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輝等三人伏在崖上,只見一道刺眼的彩芒陡然間擴散開來,谷中頓時飛沙走石,厲鬼、幽魂的慘嚎聲響成一片。
「這老道看起來和藹可親,沒想到性子卻這麼剛猛,居然玩自爆啊。」顏輝咂舌不已,定睛望去,卻見谷中白茫茫一片,不見活人。
「都掛了?嘿嘿……」
未等顏輝興奮,便聽谷中驀地傳來一陣刺耳的長笑,隨即狂風大起,將谷中瀰漫的灰塵一掃而空。一個高高瘦瘦的黑影射出,赫然正是鬼王朱桓。
此時的朱桓活脫脫就是剛從地獄裡走出來的惡鬼,頭頂的紫金冠歪歪斜斜,一張原本就面目可憎的鬼臉上也新添了七、八道傷疤,而胸前一個碗口大小的傷口更是駭人,鮮血湧出,滴在地上啪嗒作響。
「狗雜毛,臨死還想拉本王墊背,嘿嘿,本王豈能如你所願,咳咳……」話未說完,朱桓猛地咳出一大口烏黑的瘀血。顯然,清虛道人臨死一擊也令他受了極重的內傷。
朱桓咳完之後,左右探視了一番,一個閃身,迅速往山谷腹地中一塊巨石掠去,旋即就消失在那巨石之後。
「要不要跟著去看看?」胖子用「傳音術」問道,一臉期翼的神色。
顏輝猜想寶物就在巨石之後的地穴裡。不過那朱桓雖然看起來傷得頗重,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況且這廝法寶歹毒,跟下去,定會有一番惡戰;但如若不跟去,入寶山而兩手空空,依胖子的性子又豈能甘心?
正猶豫間,忽見一個鬼魅般的身影從谷底的一片小樹林裡掠出,在巨石一側略微遲疑了一下,一閃身不見了蹤影。
「暈,居然還有和我們一樣想打悶棍的。」李華吃了一驚,臉色驟變。
顏輝定定望著那方巨石,嘴角浮起一絲笑意,若有所思地說道:「這悶棍麼,要打就打最後一下。」
葉楓一愣,扭頭傳音問道:「你的意思是在這裡守株待兔?」
顏輝微微搖了搖頭,答道:「我猜測裡面多半是一些仙丹、法寶什麼的,要是讓他們平添了法力,我們就算打悶棍也不見得是別人對手。」
李華對法寶甚為熱衷,唯恐遲去一步被別人搶了先手,於是附和道:「對對對,萬一這下面另外還有出口就糟了,我覺得應該趕緊跟進去看看。」
說著,李華就要起身掠下谷去,卻被顏輝一把按住。
顏輝朝李華狠狠瞪了一眼,責備道:「剛才你也看見了,那鬼王心狠手辣,跟進去的那個人功力也不比清虛道人低,你這樣冒冒失失進去,莫非想找死不成?」
李華滿腔熱情被潑了冷水,心裡大是鬱悶,把手一攤,嘟囔道:「莫非眼睜睜地看著別人在裡面發財?」
顏輝鬆開手,罵道:「發財?他們兩個又不是一夥的,碰上了不打得你死我活才是怪事。等他們先狗咬狗,一會我和你再下去收拾殘局。」
「那我呢?」葉輝一聽顏輝話裡只提到李華,插嘴問道。
顏輝回過頭看著葉楓,沉聲說道:「你的任務是放風。」
「放風?」
「不錯,待會我和胖子下去後,你就負責守在這裡,如果有人想吊我們的尾巴,你就在背後給他來上一劍。碰到法力比你高的,就想辦法折騰點動靜出來,給我們通風報信。我和胖子的性命,可就交給你了。」
其實不用顏輝囑咐,葉楓也意識到自己身上擔的干係不輕,當下也不多說,只是朝顏輝和李華肩上一拍,重重地點了點頭。
分工完畢,顏輝施展天視地聽大法,在方圓數十里範圍內細細搜索了一番,確信無人後,這才帶著李華向谷中那方巨石飛去。
巨石之後,是一個一丈大小的地穴,一階階石梯斜斜延伸到地底,深不可見。
顏輝在二人身上快速加持了幾道防禦性極強的符咒,這才沖李華點了點頭,手握玄木簪率先邁入了地穴。
李華功力稍遜,顏輝自不能讓他打頭陣。有福同享,有難獨擋,這才是兄弟!
地穴裡雖然黑暗,但兩人眼力非比尋常之人,倒也看得清清楚楚。一路小心戒備,約摸過了一支煙的時間,兩人便下到了石階盡頭。
顏輝粗略估算了一下,已經深入地底近兩百米,不由暗歎修建之人好大的手筆。
轉過一道彎後,顏輝、李華二人置身於一條寬約丈許,高約十尺的甬道。甬道內有柔和的、青白色的光亮,顏輝循著光亮來源看去,發現甬道兩側的石壁上竟嵌著一顆鴿蛋大小的夜明珠。
李華一見夜明珠,眼睛頓時瞪得老圓,竟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去把它摘下來,顏輝連忙攔住,用「傳音術」罵道:「死胖子,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你還惦記著這些?想死別拖累老子!」
李華心頭一凜,朝石壁上的「鴿子蛋」狠狠看了一眼,吞了兩口唾液,這才跟著顏輝繼續往前走。
走了一百米左右,石壁上又出現了一粒同樣大小的夜明珠,李華看得心癢,暗暗發誓返回的時候一定要挖幾個夜明珠下來帶走。
拐了幾道彎,不多時,兩人眼前驟然一闊,來到了一座地下大廳門口。
這地下大廳呈不規則的四邊形,差不多有一個籃球場那麼大,中間是一泓碧綠的潭水,大廳頂上懸著一顆拳頭般大小的巨形夜明珠,將整個大廳照得纖毫畢現。
顏輝在甬道與大廳的交界處停下,述著地上的血跡向裡面望去,只見大廳右方有三間石室。右邊一間石室破了一個人形般大小的窟窿,中間那間石室則大門洞開,一個人趴在門外,背部插著一柄露出半截的碧綠色利刃,赫然是鬼王朱桓的那把「玉煞寒斬」。再一細看那屍體的穿著打扮,顏輝這才發現竟是那個想撿便宜的修道者。
原來,鬼王朱桓為人陰險狡詐,擔心有人會跟在自己身後暗中偷襲,奈何他重傷之下功力大損,不宜硬拚,所以故意一路留下血跡,待走入當中那間石室之後,迅速止住傷勢,藏身於右側那間石室之中。
那修道者悄悄潛進地府後,見地上的血跡延伸至中間那間石室之內,於是便打定了「趁你病,要你命」的念頭,悄悄掩至石室門口,準備驟施殺手。
就在這時,身側便傳來「轟」的一聲巨響,一道人影自右側的石室破牆而出,還沒等那人反應過來,背上已經中了鬼王一刀。
刺骨的寒意潮水般湧進軀體,一寸一寸將他體內的經脈凍成了結晶狀。「玉煞寒斬」至陰至寒,歹毒異常,所以當年那魔道高手才會犯了眾怒,被正派人士群而攻之。
不過,跟著朱桓潛進來的那個修道者功力也非泛泛,中了一刀之後立即反手一掌向身後拍去。
朱桓一擊得手,本要立即閃開,可惜受傷後功力不純,行動之際緩了一線,被重重一掌印在胸口,頓時「哇」的一聲噴出了一口血箭。如果不是那人受到重創在先,這一掌已經足以讓朱桓斃命。
拼盡最後一絲氣力擊出一掌後,那人的精、氣、神瞬間消耗殆盡,撲倒在地。
舊傷未癒,又添新創,朱桓幾欲昏倒,也顧不得收回「玉煞寒斬」,跌跌撞撞地返回右側石室之內運功壓制傷勢。直到現在,朱桓都還不知道這個死於自己刀下的修道者的來路,在他看來,只要和自己爭奪寶物的,都是敵人,盡皆可殺!
顏輝素來謹慎,雖未親歷剛才那一番惡戰,但也心知鬼王朱桓正藏在某間石室之內抓緊時間療傷,只是不知是藏在哪一間罷了。
略一思索,顏輝用「傳音術」向李華交代了一番,李華臉色先是一驚,旋即露出奸詐的笑容,沖顏輝點了點頭。
當下李華解除了自己身上的隱身符咒,這玩意,其實對於擅用神識的修道高手來說壓根就沒啥用,顏輝等人加持隱身符咒,只是求個心安罷了。
李華躡手躡腳地走進大廳,行動間故意運足全身真元,將衣衫拂得嘩嘩直響。
跨過地上的屍體,李華還沒來得及往中間那個石室裡張望,猛地一道黑影從右邊石室的窟窿裡飛掠出來,直直一掌朝李華的後背襲去。
李華素來機警,這番又早有準備,是以當朱桓一現身,便快速一抹身避了過去。
朱桓重傷之下,豈願久戰?當下一翻腕,化掌為抓,直直向李華腦袋抓下。
指甲湛藍,五指如鉤,這一抓若是抓實了,李華便是有一百條命也會橫屍當場。
眼見鬼王一抓就要得手之際,一道紫芒突然悄無聲息地射進了他的太陽穴。玄木簪一入體,顏輝附在簪上的符咒頓時引發,便聽「轟」的一聲,朱桓的腦袋竟被狂暴的氣勁沖成了渣。
失去了腦袋的軀體衝勢稍減,被李華堪堪避開。饒是如此,李華也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論真實法力,朱桓苦修鬼道數百年,已是出竅初期的修為,加之他法器歹毒,若正面對上,顏輝是必死之局。只不過朱桓連番惡戰之下,傷勢頗重,剩下的修為尚不及全盛時的一半,是以顏輝才能一擊得手。
當然,能順利擊殺朱桓,顏輝的計謀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以李華作餌,誘使朱桓現身,他自己則躲在一旁「敲悶棍」。朱桓重傷之下,心神不穩,一不小心就著了顏輝的道兒。
顏輝收回玄木簪,見李華正盯著鬼王朱桓的屍首發愣,衝著他吼了一句:「死胖子,還愣著幹什麼?快拿了寶物閃人。速度,我找這邊,你找那邊。」說罷,顏輝一閃身衝進了右側那個被撞出窟窿的石室。
石室裡擺設很簡單,一張石床、一個石桌、一個石凳,僅此而已。
「暈,這謝傢伙爭得你死我活,連命都葬送了,想不到到頭來竟是一間空屋?」
顏輝心頭懊喪,頹然坐在石凳上,右手無意間拍到了石桌正中刻著的那副麒麟圖像上。
一陣輕微的「軋軋」聲響,石桌中間竟緩緩升起一個尺餘見方的石頭墩子。顏輝細看之下,卻是一個石盒。
顏輝見這石盒機關巧妙,心念一動,「莫非這石盒裡藏著什麼寶貝?」
小心翼翼地掀開石盒蓋子,顏輝這才看見石盒之內放著一片玉簡和一個黑色的戒指。
顏輝將那戒指拿起來看了看,感覺這戒指入手頗沉,非金非鐵,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打造的。一時間也難看出有什麼特別之處,當下便順手套在左手中指之上。
玉簡上隱隱浮現出字跡,顏輝正想取出來觀看,哪知甫一入手,玉簡突然發出一層淡淡的光華,上面的字跡瞬間消失,旋即一篇修道法訣就一下子衝進顏輝的識海,與顏輝的意識交融在一起,竟如出生之時就擁有的記憶一般。
還沒等顏輝細細消化湧入腦海的信息,李華就從門口衝了進來,一手提著一把光華流轉的飛劍,一手舉著一個羊脂玉瓶,興奮地沖顏輝大嚷道:「阿輝,你快來看,我們發啦……」
原來,左邊石室內有一個巨大的石櫃,櫃子裡分格擺放著三十多件法器,飛劍、巨斧、長鞭、短匕等等,應有盡有。任意一件都比顏輝自己鑄煉的高明了無數倍,即便是李華的飛劍與之相比,也相形遜色不少。
而中間那間石室則陳列著一個羊脂玉瓶,李華拔開瓶塞一聞,但覺異香撲鼻,心知裡面裝的是靈丹妙藥,於是大呼小叫地跑過來找顏輝。
顏輝一聽之下大喜,正愁一群弟子沒有好的法器,這不就解決了麼?當即衝到那擺放法器的房間,施展「袖裡乾坤」之術將數十件法器一併收取。
李華也沒閒著,走到門口將「玉煞寒斬」拔了出來,又從兩具屍體上搜出不少物事,一股腦兒揣入自己懷中。
依他的性子,原本還打算將地下大廳頂上那顆拳頭大的夜明珠給摘下來帶上,奈何顏輝急著想盡快離開此地,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被顏輝拖著離開。
多待一秒鐘都會多一分危險,顏輝顧慮的是守在外面的葉楓的安危,哪能滿足李華「發大財」的央求?
好在原路返回的時候,李華又順手摘了四顆「鴿子蛋」,勉強彌補了內心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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