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道是雲南四季如春,果真如此。算算日子,時下也應是晚秋了,可幽毒谷還是一片清涼宜人,不燥不冷,穿著單薄的衣服,也不覺得有什麼不舒服。
石然信步在幽毒谷中走著,自從聽阿善說起狼娃娃救人之事後,他就對這頭灰狼產生了興趣。
「如果沒有狼娃娃,就沒有今日的阿善,阿善恐怕早已是蛇腹中消化過的白骨了。」這是阿善告訴石然的原話。
白骨?一個小女孩怎麼會招惹一條大得足以吞下去人的蛇呢?石然想不通這個,更想不通當時狼娃娃看見那條大蛇,是下定多大的決心,才敢與之搏鬥的。阿善,狼娃娃,人獸之間的緣分,說來蹊蹺。看來冥冥中還是有安排的,宿命中,會遇見該遇見的人或物,不能強求亦不能改變。
狼娃娃被安置在幽毒谷谷口的瘴氣林附近,守護著阿善和阿良這兩位手無寸鐵的女子。石然慢慢的向著瘴氣林走去,他知道狼娃娃是善良的異類。在谷中呆了這麼久,始終還沒有機會好好的和它「培養感情」呢,每次見到狼娃娃時,都是看它和阿良或者阿善在一起。
石然在腦海裡勾勒出和狼娃娃再次見面的情景,不由得一笑,狼娃娃會不會親暱的找我撒歡兒呢?見到我以後,會不會走到我身邊,在我腿上蹭來蹭去呢?到時候,我是伸手拍拍它的頭,還是蹲xia身子和它玩一小會兒呢?小狗我倒是接觸過,可是和狼……還真有點擔心。他內心忐忑著,卻仍好奇狼娃娃見到自己的第一反應。
恬淡的青草味,藉著清風,香飄萬里。聞了很多天的山茶花香,忽然貪戀起這質樸的綠色的味道。
草叢間,幾隻蝴蝶頑皮的嬉戲,舞動著斑斕的彩色翅膀。偶爾也會飛到石然身邊,在他周圍轉幾個圈圈後再飛走,完全不懼人。彷彿它們認為幽毒谷中的一切,皆可以成為它們的朋友。
「怕是只有這裡才會有這份活著的寧靜吧?看來走不出去,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在這裡虛度光陰,享受愜意,也算幸哉也。反正在這個世上,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素來只有我去想別人,別人哪裡會想起我?」石然又自嘲起來,一道美麗的倩影從記憶深處走到眼前,一顰一笑扯動思緒萬千,真實卻遙不可及。阿雪……現在我看到的是成為王妃的你的模樣,沒有了六年前的那份直爽,更多的是溫婉可人。「別想了!」他大聲呵斥自己不爭氣的想念,搖了搖頭,搖掉腦海裡的幻象。但情於心底早已根深蒂固,又豈是搖兩下,說忘掉就忘掉的?心口沒來由的疼了起來,越囂張。絞痛適於心,向全身擴散,疼得肝腸寸斷,疼得難以忍受。為什麼會這麼疼?石然嘴裡含糊的著呻聲,雙腿也軟了下來,倒在了地上。草地上冰冰涼涼的,而身上卻像著了火一般,燎原之勢非簡單的清涼能解救的。他蜷曲著身ti,意識中的洛雪千嬌百媚,眼波中是不羈的風情萬種。「洛雪……阿雪……啊……啊……」
「張開嘴!」
眼睛裡,心裡,腦海裡都只是洛雪的影子。他篤信這聲音就是洛雪出來的,所以,在聽到後,石然就乖乖的張開嘴,只覺自己被餵了一顆藥丸,甘之如飴,「阿雪……」影像漸漸模糊,阿雪,你別走,別走。藥丸融化於口,苦澀頓起,洛雪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阿良。
「你沒事吧?」阿良冰冰冷冷的問。
石然已經清醒,坐起身子,口中的苦水哽在嘴裡,一狠心全部嚥了下去。「阿良?我怎麼坐到了地上?」
阿良見他沒有事情了,站起身子,「你中毒了,幽毒谷中特有的迷蝶之毒。」
「迷蝶?」石然聽得有些茫然,「難道說是那些蝴蝶嗎?可是它們怎麼會下毒?」
阿良輕蔑的一笑,「你太小看幽毒谷中的生靈了,你以為幽毒谷的名字只是用來唬人的嗎?」
「好吧好吧,就算我中毒了吧。」石然從草地上站了起來。
「迷蝶可以勾起人們心底最割捨不下的過往,曾經有人誤闖幽毒谷,中了迷蝶之毒,最後在幻象中自刎。如果你不信可以繼續試試,這一次我不會救你的。」
「幻象?」難怪剛才想到了洛雪,石然試探的問阿良,「我剛剛有說什麼嗎?」
阿良看看石然,說了一句叫他安心的話,「中了迷蝶之毒,人們只會在幻象裡存在,至於口中出的囈語,是不會有人聽得清楚的。」
「迷蝶就是這麼回事啊?」石然懸著的心落了地,打趣道:「早知道這樣,那我倒是希望再中一次。」
阿良面無表情,話語有幾分恐嚇的味道,「有一點我忘記說了,中了迷蝶之毒後,會受人擺佈,既然你這麼想中毒,不如叫我在你身上試毒。」
「試毒?你是毒女?」石然問了一句廢話,在谷裡這麼多天,素來平日裡只有阿善為自己號脈,抓藥,阿善的醫女身份早已確定,而阿良是毒女,也是毋庸置疑的事。
「我正好缺一個藥人。」
「你和水醫師真像,動不動就拿人當藥人。阿良,你這招對我沒有用的,你師父總說拿我當藥人,但每一次都只是嚇唬嚇唬人而已,我相信你也不會的。」石然對著阿良扯起一個無賴般的笑。
阿良沒有理會石然,好像沒有石然這一號人似的,抖了抖袖子。
「你看我說對了吧?」石然得意的繼續說著,「小姑娘,比起你師父來,你還嫩一點,雖然,你比你師父要冷一些,但我相信薑還是老的辣。連你師父都不敢拿我怎麼樣,你能耐我何?」越說越起勁,可身上不識適宜的竟癢了起來,礙於阿良在場,不能伸手去撓去抓,唯有強忍著,難道是自己沒有洗澡的緣故?哎呀,真倒霉,我現在的表情一定可笑的很!
阿良直勾勾的看著石然,生怕錯過了他的表情變化。
「阿良,你是不是有事情啊?要是有事情就先走吧。」
「我沒有事情,你一個生人,在幽毒谷隨意走動,萬一出點差錯怎麼辦?」阿良不溫不火的講著,面色無瀾。
算了,她不走,我走!「我忽然想起來點事情,先走了。」
「你要去哪裡?幽毒谷裡有用得到你的地方嗎?」
「有啊,當然有啊,對了,阿善好像說要我吃藥來著,怪我不好偷偷跑出來了。」石然信口編著,瘙癢感已經臨近自己所能忍耐的邊緣了。
「好吧,既然這樣你就去吧。」阿良平淡的說,看著石然難受的樣子,終於開口問:「你是不是覺得渾身很癢?」
「沒有,沒有!」石然尷尬的辯解著,到底是不是沒有洗澡的原因啊?我明明記得自己三天前剛剛洗過的啊!
「如果癢就撓幾下吧,別強忍著了,撓兩下會舒服的。」
「哈,是有些癢啊。」既然被戳穿,就伸出手撓吧,石然開始撓了起來,又不忘解釋道,「可能是不適應雲南的天氣吧。」咦?怎麼越撓越癢呢?
「是不是越撓越癢啊?」阿良的臉上不見喜怒,話語裡有幾分幸災樂禍的味道。
「怎麼會呢?撓兩下就好了。」
「別撓了,越撓越癢的。」阿良走到不遠處的樹下,俯xia身摘了一朵不知名的野花,又走回,放到石然鼻子下,「聞聞吧,一會兒瘙癢感就會消失的。」
石然一邊撓著,一邊吸了吸野花的香氣,「好香啊。」花香進入鼻子,流淌遍全身,瘙癢感真的消失了。「不癢了,真的不癢了,難道……」
「我可不像我師父,只要是我想下毒,就沒有下不成的,我也不會像阿善一樣對你那麼好的。」
「哦。」
「還有我不喜歡話多的討厭鬼,說不定哪一天我就會放一條毒蟲哦。」阿良的表情有了些許變化,稍縱即逝,然後轉身向著瘴氣林走去。
「話多?我話多嗎?阿善不還是一樣!不對,阿善是話很多!」石然隨口說著,他甚是不喜歡被人說成話多。
阿良停下腳步,「你還想試一下什麼毒?」言語冰冷,心裡卻被石然的話撞出回音,阿善,為什麼在他來了以後,你就變得不像以前一樣了呢?可究竟是哪裡變了?
「不必了,我隨便說的,阿良,你是不是要去瘴氣林啊?」
「幹什麼?」
「我也去。咱們一起吧。」石然小跑了兩步,追上阿良,「反正是順路,再走一會兒,也就到了。」
「瘴氣林只能進不能出,別白費心思想出去了,何況你是阿善想要救的人,我是不會允許你輕易走出幽毒谷的。」
「哎喲,你誤會了,我就是想去看看狼娃娃,好幾天沒有看見它了,有點想它了。」
「狼娃娃?」他身上的蠱毒還沒有清除,他難道不怕死了嗎?阿良微怒,「你不怕它yao你了嗎?」
「不怕啊,我在谷裡都待了這麼多日子了,怎麼的也跟那匹狼混個臉熟了吧?你看,狼娃娃在那裡。」說著,石然就向著前面不遠處的狼娃娃跑近。
「小心!」
(你們怎麼留的言?oo我連我小說都看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