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如張鋒所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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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在赤壁遭到前所未有的打擊,苦心謀劃的妙計反過來被對方利用,不但折了好些人馬,更是殞了蔣欽、凌統兩員虎將。
特別是凌統,原本被看好可與周泰比肩,而又有呂蒙般的統軍能力,卻不料為了掩護大軍撤退,慘死於典韋之手。
而夏侯稱一北一南兩渡長漢,不僅打亂了江東軍的部署,更是使得其無暇應對曹軍隨之而來的反攻。
雖然夏侯稱帶回來的小船太少,卻至少能比歷史上那次真正的赤壁結果好太多了。
將曹軍分成若幹部分,分批運過江南面去。然後同時再次從各地調運船隻,除了運輸兵力,更要運送糧草地、衣物。
過了長江的曹軍勇不可擋,再加上江東軍還未從赤壁那種莫妙其妙的敗仗中恢復過來。再加上甘寧的水師直指會稽,顧此失彼的江東軍徹底亂了部署,就算張昭、魯肅等人死撐著,但是曹軍兵臨丹陽與廬江時,陸家的倒戈使江東背負上了最後一根稻草。
十二月三日,廬江克、丹陽克。程普戰死。
十二月六日,吳克。孫靜、孫朗戰死。會稽與外世隔絕。
緊接著,曹*接受郭嘉的「釜底抽薪」之機,派人聯繫山越部,許以重金、官職,許以田地,並以數百擔糧食與棉衣,換來山越人的效忠。
十二月九日,江東全境都受到山越人的攻擊,除了吳、廬江和丹陽。
十二月十五日,豫章、海昏克。大將祖茂、程普之子程武城破自盡。
十二月十六日,交州牧氏壹派人向曹*獻上降表,並遣子入朝。
之後便是連戰連克,就算周瑜等人絞盡腦汁,也無法用計謀與絕對實力的曹軍相抗衡。
至元月六日,曹軍兵圍會稽,孫權出降。
張鋒就像一位秘書一樣,老老實實的呆在曹*身邊,麻木的聽完了一個又一個的捷報。
這些也許輝煌無比的戰鬥是徹底與這位「前」大將軍與關了。
三天前,朝庭已經降詔,大將軍張鋒無兵符擅調兵卒,影響極其惡劣,因其屢立戰功,加以非為私之故,赦其死罪,貶為庶民,收其爵,沒其地。
張鋒的眼神渙散而空洞,哪怕他早就有心理準備。
曹*身邊進進出出的人,見了無不都是一聲低歎。
何苦由來。
可是張鋒知道,有些事,作為一個男人是必須去做的。
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曹*五十萬大軍毀於一旦,也無法容忍一個打敗周瑜,打敗江東的好機會就在面前而不去抓住。
瞭解他的人都暗自心酸。
當然也有得意的。
不過重點不在這裡。
張鋒家裡有錢,沒有爵位沒有地,他也依然可以做一個富家翁。
到現在為止,濮陽城裡還是家家戶戶供著他的生祠。
大家關心的是,這件事有沒有下文。
曹*,會不會找個借口,將這個已經是平民的前大將軍給卡嚓了?
可是孫權都已經隨著大軍回到了許昌,江東諸地都已經被新來的北方官員塞滿,還是沒見什麼動靜。
張鋒還活得好好的,只是沒什麼自由。不是與家裡人呆在一起相妻教子,就是應魏王之命隨侍身邊。
軟禁。
這也算是個不錯的結局。
就在人們都已經淡忘張鋒的事時,曹昂從北方大勝而回,帶來了一萬餘匹駿馬和夫餘人的降表。
緊接著,夏侯惇帶著夏侯稱、夏侯霸兩兄弟,從荊南帶來了劉備的降表。
在四面楚歌的形勢下,遠在川中的劉璋也不得不降了。
眼看著大漢又將統一,就連沒有絲毫權力的劉協也不得不做做姿態,於太廟祭祖,告慰列祖列宗。
接著便是一系列的人事變動。
曹昂的魏世子地位無人可及,已經放下兵權,進入朝堂,準備走他爹當年的老路——丞相。
只不過在這之前,他會有一系列的鋪墊。他要先從太史丞做起。
就算他也為張鋒求情,卻也是碰了一鼻子的灰。
說實話,現在也沒有人認為張鋒如果重掌兵權,有多大用處,天下已定,難道派去深山裡剿匪?
司馬懿雖然參與了張鋒和郭嘉的密謀,卻沒有任何處罰。他被定為欽差,出使久已閉塞的西域。
又是一個春暖花開的早上。
賦閒已久的張鋒又被魏王召喚。
雖說他已經沒有官職在身,人們依然很敬畏他。一來他還是曹*的女婿。二來嘛……
誰也不敢說他這輩子沒機會起來了。
沒見曹洪、在夫余打了勝仗的呂布等老是往他家跑?
張鋒洗漱乾淨,步入魏王府中。
這一次,曹昂也在,還有程昱和郭嘉。
程昱已經乞骸骨,三月底就會回家養老。曹*賞賜了大批的金銀珠寶,準備讓這位第一位正式的謀士衣錦還鄉,他已經七十多歲了。
「知機到了,那就坐吧。」儘管張鋒無官無職,這並不能影響曹*的決定,他習慣決定一些重大事情時有張鋒在場——或者是那天張鋒的話警醒了他。
夏侯惇兄弟也在。看了看張鋒一眼,沒有說話。只是氣色很不錯。
「雖然孫權、劉備已降。」曹*的臉色最近也是好了許多,畢竟好事連連,就算是被喜氣所沖的。「可是此二人不比劉季玉性弱,久懷雄心,必不肯屈居人下。可又不能擅殺。」
「天下都知此二人降於孤,轉眼之間又將其殺掉,未免太沒有容人之量。仲德,奉孝,可有好計?」
在這之前,張鋒就想好了辦法,就知道有一天這兩人肯定會落在曹*手上,只是不知道死活而已。
在曹*終於問到他頭上時,不急不徐的作了個揖:「魏王殿下,草民倒有一計,既不用殺,也不必擔心此二人還有機會捲土重來。」
「哦?」曹*眼睛一亮,這就是他的想法,不殺,也不用擔心他們還會造反。
「魏王可還記得建武中元二年?」
曹*等人都詫異的看著張鋒,年代這麼久遠的事,你也記得?
「倭奴國奉貢來賀,光武先帝賜以印綏。」
「你是意思是……」
「不錯,倭奴國既然向我大漢稱臣,當是我大漢的屬國,加上倭奴國所處瀛州,四面環水,乃是一個島國,嘗有火山並海嘯,貧鐵、糧,民眾生活極苦。」
「此州不過與我司州差不多大小,卻有大小諸侯數百之多,土人謂之為『大名』。」
「為爭人口、土地,大名每每『大戰』,參戰者最多不過數百人而已。築土、木為城,極其簡陋。若將孫權、劉備之人流放至此地,無兵無糧,又無鐵可造趁手之兵,還怕其翻起大浪不成?」
曹*聽了大喜,但也沒有一口答應下來。
「若是真如知機所說,也未嘗不可。這樣,著甘將軍帶三百船去探探這倭國風土如何再作決定。」
聽了曹*如此說,在坐諸人也都不說話了。
半晌,各人各自散去,曹*卻叫住了張鋒。
「知機,隨我來。」
「喏。」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魏王府中光景依舊,不過有些侍女年紀大了被攆出去嫁人。而張鋒走在這裡感覺又不同,不同的身份,不同的心理。想想以前每次踩在這裡那種熟悉的感覺,又想想現在這種小心翼翼的陌生感,感歎一聲,這就是人生,變幻無常。
二人在亭中坐了。正值春季,百花開,後院中可見飛蝶數對,紛紛起舞,好一副春意枝頭鬧的良景。
二人都是呆坐,並無言語,呆呆看著四周的景色,心中都有一股失落感,曾幾何時自己也曾這麼沒有任何牽掛,沒有任何思緒的呆坐在這裡,只是已經記不清,那已經是多少年以前了?
那時,曹*還沒有白頭髮,張鋒也沒長鬍子。
現在,連張兢都快長鬍子了。
也許,只是這一刻的無拘無束,不為外事所累,安靜恬淡的心境,才是最讓人流連的。
也最讓人感歎,年華逝去,何快於斯!
「知機。」
「草民在。」
曹*被這聲草民搞得一怔,隨即一笑。
「此時便只有你我二人,你為婿,我為翁,不必拘束。」
「是。」
「其實,我的願望,曾經只是想死後墓碑上刻著『大漢故征西將軍之墓』。何曾想到,今日整個大漢都在我一人之手。」
曹*絕對有資格說這種看起來大逆不道的話。
比歷史上那個曹*,他做到的更多。
就算劉協在他面前,如今也是戰戰兢兢的。
「岳父大人洪福齊天,」張鋒半晌也沒接上下句,不知該怎麼面對曹*突如其來的感慨。差點那經典的「壽與天齊」也跑出來了。
「有不少人私下或公開的問過我,什麼時候稱帝?」
曹*說到這裡,貌似不經意的看了張鋒一眼。
張鋒還是低垂著眼皮,根本沒有任何反應,好像沒聽見這句驚世駭俗的話似的。
「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曹*直言不諱的說道,直視與張鋒。
張鋒微笑了一下,然後抬起頭來,寸步不讓的與曹*對視。
突然有點冷。
那鬧人的春意似乎也黯淡了不少。
曹*突然也笑了。
「我知道你有情緒。你覺得你是為我好,所以你不該受這麼重的處罰。」
張鋒卻搖頭:「不對!」
「不對!?」曹*有點吃驚,「難道你覺得你應該受?」
「不,我的意思是,我不是這樣想的。我的意思是,你還相信我說的話嗎?」
第一次,張鋒在話中直接用了「你」這個稱呼,而不是「岳父大人」、「魏王殿下」等等。
曹*愣了一下,這個問題他發現自己也不好回答。
說相信吧,自己好像根本就很忌憚張鋒,他有很多莫名其妙的主意和想法,偏偏事後證明那麼絕妙。
說不相信吧,張鋒自始自終,一次也沒害過自己,救過的次數倒不少。這次赤壁更好,一次救了五十萬人。
可是自己為什麼還是防著他?
功高蓋主?
可他是自己女婿!而且除了曹洪這些人,他甚至沒有與甘寧、太史慈等人有過書面來往。
他不是一個有野心的人。
可是他太可怕了。
就算自己大權在手,張鋒仍是自己心頭的一個隱患。
「我相信,你不會害我。」曹*說了一句模稜兩可的話。
張鋒還是笑了笑:「果然。」
接下來張鋒說的話讓曹*大喜過望,又有點失落。像是要失去些什麼重要的東西一樣。
「我可以提點建議,你自己考慮。不過那之後,我想離開中原,應該說,離開大漢。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你也要去倭奴國?」曹*大驚道。
「不,那是一個很美的地方,有山有水,只是太遠了,也許一去一回要一年時間也說不定。」
「不在大漢境內?」
「絕對不在,你可以派人監視我全家人離開。當然,如果葳兒不願意離開,希望你能照顧好她。」
此時曹*和張鋒就像一對朋友,其中一個要離開遠行,另一個會照顧他家人。
曹*相信他的話了,就算這個地方離大漢不遠,曹*也有足夠的把握在張鋒有異心時一舉毀滅它。
張鋒現在幾乎沒有任何兵力。
手中也就一個黃忠。
「自夏商周以來,哪一個朝代可以千年永存的?一個也沒有。哪怕如強秦,也僅歷二世而亡。有興就有衰,有生就有死。無生無死,無興無衰。我知道你想稱帝,又怕在你之後,曹氏子孫不爭氣。別瞪我,我不是說曹昂他們。」
「我們家鄉有一句話,富不過三代。家業,或者是國業,都是老一輩打下來的,小一輩,或者小小一輩,沒有經歷那個兵荒馬亂的年代,不知當家苦,只懂得享受和揮霍,揮霍父輩、祖非辛苦得來的江山,時間一長,國家自然會亂,不管掌管國家的人姓什麼。這是必然。」
「我的意見就是,既然不破不立,那就不立好了。這樣才有最大的可能讓曹氏一族永遠延續下去。」
沒有什麼必然的,張鋒本來想說「曹氏永遠興盛下去」,但再大的家業也可能被一二個不開眼的傢伙敗光,因此換了句話。
也不管曹*聽不聽得懂。張鋒自顧自的說道。
「成立一個新的國家,帝王當然是曹氏。但是——這點很關鍵,聽了不要跟我急。就是帝王不要任何的權力,僅僅是一個國家的象徵。而國家因為收回了權力的原因,每年向帝室付一大比錢……」
這時曹*已經把小眼睛瞪得快跑出來了,打下一個國定不要權力,這不是瘋子是什麼?
「國家實際掌權者稱為首相,再成立一個議會,所有的大小事情都通過議會來討論通過。比如說,任何事都可以由議會討論通過,但是首相有權否決!但是首相無權強行通過某個決定。也就是說,首相和議會從某個角度來說,是對立的。這兩點是我的想法中最重要的兩點。根本意思就是,所有的權力要打亂,細分,越小越細越好,這樣就盡可能的分化權力在某一個人手中的作用。當然為了制約首相和參加議會的議員,每個人在位的時間只有四年,過了四年,不管幹得是不是出色,都要離開這個職位。」
「之所以讓帝室遠離權力,這才是讓他遠離血腥和陰謀的根本,沒有權力,有誰會吃飽了撐的動帝室的人?這種沒好處的事誰會幹?」
留下了曹*獨自一人苦苦思索,張鋒信步離開。這次,是真的走在春風裡。
一年後的夏天,張鋒全家人在青州登船,領船的是張兢——本來張鋒還想多鍛煉下他,可是誰知道曹*統一的太快了。
他們全家將去往一個誰都沒去過的地方——美麗的澳洲。那裡有袋鼠,有考拉,最重要的是,那裡幾乎沒有紛爭與戰爭,除了土人。
坐上了曹*送上了十艘樓船,足有兩千多人將跟隨他們離開,其中有黃忠這個忠心耿耿的老臣子。
曹*的人將會坐小船看他們去不去一路往南,其實往哪裡都好,只要不再回去。曹*終是放心不下。
而張鋒已顧不上曹*是否會採用自己的方式,否則曹家建立的新國家遲早會亡。這是定律。不會因為你是曹*或者贏政或者劉徹就改變什麼。
雖然自己的到來,暫時沒改變中國太多的東西。可是至少五胡亂華小了很多可能性,沒有歷史上死那麼多人,漢族現在不是好欺負的。
也許歷史上自己會被記下一句半句,千年之後,還有誰知道曾經在這個時候出現過自己這麼一隻努力扇動自己翅膀的小蝴蝶?(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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