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雲緹能夠被白蒼衁看重,並且收為弟子,也是天資橫溢,聰敏不凡之輩。雖然一心想要接掌家族,沒能出海創立基業,但是眼光見識依舊非同凡響。
在冰鶴島上閒閒的漫步大半個時辰,心中突然一動,暗道:「怪不得師父當年把所有的師兄弟都打發出去,創立基業。原來這海外領域是如此之大,當初我要是不戀戰牧雲家的繼承之位,也率領一支艦隊出海,只怕現在也是一方霸主,何必在老父之下,受其掣肘?更不必跟顏龍師妹,白破浪師兄鬧翻,此刻若是有其餘師兄弟幫助,王佛兒算得什麼?」
他心中微生悔意,正恍惚之際,突然一聲鶴鳴,天空中飛過一頭兩翼張開足夠兩百米以上的火紅巨鶴,往島上的南端去了。
牧雲緹已經在島上聽說,神鶴千島雖然棲息無數鶴族,卻跟島上之民並不和睦。自從兩千餘年前,一個神秘男子,從海外獨身飄揚而來,在這神鶴國屢次顯露異能,登上大國師之位後。用盡無窮手段,終於把鶴族的十二鶴神收服到了門下,從此後這神鶴國領海內,數百萬頭鶴族,便成為了國中聖鳥,受到百姓尊崇,不得傷害。
而神鶴國之民,也因此得群島上的鶴族佑護,生活亦安定起來。
牧雲緹見那頭巨鶴,形象奇異,不禁起了好奇之心,施展了身法,隨後追蹤而去。
那頭火紅巨鶴雙翼撲展,似乎十分悠閒,因此速度並不甚快,到了冰鶴島的南端,一座孤峰之上,就翩然落下,梳理起翎毛來。
牧雲緹隨後登上了孤峰。火紅巨鶴斜眼看他,一雙寶石般的紅眼中,露出幾分不屑之意。呱呱叫了一聲,口吐人言道:「你雖然是中土之民,也該懂得規矩,這鎮海絕峰乃是大國師清修之地,等閒人不得上來。我也不攆你了,快自行下去罷!」
牧雲緹聞言,微微一笑說道:「這位鶴兄也是十二鶴神之一麼?我乃是武聖門下,初次來到神鶴國,不懂得哪裡才是禁地,既然這裡是大國師清修之所,正好請鶴兄通報一聲,拜會一番!」
牧雲緹聽過,當年自己兩位師兄跟大國師爭鬥之事,他自忖此番出海,所攜帶的實力遠超兩位師兄合力,倒也並不懼怕大國師。因此說話中一股倨傲之氣。叫那頭火紅巨鶴心中十分不喜。
「我正是十二鶴神中的俱羅王。既然你乃是武聖門下,我就給你通報一聲!」
俱羅王一聲長唳,鶴鳴聲優雅動聽。也不知用的什麼語言,宛若黃鐘大呂,鼓樂齊鳴。鎮海絕峰上光禿禿的並無建築,但是給這鶴鳴傳揚,一處巨石突然開裂,一個身高八尺,巨眉環眼,頭頂牛山光光,腦後卻垂有幾縷長髮的凶悍男子,從中走了出來。
「俱羅王。你不在火鶴島鎮守,卻跑來這裡做什麼?」
那頭火紅巨鶴微微低首,似乎十分恭謹,長唳答道:「火鶴島來了武聖的傳人,我特來給大國師報信,而這位先生也自稱是武聖傳人,想要求見大國師您。」
那雄偉男子聞言,微微訝異,這才掉頭去看牧雲緹。
牧雲緹聞言,心中大喜,急忙問道:「火鶴島來地可是個女子?名叫顏龍清雪?他同行中是否有個叫做王佛兒的和尚,或者是六歲孩童,或者是十六七歲少年,外貌變化不定的?」
俱羅王微微搖頭,答道:「我一切不知,只是聽到傳聞,就趕來報信了。並未見過那船上的人。」
牧雲緹微微失望,不過知道了王佛兒一行人的方位,他亦覺得何時前去,擊殺了此行的目標,倒也不算緊迫了。這才對大國師躬身施禮道:「在下此番來到神鶴國,就是為了追蹤這叛門的師妹,她鼓動外人奪了師尊的基業,我定要將那奸佞殺死。若是大國師可以兩不想幫,在下感激甚多。」
牧雲緹對大國師並無多少恭謹之意,但是大國師似乎也不計較,只是微微一笑,淡淡說道:「神鶴國乃有國王在位,這些事情我並不插手。你是否願意問過國王,也不干我地事情。只是,若是你們兩方廝殺,波及到我神鶴國之民,就莫怪我出手攔阻。」
牧雲緹心道:「我還會怕了你阻攔不成?若是這島上之人,太不識時務,有珩道莊,刑玉兩大宗師坐鎮,就算我牧雲家一口氣奪了島上的基業,又有何難?」
不過他亦是胸有城府之人,並不會擺明了這般強橫。當下微微一笑,答道:「武聖門下跟神鶴國向來友好,我怎麼不顧神鶴國百姓安危,強行出手。若是大國師能助我把師妹顏龍清雪,跟王佛兒那奸賊趕外海動手,自然就無須波及到神鶴國之民。」
大國師微微一笑,閉口不答。牧雲緹有意借刀殺人,他怎能看不出來,暗自以心靈之力跟俱羅王溝通道:「這兩撥人馬實力如何?」
俱羅王低下鶴頭,亦以心靈之力回答道:「火鶴島那批,有三人我看不出強弱,另外一男一女應該渡過了小天劫。冰鶴島這批,有兩人看不出強弱,至少五人有小天劫位,船艙裡似乎還藏有秘密武器,沒法探查!」
大國師心中一驚,臉上卻不動神色,揮手說道:「俱羅王你先回火鶴島去吧,此事我自會處理!」
牧雲緹沒法猜到兩人以秘法溝通了什麼消息,見大國師微笑讓俱羅王離開,便開口問道:「大國師是否願意幫我將師門逆徒驅逐?若是不願,我這邊在動手的時候,雖然可以壓制,只怕對方過於狠毒,就沒法保證貴國之民安危。」
大國師微微一笑,答道:「神鶴國雖然不比中土能人輩出,卻也不是可以受人欺凌之輩。來我國的皆為上賓,豈有驅逐之理。武聖門下若有恩怨,不如自行商議,離開我國領海之後,才行解決,豈不更美?」
牧雲緹聽到大國師公然拒絕自己的提議,心中震怒,淡淡說道:「既然大國師不想救助這神鶴國之民,我亦沒什麼話說。」
看到牧雲緹下了鎮海絕峰,大國師眼中出現冷厲的寒芒,冷冷自語道:「白蒼衁已經死了,再沒有人庇佑四十七島。你們這些小輩,想要對我囂張跋扈,還嫌早了些。倒是剛才俱羅王說的,兩股人馬中竟然都潛藏有超級高手,這個就有些古怪。這種人在中土神州若是隨便就能拎出來這麼多,十洲之地怕早就給中土之人佔據。」
大國師的疑惑,是沒人給他解答的。
王佛兒的船隊,這幾天十分忙碌。雖然王佛兒不在,但是顏龍清接管了船隊指揮權限,讓燕白虹,火乾坤分頭去各島打探消息,也早就知道了牧雲家艦隊停泊在冰鶴島。
顏龍清雪並不知道牧雲緹要跟來做什麼,但是她性子慎密,還是做了一番佈置。
上代廣寒宮主為了教導新收入門下的徒兒,這是她日後重奪廣寒宮的力量,因此並未離開大船。支孝龍一直藏身雁江南的機關戰船上,老少兩人頗有相見恨晚之勢,因此一路上都在鑽研機關術,改造機關戰船,在火鶴島上收購了一批材料,如今正在熱火朝天的要造什麼機關雷霆艦。
有這兩人留在船隊,雖然王佛兒跟石靈通不在,顏龍清雪也有自信不會弱於牧雲家的實力。
雷魄石靈通是在王佛兒離船之後,就飄然離開。誰也不知哪裡去了。
天高雲淡!
荒島!
一條魁梧大漢,正盤腿坐在礁石上,而礁石的下方,則是十餘條黑煙。這十餘條黑煙宛若實質,看起來猶如十餘條怪蛇相仿,而其中最大的一條,通體灰色光斑,看起來跟王佛兒大戰的蟒大將角八九分相似。
「你們是說,神鶴千島新來了兩股人手,都非常厲害麼?」
魁梧大漢出口責問,那十餘條黑煙啾啾有聲,似乎在回答一般。也不知這十餘條黑煙說了什麼,那大漢似是十分惱怒,斷喝道:「我調教了你們兩千餘年,才讓你們這群混賬有了如今的成就,如今都有些本事了,我說的話就敢不聽了麼?」文心閣隼風。
被這魁梧大漢雙目掃過,這十餘條黑煙似是十分敬畏。一條通體寒霜繚繞的黑煙。搶出向前,啾啾連叫數聲,那大漢這才轉怒為喜。大喝道:「還是小雙兒有些良心,如今那大國師手下鶴衛,有三頭將近羽化,一旦給這三頭鶴衛晉級為鶴神,我們的實力就比不上了。小雙兒帶著蟒大將,東海蛇,偷上鎮海絕峰,去殺死那三頭鶴衛,我會親自出手牽制大國師。等我們這邊再多幾人成為蛇神,遲早要把大國師殺死。奪了神鶴千島的基業,讓這數千島嶼之民,成為我蛇族的奴隸。」
被這魁梧大漢點名的三條黑煙,立刻盤踞在礁石之下,似在等候吩咐。
魁梧大漢雙手擺出奇怪的姿勢,口中喃喃有聲,伸手往海面一指,本來波濤洶湧的海浪立刻平息,數十米內變得平滑如鏡。顯出了冰鶴島的景色。
「此番出擊,不要顧慮,盡力殺戮。要讓神鶴國的刁民知道,他們終究也不過是蛇族的食物,根本沒資格反抗。」
那三條黑煙嘶嘶有聲,隨著魁梧大漢一揮手,立刻鑽入了海面,其餘的黑煙也悄然散去了。
魁梧大漢眼望冰鶴島的方向,突然又搖搖頭,自言自語道:「你我兩人終究只有一個能夠活下來,看是你培養的十二鶴神厲害,還是我的蛇神凶殘。」
一眼說畢,那大漢憑空一邁,就那麼消失不見。
王佛兒從入定中醒來,已經是艷陽高照,他一夜潛修,偶有所得,心情頗為愉悅,海面上蛇屍無數,正是他昨夜跟蟒大將交手,波及到的倒霉海蛇。他對這些細長醜陋的生命、並無憐惜,只是有些奇怪。
「木刺夷教的刺客秘錄中,有訓練動物,操縱植物之法,這裡的海蛇就像是被人養的。只是何人有這麼厲害,竟然可以豢養這數以億計的生靈?那蟒大將雖然不是我的對手,但是放眼神鶴國,怕是也沒幾人能夠抵擋的住,它若是任意肆虐,想必那大國師就算出馬,也只能驅逐,沒本事擊殺。為何蟒大將似乎只針對我出手,並沒有傷害島上之民的意思?」
王佛兒這次化身一頭鼓浪嶼雷鶴,再次升上天空,向另外一座海島飛去。神鶴國雖然有數千島嶼,但是能夠有人居住的倒也不多,只有百餘座不到。而能夠建造城市,形成港口的更只有五大巨島,而其他的小島上,不過是些村落。
這些無人荒島跟小島,根本沒法給航行大海的海船補給,因此王佛兒也就不必去查探。昨天他搜了無數人的記憶,對神鶴千島可以說瞭如指掌。
心裡有了明確的目的,他尋找起來自然事倍功半。
等他尋到了風鶴島的時候,突然有一個念頭湧入了心底。「這神鶴國雖然是有國王在位,但是國中萬民景仰的,卻是大國師。而維持百姓安寧的,又是大國師培養出來的鶴族好手,包括了十二鶴神在內。這麼說來,這個國度豈不是鶴族跟海蛇族在爭奪權柄,而人類只是無關緊要的附屬品?」
這個念頭一起,讓王佛兒也嚇了一跳,想起了在上一世曾經看過的一部電影人猿星球。突然呸了一口,小聲喝道:「難道我會在這裡看到一出鶴蛇大戰,禽獸建國的怪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