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蕭峻思忖該當如何圓這個謊時,海娃突然開口向蘇星河問道:「敢問蘇老先生,是否知道我二叔蕭峰?」
雖然不明白海娃這話究竟是何意思,但蘇星河還是點了點頭,如實說道:「老朽雖然隱居山林之中,但北喬峰的赫赫威名卻是如雷灌耳!」
海娃滿意的點了點頭,接著問道:「那麼,我二叔他成名差不多有十來年了吧?」
蘇星河順著海娃的話說道:「不錯,蕭二爺的確成名已久!」
海娃微微一笑,岔開這個話題,再度開口問道:「在蘇老先生看來,跟我二叔相比起來,我爹的武功如何啊?」
「這個……」
蘇星河稍稍遲疑了一下後,沉吟道:「雖然老朽並未親眼見過蕭二爺,但想來蕭二爺應該略遜於蕭大爺,畢竟蕭大爺一身已達反璞歸真之境!蕭大爺能在如此年紀便達到這般境界的,除了要有大毅力外,怕是還需有大機緣才行,以老朽想來,蕭二爺的武功應該要稍遜於蕭大爺才是!」
聽了蘇星河這麼一番話之後,海娃不由得豎起大拇指,讚道:「蘇老先生好眼力!」接著,就聽海娃語調突然一變,問道:「那麼,蘇老先生可知,為什麼我爹的武功明明要高過我二叔,卻遲遲沒有再江湖之中成名嗎?」
「這個……老朽卻是無從得知!」蘇星河的眉頭皺的更加深了。
而在聽了海娃地話後,邊上不知情的王語嫣,也是露出了好奇地神色。暗暗想到:是啊,為什麼呢?好像直到在無錫城外的杏林一戰之後,蕭大爺才得以名動江湖的!可是,以蕭大爺所展露出來的武功,若是在江湖之中行走,應該早已經闖下偌大的威名,為什麼會直到杏子林一戰,才會名聞江湖呢?這中間有什麼又有什麼秘辛嗎?
就在王語嫣胡思亂想之際,只聽海娃向蕭峻問道:「爹,您不怪孩兒把您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說出來吧?」
蕭峻裂了裂嘴。裝出一幅很滄桑的模樣,緩緩說道:「曾經滄海難為水……唉。罷了,只要孩兒你能拜入名師門下,那些往事說出來就說出來吧!」
看著蕭峻這幅模樣,熟知他性格的銀川公主,險些笑出聲來。好在她臉上蒙著面巾,而且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海娃地身上,沒有人注意到銀川公主的失態。
得到蕭峻地許可之後,海娃就開始編造……哦。不,是開始講述起當年的往事來。「我爹那年藝成下山,滿心想要在江湖上闖出一個名號來,不想剛下山便遭小人蒙蔽,後來更是殺了數百人……」
在將蕭峻走鏢這一段事情講述完畢後,只聽海娃繼續說道:「大開殺戒之後,我爹的心情十分低落,渾渾噩噩的好一段時間!後來碰巧遇到了我的娘親。在我娘細心周到的照料下,我爹和我娘日久生情,終於結為了夫婦……可惜,當我娘在生下我的時候,因為血崩而不幸過世。此後我爹便心灰意冷,帶著我隱居深山……直到有一日,我無意中問我爹,為什麼在他的胸口處有一個狼頭。而我卻沒有?聽了我地話後,我爹便決定下山將他身世的真相查出來……」
說到這裡,海娃長舒了一口氣,輕輕舔了舔乾燥的嘴唇後,這才繼續說道:「之前所說的。便是我爹為什麼這麼多年來一直不為人所知的原因了!」
聽了海娃的話後。不等蘇星河開口,就見薛慕華皺著眉頭說道:「你說了這麼多。還是沒有說清楚,你在一開始為什麼會叫蕭峻做師傅,而不是叫他做爹」
海娃聞言不禁一翻白眼,沒好氣地說道:「我說了這麼多,只要是智力稍微正常點的人,都能知道我是我爹的兒子!」
地確如海娃所說,雖然他之前的講述並不如何精彩,但絕對不會有人懷疑一個六歲孩童所說的話,況且海娃在述說的過程中,神情沒有絲毫的窘迫,而且那番話真真假假完全不像是編造出的謊言。海娃的這一番話,在場的除了蕭峻還有銀川公主之外,就連王語嫣這個知悉蕭峻背景地人,都信了十成十。
面對海娃的責難,薛慕華老臉不由得一紅,但還是嘴硬道:「我並沒有懷疑你和蕭峻的父子關係,我只是好奇你為什麼在聚賢莊的時候,會叫蕭峻做師傅而已!」
海娃回頭看了看蕭峻還有銀川公主,眼珠骨碌碌的一轉,立即便計上心來。只聽海娃緩緩開口說道:「當我爹帶著我調查他地身世地時候,途經西夏都城興慶府!由於我們盤纏用盡,興慶府周圍也沒有什麼獵物可以打,我爹又不屑於去偷或搶別人的銀子,所以我們父子只能忍饑挨餓。就在我流著口水,看著一個小攤販所售賣地冰糖葫蘆時,我娘(海娃指了指銀川公主)如同天上的仙女一樣,出現在了我和我爹的面前。她對骯髒不堪的我絲毫沒有嫌棄,微笑著買來一串冰糖葫蘆遞到我的手裡……她那充滿關懷的眼神還有話語,讓我感受到了從未感受過的母愛,於是我便打定主意,一定要讓她嫁給我爹當我的娘!未免娘嫌棄我爹有我這個拖油瓶,在那以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都是叫我爹做師傅,直到我爹和我娘最近成親之後,才將稱呼改了回去!」
說完之後,海娃長舒了一口氣,瞪著薛慕華問道:「現在滿意了吧?還有什麼好奇或是懷疑的嗎?」
薛慕華尷尬的低垂下腦袋,沒有了言語。無論是薛慕華還是蘇星河,都是精於醫術之人,醫術講究的是望、聞、問、切,他們自然看得出銀川公主才破身不久。通過此點,對於海娃所說的那一番話,他們是信了個十足。
對於蕭峻等人再無懷疑的蘇星河,向著蕭峻拱了拱手,道:「令郎聰明伶俐,不過要拜入老朽門下……」
不等蘇星河開出收徒的條件來,早就等著他這句話的蕭峻,便搶著說道:「蘇老先生說的不錯!正巧這桌上有盤殘局,海娃,過來展露一下的棋藝,讓蘇老先生看看你,有沒有這個資格成為他的弟子!」
蕭峻的這番話難免有些喧賓奪主的意味在裡面,不過在涵養極高的蘇星河看來,只以為蕭峻這是愛子心切,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微微向著海娃一笑之後,蘇星河坐在放有黑子的一邊,同時開口說道:「這個珍瓏棋局,乃先師所制。先師當年窮三年心血,這才布成,深盼當世棋道中的知心之士,予以破解。老朽三十年來苦加鑽研,未能參解得透。當然,雖然老朽參研不透,但小公子卻未必破解不得。窮年累月的苦功,未必能及具有宿根慧心之人的一見即悟,這棋道也是一般,想來以蕭小公子的才氣,或許破解開這珍瓏局,全了先師的心願!先師雖已不在人世,但他老人家泉下若是有知,也必定大感欣慰!」
海娃回頭看了蕭峻一眼後,默默的坐倒蘇星河的對面,拿起一顆白子來,仔細的端詳起棋盤上的局勢。對於圍棋一道,承繼了歷代活佛智慧的海娃,可說得上是遠超常人。不過,對於這由無崖子嘔心瀝血所布下的珍瓏局,一時間卻也是無從下手。好在來時的路上,蕭峻便已經提醒過海娃,要破解這盤珍瓏局,必須先置之死地。
眼看著無法尋常方法破解這珍瓏局,海娃沒有絲毫猶豫的,便按照蕭峻之前的所說的話,將手中的白子,放在一塊已被黑子圍的密不透風的白棋當中,徹底斷絕了這一片白棋的最後一絲生機。
看了海娃的落字後,蘇星河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抬起頭對海娃問道:「小公子確定要走這一步?」
海娃笑著點了點頭,道:「小子雖然年幼,但也知道落子無悔大丈夫!還請蘇老先生繼續!」
蘇星河一邊歎息著搖了搖頭,一邊將海娃自己擠死了的一塊白棋從棋盤中取了下來。跟著下了一枚黑子,向海娃問道:「小公子,你殺了自己一塊棋子,黑棋再逼緊一步,你如何應法?」
海娃微微一笑,將白子下在空出來的一片地方上後,開口向蘇星河說道:「我爹教我的兵法中,有提到過置之死地而後生!這個道理除了適用於行軍佈陣之外,還能夠應用在這棋局當中!」
果然,在接下來的几子之後,在蘇星河驚歎的注視下,海娃的白子終於成功的突出了蘇星河黑子的重重圍困。
眼見破解了這珍瓏局,海娃不禁拍手笑道:「成了!」
蘇星河滿臉笑容,站起身來拱手道:「小公子天賦英才,可喜可賀!先師布下此局,數十年來無人能解,小公子今日能夠解開這個珍瓏,老朽實在是感激不盡!」
海娃趕忙起身回禮,同時謙遜地說道:「蘇老先生過獎了,小子愧不敢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