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富貴?
陳玨聞言忍不住一樂,這未央宮北闕外乃是長安城中富戶聚集之地,這裡走動的人天生富貴的太多了,陳玨腳下步子不停,隨口道:「多謝老人家好言。[閱讀文字版,請上]」
「公子且慢行一步!」
老者話音方落,陳玨餘光只看見身側灰影一閃,拿看似瘦弱的老者便已經笑呵呵地站在陳玨對面。
陳玨定定地看著老者,心下掠過一絲淡淡的訝異,他方才走得不快,若是身手敏捷的年輕人一瞬間趕到他面前並不奇怪,但這老者竟然輕鬆做到,想來比那些尋常坑蒙拐騙的方士多了許多真本事。
這回陳玨不敢再目中無人了,他婉言道:「老人家,我雖敬鬼神,卻不信命,你找錯人了。」
老者見陳玨態度溫和、言語還算禮貌,滿意地點了點頭,笑道:「陰陽交感,故有五行,故衍宇宙,故演萬物生靈,公子怎能不信命?」
陳玨聽了老者所言,不由地又高看了老者幾分,這時候貴族尋仙之風頗勝,有些權貴之家亦會豢養一些方士,那些方士大致上沒有什麼水準,仗著一兩樣異樣事物便四處裝神弄鬼,這老者至少還能說出來一點彎彎繞。
陳玨微微一笑,道:「陰陽家之論,我亦曾有所涉獵,只是人各有志,這些玄妙之事我確實不信。」那老者搖了搖頭。歎息道:「公子本是早夭之相,卻彷彿得天之助,因故續命,此後命數盡改,這等面相奇之又奇,老夫竟從未見過。」
早夭?陳玨聞言心中一震,這種演算批命之風,不過在陰陽五行說地基礎上開始流行不久,陳玨對這方面的事從來都沒有興趣,因而並不怎麼瞭解這些人。
只是這老者怎麼隨口酒能說出什麼早夭、續命的話來?陳玨心中有鬼。雖然理智上不斷思索這老者可能是旁人所派,針對他幼時體弱多病的過往而編出來的瞎話,但心中仍然不得不驚。
那老者似乎對陳玨的冥頑不靈失望,又搖了搖頭便要轉身離開,陳玨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哪會放老者輕易離去,當即說道:「老人家,當街品評了我的面相。這就要走麼?」
那老者看了陳玨半晌,開口道:「公子可否示以生辰八字,讓老夫測算?」
人甫一出生,必定便有一個生辰八字跟隨終生,男婚女嫁之時,亦常以八字占卜姻緣,陳玨雖是男子,生辰不像女子一般不能輕易示人,但無緣無故說與一個陌生人也不可能.
陳玨看這老者似乎頗想同自己搭上話,於是神色自若地道:「老人家何必如此為難我?街市間相逢一場。也算機緣。老人家有什麼話便好好同我說,若是一會說面相一會說八字,未免有失誠意。」
老者歎了一聲,同陳玨一起行到一處人跡相對少些的街角,一邊看著陳玨一邊道:「奇哉怪哉,公子相貌俊秀遠勝於常人,本非福祿深厚之像,只是……」
長得好看就不是福祿深厚的相貌,這算什麼道理?陳玨在心下嘀咕著,不由地想到從前和他一樣在長安城裡聲名遠揚地韓嫣。暗道王孫不也……
陳玨想到這裡忽地一個激靈,韓嫣在原本的歷史上好像也不是什麼福壽綿長的人,他不由地乾笑道:「老人家此話怎講?」
老者又瞧了陳玨一會兒,直到陳玨滿身的不自在,就要自嘲自己竟然也迷信一把的時候,老者開口道:「看公子衣著,定是富貴公子。從宮中方向而來。想是少年為官,兼之公子如此相貌……」老者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道:「若公子才疏學淺,庸庸碌碌,倒也是富貴之命,但以老朽看來,公子卻是聰敏之人,只不知……」
陳玨明知老者有意停頓,但他對於自己莫名其妙回到西漢本就疑慮重重,一時間也顧不上老者是不是騙子,當即接口道:「不知怎地?」
老者猶豫了一下,道:「公子幼時,想來有早慧之名?」
陳玨按捺住心下的幾分緊張,道:「鄰家長輩抬愛,略有薄名。」陳玨這話倒不是說假,原先那個早已魂歸天外的藥罐子幼童亦是有名的早慧子,陳玨又將之發揚光大,堂邑侯府四子陳玨少有慧地事長安無人不知。
老者呼出一口氣,道:「命理之外,亦有飛福橫禍,公子有幸絕處逢生,此後再經三難,便是康莊大道,福壽綿延,此中種種,端看公子如何抉擇。*」
陳玨才對這老者有幾分尊重,一聽什麼三難又有些退縮,難不成這看似胸有乾坤的老者也是誘人破財消災之人?
老者說著說著,再看向陳玨的時候輕輕「咦」了一聲,神色變幻了好一會,這才說道:「公子命中轉折處處,一念之差,便是千里之遠。如今雖已續命,但若公子不慎,仍有橫死之虞,進一步有富貴閒人多子多孫之命,再進能掌天下之權,再進。」老者臉上的幾條皺紋不住地抽動著,他激動地道:「你命格甚貴,竟有偷天換日之能。」
掌天下權於手中的再上一步,偷天換日代表什麼,改朝換代,篡漢為帝不成?
陳玨思及此處,一顆心頓時冷靜下來,若老者果真是什麼高人,他犯不著和老者一起惹禍,若這老者是他人所派,這時更是他表決心的時候。
陳玨臉色刷地一寒,冷聲道:「我敬你是長者,哪料到你滿口胡言?你若是再胡說八道。休怪我送你去見長安內史。」
老者一口氣說完所見所得,再聽得陳玨地話也不由臉色一白,天子腳下,說不定哪處就隔牆有耳,這等大事可不能隨隨便便地就掛在嘴邊,難怪這富貴公子一臉寒色地要趕人了。
野史說相士在河邊遇見高祖呂皇后,斷言她一家富貴熏天,這前提是週遭無人,若是當時旁邊隨便有一個大秦官兵,恐怕這將來會貴極天下的女人呂雉也免不了一死。
老者倉皇離去。甚至不曾留下一個名字,陳玨在原地神遊了一會兒,忽地覺得自己有些不知所謂,任旁人說出花來,他仍然不信什麼天命。
陳玨這麼想著,稍稍加快腳下的步伐,朝堂邑侯府的方向行去。
幾番商量,陳玨已經和眾人說好。等到歲首新年一過,芷晴安胎安出效果,腹中地胎兒穩穩當當地時候,陳玨便趁著朝中事務繁忙的春季來臨之前,舉家遷到武安侯府獨居。
正因如此,陳玨這段時日中還要好好陪伴悵然若失的劉嫖,只要劉徹不召,同僚又無甚大事,陳玨必定回府陪陳午和劉嫖用晚膳,盡人子之道。*
不多時。陳玨神色悠然地回到堂邑侯府之時。已有僕從早早侯在那裡,只等陳玨歸來。
陳玨將隨身帶的一些文書資料交到來迎接的紫煙手中,命紫煙拿到書房放好,稍後四處張望了一下不見芷晴地身影,陳玨於是不由地叫住了紫煙。
紫煙抿嘴一樂,道:「公子,夫人她正和那名醫義在一起呢。」
陳玨笑著哦了一聲,便不再多問,芷晴對腹中骨肉著實在意得很。
義雖是醫者,但陳玨身邊一家子女眷。受義這個女醫照顧良多,劉嫖本身又是強勢的女人,看義這個頗為自立自強的小姑娘也頗為中意,一來二去,義彷彿成了陳府女眷的專用醫者一般。
陳玨又向前走了幾步,只見迴廊處淺色的人影一閃,他微微一笑。只當是家中那幾個長成不久地小少年頑皮搗鬼。等到陳玨踏上迴廊,這才看清那人影在夕陽餘暉中盈盈而立。
金娥一身淺色衣裙。雙手不由自主地抓著裙擺,看著陳玨的眼中有幾分無措,她輕聲道:「這些日子以來,多謝武安侯盛情相助。」
金娥停頓了一下,這才道:「我那阿弟仲兒,亦得了他應有之罰,武安侯大恩大德,金娥來日定當報答。」
陳玨開始點了點頭,稍後便聽出金娥的求去之意,他將金娥地神色看在眼中,問道:「你阿母的病情如何了?」
金俗眼眶一紅,微微哽咽著道:「義姊姊說,阿母眼看是,是……」
陳玨輕歎了一聲,道:「你一家在堂邑侯府修養,這是陛下默許了的事情,你只管放心在這裡住著就是,各色藥材隨取隨用,不用你擔心。」
天子,她的舅舅原來也關心阿母麼?金娥神色怔怔,竟然忘記了禮數,直至陳玨離去仍舊呆呆地站在原處,她還以為母女三人只是權貴之間踢來踢去地玩偶而已。
九月二十五,天氣晴好,雖是草木漸漸枯黃地時候,但如織的遊人仍然為天地間添了許多生氣。
歲首在即,勤奮了一年地天子劉徹自然要休息休息,群臣百官亦是多了幾分清閒,當然,這悠閒的人之中要去掉丞相竇嬰、御史大夫衛綰和負責迎接各外藩賓客的大行王恢。
這兩日方下了一場秋雨,寒氣襲人,走在路上地陳玨估摸著,下次再有降水沒準便是這年地第一場雪。
這些日子以來,陳玨終於得了劉徹的明示,他這次是以大農中丞的身份協助韓安國安排幣制改革的各項事務。
嚴格說起來,陳玨所擔任過的幾個職務,他做劉徹侍讀的時候並不算真正地出仕,羽林軍的意味更像是天子衛隊,侍中本是加官,不過是多了個親近天子的好處而已,至於陳玨做過數日的太中大夫,雖然掌議論之權,但終究並非實職。陳玨這次做了大農中丞才算是真正地參與到朝政中來。
大農中丞有二,均是韓安國這個大農令地副手,陳玨是次於另一位地三號人物,劉徹這算是第一次給陳玨一些在朝政上的實權,跳過了作為郎官熬資歷的數年,陳玨的起步就比一般的官宦子弟更高。
當然,因為新年在即的原因,竇嬰和衛綰又沒有異議,朝中並沒有什麼人對此提出抗議惹劉徹不快,畢竟陳玨一向做事的風格很是穩妥。
這日陳玨一身尋常世家公子地裝束。人品俊秀,正和陳須並肩騎馬而行,身側李英和郭遠分別左右,不遠處則是幾個女眷和晚輩。
陳須最近很是為陳玨地新官職而高興,大農中丞雖不是什麼了不得地顯要之位,但大農令地副手,陳玨將來手中的權力可大可小。
「玨弟。」陳須神清氣爽,「陛下還是看重你。韓安國在長安根基不穩,他當年又是由你舉薦給陛下,天下財貨三分,阿父這少府又能管其中之一,嘖嘖,陛下的錢袋子真就在咱們家手裡了。」
陳玨手下用力,稍稍減緩了馬速,說道:「正因為韓安國是我領到陛下面前,若是我連他手裡的權力都爭,旁人還怎麼看我?」
陳須嘿嘿一笑。道:「這權力不權力都是虛的。我這兩年也長了點見識,你只要跟韓安國把關係弄好了,再憑你的才華做點實事,大小的功勞,都不會少你一份。」
陳玨微微一笑不語,陳須這麼想,其他人自然也以為他是去混資歷,若是劉徹真把什麼大權交給他,朝上忠心耿耿地臣子們早就吵翻天了,外戚掌權不是沒有。這麼年輕的外戚掌大權就過分了。
那邊包括芷晴、陳柔和周氏在內的幾個女眷正步行著走在一起,陳柔和周氏不約而同地把芷晴護在中間,陳玨四下望了望,眼見幾對方纔還是陌生人的少年少女已經搭上話,笑嘻嘻的結伴而行。
大漢民風,確實比後世開放,陳玨不由地在心中感歎。這時女子出行不禁
陳須騎馬行了一會兒。輕歎一聲道:「可惜阿和隆慮還在路上,不然我們兄弟姊妹幾人還能好好地聚一次。」
陳玨笑道:「人生在世。本應及時行樂,今日這樣不也快活得很?算算時辰,明日他們就該入城了,屆時我們一道去宮中見阿姊,這才是兄弟姊妹齊全的一聚。」
陳須哈哈笑著點頭,忽又低聲道:「說起隆慮,這幾年都不曾給阿添個一兒半女,這幾日你不在家,阿父阿母商量著即使她是公主,也是時候給阿安排姬妾了。「是麼?」子嗣是每對夫妻都必須面對的問題,雖然和隆慮公主相處不多,但陳玨知道陳是真心疼愛隆慮,他想了想,道:「阿兄記得提醒嫂子,這幾日待隆慮公主好些,千萬不能傷了她。」
陳須毫不在意地搖搖手,道:「那是自然,陛下那邊一直厚待嬌嬌,這幾年來後宮裡,皇后之下竟然再無哪個女人有位份,我們陳家自然不能讓隆慮難堪。」
陳玨點了點頭,便不再說什麼,身份尊貴的正妻之外,其他的女人不過是生育的工具罷了,這種觀念他改變不了,還好,陳玨鬆了一口氣,還好他家地幾個嫁人地女眷都是做人正妻。
胯下馬匹徐徐前行,陳玨抬頭時正好看見一群女子往一個方向湧過去,心中暗奇,還是在市井間廝混過的李英解釋道:「公子,新年前後,各家女眷出行,無非是為了祈福諸事,想來是那邊又有什麼動靜,諸如摸石頭掛樹枝之類的風俗。」
陳玨眼看人越來越多,瞬間失去了先前芷晴的方位,才要擔心的時候,又在人群中看見芷晴笑嘻嘻地和妯娌手拉手地前行,示意李英和郭遠緊緊跟上保護,陳玨一時間有些猶豫,既怕芷晴擠出問題來,又不願上前擾了芷晴的遊興。
這時身邊蹄聲陣陣,陳玨不在意地稍稍挪過了一個馬身,算是為後來人讓路,卻許久未聽見有人騎馬路過的聲音,陳玨好奇地側過頭。只見一個體格健壯地青年坐在馬上,那青年正勒馬笑道:「武安侯,幾載不見風采依舊。」
「玨弟,這是誰?」陳須微微皺了眉頭,這青年一身錦衣,隨從甚眾,所騎馬匹亦非凡物,陳須自詡對各家子弟無有不知,一見這青年看著陌生立刻奇怪起來。
陳玨看了看那男子,只見他留了兩撇小鬍子。身形剽悍,神色一片和氣,正笑呵呵地看著他。陳玨想了想,只覺這青年著實面熟,他卻不記得在何處同他碰過面。
正納悶的工夫,這青年的面上閃過一絲不愉,目光一瞬間如鋒利地刀子般劃過陳玨,陳玨這才記起此人的身份。正是朝鮮王子衛右渠。
當年陳玨和衛右渠之間多少有些不快,幾年不見,衛右渠倒是成熟了許多,只是這心智上倒沒有多大的變化,陳玨這麼想著,微笑著對陳須道:「這是朝鮮王子。」
陳須聞言,拱了拱手道:「原來是朝鮮王子當面,幸會幸會。」
陳須這態度其實頗為隨便,他是大漢的外戚,自然對朝鮮這種外藩有一種天生的優越感。因而並不怎麼把衛右渠放在心上。
衛右渠目光一閃。哈哈一笑道:「這位便是堂邑侯世子了?」
陳須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衛右渠的問話,陳玨又和衛右渠聊了幾句,只覺得衛右渠的態度有點出奇地熱情。
一行人談了幾句,衛右渠不住地稱讚長安繁華,又說道朝鮮為大漢鎮守邊疆,時時受遊牧民族騷擾,苦不堪言等等。
「衛王子。」陳玨笑吟吟地道,他指了指身後越聚越多地人群,道:「我們若是再不走。這裡便要堵上了。」
衛右渠看了看陳玨,忽地哈哈一聲大笑,道:「既然如此,稍後有暇的時候,我必定當面拜訪武安侯,今日就暫且告辭。」
陳玨目送著衛右渠騎馬遠去,一轉身便見芷晴等人已經消息在人群之中。不近不遠地地方陳須正在不住地衝他招手。陳玨見狀,旋即微笑著迎上前去。
「碰見誰了?」芷晴問道。她一張臉紅撲撲地,氣色極佳,顯然她懷孕的時候並沒有受什麼苦楚。
「朝鮮王子。」陳玨隨意地答道,目光落在芷晴身側一個粉妝玉琢的小女孩身上,她穿著一身華服,看上去亦是好人家的女兒。
「這是魏其侯的小女兒,條侯夫人地親妹子,竇琬。」芷晴摸了摸竇琬的小腦袋瓜,竇琬縮了一下,卻並未掙脫芷晴的懷抱。
陳玨微笑著對竇琬點了點頭,正要說話時,竇琬上下看了看他,一雙眼亮的如同天上的星子一般,竇琬一笑,小臉尚上綻出兩個酒窩,道:「你很好。」
陳玨聽了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正迷惑不解的時候,竇琬又道:「你對晴姊姊很好,比姊夫強多了。」
陳玨聞言有點兒尷尬,他跟周謙朋友一場,周謙去邊關尋前程,曾經把夫人竇珂獨自一人留在長安數月,這種家事卻沒有他一個外人置喙的餘地。
「人小鬼大。」芷晴毫不客氣地拍了拍竇琬的小肩膀。
陳玨隨意逗了竇琬幾句,笑問道:「你家人呢?」
竇琬扁了扁嘴,指著不遠處一輛馬車,道:「除了阿父,都在那裡了,你也比阿父好,阿父從來不這樣隨我們出來。」
陳玨聽著聽著,只覺哭笑不得,竇嬰一國丞相,審上計、外賓諸事繁忙,竇嬰怎麼可能如他這閒人一般,隨意出行?這個問題,陳玨顯然跟年幼的竇琬解釋不清楚。
又聊了一會兒,魏其侯夫人遣家僕來帶走竇琬,又親自掀起車簾謝過了陳玨,陳玨揮手致意,等到魏其侯家地馬車遠去,陳須忽地一拍腦門,道:「這個竇琬丫頭和阿嬌從前太像了,都是一樣地聰明可愛,怪不得我一見便覺得親近。」
陳玨將目光移回來,笑道:「還真有點像。」
長安一日游,幾個女眷算是盡了興,陳玨和陳須兩個男丁卻比女眷更乏,這日眾人回到家中,陳玨正悠然地在躺椅中休息時,忽地有兩個出人意料的消息傳來。
朝廷內外,一好一壞,陳玨看著手中的兩封急報,神色既喜又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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