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由張福軍在前頭帶路,二人趁著夜色趕往通天派的根據地——清風嶺。
這清風嶺原本是一名散修潛修之所,被鶴仙人看中後強行霸佔下來。那散修被鶴仙人等三個妖人殺害,但清風嶺這名字卻沿用了下來。
對於通天派鳩佔鵲巢的舉動,顏輝頗不以為然。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通天派那三個當家的妖人,無一不是嗜血暴虐之徒,斷不會因為其盤踞在名山大川而改變性格半分。
山雞就是山雞,即使飛上了樹梢,也永遠變不成鳳凰。
顏輝隱匿了氣機,隨著張福軍在雲間穿行了約摸兩個時辰,突聽張福軍說道:「老弟,我們快到清風嶺了。」
顏輝聞言點了點頭,運起天視地聽大法向下查探,發現地面有不少靈力波動聚集在一處,於是隨口問道:「下面是何地方?」
張福軍往雲端下看了一眼,答道:「此處距離清風嶺尚有八百餘里,屬於黑煞門的地盤,唔,也可以算是通天派的別院。」
顏輝一聽「黑煞門」三字,頓時想起一樁往事:想當年他帶領弟子初到修道界,被一個叫穆圖的術士當作「肥羊」,打算誆到南荒熱砂來宰殺。那廝哪曾想到自己有眼無珠,不僅沒有撈到好處,反倒成了顏輝的手下亡魂。也正是那次,顏輝從穆圖的意識裡得悉了一干魔道妖人準備搶奪逍遙派寶貝「七巧玲瓏珠」的訊息,賣了逍遙派一個大大的人情。
思及往事,顏輝略一沉吟,心裡頓時有了計較,當下對張福軍說道:「這黑煞門既是通天派的看門狗,不如我們先下去滅了黑煞門。」
張福軍不解其意,頓住身形奇道:「我們直接去找通天派的晦氣就是,何須在這裡耽擱時間?」言下之意,頗有顏輝多此一舉的意思。
顏輝聽出了張福軍話裡的未竟之意,微微一笑,悠然說道:「都說打狗要看主人面,呵呵,打了狗,還怕主人不出來麼?」
張福軍聽顏輝這麼一說,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點頭說道:「敢情老弟你是要調虎離山啊,哈哈……」
二人會心一笑,逕直降落到黑煞門的山門之外。
漆黑的夜空,一道銀白色的刀光乍現,十來名值守山門的精怪連哼都沒有哼一聲,便在張福軍刀下斃命。呃,從功力的差距來說,擁有合道期修為的張福軍要斬殺這些僅僅是化神期實力的精怪,就如捏死一隻螞蟻那麼輕鬆。
就在張福軍出刀的同時,顏輝輕而易舉地破去了黑煞門的護山陣法,施施然闖了進去。
黑煞門門主風言是尚正在大堂之上和幾個手下飲酒作樂,陡然間感受到了外面傳來的殺氣,心中一驚,連忙掠出大堂來看個究竟。
夜色如墨,唯有一道迎面劈來的刀光奪目耀眼。總算風言是反應總不慢,情急之下向一旁閃出了三米,臉面被刀罡刮得隱隱生痛。
「卡」一聲輕響,黑煞門議事的大殿被一刀劈成了兩半。
「好恐怖的刀罡!」風言是的心神被這一刀所奪,下意識便想逃遁。
風言是心中逃命的念頭方起,說時遲,那時快,一柄飛劍已經悄無聲息地自他後背鑽入,自其前胸鑽出。附著在飛劍上的一道螺旋氣勁在風言是體內迸發,在瞬間絞滅了風言是的所有生機。
可憐風言是苦修數百年,好不容易修煉到了返虛之境,如今卻連敵人長啥樣都沒看清楚便喪了命。雖然死得很窩囊,但風言是死得卻也不冤枉,呃,兩個合道期的高手「伺候」一個返虛修為的人,這樣的事兒,也只有顏輝、張福軍兩人做得出來。
樹倒猢猻散。風言是既已伏誅,一幫嘍囉自然不敢戀戰,哭爹喊娘地四下逃散。顏輝和張福軍又隨手斬殺了數十名精怪,這才收手,由得他們逃往通天派報信。
顏輝隨手打出一記天機烈火,眼看黑煞門燃起沖天大火,這才招呼張福軍一道抽身離去。二人在附近繞了一個大圈,重新往清風嶺趕去。
不多時,一座燈火通明的山寨便出現在二人眼前。張福軍往那寨子一指,傳音說道:「喏,那就是通天派的寨子了。」
顏輝定眼望去,恰見一個長相魁梧,手提一條金鞭的漢子率領著一隊妖兵從寨子衝出,急急往黑煞門方向趕去。
「那廝便是虎仙人,一個不守信用的傢伙!」張福軍傳音哼道,顏輝從其話裡感覺到了一股子怨念。
顏輝心頭閃過一絲淡淡的悲哀,傳音回道:「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也好不到哪裡去,信用?媽的如今這世道連良心都不值錢了,還要信用做球?」
等虎仙人率領那隊妖兵走遠了,顏輝和張福軍悄悄潛到了距離通天派後山門不足十里之地。但見山門前人影幢幢,數隊妖兵正在來回巡邏。
「靠,這哪裡是什麼門派,分明就是匪窩啊!」顏輝觀察了約摸半分鐘,轉頭沖張福軍打了一記眼色,然後用手指了自己,又指了指天空。
張福軍會意,當下從藏身之處閃出,一個呼吸間便出現在現在山寨前。
「呔,通天派的孫子們,你家爺爺來了,速速出來迎接!」話音剛落,張福軍一刀將通天派那由巨石搭建的山門劈得粉碎。
煙霧瀰漫之際,但聽一個尖銳的嗓音響起:「何方狂徒,安敢毀我山門?」
但見一人自寨中急速奔出。顏輝定睛一看,此人身材矮小、尖嘴猴腮,料想此人多半便是通天派的三當家——狐仙人。
果然,張福軍一見此人,立馬駢指怒喝道:「你這頭無恥的狐狸,上次竟敢暗算你家爺爺,吃爺爺一刀!」說罷,手臂一抖,手中長刀頓時化為一片刀網,向那狐仙人捲去。
顏輝心知張福軍長於近戰之術,真要和對方一對一的較量,決計不會輸給那廝,是以並不慌張,只是好整以暇地躲在雲層中給張福軍掠陣。
張福軍這一刀聲勢駭人,狐仙人臉色微變,身形一閃,隨即左手一揮,空中頓時出現了一片灰濛濛的煙塵。
張福軍吃過那虧,知道狐仙人所煉「迷神香」的厲害,也不敢沾染那灰濛濛的煙塵,當下身形沖天而起,在空中雙手握刀,狠狠一刀朝狐仙人頭頂斬落。
狐仙人哪肯和張福軍硬拚?身形再次向旁一閃,但聽得轟的一聲巨響,他先前站立之處已被刀罡劈出一條百米長的大縫。
張福軍見狐仙人一味閃躲,出言譏嘲道:「沒種的傢伙!」
「我道是誰膽敢來我清風嶺搗亂,原來是手下敗將。嘿嘿,黑大個,真以為狐爺會怕你不成?」狐仙人一跺腳,沖天而起。
顏輝眼尖,發現狐仙人手中已經多出一根手臂粗細,三尺來長的碧玉枴杖。
玉杖朝張福軍一指,狐仙人尖聲譏笑道:「上次讓你僥倖逃脫,這次麼,可別指望再有那等運氣了。」
就在狐仙人說話之時,顏輝突然察覺到山寨裡有一股隱晦的靈力波動沖天而起,僅僅一息間,那股隱晦的靈力波動便一閃而沒。
顏輝窺不破這股靈力波動又和企圖,當下抱著「敵不動,我不動」的想法,暗暗留上了心。
「哈哈……」張福軍仰天狂笑,猛地收聲喝道:「靠,上次若不是你們三個孫子以多欺少,又哪是爺爺我的對手?來來來,爺爺先超度了你,再去尋另外兩個的晦氣。」
話音方落,張福軍手裡丈許長刀再次揮出,在漆黑的夜空拉出一道銀白色的弧線,直斬狐仙人腰部。那狐仙人也是合道期的高手,自然不懼,一揮杖迎了上去,竟是硬碰硬的招術。
「鏗」,二人各自倒退出七八米遠,相互瞪了一眼,不約而同地怒吼一聲,揉身又戰到了一處。
張福軍此番出手,一改以前的綿密刀法,所用招數無不大開大合,每一刀揮出,都隱隱發出風雷之音,顯是動了真怒,務求一刀斃敵。
而狐仙人也不知從哪裡學了一套杖法,耍得也是滴水不漏,時而撩撥、時而格擋,那碧玉枴杖和張福軍手中的厚背大刀硬碰了無數次,竟未折斷,顯然不是凡品。
二人戰得熱鬧,躲在雲層中掠陣的顏輝卻察覺到那股隱晦靈力波動正緩緩向戰團靠近。顏輝一向自詡為「悶棍王子」,又豈容他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小動作?當下屏住所有氣機,小心翼翼施展瞬移之術往那靈力波動的來源之處摸去。
數息後,顏輝便看到了一個又高又瘦,身形如竹竿一般的背影。只見這廝手持一柄飛劍,正躲在雲層裡,賊頭賊腦地向下觀望。
一見此人身影,顏輝便料到此人必是通天派的大當家鶴仙人無疑。
「靠,沒想到這鶴仙人居然也是打悶棍的同行!」顏輝心頭暗罵,旋即又得意起來:「嘿嘿,這廝打悶棍的技術含量不高啊!沒料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