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越久,那幾個管事越是不耐煩,秋知急得滿身大汗,可是又不能問他們,自己連字都識不得,還不笑死了這些高傲欺主的管事。
穆府祖宅的生意一直都是由何伯管理,一個月一次向暮城穆老爺報備,秋知也只是作為穆府的代表按時四處查看,不過是傳承穆府體恤下人安撫人心,讓他們一心一意為穆府賣命罷了,根本就沒有什麼實意。以往都是秋知母親來,母親過逝,就由著繼兄凌進來,後來她成年這事就落在了她的頭上。
所以秋知想著,若是這事兒傳到父親耳朵裡,不知道他會怎麼看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不是不願意父親看低了她,在父親面前總是有一份莫名的驕傲。
管事們的言辭更加難聽,秋知除了對他們抱歉笑笑,實在也是無法,可心裡卻是通明,這些人還不是仗著是穆府的老人,她又是一個女子,所以才敢這麼無禮的對待她,連的那些個年青的管事也跟著起哄,明顯是欺負人,可是惱歸惱,只能怪自己沒用。
這時拾哥走進房間,秋知立即希翼的望著他,只看他輕輕的搖了頭,秋知臉上一苦,繼續埋頭苦幹。這時那些個管事一看,何伯今日肯定不會來了,於是更加放肆起來。
一個花白頭,身寬體胖,年紀最大的一個管事突然就站起了身,向著屋裡其他管事道:「各位,老夫看今日這賬是查不完了,咱們還是收了賬本先回去吧,等下次何伯挪出時間,咱們再勞加過來一趟。」
那老頭說完,也不管秋知是不是准許,直接就收起了秋知正在看的帳本,連帶其他也都起了身。秋知一下漲紅了小臉,又丟臉又氣憤,卻是怎麼都找不到話來反駁。
拾哥突然一個閃身攔住了門口,那些正譏笑著秋知的管事,正往著門外走,一看這黑臉的壯漢子竟敢擋他們的道,哪有不上了氣的。
「滾開,好狗不擋道。」
「你是個什麼東西,竟敢擋我們的道,是吃得不耐煩了是不?」
「滾開……」
無論他們的言辭有多麼難聽,拾哥均是黑著個臉,高大的身形一動未動。
管事們看他身強體壯,當然也聽說了他連劉溫那種流氓也敢教訓,自然對他有幾分忌憚,只敢嘴上趁了能,根本不敢硬闖。
「大小姐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久查不出帳來,耽誤的可不是我們的時間,是你穆府自己的生意,莫不是你以為我們離開是為自己,那還不是看在穆老爺面子上,盡心盡力把所有心力都為穆府上面,小姐卻以此而感到少了你的顏面,老羞成怒竟然不讓我們離開了麼?」最年老的管事又道,其餘的人跟著一起哄笑開。
秋知小臉繃得緊,也不惱了,他們就是要她生氣,她偏不如意,還真以為她是嬌弱無知的大家小姐不成。
秋知老神在在的坐於案前,只看著帶頭起哄的老人,道:「余老,你是知道這半年一度的查賬全是為你們著想,你也知道這些管事平日裡都散得開,又都是些個『大忙人』,難得才集到一起,若是今日沒有弄清帳目,那不是又要勞煩各位跑一趟,耽誤了你們金貴的時間不說,還影響了我們穆府的生意,那在爹面前我可怎麼交待?」
叫余老的管事一聽,心想著,你沒法子交待那是你的事,跟我們有什麼關係?誰不知道穆老爺冷漠大小姐,就算大小姐說了他們什麼不是,老爺怕是也向著他們多一點,畢竟這麼多年了,穆府都禮待他們,穆老爺還要敬稱他一聲余叔,輕易是不會開罪於他,更甚則若是少了他們這幫人,穆府的生意也得罷工了。
「呵呵……大小姐真是說笑了,您是老爺的『親』閨女,再怎麼著老爺也不會怪罪於您,要怪罪也是這些底下人的不是,各們你們說對不對?」後面的管事接連著稱是,還真是一副正兒八經的模樣。
秋知氣紅了眼,最不喜歡有人拿她與父親說事,一聽這話,心裡氣急,是,爹何止不會怪罪,根本是連理都不願意理她,余老還加重這個「親」字,那不是故意寒磣她麼?
一個灰衣年青的管事也道:「就是就是,大小姐大可不必擔憂老爺的責怪,這也的確不是您的錯,您年紀尚幼,又是位嬌俏的姑娘,哪懂得看這些東西,還是回家繡繡花,撲撲蝶來得實在。」
「啪」一聲,秋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惱道:「您是什麼意思,本小姐要做什麼管您什麼事,我就是要查這帳,怎麼著,還要得到你們的批准了不成?」秋知是火了,也管不得許多,他們句句都說她是女子,是沒用的大家小姐,好,可以,那她就拿出主子的霸道,女人的不講理,跟著他們鬧,看他們還明著欺負她了不成。
余老立即瞪了灰衣人一眼,對著秋知好氣的道:「他是我遠家外甥,跟著我才一年多,平日裡就是一副直腸子,若他言辭中有什麼不對,還望小姐不要與他計較。」話意雖和氣著,但是態度卻有些倨傲。
一年多了還不知道做下人的本份?還說什麼直腸子,那不不如直接說他說的對,本就是秋知的胡攪蠻纏得了,秋知厲了眼,卻是有怒不出。
那余老對著身後的管事道:「既然大小姐非要親自查帳,怕是對咱們存了嫌疑,覺得我們作的帳有異,如若我們非要不給查,那不明顯說咱們心虛麼?所以依老夫言,咱們就先出去喝喝茶,鬧鬧嗑。靜候著大小姐得了。」
那些下面的管事說大小姐對他們有懷疑,自是有些爛了臉色,其中一個中年青衣管事道:「小姐想查便查,本來今日就是來查賬的,但是咱們每個人都管著事了,若是小姐一天查一完,我們就等一天,十天查不完我們就得等十天麼?」
秋知一聽,急了眼,還逼上她了不成,正待要反駁他的放肆,就聽到余老接口道:「劉管事說得也在理,小姐咱們真的是煩事纏身,實在是耽誤不得太久,不如就歸個時間吧?」又向著下面的管事道:「就一個時晨怎麼樣各位?」
那些人立即道:「好,就一個時辰,再長是真的不行了……」一副著急的模樣,可是眼角都帶著笑,這十幾本帳,平時何伯都得小半天時間,這大小姐光是看一遍也不夠,更不用說一一核對了。於是乎所有的人又把帳本往秋知的案上一堆,便一一退出去了。秋知虎著個臉繃得死緊,臉頰暈滿了難堪的紅潮。
「那就這樣吧小姐,老夫等就在外候著。」余伯這時無比恭敬的退了出去,明顯看到他控制不住顫動的身影,是那麼的惹人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