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侯 第三卷 崢嶸初顯時 第一百六十七 如燈滅 一百六十八 死何由
    「太皇太后娘娘。」陳玨懇切地道,「臣明白您的心情,然而王娘娘是先皇選定的人,當今陛下是先皇選定的天子。先皇英明,他晏駕前既然不曾留下什麼交代,您母儀天下,又何苦同離世的王娘娘計較?」

    母不是嫡母,子自然不是嫡子,景帝當年先封王為皇后,再立劉徹為太子的苦心便白費了。

    竇太后皺了皺花白的眉,她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心裡的那股彆扭又怎麼過得去,她看了看陳玨,敏銳地道:「皇帝還是擔心淮南王在長安?」

    陳玨側了側身,道:「淮南王身為外藩滯留長安已有數日之久,朝野間本就早有爭議,只不過《鴻烈》書有利於教化,淮南王有大功於社稷,陛下才不曾命淮南王之國,臣以為這談不上擔

    竇太后點了點頭,道:「《鴻烈》確實是部好書。」

    人死如燈滅,活著的時候再怎麼光鮮耀眼,死後也不過如此,竇太后最大的心結便是劉徹會在她百年後整治竇家,如今最強勢的威脅王死去,這個問題似乎便不需要再擔心了。

    想著想著,竇太后無神的眼溫和地「看」向陳玨的方向,阿嬌雖說性子有些嬌蠻,但心地卻善良得很,陳玨也一向是個老實本分的性子,竇家和陳家同氣連枝,這些小輩的事她也可以安心。

    竇太后徐徐開口道:「你回去替哀家問問皇帝。這麼些年來,哀家這皇祖母在長樂宮中什麼時候逆過他地意思?」

    陳玨還來不及說什麼,那邊竇太后已經對長信詹事問道:「長樂宮中的簾幕都是什麼顏色?」

    長信詹事機靈地答道:「夏色尚朱。」

    竇太后嗯了一聲。淡淡道:「孝景皇后既然崩了,哀家這長樂宮裡也不能一派喜慶,你酌情去安排罷。」

    長信詹事躬身應諾,陳玨心中一喜,目送著他出門之後誠懇地道:「太皇太后用心良苦,陛下必定感懷在心。」

    竇太后微微頷首,輕輕地歎了一聲,道:「記得當年先帝在時。他和你阿母姊弟兩個時常到長樂宮來陪伴哀家,有時候王氏也在,旁邊就是皇帝、嬌嬌和你們幾個小輩,那時何等的其樂融融啊!」

    陳玨靜靜地聽著,心中也有幾分感慨,這時竇太后又唏噓著道:「哀家親歷了幾代皇帝,只不知這副老骨頭還能活上多久。」

    陳玨仔細看了看竇太后,她華服下地身軀較幾年前顯得更加傴僂了,眉發間早就白多烏少,他不由道:「太皇太后福壽安康。怎地就叫起老來?」

    「哀家老了。」竇太后混不在意地道,她見多了生生死死,雖然重視黃老之學,但竇太后對於煉丹長生反而沒有什麼興趣,連自己的壽命都順其自然,「秦皇不過六十餘歲,哀家一介後宮女流,已經不遜於他了。」

    陳玨順著她的話稱是,隨後道:「大漢承平,陛下純孝。太皇太后正是應當盡享清福的時候,臣聽說民間有百歲老翁之事,太皇太后必定更勝於他。」

    竇太后笑呵呵地點了點頭,奉承吉祥話她聽多了。但同樣的話由陳玨這個外孫說來,卻比其他人所說討她歡喜得多。

    陳玨又同竇太后聊了幾句輕鬆些的話題,直至竇太后微微覺得有幾分倦意,她才道:「陳玨啊,皇帝那邊正是不好受的時候,你還是去他身邊幫他張羅著點。」

    陳玨站起身離開坐席,朗聲道:「臣謹遵太皇太后命。」

    宮女們紛紛上前,準備著伺候竇太后歇息。陳玨躬身一禮便轉身告退。臨出門時差點同長信詹事撞上,長信詹事忙道:「對不住了。陳將軍。」

    陳玨抬眼一看,立刻看出面前的人臉上有幾分喜色,他笑著搖了搖頭,示意無礙,等長信詹事過去了,這才勻速走向未央宮和長樂宮之間地閣道。

    長信詹事的心裡著實是高興的,王擺在那裡就是他心裡的一根刺,哪日王回來了,這長樂宮中便不可能再是他一人之下的局面。如今皇帝皇后都還年輕,就算哪日竇太后山陵崩,他也可以靠著從前的功勞安寧富貴地度過一生。輕咳了一聲,體虛力弱之人,最無奈的便是既怕熱又畏冷,每至夏日,他便難免不好受數日。

    宗正這官職不好做,號稱主管皇族事,其實內裡麻煩得很,查案本來是廷尉張歐的事情,天下劉徹一聲令下,這樁涉及宗室內部事務的太后之死便落在了他頭上。

    「宗正公,查到最後,還是娘娘房中這木匣最為可疑。」一個屬下苦笑著道。

    劉棄疾不在意地揮揮手,冷不丁地看見一個眉目清淡的少女站在他面前,這女子他認得,正是小有名氣地女醫義。

    義打量了他幾眼,道:「宗正公可是早年寒氣入肺?」

    劉棄疾隨意地點了點頭,這些年來看出他病根的醫者多得是,可沒有一個人到最後能治好他的頑疾。

    義見劉棄疾沒有什麼表示也並不失望,只淡淡道:「小女子孤身在外,多有不便,若宗正公允許,小女想借一匹馬回轉長安。」

    劉棄疾遲疑了一下,這女子入長安時日不長,說不定便與太后暴斃有關,然而食人嘴短,他又聽說義和堂邑侯府關係匪淺。過了一小會,劉棄疾指了指幾個下屬。道:「他們自會護送你入城。」

    義平靜地謝過,正要離開,劉棄疾忽地想起一事。示意下人取出一個小紙包,道:「你可認得這是何物?」

    義不解地接過看了看,只見一層薄薄地紅黃相間的細粉鋪陳在紙上,她捏住一顆藥丸,隨後湊近鼻尖嗅了嗅,半晌道:「小女亦不敢確定,只知此味有異,隱約似砒霜又似乎非是。九成是有毒之物。」

    劉棄疾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心中漸漸地有了底,義則忍不住朝院外某處看了一眼,那文士的身影已經不見了,義輕輕垂首,該做地事她都已經照做了。

    午後的太陽火辣辣的,宣室殿週遭的氣氛卻有些沉悶,這幾日劉徹地心情低落,例行的大朝會也罷了一次,宣室殿自楊得意以下所有宮人無不提心吊膽。生怕自己觸到皇帝的怒頭上。

    一個圓臉宮人垂頭喪氣地從殿內走出來,相熟的方臉宮人低聲問道:「怎麼樣?」那宮人搖頭道:「陛下臉色陰沉著呢。」

    「這可如何是好?」方臉宮人苦著臉道,昨日便有一個宮人因惹怒了天子,險些為王娘娘殉了葬,就是楊得意都挨了兩次訓斥。

    「救星來了。」圓臉宮人眼睛一亮,捅了捅同伴,抬手指向陳玨走來地方向道:「趕緊趁機會進去,陳侍中心地好,待人又寬厚,只要有他在。就算你做錯什麼事惹惱陛下,他也不會不救你。」

    「陳侍中。」

    陳玨納悶地看著平日裡不大熟悉的宮人小跑到自己身邊不遠處,他嗯了一聲,道:「你是……張同?」頓了頓。陳玨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奏表上,心裡明白了幾分,道:「你跟我一起來罷。」

    張同哎了一聲,已是喜不自勝,將手心的汗在後襟處抹了一把,立刻快步跟上陳玨的步子。

    陳玨步子走得快,全然不知自己的動作全落在不遠處的兩位公主眼中,眼看著陳玨地身影在宣室殿門口處消失。平陽公主冷笑了一聲。道:「好個少年得意地羽林中郎將。」

    南宮公主微蹙秀眉,素手撫上孝服。道:「阿姐……」

    「你又嫌我口氣不好了?」平陽公主轉過身來,深吸了一口氣道:「陳玨從長樂宮那邊來,八成是給皇弟帶了好消息。你看看陳家這姐弟兩個,一主內一主外,把兩宮哄得多好,你我姐妹在宮中可一點份量都沒有。」

    南宮公主搖了搖頭,不贊同地道:「阿姐這話太過偏激,自我歸來長安,皇祖母待我甚好。」

    平陽公主恨鐵不成鋼地看著這個無慾無求地妹妹,道:「你看看你,哪裡像一個大漢地公主,若你像我幾分,怎麼會讓原先的丈夫一個一個地收姬納妾,原本你這性子就是活該讓人欺負的命,若不是母后……」

    平陽說到這裡戛然而止,王已然是不在了,南宮公主又何來依靠,她看著同父同母的妹子玉容悲慼,心中也是一軟,再也說不出話來。

    南宮公主又一次紅了眼眶,道:「母后這場病太突然了……」

    平陽公主聞言,秀目間也忍不住淌下兩行熱淚,喃喃道:「因疾而薨也沒有什麼不好……」

    南宮公主沒有聽清平陽在說什麼,只當她是在思念王,平陽公主卻緊張地絞緊袖子,這幾日一塊大石頭重重地壓在她心間:母后千萬不要是因為吃了那匣中的藥而暴亡。

    「還有一件事。」平陽公主對南宮公主正色道:「舅舅那邊有什麼消息過來給我嗎?」

    南宮公主一怔,道:「你說哪位舅舅?」

    平陽不耐道:「田大夫。」

    南宮公主瞭解地哦了一聲,道:「不曾。」說到這裡她皺眉道:「我今日才聽楊得意說,他在母后薨逝那日便被陛下勒令禁足了。」

    平陽公主眼前一黑,她這幾日多次試著往宮外傳遞些消息,然而未央宮中防備森嚴,她卻怎麼也不能成功,如今走到這一步,難道她可以指望淮南王一家嗎?

    陳玨方才踏進宣室殿。一身素服地楊得意已然迎了上來,他如見了救星一般邊走邊道:「陳侍中,怎麼樣啦?」

    陳玨隨意答道:「太皇太后仁德。你這邊可以準備著按太后喪儀,指引宮人早些做準備了。」

    楊得意鬆了一口氣,等幾人行至劉徹所在的殿外,他皺眉看了看陳玨身後的張同,拖長了聲音道:「陳侍中,陛下只宣了您一個人,這是?」

    陳玨點了點頭,回身道:「你把手裡地東西給我罷。」

    張同如蒙大赦。立刻把那封像燙手山芋一般地奏表遞到陳玨手中,陳玨這才深吸了一口氣,推門而入。

    陳玨走近劉徹時,望向四周的時候不由鎖緊了眉頭,這側殿本是劉徹處理政事疲憊時臨時休息的地方,雖說平日裡劉徹都是回椒房殿,不怎麼真正在這邊留宿,但此時這裡可一點都不像天子的住處。

    燭台上燭淚滿滿,素日裡一塵不染地帷帳也沾上了幾許煙塵,劉徹坐在案邊的身影有幾分孤寂。他看見陳玨來了,神色動了動,卻仍是一言不發。

    陳玨心下歎了一口氣,行禮之後跪坐在劉徹身邊也只是默默不語,不過兩日的工夫,這位叱吒風雲地少年天子已經憔悴了許多。

    陳玨瞭解劉徹,劉徹生性急躁,實際上算是個敢愛敢恨的人,對於他親近的人,劉徹可以恩寵到天上去。相對地對於他恨在心中的人,劉徹也可以相當狠辣。

    王的苦肉計,劉徹最初知曉地時候是憤怒傷心,但當王地死訊隨後傳來。劉徹的心緒便亂了,心間地那股氣無處可撒,繼景帝之後他又失去一位至親,那份悲傷同樣無可名狀。

    漸漸地,劉徹乏善可陳的神情變得生動起來,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他身邊地人很多,但只有在面對陳玨等少數幾人的時候還能有幾分輕鬆。

    劉徹扶著陳玨的肩膀站起身。又伸手拉起陳玨。道:「皇祖母怎麼說?」

    陳玨順勢起身,道:「太皇太后要臣帶一句話給陛下。」

    「哦?」劉徹有些訝異。道:「皇祖母要你帶什麼話?」

    陳玨平靜地答道:「太皇太后問陛下一句,這些年來,她何嘗逆過陛下的心意?」語畢,陳玨的語氣中添了幾分感慨,道:「太皇太后通情達理,這件事陛下完全可以親自同她老人家商量,不必藉著微臣試探。」

    陳玨說完,意料之中地看見劉徹的神色微動,只聽劉徹歎了一聲道:「既然如此,子瑜你這幾日多照顧著嬌嬌一些罷,母后崩逝,許多事都要她跟著忙碌,連朕都插不上手。」

    陳玨理解地點點頭,道:「臣遵旨,陛下只管放心就是。」

    王若以妃嬪禮葬,自然不必勞動阿嬌這位皇后娘娘多少,但太后禮就不一樣,王之死阿嬌這個兒媳必須要端出孝順端莊的態度來,相比之下自然要忙碌許多。

    劉徹甩了甩袖子,看見陳玨還要說什麼的樣子,率先道:「那些千篇一律的節哀話不必再說,朕已經聽膩了。

    陳玨道:「臣自然不會說無謂的話,陛下是孝順天子,一句話間怎麼能輕易節哀,但陛下更是英明天子,又必然知道不能為此耽擱國事,那裡用得著微臣多嘴?」

    劉徹終於露出一個笑容,道:「還是子瑜知朕。」

    陳玨心中一笑,他知道劉徹心裡除了君臣名位,也有幾分真正把他當成朋友,朋友之間地這種相處顯然比君臣間舒服多了。

    這時劉徹的目光落在陳玨手上,陳玨見他注意到了,乾脆直接將那奏表放到劉徹手上,劉徹此時有些心不在焉,便要將那奏表先扔在案上,陳玨卻是看清那奏表邊上一個表示加急的標誌,心下微急。

    「陛下。」陳玨清聲道,「臣記得,陛下登基之初,曾在宣室殿前的石階上指著未央宮外大好河山對朕說,陛下一定會做一個驅外虜、安黎民地千古名君。

    劉徹聞言有些動容。陳玨又繼續朗聲道:「如今大朝會已罷一日,陛下還要放著急奏不看嗎?」

    劉徹定定地看了陳玨一眼,陳玨毫不畏懼地回視。片刻,劉徹握了握拳大步走到御案前,翻開那奏表仔細看起來。

    陳玨欣慰地笑了笑,加急之奏往往不是邊關軍情便是關乎百姓安危地大事,他方才也是不得已才對劉徹用了一個激將之法。

    劉徹的目光在奏表的白紙黑字上游移,神色又漸漸地變得沉重起來,稍後他重重地一拍案,倒是把沉浸在自己思緒裡地陳玨嚇了一跳。

    「子瑜。你看看。」

    劉徹直接把那封奏表合上,微微用力朝陳玨這邊扔過來,陳玨眼疾手快穩穩地接住,他們之間的這隨意但有輕視朝臣奏表之嫌的動作若是被御史言官知道,說不得又是一場風波。

    開始的時候,陳玨心裡還算輕鬆,但當他一行行看清這奏表所寫地內容時,立刻便知道了劉徹地臉色為什麼不好:清河郡、定襄郡、隴西郡等地十日半月不雨,當地農官亦言雨水難降,今年大漢境內的又一次旱災恐怕難以避免。這年又是個歉收地年景。

    陳玨合上奏表,將之放回到劉徹地御案上,他此時不由想起莫名其妙中的王來,天下大旱,一旦朝廷無所作為,糧食歉收還是其次,民間百姓中暑至死絕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劉徹心裡有些煩,他的興趣原本就更大地在軍事上,然而一國之君必定要重視民生農桑,王之死就在眼前。淮南王還在長安城中待著,這一次又一次的天災著實讓他心力交瘁。

    「楊得意。」劉徹高聲道,「宣旨下去,明日加大朝會。朕要與百官商議政事。」

    楊得意在外間應諾了一聲,陳玨方要說話,楊得意在外報道:「陛下,宗正公求見。」

    陳玨和劉徹對視了一眼,立刻反應過來王的死因恐怕要查清了,劉徹的呼吸聲變的急促了些,大步朝外行去,陳玨則緊隨其後。

    劉徹選擇在側殿外間接見劉棄疾。劉棄疾不疾不徐地進門跪下。道:「陛下,臣……」劉棄疾說著。目光落在一邊的陳玨身上,就算他估計著劉徹不會刻意趕陳玨出去,劉棄疾還是要表現一次。

    果然,劉徹揮了揮手,道:「說罷。」劉棄疾是宗室長輩,劉徹也不好太過托大。

    劉棄疾躬身一禮,道:「陛下,太后娘娘身份貴重,臣等不敢擅自驚動,只是臣在娘娘臥房中尋到一方木匣,內中盛有些許細粉,臣已請太醫監親自查看過,太醫監倉促間亦不敢斷定那細粉究竟為何物。」

    陳玨心中微微一跳,這倒是個意外的驚喜,他眼神閃了閃,不由想起前幾日與陳午和東方鴻等人商量地結果。

    劉徹則霍地起身,急道:「宗正公且住,那細粉究竟是何物,太醫監一點猜測都沒有嗎?」

    劉棄疾不敢怠慢,將太醫監關於砒霜等猜測一一說了,心中忐忑不已,劉徹忍著拍案的衝動:砒霜,母后你為了向朕示弱便甘願冒此奇險嗎?

    劉棄疾這時遲疑了一下,他沉吟了片刻道:「太醫監有言,此物同方士所煉仙丹磨碎之後的樣子也頗為相像。」走了幾圈,半晌才道:「父王,如今怎麼是好?王氏怎地忽然就這麼死了?」

    淮南王劉安面沉如水,冷聲道:「孤怎地知道她為何會死,當日我們給藥的時候早就調好了份量,斷不會出什麼差錯,若是要孤來說,館陶大長公主猜到我們的打算之後,一不做二不休殺人的可能性還大一些。」

    劉陵回過身來,笑道:「這不是正好落入父王甕中,竇陳一體,天子若是要為他母后報仇,必定帝后失和,父王賢名在外,機會不就來了?」

    劉安輕輕撫鬚,又道:「那幾日有機會動手之人……難不成是陳玨陳子瑜?」

    劉陵美目中異彩連閃,拍手道:「未必不可能,當年陳玨還是少年之齡,不動聲色便抓住了王氏最大的把柄,就算先帝壽筵時被我們弄得措手不及,陳家也不衰反興,若是他先下手為強就完全說得通了。」

    重要的是,無論是在王藥物食物中添料,還是用其他的方式下手,作為天子所派之人的陳玨當日都有這個機會。

    終於趕完了……宜修這場胃疼加感冒耽誤了不少事,從生活裡到碼字更新,接下來幾天還要累……

    問題是,今天沒有寫到大綱計劃好地部分,再就是,為什麼大家都沒有人覺得小陳同志有機會下黑手殺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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