄弟只對龍赤火和白猛是額外有幾分親切,對杜武他們幾個卻是視若無睹。五毒兄弟知道他們八個都是粗人,卻也不惱怒,自己動手用刀削下了那烤熟的肉片,給孫行者分了幾片,自己兄弟幾個也放開肚量大吃起來。他們人數不多只得十幾個,可是那肚量卻大得嚇人,短短一個時辰的夫,他們就把那血淋淋烤熟沒烤熟的小牛干掉了兩頭,把那扒皮的白馬吞掉了一頭,喝掉了三十幾壇烈酒,這才打著飽嗝叫嚷著吃飽喝足矣。
歪著身體靠在一堆毛皮上,龍一快活的摩擦了一下自己身上那青黑色的好似鱗片一樣的疙瘩,另一只手在嘴裡挖了半天,挖出一根陷在牙齒中的肉筋,反手就往地上一抹。他哼哼道:“有點塞牙,這馬的歲口大了點,肉不是很嫩啊。”他那帶著唾液和肉筋還有些肉末的手重重的在那裡抹了抹,一手污穢全抹在了一只黑色白底的雲靴上。
龍一抬起頭來,看著那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他身後的黑衣壯漢,歪著腦袋很不客氣的訓斥道:“你看我怎麼的?你的靴子是我抹髒的,你想怎地?”眨巴了一下眼睛,龍一突然跳起來指著那比他矮了好幾尺的壯漢罵道:“你想要故意挑事是不是?明知道老子要在地上抹手,你故意站在哪裡想要挑事是不是?哎喲,兄弟們,有人找咱們兄弟打架哩。”看到那黑衣壯漢來勢洶洶不是一個肯善罷甘休的主兒,龍一的眉毛都笑得開花了。自從在邊關鬧了一場,結果被江魚用暴力以及潛伏在八兄弟元神中的禁制狠狠的教訓了一頓後,八兄弟果真是不敢主動的出手惹事了,可是精力充沛無處發洩,憋得他們痛苦不堪。如今眼看有人似乎是要主動惹他們的樣子,叫他們如何能不開心?
那黑衣壯漢陰沉著一張臉蛋,朝龍一冷笑道:“是,俺是故意挑事來的,就是要揍你一頓,怎麼的?”他伸手抓住龍一的腰肢,隨手就將龍一朝後面樹林裡丟了出去。這大漢手上的力量大得嚇人,龍一偌大一個身軀居然掙扎都不能掙扎一下,就被打飛了十幾丈,一頭將酒莊後面一株大柳樹撞成了兩截,狼狽的在地上翻滾了幾圈。黑衣壯漢長笑了一聲,狠狠一腳將身邊要跳起來的龍二的腦袋踏進了火堆中,燒得他臉上的油膩‘吱吱’作響,他身體已經借力往那樹林裡射了出去。他的身份不好看,卻很實在,快得好似一只箭矢穿出,他帶著一陣狂風沖到了正要爬起來的龍一身邊,左右按住了龍一的肩膀,右手好似打樁的錘子,一拳一拳的將龍一的腦袋打得悶進了地裡。
白猛眼珠子瞪得老大,他咆哮道:“敢揍咱們兄弟?揍他!”快要進化為蛟龍的白猛對這幾條魚龍和蛟龍雜交的後裔有著不同尋常的親密,如今看得龍一被人如此欺凌,白猛也沒想想那人能夠將龍一壓制得無力反抗究竟是如何一等實力,他腦子一熱,就和一眾妖怪跳了出去。只有正端著酒壇喝酒的孫行者面色微微一凝,他不往小樹林裡跑,而是丟下酒缸,撒腿就往門外沖去。
‘砰砰’兩聲巨響,兩條黑影不知道從何處沖了出來,四個海碗大小的拳頭卷起黑色的狂飆朝孫行者當心杵來。一條黑影悶聲吼道:“聰明的小子,不過你還是逃不掉。給我們乖乖的……噫嘻,好快!”四個拳頭從前後左右封死了孫行者的退路,凝聚得好似鋼板一樣的罡風震得孫行者五髒六腑一陣劇痛。眼看他就要被那四拳轟在身上,孫行者身體突然一扭,化為一道純金色的暗光‘哧溜’一聲從那四面罡風中穿了出去,幾個跳躍間已經不見了影子。兩條黑影憤怒咆哮著追了幾步,但是孫行者速度極快,他所化的那道暗光隱隱然化為一道箭矢的形狀,比起普通的劍光、遁光速度快了起碼三五倍,兩條黑影哪裡追得上?
樹林裡,白猛他們一票妖怪把那黑衣人圍了起來。白猛還有龍氏七兄弟捏著拳頭上的關節,發出‘啪啪’的沉悶響聲,大聲咆哮道:“小子,你可以選一個死了。你是想要變成碎片死,還是想要變成肉醬死?或者,你願意被烤成燒肉了進我們的肚子?”對於吃人,白猛他們可沒有絲毫的顧忌。雖然如今肥牛壯羊喂得他們飽了,但是幾個體形最大的妖怪,絕對不會介意重溫當年把人當點心吃的美好時光。
那黑衣壯漢難看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他緩緩的舉起龍一。龍一,這個太古魚龍和蛟龍雜交的後裔,已經結出元嬰分化出元神的強大妖怪,居然被他十幾拳砸得暈了過去。白猛他們全愣了,要知道,龍一他們的本體是如此的強大,他們沒有經過修煉的肉身,都幾乎相當於望月宗鐵身境界的啊。修練成元嬰後,龍一的幾乎能達到銅身巔峰的強度,居然被這壯漢幾拳打暈?
龍赤火陰沉著臉蛋沒吭聲,他已經開始左右張望,盤算著要從哪裡溜走才是最方便的。生性陰殘狠毒的龍赤火本體是火靈蛇,比起白猛他們這群胃液分泌量比腦漿容量大上幾十倍的莽貨,他聰明了不知多少。他聞到了很濃的陰謀氣息,心裡不由得提得老高。只不過,他發現孫行者已經不知去向,心裡這才稍微放松了一點,只是他還是小心的朝後面退了進步。白猛卻在瞪大了眼睛揮動著拳頭咆哮道:“我告訴你,就算你一個人再厲害怎麼樣?老子兄弟多,看看,一二三四五,一二三四五六七,還有咱們兄弟兩個,加起來十幾個人揍你一個,你怕不怕?”
黑衣壯漢古怪的笑了幾聲,他陰沉的說道:“十幾個不入流的小妖魔罷了,也就我手上這個修出了元神的稍為強一點點,卻也不堪一擊。呵呵呵呵,本宗卻也是兄弟極多的。看看你們身後,我們是多少個揍你們一個?”
白猛他們猛回頭,四周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了一層紅色的濃霧,刺鼻的血腥味直沖他們腦門,熏得他們頭昏腦脹身體一陣陣的發軟。那濃霧中慢慢的走出了一、二、三……起碼近百條黑衣壯漢,眼裡都閃動著赤紅色的幽光,嘴裡發出了夜梟般難聽的聲音。龍赤火大叫了一聲:“逃!”他個轉身化為一片火光就要逃走。可是他面前立刻出現了兩個海碗大的拳頭,一拳悶中他的面門,一頭悶中他的小腹,打得龍赤火沒有絲毫的反抗之力,仰天就倒。
杜武他們五兄弟一聲長嘶,身體內突然閃出一道道靈光,他們的身形凌空消失不見。江魚府邸中那五毒大陣內一陣陣的靈光飄散,那幾尊五毒雕像上爆發出一片片的光雨,杜武兄弟五人的真身從那雕像中射了出來,杜武身體還在空中,就已經尖叫道:“快去終南山找主子!”
龍二兄弟幾個卻是骨肉情深,他們長咆一聲往那拎著龍一的黑衣壯漢撲了過去。一股無形的壓力自四面八方卷了過來,一只黑色的以魔罡所化的大手將他們兄弟七個緊緊的攥在手中,那大手輕輕的往裡面一合,已經抓得他們渾身骨節炸裂,全暈了過去。白猛嚎叫一聲,剛要化為本體蛟龍形狀,後面一擊悶棍砸來,一柄金光燦爛的狼牙棒在他後腦勺上砸出了燦爛的一大片火星,他也暈了過去。
江魚麾下妖魔,除了五毒兄弟在江府宅邸的護宅大陣中有一縷元靈寄托,以大陣的力量全部逃脫外,其他妖魔盡皆束手就擒。隨後孫行者時間將事情告知給‘春風滿面’的江魚,緊接著五毒兄弟的預警也傳到了他手上。最後是風雲酒莊的老板親自把阿修羅宗的綁票勒索信交給了江魚,結果那倒霉的老板被暴怒的江魚以‘同黨’的罪名下進了詔獄。
終南山小終南妙境,賢妙真人手指輕彈那封勒索信,冷笑道:“以被我道門擒獲的妖人交換你的屬下?好,好,好,這個算盤打得精明。”
端坐在賢妙真人面前,通體散發出無限冷意的江魚面無表情的看著賢妙真人:“師祖以為,可否交換?”
“換,自然換,為什麼不換?”賢妙真人眼裡有掩飾不住的殺氣許許滲出,他陰沉的說道:“好麼,我們道門還謹守當年的協定,他們卻是敢公然在人間行事了。既然如此,不給他們一個教訓,他們還以為又一次道消魔漲了哩。龍赤火、白猛還有那幾條魚龍,都是你收服的屬下,也就是我道門中人,怎能容得他們隨意戕害?換,自然要換。”
身上冷冰冰的氣息略微消散了一點,江魚陰沉著臉蛋說道:“那師祖以為,我們就按照他們的說去做?”
的點點頭,賢妙真人冷笑道:“就按照他們說的去做罷。師祖已經命你師尊去蓬萊島提那十幾名上次被擒獲的妖人前來終南山。等得人到了,你帶他們去扶桑島和那些妖人交換人質就是。師祖以及諸位師長埋伏在扶桑島周圍,看他們還能有什麼陰謀詭計。”賢妙真人笑得很燦爛,那燦爛的笑容中,卻有無盡的殺機蕩漾了出來:“魔門被我們道門一直壓得不敢在人前現身,如今膽量大啦,他們敢拋頭露面啦,還得給他們一個教訓,他們魔道的魔崽子,還是乖乖的在山溝裡藏著來得安全,敢露頭,那就死定了。”
好重的殺氣,不過,這也是江魚想要說的話。不給魔道的那些人一點兒教訓,天知道他們以後會作出什麼事情來?這次是綁票了他江魚的屬下來交換俘虜,那麼下次會否直接綁架了李林甫要求江魚引刀自盡?和魔道中人打交道,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啊。
第二日,江魚向李隆基告假,打著他去昆侖山獵殺靈虎的幌子離開了長安。只是,已經和楊玉環勾搭上的李隆基居然並不在勤政樓處置政務,一切朝政事務居然都由李林甫一人打理,最多有一個高力士在一旁監督一二。江魚詫異之余,卻也只是向李林甫打了一個招呼,就直奔扶桑島而去。在半路一個小小的島礁上,幾個道人迎上了江魚,將十幾名禁錮住的魔道修士交給了他。這些魔修都是去年在突厥牙帳被俘虜的,經過道門數月的拷問之後,一個個面容極其的憔悴,但是精神卻是極好,個個都用十個不服一萬個不忿的眼神打量著江魚,污言穢語不絕於耳。
江魚冷冷一笑,謝過了那幾位同門師兄弟,從袖子裡掏出一根紅毛銅打造的鏈條,鯤鵬一羽劍輕松的刺穿了這些魔修的肩膀,將那銅鏈條穿過了這些魔修的琵琶骨。好似用柳條串魚一樣將十幾個魔修串成了一串兒,江魚冷笑道:“諸位道友?不要怪我江魚心狠手辣,沒有廢掉你們的夫,已經是外開恩啦。你們千不該萬不該,不該來招惹我。”說道‘招惹’二字,江魚又是一陣怒火自心頭直沖了上來,他極其暴虐的對這些魔修一陣的拳打腳踢,嘴裡咒罵不修。
魔修們被寶劍刺穿肩頭,疼得‘嗚嗚’直叫。等他們看到江魚居然用拳頭來招呼自己,不由得同時狂笑起來。體內魔嬰被筋骨,他們無調動一點兒真元,但是他們的依然是如此的強大,他們根本不在乎別人的拳頭哩。可是,等得江魚的拳頭砸在了身上,這群魔修才驚呼慘叫起來。一拳拳重於泰山,江魚的拳頭骨節上更是好似刀鋒一樣鋒利,一縷縷極其霸道的力量直透這些魔修的內髒,打得他們連連慘呼。一名魔修吃痛不過,他猛的怒吼道:“你這廝,無緣無故的只是打我做什麼?你仗著你有修煉了‘玄’就了不起麼?”
一腳將那魔修的腦袋狠狠的踏進了下方堅硬的礁石中,那魔修五官差點被江魚一腳踏碎,他怒吼道:“無緣無故?你們的一幫狐朋狗黨綁架了老子的屬下要老子拿你們這群廢物去交換,哈,魚爺我的臉都丟光啦!”十幾名魔嬰期的修士啊,可想而知生擒他們對道門的意義有多大,因為他們都是江魚引出來的,江魚也感到自己極有面子。可是如今卻要自己帶著他們去交換自己的一票屬下,江魚能不惱怒?
十幾個魔修同時放聲長笑,笑得鼻涕眼淚都噴了出來。他們指著江魚笑道:“娃娃,原來如此啊?你想必在道門有點分量,否則你的屬下,怎會用我們去交換呢?哈哈哈哈,來,說說看,你在道門中是什麼身分地位?嗯?”
怒視了一眼這些魔修,江魚一聲不吭的拎起那銅鏈條騰空飛躍,向扶桑島飛去。他故意上下一陣亂飛,那銅鏈一會兒收緊一會兒放松,鏈條在這些魔修的琵琶骨上摩擦,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這些魔修卻是若無其事的相互大聲談笑,只是緊緊繃緊的肌肉暴露了他們所遭受的劇痛。江魚又從賢妙真人那裡得知這些魔修被拷問了幾個月,一點兒魔門的內幕都沒有透露,甚至道門用了禁忌的搜魂,都被他們以自毀元神的手段而逼得沒有任何結果,這些漢子雖然和江魚處於敵對派系,卻也讓江魚不得不佩服他們的硬氣。
歎息一聲,江魚脫手飛出一道真元托住了這些魔修的身體,他長聲道:“我江魚自負生平最是講究江湖義氣。你們雖然是魔道修士,卻也是一條漢子,老子不折辱你們。他娘的,等老子找到綁架我屬下的那個混蛋,老子再和他分個高低。”江魚很有信心的揮動了一下拳頭,哪怕是動用自己真正的力量,借助那柄木弓之力,江魚也要把那獻策綁架他的屬下來交換這些魔修的人給殺死。這人的心機太惡毒,江魚很害怕他下次就獻計去綁架李林甫,那他就真的無以應對了。
十幾個魔修驚詫於江魚給他們的優待,如今他們身體被真元托住,身體平穩的飛行,又不受那罡風吹襲之苦,除了琵琶骨上的窟窿還在隱隱作痛,周身上下卻是比剛才舒服了不少。他們相互看了看,那名光頭脖子上帶著人骨念珠的壯漢突然開口道:“小子,綁票這種事情,我們阿修羅宗的人是不會做的。我們殺人可以,但是要我們做這種綁票勒索的下作事情,我們是拉不下那個臉面的。只有戰死的阿修羅宗的好漢,沒有玩那些陰謀詭計的阿修羅宗的懦夫。”
另外一漢子也是點頭道:“沒錯,小子,如果我們宗門的人知道我們被你們道門擒拿,他們只會召集兄弟殺上蓬萊三島救我們出來,這綁票的計策可不是咱們做得出的事情,咱們也拉不下那個臉面哪。”
好奇的看了他們一眼,江魚皺眉道:“那,你們說獻策的人會是誰?”
幾個壯漢相互看了一眼,同時露出了不屑的神色:“除了乾達婆道的那些陰險女人,誰會弄出這些陰謀詭計來?”接下來,就是一通破口大罵,無非就是咒罵乾達婆道的女妖人是如何的惡毒,如何的無恥,他們魔門的一切好事都壞在了這些惡毒女人的手上,比如說幾千年某某事情、千多年前什麼計劃、幾百年前的某個攻略,全部都是被她們給弄壞了的雲雲。不過,很快的,話題一轉,那禿頭大漢垂涎欲滴的說道:“說起來這群女人雖然可惡,可是她們的細皮嫩肉,嘖嘖,還真他娘的是快活啊。上次老子花了兩塊上品靈石,狠狠的干了青翠萍那妞兒三天三夜,嘖嘖,干得她最後叫老子叫大爺,卻也不虧了。”
江魚的耳朵提了起來,這就是魔門中的秘聞啊,當然是要仔細的聽聽的。那禿頭大漢卻也來了性質,把自己和乾達婆道的魔女們勾搭的風流韻事一一說出,無非就是用各種靈石和天材地寶以求交合的機會。阿修羅宗的魔武之道和乾達婆道的魅惑魔相輔相成,若是能合而雙修能夠極大的加快雙方力的進展,但是兩派之人相互之間有著極大的戒心,哪裡能結成雙修的伴侶?一般而來,當阿修羅宗的弟子鍛煉魔體積蓄的魔焰過盛,體內魔罡快要控制不住魔焰的增長時,他們就會找一些天材地寶去和乾達婆道的魔女雙修幾日。
聽得悠然神往的江魚隨手收起了那根銅鏈,他興致勃勃的對那些魔修說道:“那你們怎不去找一個乾達婆道的女修做妻子呢?”
那禿頭大漢隨口應道:“誰敢找她們做妻子?嫌自己死得不夠快麼?乾達婆道的女人一旦交合,你的定力稍微弱一點,就會被她們吸干全部修為,最終都便宜了她們。哎呀,倒霉的可能連元神都逃不掉,最後都會被她們用寶禁制,成為她們的護,哼哼,當她們手上的那些護,比如說千年戾魄之類的都是怎麼來的麼?其中有多少是咱們倒霉的兄弟?”
一行人說得快活,說說笑笑的御風往那扶桑島急飛。道門的前輩高人們使用了無數禁制沒有拷問出來的一些魔門中的內幕消息,卻被江魚三言兩語的就打探了出來。等得江魚從手鐲中取出了幾壇好酒,這些魔修喝了酒更是腦袋上一根根青筋亂跳,滿口胡言亂語的,就將他們新任宗主是如何的雄姿英發,短短數百年就修練到阿修羅不壞魔身的事情都全洩了出來。江魚聽得那叫做一個眉飛色舞啊,殷勤的在旁邊端茶送酒,就好像長安城朱雀街醉龍閣資歷最老的小二,那個服務周到得沒形容了。
後方百多裡外一艘淡青色的飛舟內,若干老道癡癡呆呆的看著水鏡內江魚輕松的得來那些魔修的內幕消息,其中幾個老道不由得羞紅了臉蛋。賢妙真人輕輕的用自己的食指在自己臉蛋上刮了幾下,歎息道:“諸位道友,你們這幾個月的夫花得好不冤枉。早知道幾壇烈酒就能問出的事情,唉!”他這話一出,幾個老道幾乎是無地自容,差點就要惱羞成怒的暴跳傷人了。
江魚和這些粗豪的魔修說得正入港,前方海面上一片蔥綠,扶桑諸島已經到了眼前。江魚降下身形,領著十幾個魔修降落在一片沙灘上。他心裡有點犯愁,魔道的信箋中只是說了在扶桑島交換人質,卻沒有說明是什麼時候以及什麼地點,如今他要去做什麼才好?江魚聽到自己身後十幾個魔修還在滔滔不絕的吹噓自己阿修羅宗的厲害咒罵乾達婆道的無恥和,他回頭說道:“諸位道友,大家都是夠義氣的漢子,我江魚不折辱你們,也不用什麼寶禁制你們。只是你們魔嬰雖然被禁錮了,這一身還有幾十萬斤的力氣,若是突然發作,我也不好做人。我們就約三章,你們不胡來,我就不束縛你們的行止,如何?”
禿頭壯漢哈哈笑道:“放心,我們自然不會蠢到現在和你動手。唔,我是阿修羅宗的羅天殺,這幾個是我的師弟羅天戮、羅天屠、羅天斬……咱們師父姓羅,咱們都以羅姓,輩份正好是天字輩的。哎喲,兄弟你叫江魚啊?看你一身夫也不弱,人也夠義氣,咱們介紹你加入咱們阿修羅宗如何?”他灌了一口酒,笑道:“加入我們魔道多好,看誰不順眼就砍她娘的,看哪個娘們漂亮就干她娘的,找齊一幫子兄弟,就指使一幫走狗偶爾玩玩天下爭霸的游戲,趁機收羅一票戰魂修煉我們的阿修羅魔,好不快活?”
羅天殺殷勤的勸說江魚:“你們道門要守的清規戒律太多,放著道門偌強的力量在手,如今的皇帝又寵信你們道門的人,若是你們願意,都可以建立一個道國,何必還在後面搗鬼?像我們阿修羅宗當代宗主就提出,咱們要將中原神州化為阿修羅魔界在人間的投影,讓天下百姓都成為噬血的阿修羅,讓這個天下就只有我們阿修羅宗一個宗派,所有的人都只信仰我們的阿修羅魔神,這是多大的手筆?若是事成,咱們都是開國元勳哩!你當咱們兄弟跑去突厥干什麼?不就是扶植一個突厥弟子做了突厥可汗,然後帶領突厥大軍殺入中原,滅你們道門的苗裔麼?”
一縷冷汗自江魚額頭上潺潺留下,鳳羽悄然無聲的自江魚身後探出頭來,她輕聲問道:“你們這群蠢貨,你剛才說的那些東西,是不能讓外人得知的罷?你怎麼就全說出來了呢?”鳳羽很不屑的看了羅天殺一眼,化為一道青光飛出,落在沙灘上走動了幾步,尖叫著追向了一頭剛剛從海裡爬出來的海龜,嚇得那海龜發出幾聲急促的鳴叫,一頭又扎回了海裡。羅天殺他們不在意鳳羽說的話,他們只是無比詫異的盯著鳳羽,一只會說話的孔雀?幾個魔修已經將神識透出,想要查看鳳羽的真身本相。可是,以他們的修為,如何可能查清鳳羽這萬年神獸的底細?
遠處飛舟中,幾個面紅如血的老道相互看了看,無語的仰天長歎。幾個月的拷問啊,幾個月的拷問,這些魔修硬是一個字都沒說出來啊。哪怕是用陰火灼燒經脈,以惡毒的為道門禁忌的蠱蟲吞食他們的骨髓,那等痛苦,都沒有讓這些魔修吐出一個字啊。可是江魚,他幾壇美酒砸出去,這些魔修居然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說了出來,他們甚至還要招攬江魚進阿修羅宗,那感情、那熱情,唉!
賢妙真人輕輕的拍打了一下這些老道的肩膀,安慰道:“輸給貧道的徒孫,沒什麼大不了的。”幾個老道聞言暴怒,手指急驟的抽搐著,恨不得揮出寶劍,給賢妙真人這個自吹自擂的家伙來一記狠的。
此時春季氣候和暖,扶桑島更是得天獨厚,那海風帶來了充沛的雨水,滋養得那樹木極其繁茂,就在沙灘的盡頭,所見到的都是桌面粗的大樹密密麻麻的不知道堆出了多遠。那樹林間到處都是茂密的花叢,百花盛開,奼紫嫣紅極為鮮艷,加之百丈開外就是一海浪緩緩的湧上沙灘,白色的泡沫在那沙灘上翻滾,一頭青色的孔雀追殺得一頭可憐海龜跑出了奔馬一樣的高速,滾滾濤聲洗得人心胸一片敞亮,江魚不由得贊歎道:“果然是好地方!扶桑果然是好所在,可惜就是百姓太窮苦了些。”江魚想到了吉備真備帶去長安的那使節團,身上那破爛的衣衫。
一行人行走在密林中,乳白色的霧氣在林間飄蕩,春天的日頭將溫暖的陽光灑進林間,春光透過薄霧,被散射成一重重朦朧卻又潔淨的光芒,林間一點兒都不昏暗,就連那些處於樹林最下方被無數葉片遮蓋的蘑菇,都被這白皙的光芒所籠罩。幾只野兔驚惶的從江魚他們面前撲騰著腿子跑過,一只膽大的兔子還停在了一叢荊棘邊,睜大了紅色的眼珠好奇的往江魚望了一眼,這才猛的跑開。
羅天殺舔舐了一下嘴唇,看著那幾只兔子跑過去的方向,搖搖頭,低聲嘀咕道:“肉太少啊,不夠吃。娘的,在突厥牙帳的時候,那熱騰騰的烤全牛啊。”幾個魔修同時點頭稱是,舔舐著嘴唇,回味起他們在突厥牙帳的美好生活。
遠處傳來了童子清脆的聲音,幾個身上穿著粗布衣服,衣物有點破爛,無完全遮蓋住身體,卻漿洗得比較干淨的孩童背著和中原的形式不甚相同的背簍,拿著樹枝一路追趕著跑進了林子裡。他們在這些大樹下的草叢內穿來穿去,采摘著樹下的蘑菇。一只野兔從孩子們的身邊跑過,一根樹枝准確的砸了過來,砸在了那野兔的脖子上,打得那兔子一頭歪倒,踉蹌著撞在了一根樹干上折斷了脖子。幾個孩童歡呼著跳了過去,你爭我奪的抓起那還在抽搐的兔子,興高采烈的用土語交談起來。
江魚走了過去,朝幾個孩童微微拱手行禮,溫和的笑道:“不知諸位可知道,貴國的京城何在?誒,有個叫做吉備真備的家伙,你們可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