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練先生和大猿王在南荒熱砂也算得上難纏的主兒,他們二人被人偷襲丟了顏面之事,迅速傳遍了南荒熱砂乃至整個修道界,一時間,道魔兩大陣營紛紛猜測,是誰有如此膽量和實力,竟敢挑這兩塊「硬骨頭」下手?下一個遭殃的又會是誰?
就在外界眾說紛紜之際,在一個不知名的山坳裡,顏輝卻正愜意地窩在張福軍的藏身之處,享用著打悶棍得來的「勝利果實」。
「好酒!」顏輝反手抹了一把嘴角的酒漬,讚道:「這猴兒酒不愧是純天然釀製,喝起來就是順口。」
張福軍手裡抓著一個酒葫蘆,半躺在一張虎皮鋪就的軟榻上,朝顏輝斜睨了一眼,懶懶回道:「老弟你愛喝儘管喝就是,喝完了咱哥倆再去打一次悶棍,哈哈!」說罷,張福軍舉起酒葫蘆便是一通狂灌。
顏輝將酒葫蘆往腰間一掛,走到榻前隨意一靠,摸出一支煙遞到張福軍面前,「來一口?」
張福軍晃了晃手裡的酒葫蘆,搖頭笑道:「我有口酒喝就好,那玩意兒我以前在那邊也試過幾次,始終吃不慣。」
「煙是用來抽的,不是吃的。」顏輝沒好氣地糾正了一下,自顧點燃了手中的香煙,美美地吸了一口。
看著顏輝噴雲吐霧好不逍遙,張福軍像是想起了什麼,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興奮地說道:「老弟,咱們今晚再到百果瀑猴兒洞去搬一點酒回來。」
顏輝悠然吐出一個煙圈,緩緩搖了搖頭:「你道那猴子是好相與的善類麼?上次我們是攻其不備才得手,那猴子吃了虧,肯定會嚴加防範,百果瀑那裡是再也去不得了。」
張福軍聽顏輝這麼一說,也覺有理,心有不甘地咕噥道:「這麼說來,豈不是便宜了那猴頭?哎,早知道上次多搶點猴兒酒回來。」
顏輝嘿嘿一笑,油然說道:「難道整個南荒熱砂除了百果瀑就沒酒了?人間界有句俗話叫做『打一槍換一個地方』,這裡就是一片森林,我們也犯不著在一棵樹上吊死不是?」
張福軍臉露喜色,豎起大拇指讚道:「老弟果然是打悶棍的高手,佩服佩服!那咱們下次換一個地方。」
顏輝側過身,對張福軍正容說道:「赤練先生和大猿王出了事,現在風聲肯定緊,各家各戶都睜大了眼睛防著哩,可不是下手的好機會。唔,來日方長,我們先穩幾天再說。」說罷,自腰間解下酒葫蘆,仰頭灌了一口。
張福軍舉起手裡的酒葫蘆和顏輝碰了一下,眉開眼笑地說道:「老弟所言極是!來來來,干……」
自當日不打不相識之後,顏輝這些日子都與張福軍廝混在一起。二人都有一個共同的愛好——打悶棍,可謂一拍即合,往往是一個才說出上半句,另一個便自然接出下半句,就像相交多年的老友,默契無間。相處幾日下來,竟都大有相見恨晚之意。
顏輝和張福軍二人,說得好聽點那叫志同道合,說難聽點就是臭味相投。張福軍仗著自己對南荒熱砂的熟稔,大膽提出要和顏輝聯手打悶棍,對於張福軍的這項建議,顏輝是樂意之至,於是這才有了赤練先生和大猿王相繼倒霉之事。至於打悶棍得來的好處麼,二人也是各取所需,沒有誰在乎對方拿多了,自己分少了。
顏輝素來謹慎,尤其是進入修道界之後,與人交往常常都要留個心眼。可說也奇怪,他和張福軍相處之時竟沒有防備之念,覺得張福軍絕對不會加害自己。當然,這種感覺沒有如何理由或依據,純粹是一種直覺而已。
儘管憑直覺辦事不是顏輝的風格,不過,跟張福軍在一起的這些天,不用算計,也無須顧忌什麼,倒也過得頗為輕鬆。
轉眼一支煙便要燃到盡頭,顏輝手指一彈,煙頭帶著一簇紅光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墜向遠處。
怔怔望著那道弧線,顏輝似突然想起什麼,將酒葫蘆往身旁一放,對張福軍說道:「對了,我們動手的時候都運功改變了體形和容貌,也沒亮自己慣用的兵器,別人決計查不到你我頭上,不過麼,有一個人卻是例外。」
張福軍握著酒葫蘆的手指驟然一緊,目中寒光一閃,惕然問道:「誰?」
顏輝嘿嘿一笑,「你那個水底下的朋友啊。」
張福軍繃緊的神經頓時放鬆下來,撇撇嘴道:「你說那老王八?老弟,你就儘管放心好了,那傢伙幾百年都憋不出一個屁來,知道也不會說出去。再說了,我哪次得了好處沒給他一點?哪次他又跟我客氣過?嘿嘿,那老王八啥都好,就是脾性溫吞,每次找他練手都唧唧歪歪的,一點也不爽快。以前我功力不濟的時候,那老王八可從來沒推托過。」
「廢話,誰整天吃飽了撐的陪你打架玩?換作是我也早翻臉了,虧得那老傢伙是玄武一族,脾氣好,才能忍你這麼久。」這些話顏輝也只是在心頭想想,當然不會傻到說出去。
「張兄,我有一事不明,你說三十多年前去過人間界,那時候你應該還沒達到返虛的境界,為何這短短三十年工夫你竟一躍邁入合道期,這其中可有什麼玄妙?」
張福軍有些尷尬地輕咳了兩下,支吾道:「呃,老弟,以你我的交情,本不該有事瞞你,不過這件事我答應過那老傢伙不說,還請老弟你體諒一下。」
張福軍雖沒說出功力陡增的秘密,不過從他的言辭之間,顏輝也得到了一些有價值的信息。從張福軍的話來看,他之所以功力突飛猛進,似乎是從某個老傢伙那裡得過天大的好處,雖然不知道那好處是功法還是丹丸之類,不過能在短短三十年間便能把一個出竅期的修道者**成為合道期的高手,那老傢伙的一身功力恐怕只能用「變態」來形容,這份能耐,即使是崑崙派的玉昡道人,恐怕也辦不到。
見張福軍有難處,顏輝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沒啥,能說就說,不能說就不說。我這個人一向不喜歡追問別人的隱私。」
張福軍點了點頭,眼中多出了一分感激的神色。
顏輝沒說假話,他是沒有追問別人隱私的習慣,不過卻喜歡用入夢的異能將別人的老底都刨出來。假如張福軍知道顏輝能進入別人的意識偷窺,只怕早就對著顏輝豎起中指了,哪還會心存感激?
出於對朋友的尊敬,更因為張福軍也是邁入了合道期境界的高手,所以顏輝雖然極想知道他的秘密,卻也強忍住了用入夢異能偷窺張福軍隱私的念頭。
在張福軍的洞府中又待了十餘天,顏輝終於經不住張福軍的遊說,答應和他聯手再做上一筆。
這一次,「悶棍二人組」將目標鎖定為一個正道門派——道德宗。
據張福軍說,這道德宗雖然以正派自居,但平日裡仗著高手眾多,門下弟子一個個飛揚跋扈。百年前他與道德宗的一個弟子起了一點小小衝突,便被道德宗的門人四處追殺,是以此番將其選作下手目標,也不乏有洩私憤的因素。
當然,對於那些名門正派的齷齪嘴臉,顏輝也早就心存不爽,所以張福軍一提起這由頭,顏輝沒有絲毫猶豫:「好,我們就去打打道德宗的悶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