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驕陽似火,洛陽城除了路邊茶水鋪是熱熱鬧鬧,人滿為患外,連高高豎起的「茶」字旗旛,也被太陽烤得無力的聳拉下來,一動也不動。狗兒都尋了一處蔭冷之處,趴在地上,伸長舌頭看著路邊舉袖而行的路人。而不懂事的蟬聲聲「知了知了」,更讓人本就因炎熱而煩燥的心更是火上添油。
「鋒兒,你一定要走麼?」王越懷裡那柄古劍,早已是曬得發炙,可是他還是緊緊的抱在懷裡,一如他念念不忘的仕途之夢。
張鋒很清楚他心裡想什麼,也不點破,只是有些事他必須要做。他的夢想很簡單,幫助那個心目中最合適這亂世的君主,早日統一這個現在還沒開始的分裂王朝,哪怕有些人的局部犧牲也在所不惜。而想讓中國的發展偏離自己原來的運行軌道,自己必須要做些什麼。而不管如何,一個強大國家最基本的就是要有足夠的人,農作要人,商業要人,生產要人,航運要人,打仗要人,後勤也要人,而在歷史上先是大旱,而後是大災,然後又是黃巾起義,接著又是割據,再接著三國兩晉,搞得中國人口是十不存一,加上皇位所有者一直只信仰有利於自己統治的董氏謬論,硬是被當時看起來是異族的五胡給生生滅掉了。
有人說,五胡亂華以及後來的金,清,元,是中國歷史發展是「有功」的,它們的崛起促進了「民族大統一」,加速了「民族的融合」。如果說這種跟原來18世紀美國西進運動本質一樣,不過就是殺戮加奴役原駐民的血腥過程也能被這些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所謂知識分子鼓吹為是「有功於歷史的」,那麼請問一句,如果將來日本跟中國也合併成一個國家,也有人說日本長久以來對中國造成的傷害和鮮血,也是有利於這個新民族的融合,你會怎麼想?對於這國這個積弱數百年的泱泱大國,被日本小小的彈丸之地欺凌已久,反過來變成了日本的功勞,你獻上自己的頭顱和親人的血淚,還得為這些將來人變成自己國家一分子的垃圾鼓掌叫好,甚至振臂高呼:「你們是好樣的,謝謝你們的所作所為,我代表歷史,代表被你們屠殺的人民,代表被你們污辱的女子,代表被你們所踐踏的國家,感謝你們用屠刀對我們做的一切。」
每個人都能理解,這些搞笑的傢伙,無外是站在自己角度狹隘的考慮這些問題。那麼,如果你們跟張鋒一樣是活生生的生活在那處將要被「統一」,要被「融合」的對象,你們還會不會微笑的接受這種被塵土湮滅的命運?
還是跟張鋒一樣,為什麼不自己來統一別人,來融合別人?而是無力的等著接受歷史的審判?
張鋒對著王越說道:「某保證七年之內,讓王師天下聞名。若不濟,鋒願認王師為父,成全師名。」
當時最看重的就是天地君親師,父母是排在老師前面的,王越見張鋒說七年之內一定讓他名揚天下,否則就認他為乾爹來替他揚名,這樣的話出自一個被許劭稱讚的人之口,不由得王越不信,同時,也為張鋒小小年紀就能看穿他的想法而暗暗心驚。
張鋒是打算離開洛陽一陣子,既然這個世界人口的作用如此之大,他就不可能什麼都不去做。大旱之後的大災,就是使得人口銳減的一個原因,而解決這個辦法,當時是不可能靠他原來一些大學知識就可以辦得到的事,而且他也不是學醫的。
他計劃是去一次長沙,那裡有比華陀聞名更高的張機張仲景,有他幫忙的話,能夠盡可能減少疫病對人口的侵吞。歷史上的東漢末期,往往因為疫病,使得「千里無人煙」,一個村甚至一個鎮,就這樣因疫病從歷史上消失了。
然後就是去荊州書院,那裡有當時的隱士龐德公,司馬徽等人,論辨之風很盛,而不像其他地方只是一味四書五經。
最後,就是選定一處作用自己的立身之所,畢竟,幾年以後那個囂張而殘暴的董卓,自己是無力去阻止他軍隊的鐵蹄踏入自己的第二故鄉——洛陽的。
而那時很流行遊學,比如歷史的劉備等人,都喜歡這個邊旅遊,邊求學的方式。而官宦子弟財大氣粗者更是對這種輕鬆的求學方式情有獨鍾。所以張溫和王氏也並不阻攔,只是叮囑王越多加小心。
對於自己這個小徒弟的本事,王越是信心比相信自己武藝更甚,自然會小心翼翼護著張鋒,否則就毀了自己前程。
張鋒準備得很簡單,就只兩輛馬車,要不是非要帶一些錢作路資,他恨不得就和王越兩人兩騎,千里之行。兩輛馬車堆的全是錢,東漢靈帝那個荒唐的敗家子,公開把自己的官爵標上價格出售,而作為三公等位高權重的大臣,自然是多多少少有一些「分紅」,加上那時的人雖然人品方面嚴於律己,但對於錢品……比如現在的中郎將朱懏,就是一個奢侈的名將。
臨行的那天,天氣卻微沉,烏壓壓的似乎就在頭頂上觸手可及,令人胸腔裡也悶得難受。樹葉本就蜷起了如同蝸牛殼,水面上的蜻蜓也不安的飛來飛去,偶爾在水面上輕輕點一下,種下自己的生命精華。
除了張溫夫婦,黃琬和盧植,袁氏二兄弟也來相送。長長的洛陽南街,走到城門才止住了腳步。這時,公孫瓚已經回幽州任職去了。
城南的百姓已經多時不受張鋒的侵擾,倒是用一種難捨的目光依依的看著這個眼前從一頑劣小童蛻變成一個善良、懂事的小才子。黃鶯兒沒來,但是張鋒也猜得到小妮子一定哭得稀里嘩啦。
女人麼,就是太磨磨嘰嘰,可如果哪天她對自己不這樣了,自己一定會難過的。
張鋒下馬,拜伏於地道:「鋒既將遠行,願雙親無以為念,鋒自當速歸,以全孝道。」
張溫夫妻一聽,不由得長袖掩面暗泣。黃琬也有些感動,此子至孝,鶯兒所托得其所哉也。
張鋒站起來又對二袁說道:「本初兄、公路兄,鋒這便告辭,兩位稍駐,待鋒他日歸來,必與二兄大醉也。」
袁紹滿臉的不豫之色,心裡卻在嘀咕:「這小子莫不如死在外面也好。」還忙不疊的打拱作揖。
袁術可是真的有些捨不得他,沒他在,誰來鎮住這個比自己只大幾天的哥哥,一直暗暗祈禱張鋒早些歸來才是,也不知言行中自覺得很明顯的暗示他領會了沒有?
出得洛陽城,天高地闊,張鋒深吸了一口氣,張口長嘯了一聲,驚起林中飛鳥無數,似是洩憤,又似在宣稱自己這個改變世界的人走出了第一步。以後事,會不會如他所想那般發展呢?
這次出行帶了會武的家丁五十人,其中就有張鋒第一次遇到王越時,那個願意代替他接受王越懲罰的那個家丁,叫張安的,張鋒見他為人忠心耿耿,就把他留在了身邊,這麼幾年,這些人多少都跟著王越學了些武藝,張鋒覺得,至少也比得過路上連名字都沒留下的那些小毛賊吧。
找到張機,去過荊州書院後呢?張鋒思考著,要讓一個國家強大,軍事力量和經濟力量是必不可少的。軍事方面,一定要有優質的兵器,那麼就要有合格的工匠和鐵,煤。經濟方面,這個時候賺錢的無非是絹匹絲帛,然後就是貨運,鹽。這時,張鋒突然想到有一樣東西,不可不產——紙!
不談厚重的竹簡攜帶不易,又重,記載也不方便,而蔡倫所發明的紙還沒有普及(註:又有一說紙在蔡倫之前就有發明,他只是創新了一下,提高了工藝),只有帝王和大富之家才有時使用。張鋒特別苦惱每次入廁之後只能用廁籌(磨得光滑的竹片)來擦**,想想嬌柔可人的黃鶯兒也要受這樣的折磨,他就暗自決定先搞個造紙廠生產出手紙,當作他送黃MM的第一份禮物。
然後就是造酒,張鋒知道葡萄酒的簡單釀造過程,但是沒具體實踐過,不過這也要等選定一個立身之處才能實現。
玻璃呢?只知道是砂中提煉,不過現在的工業水平顯然是不成。但是利潤肯定很可觀啊,雖然中國的玻璃的考古說明比埃及晚,但那個講究奢華的時代,這當時被稱為「琉璃」、「璆琳」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徵。想想也讓張鋒覺得洩氣,中國人發明了指南針,用來占卜,研究風水,外國人學去後用作航海,發展殖民和積累財富;中國人發明火藥,用來做炮竹,外國人拿去作大炮,槍支,提高戰鬥力,偏偏我們中國人還以四大發明為傲沾沾自喜,希望自己的到來能改變這可悲的一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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