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事進行得有些緩慢,不知道為什麼,自從折了宋謙後,江東軍的行動就有些奇怪。wenxuemi。com
呂蒙、凌統等人輪流帶兵來襲,卻都是一觸而走,絕不真正的硬拚,或許是忌憚曹軍的戰力,有時甚至江東軍的戰船到了江邊吶喊一陣就逃走了。
司馬懿和張鋒都不明白,怎麼江東軍會這樣,難道周瑜有什麼別的後手?可是整個徐州各處都沒有任何遭受攻擊的消息傳來,難道真的是周瑜怕了?或者是來月經了?
當然不是這樣。
張鋒可不覺得周瑜是個容易放棄的人,不管是歷史書中的記載,還是現實與他的幾次交手,這個人有著絕對的韌勁。
打不死,甩不脫。就算戰力遠遠遜色於曹軍,可是周瑜卻從不表現出一點半點的懼意。
他到底想做什麼?
張鋒猜不出,但是卻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都督,呂將軍回來繳令!」
「請!」
周瑜甚至都沒有換上軍服,一身書生打扮,手中一部邊緣磨得很光滑,色澤已經很亮的竹簡,是一部用牛皮釘裝的《呂氏春秋》,身邊站著凌統等小將,卻都無一例外的沒有一絲面對曹軍強勢的緊張感。
「都督!末將已回,特來繳令!」
「子明辛苦了,坐。」
周瑜笑了笑,看著呂蒙將頭盔摘下,跪坐在一邊,問道:「曹軍那邊還是沒有什麼動靜嗎?」
「正是。」呂蒙的眼睛中有著一些精力無處發洩的遺憾,「我令士卒們大喊了一陣:『駙馬爺果然厲害』,便收兵回營,彼未追。」
「很好,過不了多久,相信我們就會順利的登上北岸了。」
周瑜呵呵的笑著,似乎一切成熟在胸,其餘眾人都是面面相覷。
「都督……」呂蒙忍不住了,有些不太相信的問道,「曹賊是張鋒的岳父,這計能成嗎?」
「說實話,我也沒把握。」周瑜放下竹簡,站了起來,凌統等人忙跟在身後。
「張鋒在曹賊起兵之初便跟隨,又以張村和濮陽相贈,若是沒有張鋒,便沒有如今的曹操——」
「曹賊有今天,張鋒說是居功至偉也不為過,不談數次救了曹賊性命,就是那些個虎將——趙雲、徐晃、文聘等,皆是張鋒所薦。」
「打個不合適的比方,張鋒就是當初的韓信,曹賊就是太祖,可惜啊,如果張鋒自立,或者如今早就是他的天下了。」
「既然如此,為什麼都督還定下這樣的計?張鋒和曹賊,有那麼容易離間嗎?」呂蒙還是不太明白。
「當然不容易,如果曹操還是當初那個什麼都沒有的義軍首領的話。」
「可是現在不同了,曹操現在貴為魏王,世襲罔替,他一步步的從白身到王,權力已經慢慢成為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沒有人可以輕易的捨棄它。」
「他為了他現在的權力,以及子孫後代的考慮,任何有可能威脅到他的人或事,都會被他毫不猶豫的抹殺。」
周瑜轉過身來,對著諸將一笑,眾人都看見了他眼中那一絲自信的堅定。
「別忘了荀彧!」
諸人都是一震。是啊,荀彧也是功不可沒的老人,也是很早就跟隨曹操,並且當時棄了如日中天的袁紹,這份恩情和功勞,又豈是區區幾個文字可以說明的?
可是偏偏曹操就殺了荀彧,沒人想到。
雖然沒有任何證據,事後曹操也大張旗鼓的為荀彧辦喪事,可是明眼人心裡都清楚,除了曹操還有誰能令荀彧悄無聲息的突然從這個世上消失?
「張鋒的權力、聲望、還有個人的能力,都已經讓曹操覺得擔心了。更何況張鋒這個人雖然行事張狂,卻是個聰明人。曹操一定很清楚這一點。」
「郡主的事,表現上看是張鋒掃了主公的面子,可是深一想,我們大可以就此大做文章,嘿嘿,」周瑜說到這裡的時候,笑得有些奸詐,兩排整齊的白牙露了出來。
「你們說,如果你們是曹操,得知張鋒這個江東的『駙馬』讓江東軍一次又一次的望風披靡,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好極了!」
曹操坐在高大亮堂的魏王府,下首賈詡、郭嘉、戲志才等一個個蔫頭巴腦的站著,中間跪著一個毒刺的探子,頭低得只能看見眼前一小塊地磚。
「知機南方大勝,打得孫權小兒不敢探頭!待來日班師,又有大賞啊!」曹操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
可是底下一班人都沒有吱聲,跟隨他時間長的人都知道,曹操這樣笑,心裡並不高興。
相反,還憤怒的很!
見眾人都沒應聲,曹操揮了下袖子:「下去吧。」
眾人應了聲就往外退,曹操的聲音又響起,「文和你留下,隨我去書房。」
書房,那裡才是曹操命令的下達地,象徵著大漢權力中心,每個大的謀劃都是出自這裡。
郭嘉聽到曹操的聲音沒有喊到自己,歎了口氣,搖了搖自顧去了。
曹操在前面大步走著,後面跟著亦步亦趨的賈詡,走到書桌後的太師椅前,重重的一坐,差點被搖翻了。
曹操手舞足蹈尋求平衡的動作賈詡不是沒看到,卻不敢笑,他知道曹操很生氣,只不是不知道他是生氣什麼。
是氣張鋒,還是氣江東人玩的手段?
「你是聰明人,奉孝是知機的知交,故而未曾喚他一起來。」
曹操指著賈詡的鼻子,聲色俱厲的沉聲問道:「你說,知機會不會叛我?」
賈詡當然是聰明人,他怎麼可能說出是或不是這樣的話來?如果將來張鋒將來真的有了異心,或者說,被逼得有了異心,他能承擔這句話的責任?
他不會,因此,他也沒有說是或者不是。
「大將軍,並沒有兵權。」
賈詡這句話雖然看起來有些牛頭不對馬嘴,可是曹操一聽就明白了,這是指張鋒雖然聲望高,並沒有實際威脅。
他的三千弓騎是厲害,可是現在直轄於曹操的軍馬,有更多強力軍團。
虎豹、重甲,以及二萬訓練有素的,同樣的弓騎。
「可是江東人口口聲聲喊著駙馬駙馬!」曹操發怒了,一袖拂去,把桌上的玉硯掃落在地,噹的一聲響,散落成點點滴滴的晶瑩玉塊。
「周瑜的計!」
賈詡話不多,字字珠璣,曹操當然也清楚。
一時間書府裡靜得除了曹操粗重的呼吸,什麼聲音也沒有。
「知機這麼多年,從一濮陽令成大將軍,會不會有了覷覦我的位置?」
曹操好半天才臉紅脖子粗的憋出一句話。
「我不知道。」
賈詡的回答果然還是沒有明確的表態,正如他一向明哲保身的作風。
「哼哼,好一個不知道!」曹操卻沒有再咆哮,反正慢慢的冷靜了下來。
「文和,你下去休息吧,把仲康叫來。」
賈詡心裡一緊,知道曹操最終還是不相信,但是他還是沒有多說半句話,行了禮便退出,不到片刻,許褚大步而入。
這位山一樣的虯鬚大漢,身上的肌肉把鎧甲擠得鼓鼓的,每走一步似乎身邊都有風為之旋轉呼嘯,在曹操面前應喏而止步時,似乎腳下的磚都難過的呻吟了一聲。
「主公喚某?」
曹操把桌上剛剛寫完的一封字跡尚濕的信裝進黃色的信封,「這個你拿著,帶著我的兵符,點五百虎豹騎去知機那裡。」
許褚忠心無二,應了聲便雙手去接,曹操又道:「記住,見了知機的面,當著眾將在場方能拆開,否則軍法從事!」
許褚不敢多言,小心翼翼的接過,卻傻傻了說了句:「主公,只帶五百人去助大將軍,是不是少了點?」
曹操白眼一翻,拿這大個子沒辦法,又不說是做什麼,沒好氣的說:「去便是了,切記,一切照信上的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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