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嫁王爺巧成妃 正文 90. 第二十二章 山洞2
    阿善把石然臉上的每一個變化收於眼底,心隨著他的沉思暗了下去。

    「有時候也會想起她。」石然如實回答,但他說的「有時候」只是極少的時間。「她是一個很容易叫別人忘記的女孩。」

    「忘記?」

    「嗯。」石然想了一下,又道,「其實,並非只有相遇太晚,才會有驚鴻一瞥的稍縱即逝,就好像阿裳給我的感覺一樣。我想我和她只有做過客的緣分。」

    稍縱即逝?六年前,我們三個一起生活了那麼久,難道都被你算作了稍縱即逝嗎?不過這也是我早已預料到的結果。「你就沒有想過以後可能還會遇見她嗎?」

    「不會的,我想我們應該不會遇見了。」石然解釋著,「她給我的感覺就像是山間的清風,柔柔的,淡淡的,寧靜而美好,卻不容易留下痕跡。就算我們再遇見,我想我斷然也不會認出她了。」

    「寧靜而美好?怎樣的美好?」

    「是,是寧靜而美好。總之是一種我說不出的感覺。我想任何一個人看到她,都不忍心傷害她吧。更何況她身子骨是那樣的差。」石然心頭掠過一絲擔憂,旋即被猜測取代,阿裳應該叫洛裳吧?

    山洞裡又安靜了下來,靜得有些尷尬。

    石然看著阿善,莫名的加了一句,「她和你一樣都是叫人心疼的孩子。」

    這句話裡的溫暖不足以驅散剛剛石然說出的話帶來的寒意。阿善把頭放到雙膝之上,緘默的看著前方,既然是美好,那就不要破壞了,阿然哥哥,你就記住我叫阿善就夠了。

    「怎麼想起來問起阿裳了?」石然好奇的問,他不知道阿善為何會突然提起阿裳。是不是同病相憐的人都更容易注意同類人呢?

    「啊?」阿善一時間找不到理由,「阿裳……」

    石然反而笑了,「阿善你是個善良的好女孩,知道關心那些需要關心的人,這一點我自愧不如。在我們三個人一起流浪的時候,我只注意到了洛雪,總是看到洛雪在關心她的妹妹阿裳,總是認為有洛雪在關心她就足夠了,以至於把她忘得透徹。」

    「你忘記她跟我有什麼關聯?」阿善不想叫石然把自己和阿裳聯繫起來,她已下定決心,在石然的記憶裡只做阿善,堅定而決絕。

    「別緊張,我沒有說我忘記她是因為你,呵呵。我只是想說,恐怕這個世上只有你,才會通過別人的隻言片語就記住了一個鮮少被提及的人。」

    「哦,其實,我只是覺得她體弱多病,才會想問一下的。」阿善心情凝重,表情淡然,微微一笑,朱唇勾起幾分傷感。「可能我和她是同類人吧?」

    這句話把石然逗樂了,「鬼丫頭,你和她可不是同類人,她的話很少,而你一天不說話反倒是不可能。」

    「你……」阿善怒目瞪著石然,「那我不說話了,行了吧!」

    兩個人就這樣又陷入了空寂的安靜中了,各懷心事的圍著烈火坐著。

    石然又拿起一片翠綠的樹葉,放到唇下,吹了起來,此時的他忽然想吹《蝶殤》了,婉轉的曲調飄蕩在山洞中,是他對回憶最好的緬懷。他一邊吹,一邊想,人為什麼會這麼執著,明明知道想念沒有結果,卻還是不爭氣的把不該想的人想起。這一曲,只吹到一半就戛然而止了,是被阿善的影像打斷了,他的腦海裡飄過最初遇見時的情景,不由得會心一笑。

    阿善一直注意著石然的一舉一動,見他笑了起來,趕忙問:「明明是悲傷的曲子,你怎麼還能笑出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忽然想到了你,那時我躺在草地上,一睜眼就看見了你,美得像鬼,卻比鬼可愛。」石然比喻著,他也不知為何今天會在吹奏《蝶殤》時沒來由的笑起來。

    「美得像鬼?還比鬼可愛?」阿善從沒有聽過別人能這樣比喻人的,mo不著頭腦,責問起石然來,「石頭,你這是在形容我嗎?」

    氣氛不再沉重,阿善亦恢復了往日的模樣。

    石然撓了撓頭,「呵呵,是因為當時見你覺得你美的不真實而已,人們都喜歡看美的東西,而你美得tuo俗,就好比百花叢中停著一隻好看的蝴蝶把百花的嬌艷全比下去了一樣。」說時,注意到洞外雨霽,站起身子來到洞口,仔細看了看,「雨停了。」

    阿善也站起身子,走到石然身邊,和他並著站在一起,「我們回去吧。」她是牴觸這個山洞的,自然不願意多呆片刻。

    「嗯,回去吧。」石然應和著,和阿善一起走出山洞,一時難以適應明晃晃的光亮,眼睛下意識的瞇了幾下,稍後就恢復如初。他看了看阿善,心中飄過幾許異樣,「我們繼續採藥吧。」

    「好。」

    山林裡鳥鳴聲聲,悅耳動聽。他們兩個人信步走著。在高大的樹木間,謙卑渺小。繁茂的樹影一碧遮天。石然忽然覺得自己彷如井底之蛙,自己是一隻見過世面的青蛙,而阿善連外面是什麼樣子都沒有看過,不jin問道:「阿善,你多久沒有離開過這裡了?」

    「啊?」阿善被他的話問蒙了,難道說他想要離開了?「我在這裡呆了快七年了……」

    「將近七年,是一個漫長的時間。」過了這個冬天,自己也認識洛雪七年了。「那你和阿良從沒有走出過幽毒谷嗎?」

    阿善的聲音低沉,「石頭,你是不是想走了?」

    「可能有點吧,等你病好了,我們一起走。」石然答道,他是不會拋下阿善的,於她,他有一份不容推卸的擔當,只是石然不知道這份擔當裡有些不同尋常的情愫。

    緘默無言,唯有溪水泠泠淙淙。

    石然把頭轉向阿善,現她的表情空洞冷然。

    察覺到石然在看自己,阿善慌忙換上笑顏,淺淺帶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一派天真的問:「怎麼了?」

    石然甩了甩頭,避開她的眼神,「沒什麼,就是看你不說話覺得有些奇怪。」

    「是你不叫我說話的!」阿善的話語裡有些矯情的蠻橫,倒是顯得可愛俏皮。

    「呃?我什麼時候說過這話了?」

    「剛剛在山洞裡,是你拿我和阿裳比較的,你說她的話少,我的話多。」

    經阿善這麼一提醒,石然想起剛剛在山洞裡的情節了,「好像是拿你和阿裳比較過,但是你不能把這話單獨拿出來說啊。」

    「那要怎麼說呢?」

    「這個真的不好說。」石然犯難了,看見遠處有幾隻斑斕的雀鳥,趕忙轉開話題,「看!雀鳥!」

    「雀鳥?哪裡啊?」阿善也沒有再和石然較真,目光找尋著,「在哪?」

    石然抬起手,指了指遠處,「你看,就是那裡。」

    順著石然手指的方向,阿善看到了它們,三四隻雀鳥在拖著大大的尾巴,或低頭啄食,或昂挺立。

    一隻雀鳥驕傲的展開尾巴,一屏綠得艷麗的羽毛上點綴分佈有致的藍色斑點,毫無半點保留的呈現在他們面前。

    「你看雀鳥開屏了!」石然側臉對阿善說,卻看見阿善的眼神並沒有停在開屏的孔雀那裡,而是游移到了其他的地方,「你看什麼呢?」順著她的眼神找去,看見一隻白色的孔雀藏在低矮的樹後,若隱若現。

    「你也看到了?」阿善笑著問。

    白色的孔雀從樹後,緩緩走出,通體瑩白。和其他同伴比起來,雖沒有鮮艷奪目的顏色,卻有著與生俱來的高貴典雅。

    「嗯,看到了,你一直都在看它?」石然的眼睛從看見白孔雀的那一刻,就沒有移開,它給石然帶來的驚艷,深深的把他的目光吸引住了。

    「對,剛剛你在看那些雀鳥的時候,我就注意到它了,它很美不是嗎?」

    「對,很美,它的美麗不需要顏色的陪襯。不知道白色孔雀開屏後,會是怎樣的不同凡響。」石然期許著能看見這只孔雀開屏的剎那。

    「那我們就在這裡等它開屏吧!」

    「萬一它不開屏呢?」石然打趣的問道。

    阿善眨了眨眼睛,「不開屏就等到它開屏,除非它飛走了,否則我都會等的,我是第一次見到白色的雀鳥,所以不想錯過。」

    石然看到了阿善臉上的堅決,贊同的點了點頭,「其實,我也不想錯過。」

    兩人相對一笑,笑容裡是對彼此的肯定。

    那幾隻彩色的孔雀,66續續的展開尾巴,炫耀著自己的美麗,而白色的雀鳥卻是不為所動,安逸的低著頭啄食,好像不想與同伴比美。

    「它好像是一位天生的王者,懂得自己是高貴的,並不會因為同伴的行動,而盲目應從。它不僅可以容忍同伴的叫囂,還大度的把美麗留給它們。」石然把它比作王者,意是在諷刺當今的聖上凶殘成性。

    「真正的王者就是這樣的嗎?」阿善反問,如果一個王者對於異己還是寬容的,恐怕等待他的就是階下囚的命運了吧?這話是她的心裡話,自然沒有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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