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訣 正文 第八十九章 紅山
    三天後,顏輝等四人來到了火焰山。

    「火山突兀赤亭口,火山五月火雲厚。火雲滿山凝未開,飛鳥千里不敢來。」這是唐朝邊塞大詩人岑參對火焰山的描述。不過當顏輝等人降落到火焰山最高的一處山巔之後,卻不約而同地大失所望。

    火焰山長約百里,寬約十多里,最高的山峰也就七、八百米高,與其說是山,倒不如說成是丘陵來得貼切。

    雖然山巔之上岩石裸露,寸草不生,溫度也較別處高出不少,但卻絲毫沒有傳說中八百里火焰,一片青煙一片紅,炎炎氣焰欲燒空的氣勢。

    李華踢了踢腳下風化得很厲害的岩石,嘴裡嘀咕道:「這鳥都不下蛋的地方會有火晶石?」

    「有沒有,要找過才知道。」顏輝仔細打量了一下地形,指著遠處一條條穿過山體的溝谷說道:「我們下去看看,大家當心點,離火之精不容易對付。」

    說罷,如大鳥一般朝最近的一條溝谷飛了過去。

    與山巔之上寸草不生形成強烈對比的是,溝谷之中竟有泉水、綠樹,儼然是一個小型的綠洲。

    在谷地一處水窪旁降落後,顏輝用力吸了一口谷地略顯潮濕的空氣,憤憤地說道:「吳承恩那老傢伙誤人子弟,害我從小誤以為火焰山寸草不生。」

    葉楓突然插話道:「阿輝,你還記得我們大學的時候開過的那個玩笑麼?」

    「什麼玩笑?」顏輝不解地問道。

    葉楓拿眼看了看李華,輕聲笑道:「胖子過火焰山……」

    顏輝一經提醒,馬上醒悟過來,接話道:「紅燒豬蹄!」說罷,兩人齊齊望著李華呵呵直笑。

    三人開玩笑慣了,李華倒也不在意,反倒刻意背著雙手來回踱著腳步,用挑釁的眼光看著二人,嘴裡唸唸有詞:「老子路過,沒事。老子再次路過,沒事。老子反覆路過,還是沒事,哈哈。」

    這一次,連骨龍也忍不住,隨著顏輝、葉楓哈哈大笑起來。

    顏輝的笑聲越笑越大,到後來竟似運足了真元在大笑,笑聲足以傳出百里之遙。葉楓和骨龍止住笑聲,呆呆地望著顏輝,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良久,顏輝才止住了大笑。

    「阿輝,你發什麼神經?」李華走上前來,伸出手就往顏輝額頭摸去。

    顏輝一抬手,將李華那胖乎乎的手掌架開,說道:「你才發神經,我故意這樣做的。」

    「故意?你這樣會引來離火之精,知道不?他們在暗處,我們在明處,完了完了,這下被你害慘了。」李華跺著腳埋怨道。

    顏輝見李華一臉懊惱的神情,不由得失笑道:「胖子你著急啥?我就是要讓引他們出來。你也不想想,火焰山這麼大一片,溝谷又多,你上哪找火晶石?」

    「阿輝的意思是引蛇出動。胖子,你就別乾瞪眼了,即使阿輝不主動挑釁,我們仍然是在明處。這樣也好,省了很多時間。」

    顏輝讚許地看了葉楓一眼,說道:「引他們出來,我們才有機會。不然的話,火晶石埋在地下,找到老死可能都找不到。胖子,一會兒你打主力,我們做你堅強的後盾。」

    「為啥子又是我?不幹,不幹!」李華聽到最後一句,連忙擺著手倒退了兩步。

    「離火之精乃是先天地心之火成精,不懼尋常刀劍,獨獨畏懼陰寒之物。你那玉煞寒斬是萬年寒玉所煉,恰好能克制他們。」

    在龍言道人意識裡,有對離火之精的認知,所以顏輝才知道離火之精是由先天地心之火所化而成。至於玉煞寒斬能克制住離火之精的結論,則是他根據龍言道人的認知猜測出來的。

    「真的啊?」李華聽顏輝這麼一說,胖手一招,祭出玉煞寒斬,唰唰舞了幾個刀花,洋洋自得地說道:「我就知道這寶貝不簡單。沒說的,今天該俺露臉了,管他先天後天,碰上大爺我就活該他們倒霉,嘿嘿,我讓他們來得去不得。」

    顏輝看著顯擺的李華,心裡已經做好了萬一玉煞寒斬克制不住離火之精,拚死也要救李華的準備。

    「胖子,你不要大意輕敵,如果佔了上風也不要趕盡殺絕,我們是來弄火晶石的,不是來……」顏輝說到這裡突然一頓,臉色一下子凝重起來,用傳音術對三人說道:「噓,有動靜,跟我來。」

    說罷,身形疾衝而起,向溝谷外西北面飛去。葉楓等人見狀,也連忙跟了上去。

    四人中以顏輝的功力最高,化神末期的修為,只要有心,方圓數十里之內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的耳目。方纔他大笑之後,旋即運起天視地聽大法留心動靜,所以一察覺到幾十里外的地底有異動,便提醒李華他們小心。

    幾個呼吸間,顏輝便飛到了一個深谷上空,揮了揮手,帶著三人落到崖邊,探出腦袋往下張望。

    「就在下面?」李華傳音問道。

    「嗯,你們注意看下面,是不是和別的地方不同?」顏輝也傳音回道。

    李華、葉楓、骨龍三人得顏輝提醒,頓時發現谷底非但沒有水窪和樹木,而且熱浪一陣陣從谷裡蒸騰而上,襲得眾人的臉皮微微發燙。更為奇特的是,谷底的岩石都呈暗紅色,似是被烈火炙烤過一般。

    「輝哥,這裡看起來的確有些奇怪!」骨龍對危險的識別感特別敏銳,瞪大眼睛四下裡張望了一番,把渾身精氣神都提了起來。

    葉楓問道:「離火之精?」

    顏輝點了點頭,應道:「應該是這裡,我剛才故意暴露行跡時,察覺到這裡有不小的靈力波動,估計那離火之精應該就在附近。」

    李華從那些暗紅色的岩石上收回目光,插嘴問道:「你們說,下面這些紅石頭會不會就是火晶石啊?」

    不等顏輝開口,葉楓就朝李華橫了一眼,叫道:「胖子,要是遍地火晶石由著你隨便撿,那還有什麼稀罕的?」

    李華不好意思地嘿嘿乾笑兩聲,不再說話。

    顏輝接過話頭繼續說道:「根據我以前在龍言道人那裡得到的訊息,離火之精原本是地心之火千萬年來孕育而出的一點靈識,而火晶石就是離火之精在未休成火靈前的載體。」

    李華沉不住氣,催促道:「阿輝,你能不能說點有用的?到底要怎麼取火晶石?這鬼地方,都快把人給蒸乾了。」

    顏輝無奈地攤了攤手,答道:「龍言道人對離火之精知道的也不多,你叫我怎麼說?」

    「輝哥,那我們想辦法把這傢伙給引出來,把它拖住,分出一個人偷偷鑽到他老巢去偷火晶石,你看成不?」

    顏輝讚許地朝骨龍點點頭,說道:「你比胖子強。」

    骨龍得顏輝誇讚,正要得意,不經意間卻瞄見李華正用憤怒的眼神望著自己,連忙生生把話吞進了肚子。

    「你這主意雖然不錯,但一來我們不知道它的老巢,二來怕它潛入地心逃遁,所以這事還得從長計議。」

    顏輝說完,放眼在谷內逡巡一番,微一沉吟之後才說道:「待會兒胖子你去引那傢伙出來,用玉煞寒斬從正面攻擊。眼鏡,你和骨龍協助胖子,一起出手,盡量拖住它。」

    葉楓點頭答應下來,隨口問道:「阿輝,那你呢?」

    「我一會兒……」顏輝正要說出自己的打算,猛聽得谷底傳來一陣咕嚕咕嚕的巨大聲音。

    顏輝當下也顧不得細說,目光齊齊望向谷底,卻見谷底一塊三丈方圓的地面竟如一鍋開水,不斷有火紅色的岩漿洶湧而出,「撲哧撲哧」冒著氣泡。

    顏輝心裡暗驚,朝其餘三人使了一個眼色,暗示他們做好隨時應戰的準備,自己卻將身形拔高數百丈,隱於雲中,暗暗窺探谷底的動靜。

    說也奇怪,岩漿在三丈方圓內翻騰,卻絕不外洩。不多時,翻騰的岩漿中出現了一個丈餘的漩渦,漩渦初時徐徐盤旋,到後來越捲越快,便如一個火紅色的陀螺一般。及至後來,那「火陀螺」竟然脫離岩漿,像龍捲風一般快速升起,在三人百尺高的半空中停了下來。

    「火陀螺」在半空中翻捲騰躍,最後竟漸漸扭成一個人形的模樣。

    「難道,傳說中的紅孩兒就是離火之精?」

    且不說顏輝躲在雲端暗暗心驚,李華等三人心裡也犯了嘀咕,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離火之精所化的小孩身上。

    說他是小孩,那是因為離火之精所化的人形身高僅三尺,便如一個四五歲的孩童般大小。但細看他的臉,五官卻甚為模糊,就像是被人用拳頭捶得稀爛一般,根本辨不清哪裡是眼睛,哪裡又是鼻子或嘴巴。再看他四肢軀幹,也俱都是熔岩凝聚而成,隨著手腳的舞動,整個身子還不時有火紅的岩漿往下滴落,端地妖異非常。

    「眼鏡,該我們上場了,哈哈……」李華帶頭長身而起,一晃身,三人落在了距離離火之精約三十丈的地方。

    「該死!又是你們這些不知死活的修道士。」離火之精身形雖是小兒狀,但聲音卻沙啞無比,由於其臉部五官模糊,李華等人也看不清他的嘴部有沒有張合。

    「該死?哼哼……」李華很是張揚地舞出一團刀花,將玉煞寒斬往肩上一擱,大刺刺地說道:「老子該不該死可不是你這頭精怪說了算,交出十塊火晶石,大爺我立馬閃人,否則讓你不得安寧。」

    離火之精先是一愣,旋即一陣大笑,「無知小兒,竟敢如此目中無人。要火晶石?先問問我手中的火焰槍答應不答應。」

    一揚手,離火之精手中頓時多出一桿丈二長槍。這桿大槍通體赤紅,槍頭更是殷紅如血,一看就不是凡品。

    一個一米多一點的侏儒,卻手持一桿比自己身高多出幾倍的大槍,這景象頗為怪異滑稽。不過,不容李華出言取笑,離火之精突然欺身、抖腕,火焰槍的槍頭在一瞬間爆發出一簇火焰,如同出洞的大蟒一般,直取李華的咽喉。

    槍未至,撲面而來的灼熱氣浪已讓三人竟生出窒息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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