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來,高山大川倒是不少,其中也不乏靈力充沛之地,但令顏輝等人失望的是,這些地方泰半已被人捷足先登,偶有無人之所,卻又不適宜作立派之基。連續幾日下來,三人仍是一無所獲。
這倒怪不得顏輝等人太過挑剔,若是換了他們幾人自行修煉,那倒簡單,隨便找一處清淨之所便可,但此番是涉及到天機門以後的氣運,如果所選之地沒有靈脈做根基,作為門戶屏障的護山大陣就難以發揮威力,假如強敵來襲,則隨時有山門被砸之虞。連山門都被人砸了,還有何面目在修道界混下去?是以對於選址之事,顏輝等人卻是不敢大意。
又行了半日,李華終於忍不住嘀咕起來:「阿輝,你不是說這邊靈力充沛的地方多啊,我怎麼感覺越走越荒涼呢?依我看不如換個方向試試,呃,我感覺西面不錯。」
「西面?你也不想想是那裡是哪些門派的地頭?聽龍幻說,那邊經常大型PK,你想被誤傷?別囉嗦了,再往前走一段,我記得上次去逍遙派的時候,好像路過了一處靈力特別濃郁的山區,應該就在前面不遠了……」
顏輝話音未落,便聽葉楓問道:「阿輝,是不是前面那兒?」
顏輝和李華循著葉楓手指的方向望去,但見東北方向約百里外,出現了一片崇山峻嶺,綿綿疊疊,以三人此時的眼力,竟望不到邊際。
「對,就是那裡。」顏輝精神一振,帶著葉、李二人飛了過去。
這一片山脈的山峰都不高,當然,這只是相對而言。修道界的山峰動輒高達萬丈,而這個地方最高的山峰僅有兩千丈高下。
顏輝帶著兩位好友在崇山峻嶺中穿行,片刻之後,三人來到一處三面是山,一面鄰水的所在。三座山峰千丈高下,呈三角狀,三峰之間環抱著的是一個面積約百畝的湖泊。這湖泊若是放到人間界,倒也不算小,但在修道界麼,卻只能算作小水窪。不過湖水湛碧如玉,看起來倒也雅致。
「阿輝,這裡靈力濃郁,倒是一個好地方,不知道有沒人搶了先。」葉楓謹慎地說道。
「應該沒有,大門派看不起這種小地方的。即使有,也是那些功力低下、放單的散修。」顏輝隨口答道。
李華在半空中伸了一個懶腰,不耐煩地說道:「那就定在這裡了,這幾天跑得好累。對了,我們一大群人在哪裡住?不如我們一個人佔一個山頭當大王算了。」
顏輝橫了李華一眼,哼道:「這地方鬼都沒一個,你搶誰去?」說罷,帶頭往東首那座山峰飛去。
在山腳降落後,顏輝指著前面一個山谷對兩位好友說道:「這裡的靈力很濃,但不是最多的地方,如果有靈脈的話,應該是在山谷裡面。走,去看一看。」
三人沿著齊腰深的野草走了數百米,眼看就要入谷,突然間從谷口一株大樹後竄出一道黑影。
「呔!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從此處過,留下買路財!」
顏輝三人定睛看去,卻見一個身高兩米多的莽漢提著一柄宣花大斧攔在了前面。這個漢子面如鍋底,倒跟電視上的張飛頗為想像。
三人再看他的打扮,不禁都樂了。這黑臉大漢頭髮亂如雜草不說,一件灰僕僕的道袍裹在身上,胸前一大片全是油漬和污垢,腋下已經被脹裂開一道長長的口子,露出數寸長的體毛。腳下是一雙黑色皂靴,呃,十個腳趾全露在外面。
如此打扮,若是在人間界,鐵定會被人當作揀破爛的。
見顏輝三人只顧盯著自己上上下下看個不停,卻沒有任何表示,那黑臉大漢以為他們沒聽懂自己的「吆喝」,於是又作勢揚了揚手中的宣花大斧,甕聲甕氣地喝道:「看什麼看,打劫!把兵器、寶貝、衣服、鞋子通通留下,帶得有酒肉沒有?」說著,猛地嚥了一口口水。
打劫?修道界也有人打劫?三人當場石化!
顏輝見這大漢不過是化神中期的修為,當下調侃道:「大哥,拜託你有點敬業精神好不好?出來打劫也不用穿得這麼寒磣吧?」
趁顏輝說話的當口,葉楓壓低了嗓音,急急對李華說道:「胖子,你遇到同行了。」
李華不明葉楓所指,奇聲問道:「什麼同行?」
「你剛不是嚷著要當山大王麼?這可有個現成的,你把他撂倒就算是篡位了。」
「切!」
黑臉大漢見這三人渾然沒把自己放在眼裡,心頭大怒,嗷嗷怪叫了兩聲,喝道:「笑什麼笑,不准笑!」
「老子笑不笑干你屁事啊,哈哈,哈哈哈,笑又咋啦,你咬我啊?」李華被葉楓取笑,心裡正鬱悶,於是將火氣通通往黑臉大漢身上撒去。
便聽黑臉大漢一聲悶吼,竟真的揮起斧頭向李華撲將過來。
李華正要祭出玉煞寒斬迎上去,卻聽顏輝輕哼一聲,斜刺裡閃了出去,一指點在黑臉大漢胸前。黑臉大漢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便像團稀泥一般萎頓在地,卻是被顏輝用「困魔咒」鎖住了全身經脈。
「靠,居然想打你家爺爺的主意,也不打聽打聽,爺爺們都是幹這行的!」
顏輝重重一腳踏在黑臉大漢肚子上,黑臉大漢頓時發出一陣殺豬般的嚎叫聲。
黑臉大漢被顏輝踩在腳下,怒吼連連,雙手使勁想要掀開顏輝的腳,卻發現雙手軟綿綿的,竟使不出半點力道。黑臉大漢驚駭之下,顫聲問道:「你、你……你們廢了我去全身的功力?」
顏輝寒著臉哼道:「廢你功力那還是輕的,爺爺我今天心情特別好,沒要了你的小命。」
顏輝本是隨口嚇唬嚇唬這黑臉大漢,哪知這黑臉漢子一聽,竟突然嚎啕大哭起來。
「嗚嗚……可憐我辛辛苦苦在山中修煉了八百多年,才脫下熊皮得了這個人形,居然一下子又被廢了功力,嗚嗚,我的命好苦啊!嗚嗚嗚……」
看著黑臉大漢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樣子,顏輝倒有點哭笑不得,收了踏在他身上的腳,奇聲問道:「你是精怪?」
黑臉大漢拿袖子往臉上胡亂一抹,狠狠朝顏輝瞪了一眼,帶著哭腔罵道:「精怪又怎麼了?我不過是搶一些衣服、兵器換酒肉吃,又沒殺人,你……你就廢了我的功力,啊啊啊啊,我不要變回黑熊啊!天吶,快劈死這個缺德的人吧!」
罵到傷心處,黑臉漢子又忍不住哇哇痛哭起來。
打劫衣服、兵器去換酒肉?靠,這黑熊精莫非腦袋有問題?顏輝三人再一次被雷住了。
「在這傢伙心目中,酒肉居然比法器什麼的還重要?唔,化神中期的水平,塊頭大,典型的打手身板……」顏輝盯著黑熊精上下打量了一番,心中升起了一個念頭。
「黑大個,我剛才是騙你的,我沒廢你的功力,只是暫時封印了你的法力而已。有興趣做個交易不?」顏輝突然間笑了起來,如同三月的春風,和煦而又溫暖。
「沒廢我功力?」黑熊精用油膩的袖子擦乾了眼淚,望著眼前這個突然間變得和慈善目的年輕人,一時之間沒弄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交易,什麼交易?」
顏輝蹲下身,扶著黑熊精坐起身來,笑道:「像你這樣飽一頓餓一頓的也不是辦法,碰到本事比你高的,你就會吃苦頭。不如你跟我混吧。」
「跟你混?不幹,沒好處我不幹!」黑臉大漢渾忘了自己的小命還在別人手上捏著,直接回絕了顏輝的提議。
顏輝笑了笑,徐徐說道:「如果你跟我混,我保管你頓頓有酒肉吃。」
聽說好酒好肉管夠,黑熊精的眼睛陡然間出現了神采,甕聲甕氣地大聲問道:「頓頓好酒好肉?你不要欺負俺老黑腦袋不夠用,沒騙我吧?」
「我騙你作甚?」顏輝臉上的笑容中又多出了幾分「真摯」。
聽著二人的對話,葉楓和李華相互對望一眼,心中不約而同地想:「不騙你騙誰呢?」
眼見黑熊精皺著眉頭在盤算,顏輝又趁熱打鐵地誘惑道:「如果以後你表現好,我還可以傳授你正宗玄門功法,怎麼樣,有興趣麼?」
這黑熊倚靠本能修煉,仰仗充沛的靈力,歷經近千年才靈智初開,化成人形。然而正是由於他是依靠本能修煉,不懂任何功法,所以到了化神中期後再難寸進。現在是過得一天算一天,要想修煉至大神通境界,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是以乍一聽到顏輝說會傳給他玄門正宗道法,黑熊精的眼睛再次發亮,重重點了點頭,顏輝等人甚至能聽到他頸部骨節發出的「卡卡」聲響。
「成交!」顏輝伸出手,和黑熊精的手緊緊握在了一起。
「從今以後,你的吃住就包在我身上了,誰要是欺負你先得過我這關。」
顏輝這番話說得義正嚴詞、熱血沸騰,不過在葉楓和李華聽來卻是感慨不已:「用酒肉就騙來一個化神期的打手,值,這筆買賣超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