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不救?
這好像不是個問題,問題只是,怎麼救,誰去救?
如果自己去救,不說自己年老體衰,如果留下守城人叛變了自己怎麼辦?韓遂一輩子都在背叛別人,又怎麼可能不防備別人背叛自己?
如果自己不去救,那麼留下誰好?去的人太弱,張鋒的武力和智謀都很出眾,其他人去了也無濟於事,不等於拿肉包子打狗嗎?
八人在韓遂耳邊猶如一堆蒼蠅一樣吵個不休,他正煩著呢,張鋒居然都不管各地的暴亂直接來找自己麻煩了,還是找到了自己的軟肋。
「都別吵了!」韓遂將圍在頭上的白布條解了下來,狠狠的摔在地上,「我自帶兵去!彥明,你守城!萬不可有失!」
「喏!」
「還煩諸位跟我一起去解興固之圍!拿我盔甲來!」
天是那麼的陰暗,好像隨時就要下雪似的,可是韓遂現在一點也高興不起來,那天氣就像跟自己作對似的,張鋒偷偷摸到了金城郡境內不下雪,偏偏自己一出兵就遇上了!
難道這是天意麼?
可是韓遂並不信天,要是真的有天,為什麼把自己的結義兄弟殺了一個又一個,上司也殺了不少,就是沒報應?
不過想想,好像自己女兒生了一大堆,就是沒個兒子……
這算不算報應?
還好有個好女婿,可是畢竟不是自己血脈,要是把家業交給他,心裡放心不下啊。
而且,這門親還是自己強行定下的,閻行當初並不想成這門親。
他該不會……趁著這個節骨眼有異心吧?
可是現在並別的辦法,總不能回軍說不去了。只能讓那個「老天」保佑一切順利吧。
成宜等八人都在盔甲上套了件大氅,頭盔裡也加了毛護耳,韓遂的「盔甲」不過是件皮的,說是大衣都不為過,年輕的時候他本來就不擅長上陣廝殺,更別說年紀大了。
要命啊,這種天氣還要帶著兵跑死跑活的,韓遂縮了縮脖子,可是冷風還是一個勁的往脖子裡灌,整個後背涼嗖嗖的,估計就算能解了興固之圍,回到金城,病也會更重吧。
一路上到處是起伏的低矮山丘,伴著一些怪石嶙峋作為點綴,韓遂看在眼裡更是覺得心裡毛毛的,怎麼平時覺得這些西北景色蠻氣勢磅礡的,現在看起來卻有點嚇人?
本來在這麼惡劣的天氣行軍,士兵士氣應該很低的,可是這次不同,很多士兵的家人都住在興固,因此所有人心都繫著,不知道在張鋒的攻擊之下,興固是不是還守得住。
(興固到底是哪裡啊?怎麼地圖上我查不到的?哪位胸抬指點一下。)
那種血液相聯的牽掛,使得所有人都憋著一股勁,想一口氣趕到興固,直到見到掛念的家人,這強烈的思念居然支撐著士兵們毫無怨言的跟著韓遂緊行軍,恨不得插翅而飛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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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
沖天的大火,映著漫天的烏雲都染上了金邊,映紅了士兵們充滿了焦急、擔心的臉龐。
興固起火了!
而且還是沖天的大火,難道興固已經被攻破了?
不少士兵掩面而哭,他們從前就是這樣對待別人的家人的!
可是家人一旦受到同樣的遭遇,原來自己也會難過!
更多的士兵已經眼紅了,紅得像那沖天而起的大火,似乎都滲了血來,不顧韓遂的約束,這些或胡人或漢人士兵已經撒開腳丫子朝著興固方向狂奔起來。
跑啊跑,跑啊跑,看著近在咫尺的興固,偏偏跑了一刻鐘才看見城牆。
哪裡有什麼大火!
只見幾千人只圍著一個巨大的火堆有說有笑的在取暖,韓遂軍的士兵一下子傻了眼!
韓遂和他**那匹老馬一樣喘著大氣趕上前來一看,膀胱都氣炸了,鬧了半天張鋒根本就沒攻過興固,只是在城牆靠著金城這邊燃起一堆火,遠遠看去就以為是興固著火了一樣。
更可氣的是自己的士兵這麼一路狂奔而來,只剩下喘氣的力氣了!
看著韓遂軍不知所措的樣子,這幫有說有笑烤著馬的士兵才懶洋洋的站了起來,**馬,捅著一個頭上繫著麻布條的將領走上前來,手裡還提著一隻只有異族才會使用的怪武器——狼牙棒。
那將領長得非常英俊,簡直可以與西北有名的美男子馬超一較高下了。只不過他的臉上不像馬超那樣常年總是象籠罩著冰山一般面無表情,眼睛更是有一種馬超沒有的,讓人無法看穿想法的深邃。
「我就是張鋒!」那將領將那桿碩大的狼牙棒往肩上一扛,身後幾騎嚇得後退了幾步。
「撲哧!」韓遂身邊的八個人有好幾個都笑了,這張鋒的瘋名還真是名不虛傳。
「天氣太冷,就讓兄弟們點堆火烤烤,怎麼,讓大家著急了吧?」張鋒渾然不覺自己的這一個小動作所造成的影響,大大咧咧的說道。
這次沒有人會生氣自己上了當,
「韓遂在不在?」
韓遂面對張鋒一付吊兒啷當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湧起一種不好的感覺,說不清為什麼,也許是因為張鋒表現得太有自信了。
通常兩軍對陣,主將都會相當慎重,可是這張鋒卻像個地痞流氓一樣的表現,讓韓遂懷疑他一定有什麼陰謀,才這麼胸有成竹。
「老夫就是韓遂!」韓遂一張口,一些混著灰燼的大風就吹進了他的嗓子,本來就氣喘吁吁的他咳得上氣不接下氣。
「韓老頭!」韓遂一聽,氣得咳得更厲害了,這張鋒太沒教養了,自己怎麼說也比他大幾十歲,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就叫自己老頭!
「大冷天的不在家裡烤火,跑出來巴巴的幹嘛呢?找棺材呢?」
韓遂終於領教了張鋒天下第一的功夫了,不是打仗,不是用計,而是……氣人!
他可以把活人罵死,死人罵得從墳裡跳出來再挖個洞躺進去!
「你!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咳咳……我今天帶了十萬大軍來,看看你是怎麼死的!」
風是逆風,加上韓遂年紀大了本來就中氣就不足,幾乎連自己都聽不見自己說的話。
張鋒更是誇張,把手放在耳邊作了一個聽不見的姿勢,還嚷嚷道:「老東西,都老得快死了,還**YY說些什麼,如果你不是老花眼,就往四周看看。」
風呼呼的吹,耳邊全是風聲,遮蓋了馬蹄聲,韓遂這才注意到,兩邊各有一隊伏軍出現,漸漸朝自己靠攏。
不過看人數,最多就三萬不到的樣子,韓遂並不慌張,喝令著手下蠢蠢的騷動。
「張鋒,你曲曲三萬人,就想跟我十萬大軍抗衡?」
張鋒冷哼了一聲:「老流氓!怎麼,不服氣?那你說,是單挑還是群毆?」
老頭子,老東西,老流氓,就像是木頭人也生氣了,更何況韓遂好歹也是個西涼「名士」。
「你你你……氣死我了,等著,老夫來會會你!」
韓遂抽出所配的寶劍,氣哼哼的叫著要跟張鋒拚命,一夾馬腹,就要衝出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