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侯 第三卷 崢嶸初顯時 第一百七十五 看各方 一百七十六 秋火重
    劉徹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石破天驚,相當於立刻把堂邑侯陳家架在了火圈上烤,陳玨開始的時候不由地暗暗叫苦。等到稍後聽見身後朝臣們嘈雜的聲音,陳午又一副睜大了眼不敢置信的樣子,陳玨心裡忽地就沉靜下來,兵來將擋就是。

    衛綰從劉徹話一出口便大致猜到了皇帝要玩什麼把戲,他不著痕跡地揉了揉一個勁跳不停的太陽穴,天子這是在跟朝臣們賭氣啊。

    竇嬰皺了皺眉,他倒沒有什麼私心,陳阿嬌如今還只是一個皇后,陳玨年紀又輕,正如陳玨所想,這樣封侯實在有些兒戲。

    劉徹正在笑呵呵地看著陳玨,他此時不由為自己方纔的靈光一閃得意,陳的隆慮和他封給陳玨的武安都在太行山附近,一兄一弟正好相得益彰。

    竇嬰抖了抖袖子奏道:「漢制,非劉氏不得封王,無軍功不得封列侯,陛下此舉未免過於輕率,臣請陛下收回成命。」

    劉徹面上笑容一滯,丞相權大,一旦丞相出面天子亦要忍讓三分,他掃了群臣一眼,微沉著臉不語。

    太僕灌夫同竇嬰一向交好,他琢磨了一下,大聲道:「丞相所言正是,臣以為陳玨年紀尚輕,無有軍功在身不宜封侯。」頓了頓他又道:「陳玨少有才氣,未必不能有所成就,等到將來他凱旋之時陛下再封不遲。」

    灌夫是個直人,這回能看在灌亮和陳玨關係好的份上口下留情已是難得,但劉徹可不管這套,看著他臉色越來越陰,陳玨和衛綰不由交換了一個眼神。

    「陛下。」衛綰顫顫巍巍地開口道,劉徹見了是舊時太子太傅面色緩和了些。衛綰想了想,道:「臣以為陛下不妨暫封陳玨為亭侯。」

    漢襲秦制,有爵位十二等,列侯中也有三六九等。大者封縣,小者封鄉侯、亭侯,從食邑來說也有萬戶侯和千戶侯之分。劉徹封給陳玨的武安縣侯。若說成是武安侯也沒有什麼問題,正如魏其侯可以被稱為魏其縣侯一般。這兩者本來就是一回事。

    陳玨心念一轉便明白了衛綰心裡的打算,暫封就是以後還可以加封,只要不是真的讓陳玨來個從關內侯到縣侯連升三級,群臣的反對聲浪也不會那麼厲害。

    衛綰不能不說是用心良苦,但劉徹方才剛剛被惹怒,心氣兒還沒平下來,神色仍然凝重,群臣不知是真不大會看臉色,還是一心追隨丞相竇嬰身後,竟然紛紛反對。

    長樂衛尉程不識一言不發。竇彭祖心中冷笑一聲,道:「陛下,陳氏已有隆慮侯陳,昔日孝景皇帝封蓋侯王信。卻並未續封田田勝兄弟,堪為先鑒。」

    田聽得竇彭祖地話不由一怔,隨後看見劉徹目光朝他掃過來,連忙趁機跪道:「先皇英明自有決斷,封侯與否皆是君恩,臣兄弟不敢越矩。」

    衛尉直不疑沉吟了片刻,也道:「竇太常言之有理。孝景太后的兄弟尚未封侯。陳玨雖為皇后娘娘嫡親兄弟,實在不宜封侯。」

    王名正言順地與景帝一起合葬陽陵。明面上給田田勝兄弟帶來的最大好處就是太后兄弟按例理應封侯。

    劉徹瞪了最先開腔的竇彭祖一眼,心中暗恨,他如今巴不得田一輩子不封侯才好!只是王太后地兄弟不封侯,皇后的兄弟斷無越過婆婆的道理,哪怕陳玨是大長公主之子也是一樣。

    劉徹咬了咬牙,指著朝臣中為首地竇嬰道:「今日你們就是同朕過不去是不是?」

    竇嬰聞言動容,率先道:「臣絕無此意。」

    陳玨看著劉徹堅決果斷的樣子心中感到一陣暖意,不管劉徹這樣發怒幾分是為了他這個新鮮出爐地武安縣侯,又有多少是因為皇帝的威嚴受到挑戰,一朝天子能做到這樣已經很難得。

    劉徹冷笑了一聲,看了方才贊同竇嬰的灌夫一眼,道:「朕記得你如今實行的馬政也是由陳子瑜所奏的《馬事疏》而來,枉你身為九卿,今日怎麼只記得依從丞相的話,不懂飲水思源的道理?」

    灌夫臉漲得通紅,想起愛子灌亮把陳玨誇的天上有地下無,還是勉強解釋道:「臣所言句句無有私心,請陛下明鑒。陳玨若有封侯之才,陛下不必急於一日之間,如今倉促封侯,恐怕天下人不服。」

    陳玨這邊也一直在觀察著灌夫的反應,見他還留下了幾分理智,這才鬆了一口氣,劉徹的性格他知道,一旦動了真火,除了景帝復生任誰都拉不回。

    劉徹臉色變了幾變,走了幾步隨手從尚書官那裡拿起幾封奏表,冷聲道:「丞相,朕一直隨著你地意思辦事,如今朕想封一個人也不行?」

    陳玨清楚地看見竇嬰變了色,忙輕聲道:「陛下,凡國事皆由丞相召六百石官等議定再請陛下裁決,這是祖制。」

    丞相總攬大權,劉徹這個天子處理國事的時候大多是做選擇或判斷題,具體的政令方案都不必他規劃,今日劉徹這話一出口便甚是誅心。

    竇嬰睜大眼就要下拜分辯,衛綰看情形不對哪裡還敢任由它惡化下去,身形瘦弱的御史大夫立刻搖搖欲墜,陳玨見機不可失,忙道:「陛下,臣有一言。」

    劉徹皺了皺眉,心道子瑜這不是又要謙虛請辭吧,嘴上道:「說來聽聽。」

    陳玨指了指衛綰地方向,一邊暗示劉徹老太傅身子骨不大好,一邊道:「天下大旱,臣不敢因一己之私耽擱賑災大事。」

    陳玨說著,靈機一動撿起被劉徹扔在地上的幾封奏表,道:「陛下厚恩,臣一家感激涕零,然而天下幾郡歉收。百姓流離,若因臣封侯之事耽擱國家大事,臣之罪則萬死莫贖。」

    劉徹硬氣了半天,不成想陳玨在背後給他漏氣。陳玨所說又句句在理,他只得恨鐵不成鋼地道:「你……」

    陳玨躬了躬身,略低了聲音道:「陛下若果真體恤臣一家。就請暫時推後此事,稍後再議。」

    衛綰那邊似乎已經暈了過去。正被幾個同僚扶住,劉徹皺眉接過陳玨遞回來的幾封奏表,沉聲道:「今日退朝,明日千石官吏至宣室殿小朝,商議賑災之事。」

    百官三三兩兩地結伴離開,陳玨扶著心有餘悸的陳午在石路上慢慢走著,陳午歎道:「多虧玨兒反應快。」

    陳玨笑笑,宣室殿上拒絕封侯的蠢事他可不會幹,那無異於打劉徹的臉,倒是竇嬰那邊。竇嬰最大地毛病就是喜結賓客,陳玨瞭解劉徹,劉徹今日那樣說就是已經對竇嬰起了不滿之心。

    這件事跟天工府連在一起,楚原地研究需要皇帝地支持。陳玨想到這裡,輕聲自語道:「這武安侯,倒是當一當也無妨。」

    看著陳家父子慢慢走遠,許昌捻了捻鬍鬚,對莊青翟道:「你我如今可是坐在同一條船上,今日陛下封武安侯的時候,滿殿列侯不過你我鶴立雞群。」

    莊青翟資質不比許昌。皺眉道:「我委實不知區區封侯事也能鬧出這麼大地風波。大長公主次子早已經封了隆慮侯,封一個陳子瑜又有何不可?」

    許昌哈哈一笑。道:「我就提點你一番,當今漢室最顯赫的是哪家?」

    莊青翟不假思索地道:「自然是竇氏一門三侯……」他說到這裡忽地神色一動,道:「陳家這回可不也是一門三列侯?」

    許昌笑呵呵地道:「宣室殿上,天子金口一開,此事再無迴旋餘地……」許昌心裡卻是多了幾分得意,陳家徒有聖心,這一門三侯可遠遠比不上竇家一丞相一太常值錢,陳家現在缺什麼?缺少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的列侯做強援。

    如今是時候多去堂邑侯陳家走動了,許昌一邊走一邊想。

    未央宮門處,陳午率先上了馬車,陳玨示意李英和郭遠趕車回去,他與陳午同乘,才要上車地時候便見竇嬰的車駕停在不遠處。

    陳玨思量了一下,同陳午打了個招呼便足過去向竇嬰行了一禮,竇嬰點了點頭,心下卻是歎了一聲,他正色道:「子瑜年少有為本是好事,然而今日之事天子有失分寸。天子金口一開,便是聖旨,依我之見,百官反對不如你主動請辭,這事或者還有迴旋餘地。」

    陳玨沉吟了一會兒,堅定地搖了搖頭,道:「君恩深重,不敢輕辭。」

    這會陳玨心裡已經想地很明白,淮南王的事終究還是讓來不及反應的群臣留下心結,明明王還是皇后時景帝就封了蓋侯王信,劉徹今日封他又怎麼會招來那麼多人反對?

    這些反對聲,除了心性正直的人出於公心,未嘗沒有群臣感覺天子行事不按常理,恐怕劉徹行為越來越乖張再次對諸王貴戚開刀,因而加以遏制的緣故。

    竇嬰深深看了陳玨一眼,沉聲勸道:「你年紀輕輕已是長安城中有數的顯貴,將來真正帶軍立功,做一個萬戶侯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何必在這個時候冒天下之大不韙貪圖一個武安縣侯?」

    陳玨搖了搖頭,他親手處置了淮南王,如今看事情的心態已經與以往不同,他清聲道:「弟子不是貪圖富貴之人。」頓了頓,陳玨想起殿上劉徹的話忍不住道:「請恕我多言,丞相位高權重身繫國家,縱是一心為公,難免有蛀蟲小人拖丞相的後腿,平白引來他人對丞相地誤解。」

    這時竇嬰身後不遠處竇彭祖的身影若隱若現,陳玨眼中火氣一閃,他知道竇嬰反對他封侯並不是什麼壞心,但把陳玨遠離朝局的三哥陳都拿出來說事的竇彭祖可就未必。

    竇嬰還要再說什麼,陳玨瞥了由遠及近地竇彭祖一眼,躬身一禮道:「魏其侯爺,家父身體不大好,還在那邊等候。恕我先走一步。」

    竇嬰一愣神間沒顧上攔住陳玨,眨眼間陳玨已經重新坐回馬車上,馬車輪緩緩轉動起來,推動著馬車前行。陳午問道:「玨兒,竇嬰同你說了什麼?」

    陳玨看了看陳午,不答反道:「阿父怎麼直呼起魏其侯的名字來?」

    「竇陳兩家一直交好。這次是竇嬰做事太不仗義。」陳午冷聲道,「陛下要建個天工府歸我管。要封你為侯,關他竇嬰和竇彭祖什麼事?」

    陳玨搖了搖頭,道:「阿父,魏其侯不是惡人。淮南王到底是怎麼升的仙,他身為丞相心裡不可能一無所知,顯赫一時地藩王屍骨無存,他難免覺得陛下手段太狠,今日陛下又毫無忌憚地封我武安侯。」

    陳玨說到這裡笑了笑,他不知不覺間貌似已經成了忠臣眼中的反派,「親近少數外戚權貴。兼之有刻薄寡恩的嫌疑,說不定陛下在魏其侯和那些人眼中已經有了當昏君的傾向。一日中大起大落、大落又起,陳午這時也冷靜了些,思索了一下道:「按你姊夫地說法。我們必定要忠於陛下。」

    說著,陳午看了看陳玨,關切地道:「為父是什麼資質,我自己知道,這輩子做到少府地位置上已經差不多到了頭。咱們家中和陛下的關係不同於尋常君臣,陛下要重用你就難免惹人非議,你自己還得看開些。」

    陳玨不由一笑。道:「阿父放心。我這人最知道知足常樂地道理。」

    陳午點了點頭,想起殿上劉徹的神情。轉而道:「陛下對竇嬰恐怕有了些猜忌。哼,不要說今日宣室殿上地事,灌夫和竇彭祖都是九卿之一,他們和竇嬰之間來往密切,全長安城中的人都看得清楚。」

    陳家看似顯赫,但陳玨父子所有的權勢都是因太皇太后和天子不約而同的寵信而來,根基並不穩,同陳玨相反,竇嬰作為丞相的勢力是可以真正同天子對抗的。

    陳玨心中對竇嬰多了幾分同情,徐徐道:「阿父,我們比魏其侯幸運多了,他顯貴之日太長,門客眾多尾大不掉,魏其侯斬之不忍,不斬這些人又遲早會給他惹禍……」

    陳午想了想笑道:「你說的也是。」

    陳家是新貴,但若不加節制最多十餘年便會成為另一個竇氏,陳玨拍了拍手,正色道:「阿父,我覺得今日之後投奔堂邑侯府的各色人等必定只多不少,您處理的時候謹慎些,陛下不喜歡列侯家養士成風。」

    陳午微微頷首,心中多了幾分自豪,若論對天子的影響力,他一兒一女加起來早已經敵得過大半個朝堂。

    正高興地工夫,陳午不經意間看向陳玨,忽地面色大變,急道:「你這是怎麼回事?」

    陳玨心裡一跳,驀地感覺到鼻子周圍有些不舒服,他輕輕摸了摸,只摸到一陣濕熱。

    將手指放到自己面前,只見一片鮮紅映入眼簾,饒是陳玨一向冷靜也不由多了幾分緊張,無故流鼻血好像是大病前兆吧?

    魏其侯竇嬰的馬車中今日出奇的熱鬧,幸好丞相車駕的規格還足以容得下幾個成年地大男人。

    竇嬰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道:「陛下做事太過隨意,恐怕不是國家之福。」

    竇彭祖搖頭道:「我看當今天子倒是中興之主,如今任性胡為不過是因為有人在旁迷惑君心罷了。」

    灌夫想了一會兒,晃著手臂道:「你是說陳玨?我那犬子灌亮對他可敬服得很,整日說他是真正文武雙全的英才。」

    「陳玨才幹是有的,只可惜心術不正。」竇彭祖道,「淮南王那回事誰知道究竟是真是假,說不定那便是陳玨做了天子的刀劍。」

    竇嬰皺眉道:「你胡說什麼,陳子瑜再得天子信重,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少年人,這樣的大事怎麼可能同他有關係?」

    竇彭祖本就是隨口一說,他側了側身仍舊道:「你再怎麼欣賞陳玨,總不能不承認陛下的胡作非為都跟他有關吧?什麼天工府。少府之下早就有了好好地研究兵械地考工室,哪裡還用得著什麼墨家弟子?哪次天子在宮中失蹤,最後不是在陳玨地羽林營那邊出現?」

    想起那日天子下田,劉徹拉著陳玨一起偷閒地情形。竇嬰深深歎了一口氣,道:「我還是不信陳子瑜會走上歪路,若他一心圖謀天子所賜的富貴。今日便不會記著受旱災的百姓。」

    堂邑侯府中***通明。陳午氣急敗壞地在劉嫖面前走來走去,他一向萬事由著這位身為大長公主地嬌貴妻子,今日這事他實在忍不了。

    「你是從什麼地方尋得醫,莫非是宮中的太醫?」陳午問道。

    劉嫖這時也有些無措,六神無主地堆陳午道:「不是宮中的太醫,但也是我花千金求來地方子,玨兒一向性子淡你也不是不知道,什麼事他都藏在心裡。」

    瞅準陳須和新近回來的陳隆慮夫婦都在外間,劉嫖低聲道:「他們小夫妻倆久久沒有動靜,當年瞧過嬌嬌地醫者都給芷晴看過了。芷晴一切都好。」

    劉嫖說著差點眼淚都掉下來了,道:「展眉打探來的消息,他們夫妻之間親近的時候有限,玨兒身邊又一個姬妾都沒有。我怕是咱們玨兒身上有什麼問題不好意思說出來,所以就……」

    陳午氣道:「所以你就弄了不知從哪來的補藥,把玨兒給補成這樣?」

    劉嫖平日在外人面前的矜貴消失的乾乾淨淨,神色間也是憂急,好不容易義從裡間走了出來,劉嫖立刻走上前拉住義的手,急道:「玨兒沒什麼事吧?」

    義忍笑搖了搖頭。道:「四公子沒有什麼事。只是火氣太旺。夏秋之間人體本就常有虛火,四公子似乎這段時間以來常有心事。倒不全是補藥的作用。」

    劉嫖神色一鬆,又仔細問了幾句才放義去抓藥,陳午心裡再大的氣看著劉嫖這副樣子也不由一樂,道:「我這些年來還只有你一個,宮中陛下基本上也只在嬌嬌身邊,難道我們也有問題不成?」

    劉嫖得知陳玨無事,脾氣又回來了,白了陳午一眼道:「那怎麼一樣?」丈夫和女婿的女人越少越好,兒子地姬妾自然越多越好,劉嫖理所當然地想。

    義出門時體貼地帶上了房門,芷晴微紅了眼眶道:「都是我的錯。」

    陳玨揉了揉早已經清洗乾淨的鼻子,心裡也有些哭笑不得,王前車之鑒在前,藥可不能亂吃啊。

    芷晴遲疑了一下,道:「若是成親一年我不能……不能有孕,你就把那位紫煙收入房中吧。」芷晴勉強說完,明知這事在侯門中再正常不過,仍舊覺得心如刀割。

    陳玨摸了摸她的頭,笑道:「傻丫頭,是我……」不想你小小年紀便冒險生子。

    子嗣啊,永遠是女子立身之本,陳玨想到這裡笑了笑,道:「一年地時間,長著呢,我們才多大?」

    兩人低聲聊了幾句,劉嫖便風風火火地走進來,陳玨安慰了她幾句,忽地想起一事道:「阿母,你沒有給阿姐求這種方子吧?」

    劉嫖聞言臉色一變,陳玨立刻明白了,擲地有聲地道:「阿母,阿姐既然能誕下公主,遲早就會有皇子,您得記得是藥三分毒。」

    劉嫖神情嚴肅地答應了,陳玨想起自己留鼻血的根源仍舊忍不住好氣又好笑,他在朝中算計淮南王算計的不亦樂乎,哪料得到後院會失這麼一場火。

    陳玨這一樂,劉嫖和芷晴對視一眼,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秋夜微寒,堂邑侯府南院中卻暖意盈盈。才發現我看錯時間了,剛才以為還是八點半,誰知……馬上飛奔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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