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兄弟過生日,某家又欠上了,鬱悶。這一節的字數也不少,算作兩更好不好?看在這句話這麼壓韻的份上,各位看官便從了我吧?
***********************************************************
「主公,主公,大事不好啊!」受傷未癒的張遼、高順、宋憲、候成、魏續、王楷、陳宮、許汜齊齊現身呂布門口求見,偏偏把門的軍士就是不放人,沒辦法,幾人扯起嗓子在門口亂叫一通。
天陰陰的,佈滿了一片黑壓壓的烏雲,沉沉的像是隨時準備壓到人身上來。不時嗖嗖吹過的北風提醒人們,冬天已經不遠了。呂布府門口兩個巨大的紅色氣死風燈也被吹得飄來蕩去,不時撞到牆壁上,看樣子不多久就要準備換上新的了。
大半個時辰,終於看見呂布的人影。形容削減,雖然英俊的樣子一如往皆,但明顯酒色過度的臘黃臉色和不再銳利的雙眼讓人懷疑這個就是能力戰關、張二人一整夜還佔據上風的當世第一武將呂布呂奉先。
還沒等眾人開口,呂布倒先不耐煩的吼上了:「不是有言無事不得打擾!究竟何事如此急惶不安?」
眾人忐忑不安的互相投去幾個你推我我推你的眼神,最後一致看向魏續。魏續也沒明白,這個時候也只有由自己出頭了,陳宮從懷裡掏出一份紙卷,鄭重的遞給魏續,魏續雙手恭敬的遞給呂布。
呂布絲毫不覺得讓這幾個人站在自己府前沒什麼不對,任由北風吹得幾個體弱的文官謀士簌簌發抖,眼睛看都沒看那紙卷一眼,更不提接過來了:「念!」
魏續艱難的嚥了口唾沫,無奈的把紙卷展開,上面是手抄的幾行隸書:「茲有大漢丞相領司隸校尉曹操:今天下崩亂,有逆賊呂布,不聽王令,自立篡權,殘暴無行,虐壓百姓,生靈荼炭。現在大軍包圍下邳,不日克城,但恐屆時玉石俱焚。但有願棄暗投明者,大軍破城之前當面北面降,或開門以候大軍,不論何人皆恕前罪!如有能擒得呂布者,賞金兩百,銀五百,封列候!」
呂布一聽,渾濁的兩眼重新煥發了生機,熠熠的光芒讓高順心裡又燃起希望,只要主公還有斗地,即便是刀山火海,修羅殺場,說不得也跟著走一趟。不料呂布一句話,讓他徹底死了心:「我呂布何等人?居然只值區區金兩百?銀五百?」
兩隻拳頭暗暗用力,手上的青筋如蠕動的蚯蚓一般乍隱乍現,捏得一陣辟啵作響:「也罷,我正欲觀天下有何人可拿住我呂布!」
這等常人眼裡覺得的霸氣、豪邁,但在陳宮等幾人眼中卻只除下四個字:「匹夫之勇!」
幾人心裡均是一片死灰,看來是呂布是沒得救了,自己怎麼辦好,是跟著呂布一起死,還是另尋活路。
只有高順敢直言而諫:「主公之勇,天下無雙,只是曹軍大量這種紙捲射入城內,吾已著人四處集,私自藏著和流傳均是死罪,但因此太多,士卒、百姓盡皆知曉,軍心已亂,民心背離,還請主公早作決斷!」
呂布的臉色逐漸陰沉起來,有如天上的黑雲,「我親自巡城,崢嶸可協助於我!但有流傳此言者,盡皆處死!」
高順興奮的抱拳道:「喏!」看到呂布終於振奮起來,他才覺得自己忠於這個男人也並不是一件太沒意思的事情。
誰料到當天下午,許汜、王楷,仗著自己是「名士」,居然帶了親隨,家人,越牆出降曹操,下邳城裡大嘩,這舉無異給呂布的臉上響亮的打了一巴掌。
暴怒的呂布開始又流露出個性中殘暴的一面,看不順眼的士兵,百姓,想殺就殺,更是搞得城裡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宋、魏、候三人心情鬱悶,晚間就在魏續家裡喝著悶酒,誰知呂布不知怎麼了,精力沒地方用,夜裡也要帶著人巡城,結果沒看到三人,聽人說在魏續家,逕直帶著眾親衛和張遼高順來了。
「呯!」結實的松木門被人一腳踹斷,粗大的門栓更是被這恐怕的一腳從中踹成兩段,在令人牙酸的咯呀聲中,遠遠的翻著跟頭滾出去。門後,進來了一臉陰沉,如同死神一般帶著滿臉遮掩不住殺氣的呂布。
三人慄然而驚,杯子連二接三的掉在地上,紛紛化成碎玉瓊脂四散飛去,失神的站起來,面對呂布好像正在犯案的小偷被苦主抓個正著。
「三位好雅性!」呂布一笑,但是臉上的殺氣卻因為這詭異的笑容而變得讓人看了更加害怕的猙獰,「豈不知曹軍便在城外,隨時準備攻城?」
三人小腿不聽使喚的開始發抖,面上一片蒼白,發怒的呂布,就算是一頭猛虎面對他也會下意識的退避,更何況三個人深知呂布的脾氣,要發火,連神都敢殺!
「主……主公!我我我等……」魏續強擠上一抹更像是哭的笑容,「我等只是……」
「只是等著曹操取某項上人頭麼?」呂布大聲的咆哮,讓魏續好不容易壯著膽子裝出的笑容如冰雪遇到烈陽,轉瞬即逝。
「來人,此三人戰時無故懈怠,罪當通敵!立即斬首,以儆孝尤!」
三人連心都不停了,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
呂布要殺我?
最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就是魏續,他還記得自己每次的馬屁可以讓呂布哈哈大笑,也還記得自己跟呂布之間有著怎樣的姻親關係……
「主公請息雷霆之怒!此正值用人之際,不如權且記下三人之過,用功抵之!」高順忙勸道。
張遼也勸,呂布強自深吸了一口氣,以他的脾氣,聽人勸的時候不是太多,要不是自己也知道眼下無甚人可用,只怕是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三人的性命。
「若不是文遠、崢嶸相勸,定斬你等之頭!死罪可免,活罪難饒!來人,拖出去,重責四十背花!」
呂布的心裡,還覺得自己很慈悲,卻不知道三人的心裡,仇恨的種子已經生根、開花、發芽……
「老闆老闆!」張鋒光著腳踩在冷冰的地上,不顧碎石和泥沙的咯腳,高舉著一封信衝進曹操的寢帳,後面跟著一頭大汗的典韋。
曹操睡得正香,不知夢裡是夢見哪個MM,被張鋒驚得從榻上翻身坐起來,嘴角上盤踞的哈喇子一下子沒了阻礙,從嘴上一直掛在白色中衣上。
「無妨!讓他進來!」老曹忙不疊的揩了一把口水,對著典韋說道。
「有消息了?」
張鋒眉開眼笑的把那封信打開對著曹操:「老闆看!宋憲、魏續、候成三人的請降信!還有三人的親筆簽名!哈哈,這次下邳絕對拿下了。」
帳裡沒人,就只一盞昏黃的油燈,油已經快見了底,燈芯不停的跳動,好像老曹此刻既激動而緊張的心情。
張鋒一**擠到老曹的榻邊坐了,把兩隻踩滿了泥灰的大腳丫子塞進曹操的毯子裡,曹操還自動的把位置往裡面挪了挪。
老曹把那帶著汗水的信橫上豎下看了半晌,又問道:「送信之人何在?會不會有詐?這信上並沒說什麼時候獻門啊?」
張鋒搖頭說道:「老闆,我估計這事不會是假。你想想,許汜、王楷出城投降,這事呂布肯定受不了,依他的脾氣,肯定把氣撒在這三人的身上了,所以這三人才會決定投降!而且沒有寫明時間獻門,我倒是覺得如果我們這邊按時間去接應,那邊卻沒得空動手,豈不是讓呂布疑心?」
「有道理!」曹操一聽了張鋒的分析,也點了點頭:「可是你開始就說我們只需圍住下邳城,城裡必亂,到底是為什麼這麼肯定呢?」
「要不是我和子義強壓住蝗軍那邊,早就不滿了,他們就是衝著軍功來的,沒仗打,他們不是白來了?」
「幸好你所料不差,下邳真的亂起來了。哈哈,快說,你到底怎麼知道的?難道你真的可以算定過去未來?」
張鋒哈哈一笑,看著曹操一臉好奇的神色:「談到這個說起來就深奧了,涉及到心裡學裡面關於人性、人對危險即將發生時的一些心理活動……」
曹操一頭霧水的攔住話頭:「打住,什麼什麼學?」
「說白了,就是我瞭解呂布的想法,包括他手下那批人大部分的想法。我們大軍一圍住下邳,他們自然會擔心城破之時會跟著呂布一起死,而我們一旦宣傳下,說只要投降就不會被罪及,並說擒住呂布有功,雖然這是不可能的,但是呂布手下那批烏合之眾必然會軍心不穩,再加上許汜、王楷這些人肯定不會傻到以為呂布可以打得過我們,怕死的人一定會投降,有了人帶頭,呂布好面子,這事肯定會拿人出氣,還是拿身邊的人出氣,只要他們的心一變,這下邳就不攻自破了。」
「原來如此!」曹操恍然大悟,一把抓住張鋒的兩手,「知機,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就是遇到你了!」
「老闆,我最大的幸運就是你有個漂亮惹人憐的女兒!」
老曹先是一愣,繼而兩人相對放聲大笑。
曹軍攻城了!
看得出來這次攻城的主力是遠道從青州來的內援蝗軍。四萬人密密麻麻的佈滿北門外的平原上,也佈滿了城上士兵本就被恐懼、害怕擠滿的心裡。看著這四萬肅殺之氣溢於言表的百戰之士,一股由骨髓裡油然而生的無力感從頭涼到腳後跟。
蝗軍的左翼是曹操親自坐鎮的三萬多人,右翼是甘寧的水軍,怎麼看也不像是城牆上這幫地痞、流氓、無賴可以匹敵的。還有那一萬八千人的珵亮的盔甲,看得人眼裡通紅通紅的。
蝗軍士兵眼裡,對著城高池堅根本不屑一顧,並不是他們不怕弓矢,不畏刀槍,自從他們第一天成為蝗軍的一員開始,他們便不再計較生死。
這裡,給了他們新的身份,可以挺直腰桿做人的身份。
這裡,還同樣給了他們合法搶劫的PASS,雖然他們中不少人是從黃巾軍出身,懷念以前那種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生活,可是現在儘管是官軍,可是這種事一樣可以光明正大,合理合法的大幹特幹,當然前提是太史慈和曹操點頭。
這裡,還給了他們遠勝其他職業的收入,當然也是要有本事去拿的。如果你膽小,怕血,或者生性淳良,又或者手無縛雞之力,那麼你的上級會找到你,勸你還是回去老老實實的種田吧。
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可以過上一種稱得上是當時來說是小資的生活,有田有房子有老婆,就算沒成家的,也可以去勾欄之處解決最基本的生理需要。而如果是其他地方當兵,或者是當一般的小商人,手工業者,農人,都絕不可能有這樣的待遇。
因此他們一點不後悔來得這個特別的團體,儘管每次行動都有不少人永遠的從昨天晚上同一個帳蓬裡聊天打屁的行列中消失,可是還有更多的人削尖了腦袋想成為他們中的一員。
不是他們不怕死,只是有種日子比死更可怕。
因此,蝗軍,不怕死,只怕沒仗打!
帶領蝗軍已久的太史慈,終於學到了一點痞子氣,眼神斜撇著這種高大的城牆,滿是不屑。
身後,左左和楊風,更像是兩個黑社會打手而不是將領。嘴裡總是叼著根草根,一臉橫肉簡直就是寫著「我是流氓」,而平常人總是垮在腰間的刀,他們倆一般都是橫槓在自己後頸上……
「大買賣?」楊風一臉討好的問身前的太史慈。
原本又老實又單純的太史小哥已經被污染成了一朵出污泥並被染的黑牡丹:「大個P,大老闆說了,要是他們投降了,就不算我們的軍功了,這次買賣就虧大了——路費都不夠!」
左左嘿嘿的笑道:「老大,這個好辦啊,只要讓他們來不及說投降不就成了?這事咱們又不是沒幹過……」
「嘿嘿!」三人一陣發浪似的賊笑,眼中城上一個個來往的敵軍士兵就變成了會移動的錢袋子。
「不過老大,這五千重盔的兄弟恐怕是不願意的,他們要在下面舉著盾掩護其他人,又不能爬牆,這沒好處的事,咱們軍中誰肯幹啊?」
「嗯!」太史慈右手擰住下巴,雖然沾了不少匪氣,但是三縷飄風的小鬍子看上去還是賊帥賊帥的。「那這樣,所有佔了便宜的兄弟全部拿出一成出來,平均分給這些兄弟,你們兩個說呢?」
「老大高明!」二人齊聲送上馬屁,在蝗軍裡混得好,嘴皮子和刀子一樣重要。
白門樓上,呂布帶著一干將校看著城下曹軍陣勢,嘴裡一陣發苦。
同樣是人,混得怎麼就這麼天差地遠?
回頭看看張遼的盔甲,還是從人家身上扒下來的……
再看看城下的曹軍士兵,我日哦,連普通的小兵蛋子都有一套……
人比人……算了,還是不跟他們比了,再比說不定我就比死了。
呂布就沒注意,這些有新式盔甲的普通士兵,人人身前左胸上的小格子裡,全有十顆金光閃閃的星星……
代表十級軍功!
雖然不是一定要殺十個人才有一級軍功,但是一萬多人有這樣的軍功,也太嚇人了吧?那要多少人命去填上這一萬多人胸前的小星星?
好鋼要用在刀刃上,只有最勇猛的士兵,才配穿上最好的盔甲。
呂布兩隻手撐在城樓上的牆上,俯身向下看著,原本以為他這一露面,城下這黑壓壓的一片人馬肯定是一陣大亂,要不也是一陣騷動,我呂布是什麼人?
讓他失望的是,沒人鳥他,沒有一個人驚叫或者慌張失措,也有沒人看他一眼便人揚馬翻。
其實大多數人都看見他了,只不過讓呂布驚訝的是,這些人眼裡慢慢升騰起一種別樣的情緒……飢渴?
越來越多的人,望著呂布的眼神開始迷離,開始憧憬,原本呂布只是看見嚴氏和貂嬋的眼中見過這種眼神,那是對自己的仰慕,可是這些大男人……他們想做什麼?
開始有人舔嘴唇了……
開始有人流口水了……
在眾多人用瘋狂的眼神看自己的時候,就算他是呂布,也退卻了,他受不了幾萬人的強烈熾熱眼神的灼傷!他呂布,居然還會有怕別人眼神的一天!因為那些人的眼中,瘋狂的全是對自己**裸的,不加掩飾的戰意!
他們居然不怕我呂布!他們居然還想擒獲我!
呂布在城上一連退了三步,幾萬人同樣的眼神,讓他也震憾,也害怕了。
站在他背後,宋、魏、候三人冷冷的笑著,也許就是今天,這個既殘暴又無能,只會憑著自己蠻力和個人喜好行事的莽夫就要授首了。
「文遠守東門,公台守南門,崢嶸守西門。」呂布下達了每個命令,雖然看起來曹軍主攻北門,但是他不敢說詭計多端的曹軍會不會空襲其他幾個門。
三面大鼓幾乎同時響起沉悶的咚咚之聲,像是在近距離的高功率喇叭,震得人心裡一突一突的。城下所有人的心裡那一刻都不約而同選擇了跟鼓聲同步。
儘管蝗軍的訓練遠不如其他曹軍那麼系統,那麼全面,可是他們全有一種別的部隊永遠無法比擬的優勢!
**!對殺戮,對掠奪,對佔有的**,這些人性深處的東西,沒人沒有,只是或多或少的關係,而對於蝗軍這種把本能當作事業的軍隊,更是有著近於瘋狂的,對於自己**滿足的渴望,近而轉化成行動力。
得到太史慈的許諾,原本心有不滿的五千蝗軍重甲士兵邁著並不整齊的步伐上前,舉起巨盾,生澀的拉開彼此之間的距離,以掩護自己既是戰友又是生意競爭對手的通過。
密密麻麻的雲梯被舉著,像是幾萬消防隊員在做登樓的演習,雖然不時傳來被梯子撞到頭的悶哼,以及被撞者天南地北一通痛罵,這些幾乎沒什麼協同作戰概念的蝗軍士兵破天荒的選擇了同身邊的戰友合作、配合、默契……
因為呂布的露頭,使他們大部分人都覺得自己會是那一個生擒或者砍下呂布人頭的人,然後在老曹總裁的親手頒下兩百黃金,五百白銀,以及封候後,光榮的選擇退休,然後體體面面的過完下半輩子……
如果說呂布軍其他人是會移動的錢袋子,那麼呂布無疑點就是會移動的金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