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永遠是我狂戰(段譽)的大哥、二哥!無論你們決定怎麼樣,我都會你們的!」狂戰和段譽一齊開口說道。
喬峰沉默片刻後,先是向狂戰、段譽點了點頭,隨即向蕭峻問道:「聽大哥剛才那一番話,怕是早就知道咱們兄弟二人不是漢人了吧?」
「不錯!早些年我離家出外遊歷時,途經遼國境內,無意間發現大多遼人的胸口之處,都紋有狼頭刺青,我好奇之下便仔細查探,終發現你我兄弟的確不是漢人!」蕭峻將臨時編造的說辭說出。
狂戰和銀川公主恍然,齊聲道:「難怪大哥(你)在與我(狂戰)結拜時,會說出那樣一番話!那麼說來,二哥(喬峰兄弟)也應該是姓蕭而不是喬了!」
蕭峻點點頭,但沒有答話。
喬峰深吸一口氣,大聲道:「從今日起,這世間再沒有丐幫幫主喬峰,有的只是契丹人蕭峰!」(以後喬峰正式更名為蕭峰)
「幫主,不要啊!」
「幫主,丐幫離不開您啊!」
「管他什麼契丹人還是漢人,這丐幫幫主之位除了您再沒人有這個資格去當!」
「…………」
就在眾丐群情激盪之際,突然之間,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響了起來:「各位伯伯叔叔,請聽妾身一言!先夫不幸亡故,到底是何人下的毒手,此時自是難加斷言。但想先夫平生誠穩篤實,拙於言詞,江湖上並無仇家,妾身實在想不出,為何有人要取他性命。然而常言道得好:『慢藏誨盜』,是不是因為先夫手中握有什麼重要物事,別人想得之而甘心?別人是不是怕他洩漏機密,壞了大事,因而要殺他滅口?」說這話的,正是馬大元的遺孀馬夫人。這幾句話的用意再也明白不過,直指殺害馬大元的兇手便是蕭峰,而其行兇的主旨,在於掩沒他是契丹人的證據。
蕭峰緩緩轉頭,瞧著這個全身縞素,嬌怯怯、俏生生、小巧玲瓏的女子,說道:「你疑心是我害死了馬副幫主?」
馬夫人一直背轉身子,雙眼向地,這時突然抬起頭來,瞧向蕭峰。但見她一對眸子晶亮如寶石,黑夜中發出閃閃光采,蕭峰微微一凜,聽她說道:「妾身是無知無識的女流之輩,出外拋頭露面,已是不該,何敢亂加罪名於人?只是先夫死得冤枉,哀懇眾位伯伯叔叔念著故舊之情,查明真相,替先夫報仇雪恨!」說著盈盈拜倒,竟對蕭峰磕起頭來。她沒一句說蕭峰是兇手,但每一句話都是指向他的頭上。
蕭峰眼見她向自己跪拜,心下恚怒,卻又不便發作,只得跪倒還禮,道:「嫂子請起!」
猛地上前拉起蕭峰,蕭峻殺氣騰騰地說道:「我二弟已經放棄了丐幫幫主之位,難道你這女人還不準備放過他嗎!我告訴你,你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我知道的再也清楚不過,你若是仍要糾纏不清,可莫怪我將那些事情當場說出來,讓你這女人身敗名裂!」原本蕭峻還覺得馬夫人雖是可恨之人,但也有可憐之處,不過現在他的心中充滿怒火,再不準備放她一馬。
馬夫人還沒來得及回話,杏林左首忽有一個少女的聲音說道:「馬夫人,我心中有一個疑團,能不能請問你一句話?」眾人向聲音來處瞧去,見是個穿淡紅衫子的少女,正是阿朱。
馬夫人自然樂得有人岔開話題,問道:「姑娘有什麼話要查問我?」
阿朱道:「查問是不敢!我聽夫人言道,馬前輩這封遺書,乃是用火漆密密固封,而徐長老開拆之時,漆印仍屬完好。那麼在徐長老開拆之前,誰也沒看過信中的內文了?」
馬夫人點點頭,道:「不錯!」
阿朱道:「然則那位帶頭大俠的書信和汪幫主的遺令,除了馬前輩之外,本來誰都不知。慢藏誨盜、殺人滅口的話,便說不上!」
眾人聽了,均覺此言甚是有理。
馬夫人道:「姑娘是誰?卻來干預我幫中的大事?」
阿朱道:「貴幫大事,我一個小小女子,豈敢干預?只是你們要誣陷我們公子爺,我非據理分辨不可!」
馬夫人又問:「姑娘的公子爺是誰?是喬峰主麼?不,現在應該說是蕭大爺才對!」
阿朱搖頭微笑,道:「不是,我家公子爺是慕容公子!」
蕭峻自然知道阿朱是想幫蕭峰澄清馬夫人的誣陷,但他更知道馬夫人的心思有多麼歹毒。
可蕭峻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那馬夫人語調一轉,說道:「那位姑娘疑心得甚是,初時我也是一般的想法。但在我接到先夫噩耗之前的一日晚間,忽然有人摸到我家中偷盜。」
眾丐都是一驚。當即便有人問道:「偷盜?偷去了什麼?傷人沒有?」
馬夫人道:「並沒傷人,賊子用了下三濫的薰香,將我及兩名婢僕薰倒了,翻箱倒篋的大搜一輪,偷去了十來兩銀子。次日我便接到先夫不幸遭難的噩耗,那裡還有心思去理會賊子盜銀之事?幸好先地人將這封遺書藏在極隱秘之處,才沒給賊子搜去毀滅!」
這幾句話再也明白不過,顯是指證蕭峰自己或是派人往馬大元家中盜書,他既去盜書,自是早知遺書中的內容,殺人滅口一節,可說是昭然若揭。至於他何以會知遺書內容,則或許是那位帶頭大俠、汪幫主、馬副幫主無意中洩漏的,那也不是奇事。
蕭峻忍不住冷哼一聲,終於開口道:「你是不是還找到一柄,盜賊特意遺漏下來的扇子啊!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那柄扇子應該就是我弟弟的吧!」
馬夫人聞言大驚,先前蕭峻威脅她那一番話語,猛然湧上心頭,若說她剛才還不在意蕭峻的威脅的話,那麼現在她就不得不仔細思量一番了。畢竟知道「扇子」一事的只不過寥寥數人而已,這數人中決不可能有蕭峻這麼一號人物,可他偏偏卻知道這件事情,而且似乎對整件事情都瞭如指掌。這讓馬夫人不得不重新考慮,到底要不要按原先的計劃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