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一切來的太巧。
「公子,啞婆是上年紀的人,行動笨蠢,還請公子不要跟她計較。」如煙美目含笑,略帶幾分嬌柔說著。
「為何要叫她啞婆呢?」洛雪問,殊不知一句好奇的問話,竟會叫啞婆受到傷害,當後來面對滿目瘡痍的啞婆時,洛雪竟想狠狠的扇自己幾個耳光。
如煙輕輕笑著,「公子說笑了,啞婆是個啞巴,兩個月前,她倒在馥香樓門口滿身泥濘,後來才知道她是個啞巴,見她可憐就收留她了。」
原來她是個啞巴。可是剛剛明明就聽見她說了……
「公子細皮嫩肉的,手背的燙傷如若不及時處理,怕是會嚴重的。」又加了一句,「請公子隨如煙到房裡上藥。」
自己現在是男兒裝,貿然進入女子的香閨,會惹人非議的吧?「如煙姑娘,我……」
「是怕流言蜚語麼?」說實話,如煙嬌柔的聲音裡帶著幾分魑魅。
「難道你不怕麼?」
「怕什麼?就算如煙有心冒犯公子,公子也未必會對如煙感興趣。」如煙弦外有音,眼神更是泛起幾分嬌俏。「我和公子也不是第一次見了,否則怎會知道我的jian名?既算舊相識,房中一敘又有何畏懼?怕如煙損害了公子名聲?」
怪自己莽撞了!跟這號人物打交道居然忘記了提防!洛雪鎮定的笑了笑,「那就勞煩如煙姑娘了。」
「魅兒,傳個消息給廳堂前隨公子一同前來的客官,」如煙看了下洛雪,衝著她現出一個很有深度的笑容,繼續對身後丫鬟說:「告訴王爺大可不必著急,待如煙為夫人處理完傷口就會出去。」
好一個如煙……洛雪內心有些許忐忑。
「再囑咐福來,一會兒加一場我的戲碼,貴客來了不款待款待,外人會笑話咱們馥香樓的。你說是不是呢,夫人?」
「如煙姑娘聰慧過人,洛雪佩服。」
跟隨如煙來到她的房間,便被如煙安置在凳子上了,前面是一個圓形的雕花鏤空桃木桌,坐著,眼睛觀察四周,不大不小的房間裡陳設簡單,一個梳妝銅鏡鑲裹燙金花絲,價格自是不菲,一張同是雕琢jing湛的桃木方形書案,安置於靠窗戶的位置,上面擺放一隻小香爐,紫銅材質在陽光的洗禮下誘出金屬光澤。爐頂騰著白色裊裊輕煙,在微風的作用下無骨的飄著,和如煙有幾分相似。
香爐裡焚的香是青草味道的,淺淺淡淡的,不jin惹得洛雪心底一陣抽搐,曾經還有一位佳人也喜歡在屋子裡焚香,那就是差點害死自己的憐畫……
「我幫夫人上藥吧。」如煙拿著一個長頸的小藥瓶坐到洛雪身邊。
「有勞了。」洛雪沒有拒絕的任如煙拉起自己的手,她注意到方纔如煙的語調變了,「這個才是你真正的聲音吧?」
「如煙早就忘記自己真實的聲音了,」如煙打開瓶蓋為洛雪輕輕上著藥,「不過是怕夫人聽不習慣如煙煙花般的聲音,才換了一個樸素點的。」
藥汁滴到手上傷處,引起一絲絲疼,洛雪縮縮手。「怎麼會連自己的聲音都不記得了?」
「有點疼,忍著點啊。」如湮沒有理會洛雪的問題,「夫人這雙玲瓏手要好生保護。萬一落下疤痕,彈琴就成為了負擔。」
「謝謝」見手被處理好,洛雪對如煙禮貌的笑了笑。「那日如煙姑娘的技藝,還在洛雪心底蕩漾,久久不得消散呢。」
「夫人美譽了。」
「有個問題不知道該不該問?」
「夫人請問。」
「姑娘在王府所詮釋的故事,是出自何人之手?」
「是如煙的舊友為如煙編排的,王府演出非同小可,一時找不到戲本,就把它頂上去了。」
明明就是演給自己看的,馥香樓文人墨客也不缺,只要依仗名聲,只要如煙開口,還愁沒有戲本?洛雪不動聲se的打量起如煙,確定她是一個有秘密的人。「如煙姑娘故意支開丫鬟,難道沒有話對洛雪講麼?」
「夫人多慮了,難得和夫人一見如故,如煙有件小禮物,請夫人收下。」如煙站起朝著西側的架子走去,片刻,拿出一個jing巧的小木盒走了過來。
「這是?」
如煙打開盒子,盒內一隻銀質簪靜靜躺在裡面,簪子尾部是一朵妖嬈的鳶尾花,「請夫人收下。」
盛情難卻,洛雪接過盒子,自己和簪還真是有緣分!憑直覺她相信如煙是要告訴她些什麼的。
這是魅兒已在門外,「姑娘,福來已經安排妥當了,就等姑娘上場了。」
「夫人,如煙要整理一下。」如煙下起逐客令,對著門外抬高聲音,「魅兒,帶夫人去前廳吧。」
識相的離開了,洛雪把小盒子收囊在袖子中,故作男子舉動走回到洵陽身邊。
「手沒有事情吧?」洵陽準備檢查下洛雪的傷口。
礙於袖子中有小木盒,洛雪只得拒絕。「上過藥了,難道你真的想叫其他人把我當做你收養的戲子還是孌童什麼的?」
「我可沒有那個癖好。」
「那就規矩點。好了,如煙姑娘出來了,可別耽誤了看好戲。」
「嗯。」洵陽應允著,既然身份被識破,既然如煙特意奉上演出,看看又如何?
和上次一樣,台上放了一個很大的屏風,如煙坐在後面,撥弄琴弦,彈出玄妙之音,緩緩講述著故事,戲目自然不是王府聽的那出。
洛雪對她的戲沒有太多興趣,眼神和心緒卻都停留在如煙身上,她專注的想如煙到底在表達什麼。
節目結束後,洵陽附耳告訴洛雪,身份被人家揭穿了該乖乖回家了。
於是,幾個人乘著馬車,離開了。只是洛雪慢慢步入了一個如煙如霧,如迷如魅的結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