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玄木簪,顏輝正要出言詢問段氏兄弟有無受傷,李華樂呵呵地湊上前來:「這次行動哥哥我是賣了老命的哦,抄天屍老怪老巢的時候不能少了我的好處。」
顏輝斜睨了李華一眼,故作不悅地說道:「你娃只曉得撈好處,俗!看看人家眼鏡,怎麼沒像你一樣吵鬧著要好處?」
「那傢伙躲在背後搞偷襲,我可是硬碰硬,咋個能比呢?」越說越急,李華指著胸口血跡斑斑的痕跡說道:「看嘛,老子又出力又出血,沒有功勞也該有苦勞,對吧?」
「得了吧,天屍老怪那一拳壓根就沒沾到你的邊,你只是按照原訂計劃憋出一口血,麻痺那老傢伙而已。」
眼見顏輝不吃軟的,李華索性擺出了無賴的模樣,不依不饒地說道:「那我不管,反正我是出了血的,有好處我佔大頭。」
實際上,每次撈到好處,李華都並沒有多拿多佔。雖然平素表現得貪財好寶,但也僅僅限於兄弟之間說笑吵鬧。顏輝和李華做了多年兄弟,哪會不知道他的秉性?於是笑罵道:「HMP,天屍老怪的屍體就在下面,你不去搜身,跑來纏著我幹嘛?」
一聽顏輝這話,李華也顧不得和顏輝鬥嘴,「哎呦」一聲怪叫,急使了一個身法向下衝去。騰挪之間甚為靈活,哪有半分受傷後的不便?
顏輝笑著搖了搖頭,招呼了葉楓一聲,隨即飛落到段箭身旁,關切地詢問道他的傷勢如何。段氏兄弟和天乾子等人不同,是實打實的自己人,二人若是受了重傷,顏輝絕對會心痛。
段箭回道:「被震傷了幾處經脈,調息幾日就無妨了。」
聽得段箭如此回答,顏輝心頭大定,安撫道:「那就好,此次辛苦二位長老了。」
隨即,顏輝又挨個慰問前來助拳的天乾子、天坤子、龍幻道人,言辭之間甚為情真意切,呃,別人大老遠地跑來助拳,還因此負了傷,這些表面文章也應該做足不是?
問明三人傷勢後,顏輝從懷中摸出一個羊脂玉瓶,倒出三粒翠綠欲滴的丹丸遞給天乾子他們:「諸位高義,天機門上下銘記在心,他日若有差遣,莫敢不從。這是敝門特製的丹藥,對三位前輩的傷勢能起到一定幫助,還請不要嫌棄才是。」
龍幻道人三人服下顏輝遞過來的丹丸後,發現天機門煉製的丹藥竟頗為靈驗。開玩笑,這些丹丸乃是顏輝用十多味珍貴藥材煉製而成,若是沒啥療效,顏輝也不會拿出來丟人現眼了。
顏輝對人禮數有加,如今又斬殺了天屍老怪,天乾子等人在震驚之餘,對他不免又高看了一眼。
他們哪知道,真要讓顏輝和天屍老怪硬碰硬地鬥法,最終敗走的只會是顏輝。顏輝之所以能一舉斬殺天屍老怪肉身,實有取巧之嫌。被「太虛化神天雷」擊中後,天屍老怪的法力便減少了三至四成,加上葉楓偷襲、李華佯攻,顏輝才尋到機會施展《天機訣》上「一虹貫日」的法術,將天屍老怪肉身斬殺。這「一虹貫日」的法術威力雖大,但施展起來卻頗耗真元,若是一擊不中,顏輝只會陷入苦戰之局,最終鹿死誰手還不得而知。
「龍悟、龍乙兩位道長目前還不知傷勢如何,我們還是盡快趕回去看看。」
顏輝這話說得龍幻道人心頭又是一暖:「這孩子處變不驚,又知恩圖報,假以時日必成大器啊!」
留下幾個弟子幫著李華「打掃戰場」,顏輝陪著龍幻等人急匆匆趕回了長生谷。當然,回到谷中後顏輝又免不了一番做戲。好在龍乙、龍悟傷得雖重,但有丹藥之助,恢復起來也只是時間問題。
當下,天乾子等人留在谷中,借助充沛的的靈力運功療傷。顏輝、葉楓則不吝真元,日夜運功替龍乙、龍悟療傷。至於李華麼,則在顏輝的授意下,悄悄帶著一大幫二代弟子殺奔亡靈山,抄天屍老怪的家去了。
這種事兒,當然是越早越好,若是天屍老怪隕落的消息傳揚開了,只怕到時候連毛都撈不到一根。
三日後,天乾子、天坤子、龍幻道人已經好轉得七七八八,龍乙、龍悟的傷勢也無大礙了。經此一役,亡靈山天屍老怪一脈隕落,想必天機門已無滅門之虞,於是眾人向顏輝告辭。
顏輝假意挽留一番,也就由得他們自行離去。當然,作為酬謝,天機門也送了少量天材地寶和大量美酒出去。
龍幻道人等人甫一離開,顏輝便將偷天硯交給慕容靜保管,肅容說道:「小靜,好生保管偷天硯,我進去把天屍老怪的元神料理了,呃,胖子如果回來了,叫他到芥子空間裡來找我們。」
說罷,顏輝捏了一個法訣,帶著葉楓、段氏兄弟、骨龍等人閃身進了芥子空間。
卻說天屍老怪的元神被丟入偷天硯後,兀自一人在那芥子空間裡破口大罵,只是芥子空間與外界完全隔絕,任他罵破了喉嚨,顏輝又哪能聽得到一言半句?
罵了大半天也沒人回應,天屍老怪這才冷靜下來,尋思脫身之道。然而他的法力被顏輝用符咒牢牢禁錮,真元再難凝聚半分,就連想自爆元神都不可能,又遑論脫身?
天屍老怪試了多次都無法凝聚真元破解禁錮,頓時惶恐起來。元神不比肉身,肉身損毀了,另外尋一具便是,只要將元神與肉身融合,假以時日便可恢復巔峰時的法力。但一旦肉身和元神都毀滅了,那麼就會真正意義上死亡,連輪迴投胎的機會都沒有。
更何況,修道者的元神雖然可煉成威力無窮的身外化身,但也是人人都夢寐以求的大補之物,服食被煉化的元神後,可迅速提升功力,其大補之效絕不亞於奇珍異寶。
從某種角度來說,沒有修煉至太虛之境的元神就等於是補品。天屍老怪與人交手鬥法,就從沒祭出過元神,以免一個不察之下被他人吞食,白白便宜了敵人。此番若不是肉身被毀,他也不會冒險祭出元神逃逸,哪知道最終還是沒有逃出顏輝的五指山。
天屍老怪驕橫一世,鮮有吃虧。如今身陷險境,就像是擺在刀板上的肉,任人宰割,終於也開始為自己的命運擔憂起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天屍老怪突聽說話聲傳來。抬眼一看,卻見幾個天機門的人正圍著自己打量。
「各位,老祖我一個不察,中了你們的道兒,不過你們囚著老祖的元神也沒什麼用處,不如咱們來做筆交易如何?」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天屍老怪雖然凶殘,但也不是傻子,心知激怒了對方後沒有好果子吃,於是言語之間也少了幾分桀驁不馴的味道,不再說黃口小兒之類的言詞。
「交易?」顏輝微微一愣,旋即笑道:「你還有交易的資本麼?」
天屍老怪一聽這話,連忙說道:「老祖我縱橫數百年,怎麼也積累了一點家當,只要你們這次放老祖一馬,老祖我願用全副家當酬謝。」
顏輝冷冷一笑,一臉不屑地說道:「家當?你還有家當麼?你那亡靈山白骨洞又不是很難尋的地方,殺了你,你的全副家當還不都是我們天機門的?嘿嘿,如果沒出意外的話,你那白骨洞這個時候恐怕已經被我們的人搬空了。」
天屍老怪一聽此話,心裡頓時暗罵不已。這天機門門主年紀雖輕,但卻是一個心思縝密之輩,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人。
罵歸罵,天屍老怪卻也不甘坐以待斃。略微猶豫了一下,他又再次開出價碼:「那些玩意兒不過是身外之物,我留著也沒什麼大用,送給你們又何妨?但如果你們肯放我一馬,我另有重酬。別的不說,就我那『天屍大法』,放眼天下也是響噹噹的功法,不單可以短時間內提升功力,更可煉就不死金身……」
天屍老怪一口氣說了一大通,原本以為對這些從人間界來的修道者有莫大吸引力,哪知顏輝聽後,再次冷笑道:「你的名聲夠臭了,我們若是放了你,豈不是砸了自己的招牌?再說了,我們好端端地去學你那些邪功魔法作甚?引正派人士來圍剿麼?嘿嘿,不死金身,你算是練到這一步了吧,還不是被老子捏在手裡,要圓就圓,要方就方,你那狗屁大法也不過如此。」
顏輝這番話說得刻薄之極,差點沒把天屍老怪氣得背過氣去。
微微頓了一頓,顏輝又說道:「你說得天花亂墜也沒用。實話告訴你,我們之所以敢拿你下手,就是看中你妄自尊大、臭名昭著,殺了你,想必也沒有人會給你出頭。至於你的元神嘛……」顏輝嘿嘿一笑,換上一臉無賴的表情,油然說道:「想我放了你,當我是三歲小孩麼?傻子都知道元神是增加功力的好東西,你剛才不是說我們修為不夠麼?那就正好借你的元神來用用,哈哈哈……」
顏輝仰頭大笑,天屍老怪卻氣得直想吐血。無奈他現在肉身已毀,只剩下元神,卻是連吐血的機會也沒有了。
騙也騙不過,求也求不得,當所有的期望都宣告破滅後,天屍老怪已明白了自己的下場會很淒慘,一怒之下索性痛罵起來:「你們自詡正派,卻都是卑鄙無恥的小人!老祖我大不了自爆元神,讓你們通通陪葬。」
葉楓一聽天屍老怪要自爆元神,心中頓時一驚。他曾聽歸元派的長老們說過,合道期的高手自爆元神,那威力之巨足以摧毀方圓百里之地,泯滅所有生機。
葉楓正待提醒顏輝小心,卻見顏輝臉上浮現出譏嘲之色,「哦?自爆元神?哈哈,求求你現在就自爆吧,砰……」
嬉笑了幾句,顏輝收起笑容冷聲哼道:「你要是還有力氣自爆元神,方纔還會低三下四向我們求情?切!」說著,顏輝鄙夷地朝天屍老怪比劃出一根中指。
站在顏輝身旁的骨龍接口調侃道:「老鬼,你想嚇唬我們?告訴你,老子不是嚇大的。嘴上說得越狠的人,心裡其實就越害怕,真正會咬人的狗是不會叫的。」
骨龍這話原是說給天屍老怪聽的,可顏輝在旁邊聽著卻怎麼也不是個味兒,「啥叫會咬人的狗不叫?這不是說我們自己是狗麼?」
狠狠瞪了骨龍一眼,顏輝板著臉罵道:「靠,骨龍,打悶棍的時候要低調,這是戰略!」
骨龍一愣,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用詞不當,連忙解釋道:「輝哥,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葉楓見骨龍一副窘態,心頭不忍,於是出來打了個圓場:「阿輝,算了,骨龍他也不是故意的,還是先說說怎麼處置這個傢伙吧。」
顏輝朝正破口大罵的天屍老怪斜睨了一眼,沉吟道:「我倒是想把這傢伙的元神拿來祭煉一番,再添點天材地寶,給大家補補身子。不過……這樣做似乎太歹毒了一點,傳出去恐怕有損我們天機門的名聲。不知道你們的意思怎麼樣?」
葉楓曾從虎符內吸納過白起元神煉化後的真元,所以對這種事並不反感。聳了聳肩,葉楓淡淡應道:「我無所謂,你自己看著辦就是。」
骨龍為了彌補剛才的無心之失,也趕緊跟著表態:「輝哥,這事只要大家不說,又會有誰知道?有人問起來,就直接說把這傢伙的元神也轟殺了不就成了?反正也死無對證。」
顏輝望向段弦、段箭二人,出言徵詢他們二人的意見。
段氏兄弟在人間界修煉的時日雖長,但二人常年在島上自閉潛修,所練的功法又是殘本,所以壓根就不知道元神出竅是怎麼一回事。對於元神可以祭煉成丹藥,能助長功力的說法,他們二人也是頭一遭聽說。雖然把元神活活祭煉成丹藥有些殘忍,但既然服食之後可以提升法力,二人也不免有些心動。
此時聽顏輝發問,段弦便回道:「但憑掌門人拿主拿。」
見眾人都無異議,顏輝頷首說道:「那就這麼定了。用元神煉丹之舉,是正派中人的大忌,所以大家務必不能走漏風聲,以免多生事端。」
說罷,顏輝對骨龍吩咐道:「你去草廬那邊取一些九幽草、雪魄精、雲石泥來充當藥引,呃,另外還要……」顏輝一口氣說了十多味藥名,骨龍一一記下,欣然領命而去。
顏輝伸手一招,將天屍老怪元神納入袖中,對葉楓等人說道:「祭煉元神這種事我也是第一次做,為了安全起見,我看還是去陣裡妥當一點。」
葉楓點了點頭,當下便與段氏兄弟一起隨著顏輝進入芥子空間裡的「兩儀四相伏魔陣」,歡天喜地地架起了平日裡煉的銅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