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安國這主官發了話,一同出來的幾人紛紛笑呵呵地給陳玨讓出一條路來,陳玨也不客氣,拱了拱手,留下改日請客的承諾之後,這才在眾人的注目下躍馬揚鞭,直奔長安城中的武安侯府。
初春之時,千山回碧,萬木重春。
陳玨一心掛念著的武安侯府中,僕役們已經喜氣洋洋地忙成一團,館陶大長公主劉嫖喜得合不攏嘴,只覺得這春光真是明媚。
「哎呦。」
芷晴的侍女阿意匆匆忙忙地端了一盆熱水,險些撞在劉嫖身上,阿意嚇得臉色發白,劉嫖卻一點都不生氣,反而和顏悅色地道:「這丫頭怎麼不小心呢,還不去伺候你家夫人?」
阿意答應了一聲,喜滋滋地將熱水放在一邊,指揮小婢女洗手巾。
芷晴躺在榻上,因為初春尚帶著幾許寒氣的緣故,她被勒令一定要小心保養不能見風,一大群人在她周圍忙活,芷晴臉上滿是滿足和欣喜。
隱約聽得婆婆劉嫖中氣十足的聲音在外面吩咐打賞的事,芷晴微白的面上泛出淺淺的笑意,雖說她才看了兒子一眼,那小傢伙就已經被抱走好生照顧,但芷晴還是感激天神賜給她一個如珠如寶的娃娃。
想著想著,直到快把侍女忙碌的身影看成俊雅飄逸的白衣郎君,芷晴終於再也支撐不住,闔上眼簾沉沉地睡去,等到她醒來的時候,已是斜陽向晚。黃昏的夕陽餘暉中。芷晴瞇了瞇眼,忽地注意到窗邊正在和阿如說話的陳玨。
陳玨似是察覺到了她地視線,他回過身,笑著走到芷晴身邊,先摸了摸她微涼地額頭,才柔聲道:「小傢伙也睡著呢,眼下還沒有醒。」
芷晴輕輕一笑,心中像是喝了蜜糖一樣甜。道:「你不是應該明天才回來麼?」
陳玨拍了拍芷晴的頭,挑眉呵呵一笑,輕聲自語道:「天大的事,擋不住我回來老婆孩子熱炕頭。」
芷晴沒聽清陳玨在說什麼,但從他的神色中也能看出個大概,她順勢稍稍起身靠在陳玨懷中,暈黃的光為她的容顏和秀髮染上了煜煜的光彩,顯得驚人地美麗。
半明半暗的房中,芷晴側首含笑道:「你堂堂地武安侯。就這麼趕回來,你也不怕同僚笑話?」
陳玨替芷晴整了整先前因汗濕而打綹的發,毫不在意地道:「有位大人物說過,不常和家人在一起的人。成不了真正的男人。」
芷晴心中歡喜,又問了幾句麟兒的情形,陳玨一一地答了,並且承諾一定會為長子取個好名字之後,芷晴又忍不住打了個小呵欠。
陳玨見狀,輕輕將芷晴放回榻上。細心地替她掖好了被角,口中道:「好好睡一會吧。」
芷晴嗯了一聲,悄悄地閉上眼睛,又過了一會兒,她欣喜地發覺陳玨沒有立刻就走,芷晴還能感覺到自己的手被身邊的人輕輕握著,那雙手乾燥而有力。就是她此生的依靠。
不知過了多久。芷晴再一次墜入夢鄉,唇邊還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陳玨微笑著。靜靜地榻邊守著芷晴入睡,等到閉眼好一會兒地芷晴呼吸平緩穩定下來,陳玨這才站起身,踏著輕輕的步子朝屋外走去。
小心翼翼地闔上門,陳玨神色間憂慮之態一閃,大步朝主房一邊早就佈置好的房間走去,那處房門外擺著幾件滿是喜氣的器具,門內門外地諸人卻面色沉重,疏無喜意。
陳玨一閃身進門,只覺一股微熱的氣流撲面而來,房中一側,擺滿了早就收集好的許多嬰孩之物,陳玨顧不上仔細看,逕直站到一臉焦急的劉嫖身邊,深吸了一口氣望向榻上初生的孩子。
嬰兒彷彿沒有睜開的眼,稀疏地幾不可見的毛髮,皮膚上還有不正常的暈紅之色,陳玨閉了閉眼,向微微皺著眉的義問道:「怎麼樣,有大礙麼?」
義停下手中的動作,輕歎道:「他太虛弱了,夫人生產的時候不像別的產婦那樣受了大罪,便是因為他比常人地孩子小些。」
陳玨地心不斷地下沉,果然,阿嬌和劉徹那樣的好運氣,不是每對近親夫妻都有地好運,他掙扎著開口道:「你仔細查過了麼?」
義點頭道:「自然仔細檢查過了,他……」
陳玨緊緊地盯著義的口形不放,生怕她說出什麼類似於夭折、天殘之類的話來,孩子已經在發燒了,他怎麼也不像聽見雪上加霜的消息。*
義被陳玨的眼神弄得不知所措,連忙錯開眼,道:「孩子一切都很好,只是這次出生後的發熱太過棘手,按說幾帖藥下去,大人挺一挺也就過去了,只是……」
一邊的劉嫖急道:「只是什麼?」
陳玨倒抽了一口涼氣,道:「難不成高燒過久,會燒壞心智?」
義抱歉地點點頭,她跟著淳於緹縈行醫的時候,見過不少達官貴人家的女眷,不少人生下的第一個孩子會因為種種原因夭折,但這份醫者應有的冷靜放在陳家卻不管用,陳玨夫妻對她和弟弟的好,讓她不得不心急。
心急歸心急,義還是微微有些緊張,眼皮張合個不停,是下猛藥還是熬溫火,她這個醫者可做不了主。
陳玨明白義無聲的問話,他神色變換了一會兒,道:「我相信你,你想怎麼治就怎麼治。」
義舒了一口氣,一邊在案幾上取筆揮墨奮筆疾書,一邊道:「請侯爺再請幾位太醫來,也好集眾人之力……」
劉嫖插口道:「我早就派人傳了信。太醫已經在路上了。」
陳玨點點頭。看著義再一次忙碌起來,心緒紛亂之下一會雙掌合十,一會兒又胡亂地畫個旁人看不懂的十字,平日從不信哪路神仙,陳玨這回真是臨時抱佛腳了。
次日天氣晴好,天氣比前幾日更溫暖些,因為雪化春水的緣故,武安侯府中的少數幾處泥土路面變得泥濘起來。等到雪水緩緩地滲入地下才好些。
早春地花開得嬌俏,爭把春報,芷晴房中也擺上了一束鮮花,在房中散發著淺淺地幽香,似有還無。[閱讀文字版,請上]
經過一夜的休息,芷晴的精神已經好多了,面上也多出了紅潤的神采,她對於新生兒不易吹風的說法接受得不錯,幾個時辰間也不曾追問過孩子的事情。
心不在焉地用過早膳後不久。陳玨正陪著芷晴說話,忽地收到韓嫣一行羽林騎回轉長安,即將入城的消息。
故友回京,陳玨說什麼也應當去見一見。只是芷晴母子這邊他著實放不下心來,這一憂慮之喜,陳玨的神色便或多或少地有些不對起來.
芷晴正是心思敏感地時候,她腦中轉了一圈,只當是陳玨不放心她產後一個人待著無聊,忙笑著說道:「韓王孫去年有功於朝廷。別說孩子已經出世了,就算我是今日生,你也不該留在家裡陪著我們那。」
陳玨有苦說不出,只得在芷晴不斷的催促下起身,徐徐地走到房門外去,他走到兒子所在的房間中,從侍女那得知劉嫖還在睡。低聲向義問道:「怎麼樣了?」
義原本清秀雅麗的容顏上多了些憔悴。溫文的眼中透出激烈和倔強的神采,她輕輕咬唇道:「小公子一定不會有事。」
陳玨看出義也正承受著壓力。心裡再煩惱也說不出話別的話來,只得佇立在榻邊,輕輕碰了碰小娃娃的身子。
驀地,昏睡數個時辰的男嬰發出一陣細弱地哼哼聲,陳玨睜大眼,沖義道:「快過來看看。」
義聞言立刻上前,動作輕柔地一陣查看之後,又與輪休半宿才起身的一位老太醫商量了幾句,這才喜極道:「只要仔細照看,想來小公子不會有什麼大礙了。」
陳玨聽了義的話,心中一顆大石頭平安地落地,他伸出食指按了按寶貝兒子的臉頰,暗道你這小鬼倒會折騰人,轉念想起昨日他病怏怏地樣子,陳玨又忍不住感慨地一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那。
打起精神慰問了一宿沒睡好的幾位大夫,心情好些的陳玨又吃了些點心,這才頂著兩個淡淡的黑眼圈,騎上一匹棗紅馬出了城。
快馬來到城外,廣闊的渭水邊還不見幾個人影,陳玨朝四周望了望,帶著李英等人朝一處視野廣闊的陰涼處行去,那裡已經聚集了稀稀落落地幾個人。
「子瑜,恭喜恭喜。」
李當戶哈哈大笑著迎上前來,輕輕一拳捶在陳玨身上,半真不假地仰天長歎一聲,道:「我怎麼就只有三個女兒,不見兒子的影兒呢?」
陳玨心情正好,笑道:「我重質,你重量。」
李當戶眉一豎,故意怒喝道:「嗨,好你個陳子瑜,竟敢取笑於我,待韓王孫歸來,定要他做個評判,你我大戰一番……」
眾人說笑了一陣子,陳玨幾人忽地在一瞬間不約而同地停下來,靜靜聽著遠處的動靜,幾個遲鈍些的人隨後也住了嘴,紛紛朝路的盡頭張望。\
韓嫣一馬當先,由遠及近,他經歷了邊關風霜,面上如女子般的柔和已盡數褪去,一眼望去,正是個初征沙場的英氣小將。
韓嫣地目光在眾人身上掠了一眼,不多時便停在陳玨身上,他旋即乾淨利落地下馬,直直朝陳玨走來,張開雙臂便直直地伸出一隻手來。
陳玨一笑,出掌跟韓嫣相交,片刻,陳玨放開韓嫣相對而立,默契地帶笑擊掌,故友重逢,一個征戰方回。一個初為人父。心情激越之下,陳玨兩人自然不再拘泥於禮節。
韓嫣身後地馮林靜靜地看著陳玨,他在雁門殺敵立功,雖然不比韓嫣顯眼,但他自認已經在重振家聲的路上踏出了一大步,他始終記得是陳玨給他地機會。
想著想著,馮林爽朗地一笑,跟著韓嫣同羽林營地舊友們一起說話。不多時隱約地生疏便消失不見,熱熱鬧鬧中,彷彿眾人還是羽林營中的袍澤兄弟,一日不曾分開過。
眾人一一敘過舊,韓嫣在眾人上馬回城之前,鄭重地取出一個小包,將其中的泥土灑在渭水邊的一棵才抽芽的柳樹下,回身眺望長安城門巍峨的輪廓,韓嫣哈哈一笑。他們回來了。
英雄歸來,自然受到天子的激賞,劉徹親自賜宴宣室殿,犒勞這群他名義上的直屬部曲。劉徹本來還想陳玨陪著,但陳玨畢竟放不下家中,只得婉言解釋其中因由。
韓嫣馮林等人入殿地工夫,劉徹恍然道:「子瑜儘管去。」
話音方落,眼看著陳玨離開,想起陳玨方纔所言的危險之處。劉徹一顆心也砰地一跳,劉如今活潑可人,當年一場大病也差點夭折,阿嬌腹中的那個應該不會有事吧?
人一旦心裡有事,便怎麼想怎麼像,俗稱自己嚇自己。宣室殿中還有一眾歸來的羽林少年等著天子接見,劉徹心裡出奇地複雜。打定主意稍後便去看看阿嬌。
轉眼間楊柳新綠。春破長堤,柳絮翻飛。飛花滿城。
這日陽光明媚,溫暖而不刺人,陳玨一面和芷晴賭書遊戲,一面興致勃勃地逗弄著長子.
「好了好了,別折騰他了。」
芷晴看不過眼,忍不住白了陳玨一眼,心中卻喜滋滋的。從來都是父嚴母慈,再不就是父子不親爺孫親,大漢天下,像陳玨這麼寵兒子的真是少見。
陳玨把布老虎放在才滿月不久的小孩身邊,輕鬆地一笑,俗話說男窮養女富養,陳玨是準備等兒子大些再管教他,眼下他還不懂事,陳玨不怕慣出紈褲子弟來,自然要多多疼愛。
又過了一會兒,芷晴合上書本,嗔道:「我認輸了,真不知你記性怎麼這麼好,明明平日裡不見你整日讀書,偏偏又詩書經典都能信手拈來。」
陳玨哈哈一笑,若說鑽研探究,他或者不如許多學者,但他所學的博之一字,還真沒有多少人能趕得上他。
芷晴眉眼一彎,眼波流轉間,輕聲道:「武安侯爺趕快想想,怎麼取名字?陳玨沉吟了一下,這年頭有迷信,滿月內的孩子不起名,生怕被精怪按名字勾了去,這會是該想想武安侯長公子地大名了。
芷晴見陳玨不說話,笑道:「依我看,這名字讓阿父和阿母取吧。」
別府另居,這孫兒的名字讓老人起便是最大的安慰,陳玨點點頭,拍了拍芷晴的手,道:「你和我想到一塊兒去了,他們起大名,我們再起個小名得了。」
芷晴溫柔地點點頭,才要說話,阿如在門口處輕咳一聲道:「侯爺,夫人,萍翁主來訪。」
芷晴神色一喜,忙道:「快請她進來。」
陳玨見她欣喜地樣子不由一笑,也站起身來整理方才因玩鬧而稍亂的衣冠,不多時,正值豆蔻芳華的劉萍便快步走進來,口中歡快地道:「姊夫,姊姊,我來啦。」
陳玨和芷晴相視一笑,陳玨看著活潑更勝以往的劉萍,率先開口道:「今日有什麼喜事了?」
劉萍俏皮地咬咬手指,一副保密的樣子,陳玨見狀故意不去問,轉而跟芷晴一起逗起寶貝兒子來。
半晌,劉萍終於忍不住了,暗道姊夫狡猾,姊姊竟然也不幫忙,努了努嘴道:「行了行了,該換我抱抱這小外甥了吧?」
陳玨展顏一笑,點了點頭,從前他殺竇平,劉萍十歲出頭的年紀,就能帶人同竇家地子弟對峙來維護他,陳玨雖然不曾得到什麼真正的好處,但這份情義他記在心裡。
劉萍走近襁褓邊,搖了一會撥浪鼓。一雙眼睜著大大的。直勾勾地看著襁褓中的小嬰兒,好不專心。
芷晴見狀心中一動,似笑非笑地道:「萍兒,你再喜歡他,但他地阿母還是我,你不如自己趕快嫁個人?」
劉萍臉一紅,輕輕跺腳,高傲地揚起頭道:「這長安城裡地貴戚少年。我還真就看不上眼。」
陳玨喲了一聲,淺淺了一口茶,笑道:「萍翁主眼界還挺高。」
芷晴暗自拉了拉陳玨的手,笑呵呵地道:「等閒子弟看不上,那麼羽林營韓嫣韓王孫如何,這少年英雄,不知是多少閨中女兒地良配呢。」
陳玨微一錯愕,旋即一陣好笑。李當戶帶兵軍紀不嚴,如今自己又不在羽林營。陳玨生怕羽林營被他帶散了,是以請了經過戰陣地韓嫣和李當戶分為羽林左右中郎將,這幾日間,芷晴和韓嫣已經熟識了不少。
劉萍先是一喜。道:「就是跟姊夫並稱陳韓的那位天子侍讀韓郎?」
芷晴本是隨口一說,但見妹妹似乎真地欣賞韓嫣,當即笑道:「正是,妹妹有意否?」芷晴說著瞟了陳玨一眼,示意韓郎是陳玨的至交好友,劉萍這邊正是近水樓台。
劉萍扭捏了一會。毅然搖頭道:「韓嫣再好,我心裡已然有人了。」
「咳咳!」陳玨一口茶水差點嗆在嗓子眼,好不容易才嚥了下去。
劉萍白了陳玨一眼,心想著這個姊夫最是開明,好一會之後道:「昨日,我在長安九市看見一個少年,他……」
劉萍回憶著昨日的情形。面上露出一個甜甜地笑容。那日正是上巳,她一身民女裝扮。存心戲弄那憨厚少年,不想那少年人品卻好的讓她不忍捉弄。
「上巳午後不是下雨了麼?」劉萍面對陳玨和芷晴,大大方方地毫不避諱,道:「我一腳踩在泥裡崴了腳,他脫了外衫包著我,又親自替我雇了馬車。」
劉萍說完,笑意不變,昂首道:「姊夫,你是男人,你說他這樣好不好?」
陳玨挑了挑眉,笑道:「你說的太少了,不好判斷。」
劉萍心中失望,暗道姊夫太滑溜,芷晴則飛快地道:「那少年是什麼人,哪家子弟?」
劉萍臉一紅,道:「他……我猜他是匈奴人……」
「匈奴人?」陳玨的臉色一變,劉徹登基之初,陳玨和他廢了多少口水才攔下一個大漢的翁主嫁到匈奴去,哪料到今日有個劉萍語不驚人死不休。劉萍點點頭,一貫的大大咧咧之中多了點兒無奈,悶悶地道:「這有什麼稀奇,邊地我大漢和匈奴人互市,邊禁不嚴,他混進長安來也不難。」
「不難?」陳玨無力地搖搖頭,從一地到另一地,大漢的百姓都要受盤查,何況是一個來路不明的匈奴人?
「你怎麼說他是匈奴人?」陳玨緊跟著問道,天子腳下,若是長安城裡真有匈奴人,中尉那邊就是嚴重的失職。
劉萍瑟縮了一下,道:「他說話地口音不太對,隨從身上帶著不一樣的味道,他看上去不缺錢,不是商人,行事又不像官宦子弟那樣規矩,更不是諸侯王和列侯的兒子。最重要的是,我那次在他地身上看見了一匹狼的圖案。」
「狼?」陳玨自語道。
劉萍連連點頭,道:「我雖然記性不大好,也記得那匹狼的樣子,跟宮中從漠南來的東西上那樣子差不多。」
劉萍說著,強笑道:「姊夫,你去幫我查查看吧,看看他到底是什麼人。」
劉萍雖然對那少年心動,但作為翁主的理智還在那裡,她歎息著想,最好是她多疑,不然……姊夫做事看似溫和,實則最有原則,那少年一定凶多吉少。
陳玨神色如常地點了點頭,唇角含著淡淡的笑意,道:「知道第二日來告訴我就好,這事交給我了。」
劉萍信服地點頭,旋即湊到芷晴身邊去咬耳朵,芷晴給了陳玨一個擔憂地眼神,陳玨回之以一笑,示意她放心。
芷晴見狀稍稍心安,她對陳玨有種異乎尋常的信心,陳玨既然說沒事,這件事到最後就一定沒有什麼問題。
陳玨施施然地走到門外,將室中的空間留給芷晴姊妹,他喚過家僕備好馬車,直直朝長安內史,不,建元四年剛剛改稱為京兆尹的官署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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