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一陣掌聲打破了酒吧內死一般的沉寂,一個身披黑色粗呢大衣的男人從酒吧另一端沉步走來,臉上一道刀疤從眼角入鬢,在酒吧昏暗的燈光下顯得煞是猙獰。
「骨……骨龍哥……」那「黃毛」,現在應該叫「紅毛」了,捂著頭嚅嚅地叫了一聲。
「啪」的一聲脆響,這次卻是「黃毛」臉上挨了一巴掌。
「廢材!」骨龍冷冷吐出兩個字,正眼也不看「黃毛」一眼,只瞅著慕容靜森然道:「下手不輕嘛,老子的手下也敢打?」
此時葉楓已經從地上爬起身來,心知慕容靜闖下大禍,又見對方人多勢眾,再不敢逞強造次。虛著眼迎上前陪笑道:「這位大哥,我妹子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諒她這一次吧。」
骨龍鼻孔重重地哼了一聲,漫不經心地說道:「我也不想為難她……」
葉楓一聽話有轉機,連忙點頭躬身道謝。誰知骨龍話鋒一轉,「不過嘛……我手下的兄弟雖然不爭氣,但好歹也是跟著我混飯吃的,俗話說的好:『打狗還得看主人』,你們就這樣走了,叫我拿什麼跟兄弟們交代啊?」
葉楓心裡咯登一下,陪著小心問道:「那大哥你的意思是……」
「我說,賠一點兒醫藥費不過分吧?」骨龍用手來回摩挲著眉角的那道刀疤,語氣雖淡,卻難掩眉間的凶煞之氣。
「不過分,不過分,大哥你說要多少?」葉楓聽到這裡稍微舒了一口氣,對方肯要錢就好辦,賠個千兒八百的就當破財免災了。
骨龍輕描淡寫地說道:「要過年了,我也不跟你們為難,就給個五萬塊吧。」
「五……五萬?」葉楓一聽差點兒沒把眼珠子嚇出來。
「怎麼,嫌多?」骨龍眉毛一挑,朝葉楓斜睨了一下。
葉楓被那目光看得一哆嗦,哪還敢討價還價,只得嚅嚅地說道:「我現在沒那麼多錢,要不我先打一張欠條,明天送現錢來行麼?」
骨龍仰天打了一個哈哈,低下頭來時隨臉色已冷。
「你他媽的以為老子開得是慈善會?欠條照打,現在還不到九點,十點之前拿錢放人,否則……」骨龍斜斜地朝慕容靜上下打量一番,目中之意自不在話下。
不容葉楓分說,骨龍大手一招,當下便有人遞上紙筆。葉楓看看嚇得瑟瑟發抖的女朋友,又看了看一連倔強神色的慕容靜,毫不猶豫地拿起筆在紙上寫下欠條。
「你們別急,我很快就會回來。」對何琴二人丟下這句話,葉楓扭頭便往門外走。
葉楓尚未走出酒吧,身後傳來骨龍陰陰的聲音:「如果你小子報警的話,我找人砍了你全家。」
「事情就是這樣。晚上取不到錢,只能找你想辦法了。」葉楓連比帶劃把事情的經過說了個七七八八,說罷,接連唉聲歎氣。
顏輝看了看十米開外的開心酒吧,長長吸了一口氣,真元迅即從丹田升起,一分為二,沿著兩條功法線路開始瘋狂地在體內運轉不休。
抬頭朝那塊閃著「開心」字樣的霓虹招牌望了一眼,顏輝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開心?我倒要看看你們還能開心多久。」
推開玻璃旋轉門,一踏進開心酒吧,顏輝便看見十來個小混混三三兩兩地散坐成幾桌,喝酒、划拳甚是熱鬧。
見顏輝和葉楓進門,全場頓時變得鴉雀無聲,十多雙眼睛齊刷刷地將目光焦點聚集在二人身上。眾人見方纔那只「肥羊」帶了一個生面孔的年輕人回來,只當是跟著一道來贖人的,眼神裡多出了幾分輕蔑之色。
突破《天機訣》煉氣階段後,顏輝的心境已經歷練到深沉自如的地步。渾不理會眾人挑釁的目光,顏輝掃了一眼全場,輕易找到了慕容靜和何琴所處的方位。
二女此時正被逼坐在一張小桌旁,慕容靜面上沒什麼表情,一雙妙目盯著桌面,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麼,似乎並未留意到場中氣氛的變化。倒是何琴自打葉楓離開後,眼睛壓根就沒離開過這扇門,此時一見葉楓和顏輝進門,頓時一掃臉上的愁苦,眼神中流露出欣喜期盼之意。
何琴和慕容靜身後都站著一個孔武有力的大漢,散發出的靈力也比其餘混混濃厚,顯是凶狠好鬥,身手敏捷之輩。但顏輝的目光僅在那兩個漢子身上略掃了一下便自挪開,隨即牢牢定格在與二女同桌的那個中年男子身上。
那中年男子大馬金刀地坐在桌邊,鷹鉤鼻,左臉眉角有一道寸餘長的刀疤,一看就是狠角色。顏輝的目光同那個男人膠著了數秒方始挪開。
正盤算如何整治這群混混之際,顏輝忽然感覺自己的衣角被輕輕扯動了一下,扭頭一看,卻見是葉楓用眼神暗示他趕緊拿錢贖人,盡快離開這是非之地。
顏輝心知葉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方纔他在骨龍一夥人手中吃了不少苦頭,已對這幫心狠手辣的混混生出了懼意,唯恐顏輝倔強的性子惹惱了這幫煞星,再生事端。
顏輝壓根就沒打算拿錢與這幫混混做交易,方才目光隨意在場中逡巡了一轉,發現在場的這些混混,連同那個所謂的老大在內,雖然散發出來的靈力較普通人多一些,但也僅僅是「多一些」而已,根本不足掛慮。
心中有了計較,當下顏輝用手在葉楓肩上輕輕拍了一下,示意他稍安勿躁。隨即轉回頭對慕容靜和何琴緩聲說道:「何琴,你們過來。」話間的語氣甚是輕鬆,就像是慇勤的主人站在自家屋裡招呼客人一般,完全無視環伺的一眾混混。
慕容靜聽到顏輝的話,才陡然從沉思間清醒過來。抬頭一見是顏輝和葉楓,頓時臉露喜色,想也沒想便要站起身來。
站在慕容靜後面那個光頭彪形大漢眼見慕容靜作勢要站起來,伸出一隻右手往慕容靜肩頭按去,想把她重新摁回座位上,孰料手指還沒碰觸到慕容靜的肩膀,便突然發出一聲慘叫,旋即倒退幾步,靠在牆上痛哼不已。
一幫混混方才只見顏輝揚了揚手,眼前一花,還沒弄清怎麼回事便聽見「光頭」慘嚎,搶上前去圍攏了一看,只見「光頭」手腕處如遭雷擊,火炙般烏黑一片,散發出一股濃濃的焦糊臭味。
「哎……我的手……我的手斷了……」「光頭」用左手托著不堪入目的右手,委頓地靠在牆角,渾身顫抖,駭然望著自己腕間一片焦糊的皮肉,寸「草」不生的光頭上滿是冷汗,顯是疼痛難忍,哪裡還有往日的驍狠勁。
場中諸人看到「光頭」這等慘狀不禁面上齊齊變色,目光焦點再次匯聚到顏輝身上,只是這次少了九分輕蔑,多了幾分戒備和寒意。
其實也不怪眾人大驚小怪,只因顏輝露的這一手實在太過詭秘。那「光頭」是骨龍手下出了名的硬漢,一個照面之下便被打折了手腕,眾人卻連對手是怎麼動手的都沒看清楚。
手下重傷,骨龍也坐不住了,騰地一下站起來,一臉惕然地怒視著顏輝。雖然骨龍努力想要在一眾小弟面前維持老大的尊嚴,但眉角扭曲抽搐的刀疤卻將他心裡的緊張與震驚暴露無遺。
顏輝對眾人流露出的神色感到很是滿意,他拿那「光頭」開刀,要的就是殺雞儆猴的效果。
眼見一舉震懾住眾人,顏輝徐徐說道:「誰再敢碰她們一根頭髮,我保證他的下場比光頭更慘。」
顏輝此言倒不是吹牛,自從修煉《天機訣》後,他這還是第一次在別人面前使用道法。由於對自身功力的深淺尚不能把握自如,所以剛才他打出那記天機烈火符的時候並沒盡施全力,僅是試探性地動用了少許法力。本來只想將「光頭」的手彈開便算,哪知竟將那廝的手腕生生打折。
骨龍不愧是做老大的,瞬間的失態後便強自穩下心神,拿眼又把顏輝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後目光落在顏輝的右手上。
那隻手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只是食指與中指之間夾著一張赭黃的小紙片,莫非剛才讓「光頭」吃虧的就是這玩意兒?
「摘葉飛花立可傷人」的傳說骨龍倒也聽說過,可骨龍卻不大相信眼前這個高瘦青年用一張薄紙片就能打折自己兄弟的手腕。他哪裡知道顏輝手中的紙片已經遠遠超出了傳統武技中暗器的範疇。
懷疑歸懷疑,骨龍畢竟見慣了大風大浪,迅速判斷出面前這年輕人不是等閒之輩,當即打了個哈哈,堆笑著讚道:「小兄弟好俊的身手!」
顏輝正眼也不朝骨龍瞧上一眼,只朝他對面的兩個女生招了招手,溫言道:「你們只管放心過來。」
慕容靜和何琴聽了顏輝的話原就想依言過去,只是環顧了一眼四周,瞧見場中劍拔弩張的氣氛,腳下又有些發軟,茫然地呆立在原地。
顏輝知道慕容靜和何琴受了驚嚇,此時仍然心存懼意,眉頭微微一皺,翻手一彈,只見三米外的酒吧櫃檯炸出了一個一米見方的大窟窿,各色酒瓶、酒杯嘩啦嘩啦掉在地上,直把躲在吧檯後面看熱鬧的「紅姑」嚇得捂著耳朵「哇呀呀」地尖叫不已。
一眾混混見顏輝發威,呆若木雞似的連大氣也不敢出一口,生恐一不留神惹惱這煞星後身上多出一個窟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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