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嫁王爺巧成妃 正文 186. 第四十四章 回府2
    黑色的天幕被一雙無形的手撕開一道狹長的口,魚肚般的白色就迫不及待的鑽了出來,由一小段漸漸變成了一大片,最後驅散了全部沉鬱的顏色,霸佔了整片穹幕。

    此刻的洛水居寂靜無聲。自從洛雪假意撒酒瘋趕走洵陽與卜天後,就是這般的沉靜無聲了,站起身子,望向窗外。

    「哎——」哀怨的歎息聲打破了沉寂,後又被沉寂腐蝕,消融於無聲中。

    阿善還在睡,而洛雪卻是一直清醒的。

    她盯著阿善手臂上才現出來的朱紅色綠豆般圓潤的小點,悄悄把自己左手臂出去悄悄比對。兩顆大小一樣的圓點,一顆紅色,一顆黑色,赫然呈現在眼前。

    酒中仙。這樣一個好聽的名字浮了出來,洛雪的眼底氤氳出一層水霧,她把手臂姍姍的縮了回來。

    姐……阿善以為自己不小心囈語出不該說的話,慌張的從夢魘裡驚醒,卻見洛雪背對著自己朝著窗邊走去。伸到半空的手臂因縮回時不小心碰到了碗碟而出清脆的聲響,剛好打破了原本的寂寥。

    洛雪已走到窗子前了,她望著窗外,淡然的說:「下次不要喝酒了,酒喝多了傷身ti。」平靜無瀾的面容下是一番被暴風雨擊打的湖泊。

    「嗯。」阿善明亮的眼睛仍沉浸在酒醉的混沌裡,她看著洛雪的背影,緩緩的站起身子,「阿善定會把王妃的話謹記在心的。」手偷偷的mo索到懷中突兀處的追日刀,心底忐忑。姐,當你拿出這把刀的時候,是怎樣想的?

    「你已經醒了就回去吧,我洛水居就不留你了。」洛雪的眼中噙著晶瑩的淚花,「回去吧。」

    阿善行禮,離開了洛水居。頭被剛烈的酒勁撞得嗡嗡直響,渾渾噩噩的走到了王府中不算熟悉的一隅,找了個低矮的山石坐下來休息,可不知怎的又睡了過去。

    「阿善,阿善,醒醒。」小喜一邊搖晃著阿善,一邊叫著。

    「嗯?」阿善醒了過來,掃了一圈四周,困惑的有些不知所措了,「我這是怎麼了?怎麼睡在這裡了?」

    小喜搖著頭,咧著嘴嘲笑著,「我來的時候就見你睡得正香呢。」

    「臭丫頭!又笑話我!」阿善站起身子,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突突作痛的太陽穴,「看來這酒還真不能喝了,太奇怪了,我居然睡在這裡了。」

    「好了,下次不要喝酒了。」小喜從懷中抽出一封信遞給阿善,「今早,我出去的時候,看見王府門前有一個遮紗的女人鬼鬼祟祟的,我就過去想問她在幹什麼,結果,她交給我這封信就跑了。我看信上寫著阿善兩個字就想著給你送過來了,找了你一個上午,不想你居然從這裡睡得正歡。」

    阿善接過信,看著信上的字體並不熟悉。迅的拆開信,頓時一驚。「小喜,謝謝你,我要出去一下。」

    「喂,阿善,信中說的什麼?那個女人是不是壞人啊?」小喜趕忙問著,可是只問了兩個問題,阿善就已經跑遠了。「阿善,你……」氣結的跺了下腳,低聲埋怨著,「你們都這樣討厭,什麼事情都不願和我說!」

    阿善默默的在心裡對小喜說:對不起,我這件事真的很急。

    抬起頭望著頭頂的艷陽,思忖著眼下的時辰,不由得加快了腳步。鳶兮姐,真的是你嗎?

    ……

    跑到郊外約定的破廟時,阿善的腿幾乎失去了知覺,她撲倒在滿是灰塵的門檻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一邊喘,一邊不忘去找尋鳶兮的身影。

    一身黑色紗衣的鳶兮緩緩的轉過身子,「阿善,你終於來了。」她的臉亦拿同衣服顏色的黑紗遮擋著,所以外人看不到她臉上的波瀾。

    調理好氣息,阿善tian了tian嘴唇,點了點頭,「鳶……」話剛喊出,又被硬生生的嚥了下去,提醒著自己:這人是不是鳶兮姐還不能肯定呢。「信是你送的?這樣危險的信就不怕被別人看到嗎?」

    「嗯,是我送的,那個女子跟你很要好,我知道所以我才送的。阿善,我還是習慣叫你裳兒。」鳶兮走到阿善身邊,蹲xia身子,擄起她的左臂,看到了那顆朱紅色的圓點,險些跌坐到地上,幽幽的說,「果然,他開始報復了……」

    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胳膊上有這樣一顆紅點,阿善不由得仔細的瞧了瞧,「這是什麼?」

    「是酒中仙,是他配製的毒藥。中毒之人若是不喝酒就不會有事情,但若是喝了酒就會觸酒中仙之毒。第一次喝酒現出硃砂痣,第二次喝酒硃砂痣轉為紫色,第三次喝酒紫色轉為黑色,若是黑色出現後的五日內沒有解藥,就會毒身亡。」鳶兮從懷中掏出了兩顆解藥,「裳兒,你先把這個吃了,一顆現在吃,一顆留著以後再喝酒的時候,混著酒來吃,這樣身上的毒就解了。」

    「我憑什麼相信你?」阿善將信將疑的盯著鳶兮,「你把臉遮擋在黑紗之下,我能相信你嗎?」她只想去看看鳶兮,如果不信她又怎麼會來到這裡?

    鳶兮清淺一笑,笑容中溢滿了苦澀,她輕輕觸mo著自己被毀去的容貌,「你若是不信我,便不會來這個破廟中了。裳兒,在酒中仙的毒解了以前,除非去解毒,否則千萬別再喝酒了。」她見阿善乖乖的吃了解藥,又不忘加了一句,叮嚀道。「一旦它變成了黑色,就算吃到了解藥,也不可能完全驅除毒了,每逢月圓之夜,毒素逼到心口,令人如失心瘋一般,完全不受控制。所以,中毒之人就必須聽命於下毒者,才能得到抑製毒的藥。」

    阿善看著鳶兮,意圖透過那張黑紗看清她的容顏,「你為什麼要幫我?」

    「因為我在贖罪,替自己贖罪,也替他贖罪。」說著,鳶兮狠絕的摘取自己臉上的黑紗,一張長滿膿瘡的臉bao露在陽光之下,「你看到了嗎?我的臉曾經是被雪兒毀的,可我並不怪她。因為我們都是不落族的女人,我嫁給了族長就意味著逼死了你們的娘,我恨我自己,恨我自己為何沒有一死了之。如果當時真的死了的話,我就不會是現在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了。」

    面對著面容可怖的鳶兮,阿善心如打鼓般的咚咚的響個不停,「鳶兮姐……」

    鳶兮繼續說著,「後來,天知毀了整個不落族,他告訴我,這樣做是想為了給我報仇,然後就是八年後的現在了,他在挑撥你們姐妹倆,報復著你們兩個人。可是,事情的起因是我,所以一切的仇怨都體現在了我的臉上。我不能看著他越陷越深,最後迷失了自己。」

    「鳶兮姐,你告訴我……」阿善吞吐的說著,還沒有說完,就被鳶兮打斷。

    鳶兮重新戴好面紗,「我是偷偷跑出來的,相信過不了多久,就會被他的眼線現。裳兒,告訴你姐姐,去王爺那裡揭穿他,只要這樣做,才能斷了他的後路。」說罷,又從懷中掏出一個藥瓶,「這個是我偷來的解藥,也許你會用的上。我要離開了。」

    阿善叫住鳶兮,「鳶兮姐,別回去了,我能醫治好你臉上的毒瘡。」她拉住鳶兮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如同小時候一般,「鳶兮姐,裳兒知道你也不想回去,不落族的女人只有在感到心死的時候,才會想著去出賣心愛之人,我想他一定傷透了你的心,跟我走吧,我定會還你一張完好的容顏的。」

    zhi熱的淚傾框而出,輕質的紗沾染了眼淚而緊緊帖服在臉頰上,鳶兮無聲的哭著,「裳兒,你不恨我嗎?歸根究底,是我害了你們。」

    「不恨,我從來沒有恨過鳶兮姐。」阿善莞爾一笑,笑容比艷陽還要jiao媚,溫溫暖暖的充滿了真誠,「我記得鳶兮姐的好,記得鳶兮姐院中栽種的花,也記得鳶兮姐頭上插著的那支鳶尾花簪。唯獨不記得我恨過你,鳶兮姐,跟我走吧。」

    「裳兒,我的臉已經沒有救了,別對我浪費藥材了。」鳶兮掙tuo開阿善的手,「你快點回王府吧,別管我了。」

    「不,你已經出賣了他,依照他的性子絕對不會放過你的。」阿善臉露擔憂,深鎖雙眉盯著鳶兮還如昨夕一般美麗的雙眸,「鳶兮姐,跟我走吧。」

    「走?跟你走能去哪裡?」鳶兮略顯遲疑,「你要我跟你回王府嗎?」

    阿善搖了搖頭,「不,我要帶你去一個能醫治你臉上的毒瘡的地方。」說著,牽起鳶兮的手,朝著水京良的藥屋走去。

    山嵐如文雅的看客,緘默的看著兩個手牽手奔走的女子,是大相逕庭的顏色,一道是鵝黃se的清純,一道則是深黑色的滄桑。隨著她們的深入,鳥鳴聲越顯得愉快。彷彿代表著她們是從黑暗漸漸走向了光明。

    阿善不知這樣冒失的帶著鳶兮去找水京良是不是有欠考慮,她只知道鳶兮是無辜的,是可憐的,不該捲入這場仇恨的紛爭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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