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界女神傳 第十一部 第八章
    大陸光明歷277年(新歷元年)十二月三十日,舊年最後一天,新年節第一天,晴。

    肆虐了一個多星期的大雪天氣幾乎在黎明的時候忽然發生了改變,當燦爛的冬日陽光投在了大地白色皚皚的外裝上的時候,幾乎所有的人都鬆了口氣。

    這是多麼美麗的新年節日子,紛飛的大雪在以往的日子裡如巨大的抹布將天空擦得乾乾淨淨,天空湛藍無雲,藍得那麼純潔,溫和的金色陽光再次沐浴降下,雖然氣溫還是那麼低,但暴露在厚厚冬裝外的臉、手皮膚,仍然感受到了一種自然的暖意。

    大街上,振作起精神的市民開始有閒心遊走了,或是全家出動剷除門前大街的積雪。在那些豪華的貴族庭院裡,身著鮮麗的貴族們又開始把他們的詩文才藝迸發而出,只是這次,他們不再是抱怨哀傷天氣對身體的不適,用極盡華麗的辭藻開始歌頌他們所見到的庭院冬季風景。

    皇宮裡的氣氛顯然要比宮牆外的世界還要和諧平靜得多,當帝國皇帝帶著大部分皇家禁衛軍前往前線後,宮裡最多的人口大概就是女人了。無論是皇后、女官或是宮女,雖然前線的戰報她們多少也有耳聞,但千年來這座皇宮裡延續下的習慣依然讓她們沒有多少擔憂,但這些久居皇宮的女人中,仍然也有著極少部分坐臥不安地人。

    皇太后菲麗羅爾和以往一樣。在新年節的第一天依然早早就起了,寢宮裡的宮女因為天氣的突然轉好而發出了連串的歡快笑聲,這讓四十多歲的皇太后那緊皺的眉頭也稍微放鬆了點。

    龐大的皇宮裡那些名貴地四季常青植物抖擻著精神,在風雪後展示著它們傲人的身份,那株株高大樹木披掛著白雪霜稜,彼此挨蹭擠*,綠白相間,組合出了一副副多姿多彩的冬畫;御花園裡的花台裡雖然能夠盛開的花朵寥寥無幾。但翠綠凝霜的花苞隱示著未來即將綻放地美麗。

    一切都是充滿著希望和鼓舞,就如同這頭頂的燦爛陽光,整座帝國皇宮在經歷了幾十年來最殘酷的自然風寒和戰爭壓迫後,開始舒展出最為輕鬆的活力。

    走在空氣清新,景色純白淡爽的寢宮外綠化大道上,菲麗羅爾帶著禮貌的微笑向那些堅持在寒冷天氣裡履行職責的皇家禁衛軍們投去了讚賞的目光。路過的巡邏隊禁衛軍們則挺直身板,向著他們最尊貴的皇帝地母親致敬。

    「皇太后陛下,宮內的新年節慶典晚上是否如期舉行,請您喻示!」一位高級女官非常恭敬地走來,俯下了身子。

    「一個不錯地新年開始……這座皇宮不再需要我這個老婆子再操心了吧?朱麗絲是皇后,皇帝不在,你們去請示她吧。」菲麗羅爾已經陶醉在了這美麗的冬季晴天中,不再去多想那些繁雜瑣碎地事情。

    遠方走來了另一群女人,為首的正是特裡希海利斯的妻子、當今皇后朱麗絲。

    沒有讓他人代勞,朱麗絲如每位初為人母的女人一樣。懷裡抱著自己的孩子,抱著這個國家未來的皇帝走在隊伍的最前面。臉上是一種慈愛的貪婪和滿足,彷彿這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比不了她現在地心情。

    「母后早安,新年快樂!」朱麗絲走到菲麗羅爾面前,如所有人能夠理解一樣,以最孝順的兒媳身份和禮節對著皇太后行著大禮。

    「哦,我地孩子,起來,嗯,我來看看我們可愛的皇太子蘭斯貝爾克怎麼樣了。」菲麗羅爾微笑著扶起了自己兒子的老婆。看著對方身材剛剛恢復後那略微蒼白的臉,心疼地摸了把對方的小臉。「孩子就交給女官,你這樣會累的。」

    「母后不要擔心,皇太子我抱著才不哭哦!」朱麗絲幸福地笑著,表情還是那麼天真可愛,看起來依然像個孩子,一邊回答皇太后的話,一邊還用手撥著孩子的臉,「母后才應該多注意身體!」

    接過了孫子,菲麗羅爾的思緒似乎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而手上的孩子似乎也變成了當年的特裡希海利斯。

    那時候他也是這樣,懵懂而幸福地躺在我的懷裡,他父親則在一邊一直笑著……如今,他已經帶著幾十萬的帝國官兵在血肉紛飛的戰場上奔馳了,他可曾像他父親一樣也會陶醉自己的妻兒呢?菲麗羅爾十分老練地抱著皇太子,幾番小小的挑逗之下,孩子發出了咯咯的笑聲,四周的女官宮女都跟著笑了。

    「朱麗絲,如果你身體還行,這新年節慶典你就主持了吧,這個皇宮遲早要你來張羅費心的,我也該好好享福了。」菲麗羅爾把孩子交到了女官手上,拉過了兒媳婦,開始並排在大道上散步。

    「母后身體永遠健康,等皇帝陛下得勝歸來,兒臣等一定再好好服侍您!」朱麗絲成了母親後,最後那點小脾氣彷彿也收斂了,如今的她,似乎真正融入了一個成熟女性的角色,這不光是這位皇帝的母親因為皇太子的出生終於徹底扭轉了對她的看法。

    皇帝還在打仗,可這座皇宮的女人們卻絲毫不擔心……在她們的眼裡,這個帝國,這個帝國的皇帝是理所應當獲得偉大的勝利,是永遠不可戰勝的,可她們到底清楚多少呢?菲麗羅爾的心慢慢冷了下來。

    「尊敬的皇太后、皇后陛下,拉得維希爾公爵夫人進宮求見!」隊伍後趕來一位宮廷伺應官。

    「哦……朱麗絲,你母親來了,你就好好接待吧,我先回寢宮了。」菲麗羅爾似乎還有什麼心結沒有解開,一聽見自己的妹妹來了,本就被前線的傳言弄得不好的情緒又出現了另外的波動,只是擺了下手,就帶著自己的女官宮女朝皇太后寢宮而去。

    「嗯……請她到宣禮殿坐吧,哦,算了,還是到我寢宮吧。」

    朱麗絲看著皇太后消失在遠方,這才回過了神,一邊堅持接過孩子自己抱,一邊下了指示。

    既不像以往那種盛氣凌人,也不是這年來改變的那種含蓄禮貌態度,反正當尤里美若達走進朱麗絲寢宮的時候,朱麗絲就感覺到了一絲怪異,因為她發現自己母親的臉上似乎蒙著一層的陰雲一樣無法消散,那蒼白的臉和渾濁的眼神讓她感受到了一種壓力,這是同新年節第一天如此美麗的天氣格外反差的一種感覺。

    「你們都退下吧。」朱麗絲抱著孩子走下位置,揮手遣散了宮女。

    「皇后陛下……」尤里美若達好像終於回過了神,看到女兒朝自己走來,有點惶恐地趕緊俯下了身。

    「母親,您怎麼能這樣,我是您女兒朱麗絲啊!」朱麗絲急了,等最後一名女官消失,迅速把自己的母親拉了起來,一邊還把孩子往對方懷裡送,「來,看看您的外孫,他多可愛!」

    抬頭看著女兒那幸福中夾雜著侷促的表情,尤里美若達心裡又是一陣翻江倒海,眼淚幾乎就快忍不住了,也沒去仔細看送到懷裡的孩子,頭一偏,幾滴眼淚就掉了下來。

    「母親,您到底怎麼了,今天新年節,您怎麼心情不好啊。是不是父親他……」朱麗絲神色開始慌張,一把拉住了尤里美若達地手。

    「哦,沒什麼,你父親想你了,只是讓我來看看你和蘭斯貝爾克……」尤里美若達的腦子裡浮現出昨天晚上丈夫那鐵著臉的表情,身體顫了一下。

    太瘋狂了!拉得維希爾他們居然想要趕皇帝退位,讓蘭斯貝爾克坐上皇位,這難道不是謀反嗎?如果失敗了。那女兒會怎麼樣啊……尤里美若達腦門開始發涼,冷汗已經泌出。

    「朱麗絲,皇太后還好吧……」尤里美若達艱難地說著,「你生孩子到現在,我就沒見過她了。」

    「母后身體還不錯,只是這段時間情緒不怎麼好。聽說皇帝陛下在前線不怎麼開心。」朱麗絲沒有什麼太多的表情變化,只是站在尤里美若達身邊伸手撥弄著兒子的小手,「聽說父親被皇帝陛下送回帝都療養了,本來打算去看看,但這宮的規矩……我們去花園走走吧,難得這麼好的天氣!」說完,就拉著自己母親的手朝外走去。

    「是啊,你父親吃了敗仗,皇帝陛下很不開心,就……」尤里美若達抱著孩子緊跟著朱麗絲。看到走廊裡表情嚴肅地皇家禁衛軍,突然第一次有了種恐懼的感覺。居然不敢看一眼這些平時在她看來和家裡的僕人沒有兩樣的高大士兵。

    「那父親平時那些貴族朋友呢?好像都不願意去慰問一下父親!他們幹什麼啊,難道我父親還虧待了他們不成!」朱麗絲有點不高興了。母親剛才那句沒有說完的話讓她想起了這段時間打聽到的事情,「父親起碼還是帝國宰相,依然是他們地上司,等皇帝陛下打敗了海格拉德斯和那些共和國元老,父親的事情也就過了,到時候就等著某些人又跟狗一樣跑來巴結父親吧!」

    花園裡,母女倆旁若無人般穿梭在精緻的小道和座座花台中,所有的宮廷伺應官和宮女、皇家禁衛軍都恭敬退避。

    「朱麗絲……如果你父親真是做了什麼無法彌補的錯誤。你能原諒他嗎?」尤里美若達小心地看著女兒那突然意氣風發的表情,心裡更加忐忑。

    她現在是皇帝的妻子。是皇太子的母親,母以子貴,走到這一步,如今的她比自己還一無所求了,所有的變動對她來說都是多此一舉,如果丈夫他們失敗了,就很可能改變女兒地一切,難道丈夫就沒考慮過女兒的將來嗎……尤里美若達心裡越來越痛苦。

    「錯誤?父親真在前線犯了什麼大錯?不就是……」朱麗絲奇怪地回過了身,看著尤里美若達那越來越難看地神色,心裡犯起了疑,「母親,難道那些傳言是真的?」

    「什麼傳言!?啊!」

    尤里美若達腳下一軟,就踩到了一塊被雪掩蓋地石頭上,身體在失去重心的情況下也不敢丟開懷裡的孩子,情急之下死護著孩子跌坐到了草地上,腳踝傳來劇烈的疼痛。

    「啊!快來人!叫御醫!」朱麗絲臉色大變,趕緊對著身後十幾米遠跟隨的一群宮女和皇家禁衛軍士兵招手大喊。

    一群人奔了過來,七手八腳地把尤里美若達拉了起來,只見這位伯爵夫人兼宰相夫人臉色蠟黃,因為腳受傷疼痛而扭曲了臉部表情。

    「我沒事,朱麗絲,我們去那裡坐著說……」尤里美若達小心地把孩子送到一位宮女的手上,這才呼了口氣,並拒絕了一位女官提出的扶自己回房間等候宮廷御醫的請求。

    「母親,您今天到底怎麼了!?」朱麗絲剛把尤里美若達扶到長椅上坐好,就迫不及待地問開了,她發現今天地母親始終有點古怪。

    「朱麗絲,你還沒給我說你聽到的傳言是什麼!?」尤里美若達握緊了女兒地手,神色焦急。

    「也沒什麼,就是聽說現在的克列斯塔侯爵好像和父親關係有點僵了,父親和好多人都被他在皇帝陛下那裡說了壞話。」朱麗絲輕蔑地哼了聲,「這個克列斯塔以前不過是一個外地封爵,還是*父親在這幾年裡才發了家,結果跑到普洛林斯走了一圈,居然還成了功臣!我倒要看他能得意到什麼時候……」

    是啊,女兒是皇后,難道還護不了自己的父親?拉得維希爾他們不是多此一舉嗎?難道為了所謂的帝國未來,真要走那一步?走那一步的目的是什麼,還不是為了保住一部分貴族的利益,但現在的情況,以女兒皇后的身份,難道還不足以保護他們的領地和財富嗎?尤里美若達有點迷糊了,對女兒這番說法也覺得有道理。

    「朱麗絲,你可不可以……替你父親寫一封信給皇帝陛下,叫他回帝都,暫時不要和普洛林斯打了……」尤里美若達如思維混亂般嘀咕著,似乎早就忘記自己左腳已經腫漲的扭傷。

    「不行的,這是國家軍政,是皇帝陛下和大臣們的事,別說是我,就算是母后都不可能這樣做!」朱麗絲哭笑不得,「難道皇帝陛下和敵人作戰還會聽女人的話嗎?而且父親是宰相,他的建議才是這個國家最有價值的。」

    「可是你父親現在已經無法讓皇帝陛下相信了,那些和你父親走得近的貴族更是如此,假如皇帝陛下這次東征有什麼閃失,我怕其他人……」尤里美若達剛說到這兒,就發現女兒的表情大變,知道自己犯了大錯,而且還是皇宮裡最為忌諱的說法,趕緊閉上了嘴。

    「母親,你是說如果皇帝陛下……是不是父親會背上所有的罪名而且有危險?那些貴族都是幹什麼的,難道所有的問題都需要我父親來幫他們處理嗎!?」朱麗絲聽出了點名堂,有點憤怒地站了起來,「他們可別忘了,目前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父親這些年來從皇帝陛下給他們討來的,他們還不滿足,難道為這個國家分憂的責任就我父親和皇帝陛下二人去承擔?」

    「就算是大勝而歸。以你父親先前地失敗,估計也沒有他一分功勞,肯定全被克列斯塔以及同夥給瓜分了,你父親和那些貴族朋友一樣會受到排擠,甚至這宰相的位置……」尤里美若達咬著牙,決定試探女兒的真實想法。

    「荒謬!憑什麼,難道我父親一個在位幾十年的宰相,還比不過一個僥倖的小小侯爵!」朱麗絲惱怒地在草地上走來走去。漂亮而華麗寬大裙擺掃過那些殘留的雪塊,浸濕了裙沿,「他們想怎麼樣?想把拉得維希爾家逼出帝國貴族行列嗎?無恥!」

    「是啊,如今皇帝陛下完全聽信了克列斯塔的話,所有的軍事部署建議都是克列斯塔煽動地,目的就是削弱你父親和那些貴族朋友在帝國裡的聲望。而且還不停地煽動皇帝陛下對這些忠心的帝國貴族進行領地沒收!所以,朱麗絲你一定要幫幫你父親,不然你父親可能無所謂,但那些跟隨你父親的帝國貴族也許會……」尤里美若達剛說完,就看見女兒帶著幾絲驚詫回頭看著自己。

    「母……母親,你是說,有人在威脅父親……」朱麗絲的語氣不再那麼亢奮了,帶著幾絲顫音,「他們打算怎麼樣……難道想強行改變什麼嗎,皇帝陛下他……」突然腦子裡炸開一個念頭。只見朱麗絲也是身體一軟,連退了好幾步。用手摀住了嘴,「這不會是真地吧……有人想造反?」

    「朱麗絲。你別亂想!別激動!」

    「不!不行,母親,你必須給父親說清楚,千萬別聽那些人的,上次他們要對付克裡斯汀和魯爾西頓男爵失敗了不說,還弄得皇帝陛下在全國鎮壓撤封帝國貴族封爵,所以才有了克列斯塔這樣的牆頭草出頭的機會,難道父親還沒看出這點嗎?這太瘋狂了!絕對不可以!」

    朱麗絲有點失去理智一樣在花園裡大喊起來。遠方的皇家禁衛軍都好奇地扭過了頭。

    「朱麗絲,你冷靜點!別激動!」尤里美若達深知這個女兒的本性就是不冷靜容易衝動。生怕這些話被人聽出什麼名堂,趕緊忍著腳傷一瘸一瘸地走到女兒身邊,拉緊了女兒的手,「聽我說,這只是我的猜測,你父親是怎麼想的,我們都不知道,你也不要亂說,照顧好蘭斯貝爾克,就是你最大的責任,其他地,就順其自然,好嗎?」

    「順其自然……難道父親他們已經……」朱麗絲已經感覺呼吸艱難了,產後才恢復幾個月的身體又出現了缺血一樣地虛弱反應,眼一花,就朝後倒去。

    「快來人啊,皇后陛下暈倒了!」

    花園裡亂成了一團,沒敢近身服侍打擾談話的女官和宮女們蜂擁而上,新年節第一天地美好氣氛就在這一天上午就被攪渾了……

    皇后寢宮。

    「朱麗絲怎麼樣了?」

    菲麗羅爾聽說兒媳突然暈倒了,於是在午飯後匆忙趕到皇后寢宮探視,只見寢室的門口站著許多宮女和幾位宮廷御醫。

    「啟奏皇太后陛下,皇后陛下因為產後恢復較慢,再加上近日氣候惡劣,所以身體偶有虛寒,調養段時間可無大礙,只是臣診療時發現皇后陛下情緒鬱結,恐怕病之根本還在心……」一位年老的宮廷御醫恭敬地低身回答。

    「怎麼搞的,上午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情緒不好……」一側頭,似乎發現了人群裡正站著自己的妹妹,菲麗羅爾皺起了眉頭,「妹妹,跟我進去看看朱麗絲。」

    「是的,皇太后陛下……」尤里美若達愧疚地俯下了身,再也無法在自己姐姐面前擺出以前的那種「不屈」架勢,因為她地女兒那脆弱的神經顯然已經被自己連番地暗示給打垮了。

    「告訴我,你們上午到底說了什麼!」菲麗羅爾坐在床邊,伸手摸了把兒媳的額頭,發現有點燙手。

    「大姐,沒什麼,就是她父親讓我來看看她和皇太子殿下……」尤里美若達的聲音很小。

    「拉得維希爾公爵還算有心,不過這個時候,他一個剛從前線退下來的宰相就那麼著急找她女兒問寒問暖,也不怕被其他人猜測……我想妹妹應該知道我說的什麼意思。」菲麗羅爾冷笑著,並不回頭去看尤里美若達一眼。

    「是的……我也明白這個道理,大家現在都知道拉得維希爾是因為戰敗才被皇帝陛下送回來的,這時候進宮找朱麗絲脫不開尋求保護的嫌疑……但我們確實是很想念女兒和外孫,沒其他的意思……」尤里美若達沒敢看自己大姐一眼,因為她知道菲麗羅爾表面對政治冷淡,其實心思非常細膩,自己的表情變化很容易就被對方猜出什麼。

    「妹妹,我們都老了……以前我們的父親、安得魯斯公爵家,好歹也算是皇室外戚,你還有三弟瓦得魯沒少受國恩,現在你的女兒是皇后,你的夫家也成為了皇家外戚,我們的父親當年是怎麼做的,現在你的丈夫、拉得維希爾宰相大人應該多多效仿才是。」菲麗羅爾歎了口氣,轉身拉住了很久都沒有碰過的妹妹的手,「未必非要死守著宰相的位置才能證明身份,我們父親當年不是等我一嫁給先皇,就馬上放棄了宰相位置嗎?瓦得魯繼承了父親爵位,安得魯斯公爵家不也過得好好的,你還想得什麼?」

    「可現在不是拉得維希爾要怎麼樣,是那個克列斯塔侯爵一夥人不想我們過好日子!」尤里美若達一聽到這種口吻就來氣,有點控制不住地就提高了點音量,「大姐你是皇家的人,你當然無法切身體會我們這些還只能算外戚的人的處境,這皇家外戚身份看起來多麼尊貴,可是最容易被人猜忌!皇帝陛下現在把一切責任都推到你妹夫身上。難道你就一點不知道?」

    「行了,這是國家軍政大事,不是我們女人地話題,真正的原委你我二人根本不清楚,也不需要去打聽!」菲麗羅爾臉色一沉,語氣開始嚴厲,「如果你還是關心朱麗絲,就告訴她父親拉得維希爾。沒有什麼好怕的,他一個宰相幹了那麼多年,有什麼功勞大家都清楚,皇帝又不是昏君,不會看不到這點,那個克列斯塔再怎麼出風頭。也不過是剛剛有了點實權身份的外地封爵,這帝國中央朝廷未必他能一下吃得開,再說了,這麼多年,那麼多的帝國貴族和皇帝對著幹,他拉得維希爾也未必全心護著皇帝,帝國貴族的私心,你我二人之間還需要隱瞞?我勸你,好好安慰他,不管戰事如何。他年紀大了,也該到了退休去享福的時候了。有朱麗絲在皇帝身邊,他這個皇帝岳丈也不會過什麼難堪的日子地。除非是其他人不老實。胡亂煽動什麼話!」

    「……」

    見大姐如此說得如此明白,覺得大姐並不打算幫著拉得維希爾度過這個難關,尤里美若達也不好說什麼了,行了個禮就退出了房間。

    菲麗羅爾坐在床邊思索著剛才和妹妹之間的對話,再看看依然還沒醒的朱麗絲,似乎想到了什麼,於是站起來對著房外說道:「等皇后甦醒後,安排皇后和皇太子暫時去住我的寢宮!馬上派人宣皇家禁衛軍副統領將軍查希爾子爵進來見我!」

    半個小時後。一位四十多歲的身穿帝國皇家禁衛軍高級將官制服的男子走進了房間,恭敬地屈腿單腿跪地。

    「查希爾將軍。新年節地皇宮安全事宜部署如何?」菲麗羅爾微笑著問到。

    「回皇太后陛下,臣已經安排妥當,留守帝都皇宮的皇家禁衛軍兩個聯隊以及皇家禁衛騎士團一個聯隊全體官兵已經準備就緒,將晝夜輪值重要慶典地點!另外皇家禁衛魔法戰隊的留守兵力也秘密安排妥當,皇太后陛下聖心無慮!」查希爾子爵態度非常認真。

    「哦……那就好,將軍費心了,皇帝帶帝國精銳外出征戰,你等身負重任,不可馬虎。」菲麗羅爾點了點頭,突然露出神秘的笑容,「對了,聽說近日來有人阻礙宰相大人歸來調養,挑撥帝國貴族安定,皇帝在外不可受此干擾,你以我的名義,派出禁衛軍前去保護宰相官邸,防止他人惡意騷擾。對了,順便通知帝都衛戍軍團指揮麥其特斯將軍,要加強帝都新年節的安全,小心外來奸細和不法之徒擾亂帝都秩序。」

    「臣遵旨!」查希爾子爵一點頭,就退出了房間。

    「希望我是多慮了……」菲麗羅爾鬆緩了下情緒,把注意力再次放到了床上的朱麗絲臉上。

    就在此時,一封從宰相官邸發出的緊急公文送出了城,裡面是宰相拉得維希爾公爵對遠在幾千里外的帝國皇帝最後一次勸告,順便還帶著一個更加完備的後期軍事部署計劃。

    這樣地舉動,算是拉得維希爾和一般貴族大臣經過連夜權衡商量後的計劃,他們要盡最後一次努力來挽救帝國軍未來幾個月可能要遭受地前所未有的損失,目地只有一個,不希望看到這個千年帝國走到最惡劣的境地。

    但對於參與制訂這份「勸戒文」以及新的作戰計劃的其他貴族來說,也許這更像是份最後通牒,或者是一種不得不做的表面手段,因為背著拉得維希爾,早在上午的時候就有另外幾封秘密公文被送往了帝都四周的幾個郡以及一些國內留守軍團的駐地……

    大陸光明歷2772年一月一日,新年節最後一天,普洛林斯共和國南奧奇涅斯省首府吉爾利蒙城。

    大雪地天氣終於在新年節這幾日得到了很大的緩解,雖然這裡地氣候還比不了西邊的凱恩斯帝國已經大部轉晴的天氣,但多少透點明亮陽光的天空還是讓戰火籠罩下的城市多少有了點節日的喜慶。

    連續幾天的好天氣讓城內無論是殘留下的普通平民還是軍人都歡喜不已,西邊的山地前線在新年節這幾日居然沒有發生任何大規模的戰鬥,看來就算是戰爭中的敵人,也不得不尊重這一年來最特殊的日子,誰會希望在新年節的時候去用鮮血代替葡萄酒呢?

    被大隊的普洛林斯軍層層保衛的某家旅館的後院裡,艾麗瑟瑞娜正在波列斯和巴斯騰的陪同下給一些送來的城內重傷員進行治療。這些傷員是海格拉德斯送來的,在第一名傷員送達的時候還付了一封信,內容很簡單,「期待愛爾達小姐能繼續發揮在芬那亞托爾代的人道精神給予這些英勇的男人們最仁慈的拯救」。

    這個海格拉德斯,好像送傷員來旅館成癮了一樣,每天都那麼多,簡直不讓自己閒著,他不是有軍醫嗎?想繼續試探自己的神力?做夢!

    艾麗瑟瑞娜皺著眉頭在一排擔架前走著,雖然她心裡一直不太輕鬆,但看著那些在冰天雪地裡揀回一條命的重傷官兵,還是泛起了惻隱之心。

    只是用普通的神聖魔法來減輕傷員的痛苦,或是恰到好處地就把一些非凡人有能力控制的傷勢調整到可以治療的程度,艾麗瑟瑞娜就轉向了下一位。

    又是一個胸部被箭射穿的年輕士兵,那鎧甲上凝結的發黑血塊顯示出此人的傷勢已經耽擱多日了。艾麗瑟瑞娜歎了口氣,命令一邊的普洛林斯衛生兵切開那無法正常解下的鎧甲。

    一直加上波列斯和巴斯騰,這名不知道是失血太多還是已經凍傷的昏迷士兵這才退下了胸甲,艾麗瑟瑞娜看了眼傷兵發烏的嘴唇和胸口紅色棉衫上的模糊傷口,心裡很難受。

    「你們地執政官大人還真仁慈……哼。恐怕這個士兵早在他的放棄範圍了吧,如今送到旅館來讓我們愛爾達小姐來治療,是不是想把士兵死亡的責任和壓力都轉移給我們?」巴斯騰冷哼一聲,對著四周站立的普洛林斯軍官兵投去了鄙視的目光。

    抬擔架的普洛林斯士兵都把頭扭到了一邊,個個神情不自然,彷彿他們也猜到了這些重傷同伴的下場了。

    「別說那麼多了,給旅店老闆說一下,另外給我們提供幾間大點的房間。把傷員都轉移到房裡。」艾麗瑟瑞娜擺手阻止了部下地抱怨,表情平靜地站直了身體,把頭轉向了一位普洛林斯軍官,「這位中隊長大人,請給海格拉德斯閣下說一下,如果他真關心這些士兵。請他務必送來些藥物,不然,我無法保證他們能活下來。」

    「不用轉告了,仁慈的小姐,遠在城門,我就已經覺得愧疚了,但想到有您的存在,我才能繼續安心。」

    遠方傳來了海格拉德斯熟悉的聲音,只見一群普洛林斯官兵簇擁兩位高大的青年走了過來,當頭的正是一身普洛林斯軍高級軍官鎧甲地海格拉德斯和黑色鎧甲的阿爾伯特。

    「艾麗瑟瑞娜……」阿爾伯特加快了腳步。第一個走到艾麗瑟瑞娜面前,表情不再是以往那種平靜。眼神中帶著幾絲多日不見的擔憂但又得到解懷般的欣慰。

    「不好意思,本來新年節應該陪同愛爾達小姐好好遊玩一下。但這座城市估計已經無法提供讓您愉悅的風景,所以……」海格拉德斯看了眼艾麗瑟瑞娜那冷漠的表情,又展示出他眼光般的瀟灑笑容,「新年節前幾日,我陪同阿爾伯特將軍去前線看了下,所以耽誤你們的會面。」

    「哦?那我應該感謝閣下今天開恩了?」艾麗瑟瑞娜嘲諷地笑著,轉身朝旅館樓梯口走去,「阿爾伯特將軍陪您去前線視察。估計會給你不少建議吧?起碼您一直希望有一些不同的看法……您也算有心,這幾日我並不感到無聊。您還不是送來了那麼多您關愛的士兵讓我治療……相反,帝國皇帝可能比您要麻木得多。」

    阿爾伯特看了眼院子裡幾排傷員,也露出了微笑,並不去看海格拉德斯地表情如何,跟著艾麗瑟瑞娜就走進了旅館。

    「莫洛,馬上命人送藥過來……對了,把所有城裡的空閒旅店都徵用,徵集醫生,安排傷員入住!其實這些我應該做得更好,這樣就不會受什麼譴責了……」海格拉德斯瞥了眼地上地傷員,下達了最新的指示,然後轉身帶著大批幕僚和衛兵走出了旅館。

    房間裡,艾麗瑟瑞娜站在窗口看著海格拉德斯一行漸漸遠去,這才回過了身。

    「艾麗瑟瑞娜,本來新年節第一天我就應該來看你地,不過海格拉德斯似乎有意要拖延我們的時間,我不得不陪同他去了次前線。」阿爾伯特有點愧疚地說著。

    「不,這是我已經預料到的了。還好,節日的禮物依然不少。」艾麗瑟瑞娜笑著擺了下手,然後當著阿爾伯特的面,在房間裡布下一道風系音障魔法。

    艾麗瑟瑞娜從書架上取下一張折疊的信遞到了阿爾伯特手裡,「這是昨天晚上創始神信徒用黑暗蜂龍送來的消息,十天前,倫貝斯將軍已經率領第一批銀狼遠征軍返回卡萊島了!後續的部隊將在二月前全部趕回可拉達大陸。」

    「哦?真是個不錯地消息,看來亞羅特帝國的穩定比我們想像得還要快!」阿爾伯特露出了微笑,再次仔細看了遍信地內容,「呵呵,好啊,他還帶著梅蘿蒂長公主一起,還有梅茲科勒爾大人也回來了,不過亞羅特帝國那邊怎麼辦。」

    「希克萊公爵大人現在已經是亞羅特帝國宰相了,再說克裡斯汀小姐不是還在嗎,有他們在亞羅特帝國,不會影響安排的,這也是克裡斯汀小姐本人的安排。」

    說到這兒,艾麗瑟瑞娜開始仔細打量阿爾伯特的表情,似乎在觀察對方聽到「克裡斯汀」這幾個字時會有什麼反應。不過好像一切都很正常,阿爾伯特只是點點頭,就沒再說什麼話了。

    「倫貝斯這次先帶回了三個軍團,克裡斯汀小姐在信裡讓你安排?」阿爾伯特突然問到。

    「我本來想等你來了一起商量的,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面,所以我昨天晚上就回了信,讓倫貝斯將軍秘密帶著這三個軍團從卡萊島海運到魯修斯聯合王國!」艾麗瑟瑞娜表情嚴肅,「海格拉德斯早就從拉爾夏婭小姐嘴裡套出了倫貝斯遠征亞羅特帝國的事情,所以他才會那麼著急和帝國皇帝決戰,可以假設,如果他真如你判斷的那樣擊潰了帝國大軍,那他下一個目標,就是趕在亞羅特帝國軍事準備完畢前把北大陸共和國的後方隱患徹底控制住!」

    她好厲害,那麼快就判斷出了海格拉德斯的動向了,再加上現在自己和她都被困在這裡,銀狼北大陸集團現在必須要倫貝斯這樣的核心指揮官來做好戰爭準備。阿爾伯特鬆了口氣,帶著微笑坐了下來。

    「還有個安排,我同時發了信給科爾諾威特將軍,讓他盡快從巴得瑞克堡海運兩個軍團到魯爾西頓自治領,和那裡的第十、第二十五、第二十六銀狼三個軍團以及薩默斯特的幾個魯爾西頓軍團匯合集結!這是我的單獨決定,因為我有預感……」艾麗瑟瑞娜表情平靜,「凱恩斯帝國會不平靜了。」

    阿爾伯特臉色驚愕,慢慢站了起來。

    「阿爾伯特,還記得我給你說過幾個月前我在芬那亞托爾代和海格拉德斯相遇的事情嗎?他和克列斯塔、光明教會私下交涉的內容……」

    艾麗瑟瑞娜取過一支酒杯。為阿爾伯特倒上了葡萄酒。這是她第一次主動給被人倒酒。

    「克列斯塔明顯是海格拉德斯控制地棋子,現在帝國宰相拉得維希爾基本上在帝國皇帝的眼裡成了厭惡的對象,克列斯塔這樣的小肚腸勢利之人肯定會被海格拉德斯用來煽動帝國內部的混亂,這在以前的日子就是海格拉德斯最喜歡玩的手段。他打敗了帝國皇帝的一支大軍就真得可以解決一切?不,我不相信。凱恩斯帝國地國力依然強過普洛林斯,失去了十幾萬的中央大軍,對帝國皇帝來說,只需要半年就可以重新動員組建起來。而海格拉德斯本人呢?他還要對付的敵人比帝國皇帝多得多,包括最高元老院,也許當他還來不及享受他的野心果實的時候,帝國皇帝又帶著憤怒捲土而來了。」艾麗瑟瑞娜盯著窗台上的冬季花卉盆景,嘴角帶著幾絲輕蔑,「拉爾夏婭跟克裡斯汀小姐還在帝都雷茲多尼亞地時候。就知道了有關帝國宰相拉得維希爾暗殺前帝國皇帝的事情,海格拉德斯會不知道這一點?他送給帝國皇帝的禮物,出了一場他精心策劃的會戰外,也許還包括這個『好消息』。倘若再加上克列斯塔這樣的人進行一番所謂的證實加煽動,拉得維希爾不反,那些帝國貴族集團也會逼上絕路亂來的。海格拉德斯把這些事情全做到,才是真正的徹底解決問題。」

    阿爾伯特沉默了,握著艾麗瑟瑞娜親自給自己遞來的酒杯,有點怪異地看著面前微笑而談的少女,他有點琢磨不清這位「美麗而富有才華地魯修斯聯合王國貴族小姐」怎麼會精明到這個地步。而且對克裡斯汀有關的事情瞭如指掌。

    哦,他們是好朋友。又同為女人,應該不會有什麼太多地秘密保守吧……她確實有著和克裡斯汀一脈相承的智慧和善良仁慈。但她只是個普通凡人女子,能達到和克裡斯汀相同地氣質和膽量真不簡單。

    阿爾伯特激動地將酒一口飲下,站了起來,慢慢走到艾麗瑟瑞娜面前,伸出了手。

    覺得身體微微失去了重心,艾麗瑟瑞娜發現自己已經被拉到了阿爾伯特的身前,而自己的腰,也被對方雙手從後扶住了。

    臉一紅。就把頭微微扭到了一邊。

    感覺額前傳來了一陣呼吸的濕潤熱氣,艾麗色瑞娜猜出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了。紅著臉閉上了眼睛。手死死地捏住了裙擺外襯。

    腦子裡忽然閃過一些景象,接著出現了戴林梅莉爾那甜甜的、還略微有點壞笑的表情,艾麗瑟瑞娜心裡一驚。

    「阿爾伯特,不要!」猛地一推,將阿爾伯特即將湊攏的身體擋開一截,艾麗瑟瑞娜臉上的羞態已退,變得有點蒼白。

    這下輪著阿爾伯特臉紅了,這位高貴地光明神使在鼓起了平生最大一次勇氣之後終於又品嚐到了一次最大的失敗。

    阿爾伯特尷尬地退開幾步,臉上寫滿了抱歉之意,然後嚴肅地行了個軍禮,就轉身朝房門走去。

    「阿爾伯特……對不起……我……」艾麗瑟瑞娜突然在後面喊了句。

    「艾麗瑟瑞娜,不,和你沒關係,是我太鹵莽了,我知道你這幾天一直沒休息在處理這些事情,其實這些都應該我來做地。」阿爾伯特背著艾麗瑟瑞娜歎了口氣,調整了下呼吸,「你好好休息,估計西面馬上又要開戰了,這風雪天氣看來持續不了多久了,海格拉德斯不得不提前後撤,不管他是否放過我們,我們也會離開這座城市朝其他地方轉移的,不過好在既然我們又都在一起,他也不好再找什麼理由把我故意支開,最多拿我們的衛隊官兵繼續暗中威脅你。」

    「嗯……你也好好休息……」艾麗瑟瑞娜見對方說話都不回頭,知道自己剛才把對方自尊心傷到了,只好艱難地點頭。

    等到房門一關,艾麗瑟瑞娜這才感覺到自己剛才因為心跳過速而全身出汗的身體不適。擦了把額頭的汗水,發現自己臉部皮膚還在微微發燙。

    阿爾伯特怎麼不懷疑為什麼海格拉德斯非要挽留自己來觀看未來那場共和國和帝國的大會戰呢?他不會一點想法和猜忌都沒有吧?

    不害臊……說不定人家剛才未必是想吻你,也許他是想和你說什麼悄悄話吧,看你怕成什麼樣子……艾麗瑟瑞娜疲憊地坐回了椅子上,感覺心跳還是那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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