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光明歷277年十一月二十四日,凱恩斯帝國德爾維首都首府,洛西林城。
從皇帝幾天前從前線回到這裡後,整座洛西林城都陷入了一種深度的恐懼壓力中。不光是皇帝在戰場上被海格拉德斯耍了一次,近五萬精銳的帝國官兵非死即傷、潰散失蹤,被俘者過萬,南方戰線失去了控制,更嚴重的是,本來該由帝國發起的進攻卻在判斷失誤後被普洛林斯反鑽了個空子首先出擊,這場帝國皇帝親自領導的戰役對帝國民眾的士氣打擊所謂非常嚴重,就連陪同皇帝的盟軍軍事代表、米亞斯王國的高級武官也深為擔憂。
而對皇帝更大的打擊,是這次嚴重的軍事失利居然來自自己本抱以最大信任的“親人”。那位“帝國皇妃”的妹妹,被帝國貴族少爺們暗中追捧的希克萊公爵二小姐居然給皇帝下了那麼大一個套,不光是讓帝國軍蒙羞,更是讓帝國皇帝的顏面無存。
特裡希海利斯坐在花圓裡的休憩長椅上,厚厚的精致綿綢外袍包裹著他挺拔高挑的身體,略失血色的俊臉上表現冷漠麻木,陰冷而銳利的目光在遠處一群行宮僕役的身上掃來掃去。
恥辱……這個狡猾、朊髒而卑劣的切裡克狐狸,不可饒恕!海格拉德斯,你已經喪失了在朕心裡最後那點值得尊敬的分量!脅迫一位女人來玩弄帝國。而且還是朕地皇妃的妹妹,這個大陸的女人們給你贊譽已經被你無恥地塞進了陰溝,玷污了這些美好的詞匯,也玷污了你自己!朕不會饒恕你!
皇帝僵硬的臉上**了幾下,突然站了起來,不顧寒冷的氣候一把扯掉了身上的外袍,露出了那身華麗的紅色金飾軍服。
“皇帝陛下……”一個貴族官員趕緊走了過來,低下了頭。
“克列斯塔卿。看來你上次地建議也是對的,拉得維希爾已經老了,他不足以面對錯綜復雜的局勢,無法做出應有的敏捷判斷……”皇帝冷笑著,背在身後的手握緊了拳頭,“南線集團的重組就交給你了。不要讓朕失望!”
“皇帝陛下聖明,拉得維希爾公爵自持位高權重,此戰畏敵不前,稍挫即潰,南線集團帝國軍將士有心勇戰卻無力抗命,軍內早有怨言,戰區民眾更以為其行可恥!”克列斯塔心裡暗暗竊喜,“臣一定全力以赴,必不讓陛下失望。”
“朕自會處理他!卿地志氣可嘉,但普洛林斯這此南方僥幸獲勝。猖狂之勢已成,而帝國軍一時還難以收復邊境。卿有何建議?”皇帝看了眼對方謙卑恭順的態度,心裡稍稍平和了點。慢慢坐回了椅子,把手肘*在了扶手上,眼睛看望了他處。
“皇帝陛下,聽說共和國最高元老院已經宣布格利亞斯為高級軍務執政官,其人前為海格拉德斯部下心腹,但心志城府遠不比海格拉德斯,如今他已經離開南線回國休假,現前線敵軍均為海格拉德斯一人統帥。但臣有個預測,海格拉德斯在明年三月職務任期即將結束。因種種原因復雜,最高元老院未必繼續重用此人,但敵軍官兵頗為擁戴此人,所以臣以為,海格拉德斯卸任後,格利亞斯必定在一段時期內還無法有效聚攏軍心,到時我帝國大軍揮軍東進,必勝!”
“卿也認為只要海格拉德斯在,朕就無法戰勝普洛林斯嗎……”皇帝慢慢把目光轉到克列斯塔身上,眼神越來越嚴厲,甚至還包含著怒火,突然聲音陰沉了很多,“你是在諷刺朕嗎,或是暗中勸說朕不要和海格拉德斯作對?”說到這兒,皇帝的眼睛裡精光大盛。
“臣死罪!”克列斯塔嚇得全身發軟,趕緊跪在了地上,皇帝的目光看的他心驚肉跳。
“朕的大軍依然比他多,只要朕願意……”皇帝冷笑著嘀咕了一句。
“啟奏皇帝陛下,海格拉德斯派人送來信件,說是給皇帝陛下的!”一位皇家禁衛軍官一路小跑而來,將一封書卷舉過頭頂。
皇帝眉頭一皺,猶豫了好一陣,終於還是接過了文書。才看了幾行,皇帝就憤怒地把書卷給丟到了地上,鐵青著臉半天不說話。
“尊敬的皇帝陛下,因在下身體不舒適,未能陣前與陛下相會以戰求樂,甚感遺憾……如今冬季嚴寒,南線兩軍將士多苦,望陛下體恤官兵,誤貪軍功……”
哦?皇帝陛下以為海格拉德斯在故意諷刺他?克列斯塔揀起了文書,嘴裡默念了一遍,嘴角露出了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
“皇帝陛下,這海格拉德斯狡猾多端,再加上跋扈氣焰習慣日久,其國內元老猜忌怨言不少,想必此人也不甘心丟棄軍權淪為平民……陛下,臣之前在普洛林斯多有聽聞,這海格拉德斯野心暗藏……”克列斯塔在求得了皇帝的默許後,把身體稍稍*近了皇帝,慢慢嘀咕了好一陣。
這樣!?難怪……皇帝突然眼睛放光,站起身來回走著。
“克列斯塔卿,你在芬那亞托爾代好象和海格拉德斯有所接觸吧……你能返回帝國,難道他沒有任何阻攔?好象聽說許多對宰相不滿地帝國貴族都非常擁戴你回來啊!”皇帝露出了幾絲陰冷的笑容。
啊……皇帝他……克列斯塔全身都發冷,趕緊又跪在了地上,“皇帝陛下聖明,那些流言無非是針對臣地誹謗,臣與宰相大人同朝之情甚深,所以臣才敢論公不論私,此說法無非是挑撥帝國貴族團結,臣無言以對……”
“呵呵,朕也相信你的才能和忠心,想必你一舉搗毀帝國流亡叛逆分子和安撫福斯那頓光明教會也非海格拉德斯所願,他巴不得朕整日不安穩……”皇帝露出了這幾日懶得地笑容,顯得精神振作了不少,“馬上傳朕的旨意,御前軍議!”
海格拉德斯,你想拖住朕的大軍嗎,朕就非你所願,來一次我們真正的較量!皇帝全身熱血沸騰,那種戰敗後的頹廢一掃而光,大步朝行宮主樓走去。
大陸光明歷277年十二月初,帝國新組建的南線集團在軍務尚書克列斯塔的指揮下維持保守兵力采取防守姿態,兵力逐漸恢復到八個軍團五萬人,北線帝國軍南調兩個帝國軍團以及兩個米亞斯王國軍團加強中央集團,使帝國中央集團的總兵力達到二十四個軍團十五萬余人之多。
同時,普洛林斯共和國南線集團軍力未減,總兵力達到十個共和國軍團和六個勞普魯德軍團總計十萬人,北線也同時獲得了來自中央集團的兵力加強,兵力增加到十二個軍團七萬五千人,而共和國軍中央集團的總兵力一下減少到十三個軍團八萬兩千人。
十二月十一日,共和國軍南線集團突然發起進攻,正面早有心理准備的帝國軍逐步後退,堅守多魯士城。共和國北線集團也同一時間發起進攻,但是被帝國北線總指揮古斯塔夫指揮的帝國北線集團接連擊潰,帝國中央集團大軍絲毫沒有分出一兵一卒支援南北兩個集團。
十二月十八日,帝國皇帝突然率領二十六個軍團(內含秘密增加到四個軍團的米亞斯盟軍)近十七萬人跨過瓦得裡河。兩日之內擊潰防御東聖克魯斯山脈以西、瓦得裡河東岸負責防守地五個普洛林斯軍團。
海格拉德斯妄圖再次南北牽制帝國皇帝的進攻遭到識破,中央集團倉皇東撤,十三個共和國軍團八萬人如潮水一樣朝東潰退。兵力薄弱的中央戰線被帝國皇帝一鼓突破,南北兩線的共和國軍則被當面帝國軍死死脫住而無法增援海格拉德斯。
到十二月二十五日,氣候驟冷,北大陸大部分地區大雪,東聖克魯斯山區被帝國軍占領,東面。就是廣袤的普洛林斯內地大平原,但普洛林斯軍死守山區出口一帶的各個隘口,再加上大雪天氣的後期保障困難,帝國軍只能暫時在東聖克魯斯山區內駐扎,並等待天氣好轉。
大雪阻隔了山路,龐大的帝國軍補給車隊承受巨大地壓力。崎嶇狹窄的山道在大雪覆蓋後成為了運輸馬車隊的噩夢,無數的牲畜和馬車在運輸途中損失,匆忙之下帝國軍指揮官們動用了大量的兵員來擴展交通,但嚴寒和積雪讓這樣的臨時抱佛腳工作顯得收效甚微。
“再怎麼氣候宜人地聖克魯斯山區,在冬季的嚴寒和風雪面前同樣是地獄!”
這樣一句話成為帝國軍以及米亞斯王國軍高級軍官們私下說得最多的話題,但他們知道並理解帝國皇帝不能放棄這個機會的心願,因為前面就是平原了,來自北大陸著名產馬地的凱恩斯帝國和米亞斯王國的鐵騎一旦沖上了那片平原,就沒人可以阻擋了,海格拉德斯所指揮的驕傲的普洛林斯步兵們將暴露在近兩萬的帝國和米亞斯騎兵的騎槍前。勝利就要不遠了。
雙方都抗拒著嚴寒地慘烈戰斗代表著壓抑了幾年的軍事對峙終於達到了矛盾不可調和地狀態,現在所有的外界調節和態度都沒有用了。由海格拉德斯首先挑起地北大陸冬季戰爭將人們希望能平安度過一個新年節的願望打了個粉碎,也徹底激起了帝國皇帝內心的仇恨和報復。
意圖很明顯。帝國皇帝不再受其他的干擾,把整個共和國的軍事抵抗中心都鎖定在了海格拉德斯的中央集團身上,寧可放棄南北兩個戰線,也堅決摧毀海格拉德斯的主力,只要海格拉德斯潰敗,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解決,要麼海格拉德斯被元老院提前免職,要麼戰死前線。退路基本上沒有了,共和國一個月前所創造出地軍事優勢一下子就被海格拉德斯的“鹵莽沖動”揮霍一空。而西線方面軍地未來總指揮、高級軍務執政官格利亞斯還在更後方的溫靈頓城和未婚妻團聚,所奉命執行的編練新軍團的工作還沒有正式展開。
十二月二十六日,大雪。普洛林斯共和國南奧奇涅斯省首府吉爾利蒙城。
擁有十幾萬人口的大城如今已經陷入了極度的恐慌,從幾天前西面前線不斷傳來的戰局惡化消息讓公民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西面不過幾天的路程就是前線,曾幾何時,南奧奇涅斯省從沒有像今天這樣那麼近的面對凱恩斯帝國的軍隊。
富有的公民家庭已經在著手搬遷離開這個戰火之地,官方負責疏導的守備軍冒著大雪在街道上值勤,到處都是塞滿了行李的馬車和呼喊的人群,街面綿綿的大雪被車輪和腳步踩出了一片片骯髒的線條和斑塊。驚恐、哭泣、憤怒,各種呼喊在人群裡此起彼伏,被公民奚落為“無能的懦夫”的士兵們鐵著臉不敢多說一句話,而女人們,則帶著各種失望的表情沉默不語。
海格拉德斯閣下怎麼了?他在戰場上是無所不能,為什麼會突然冒這樣的風險去賭博帝國皇帝在軍事部署上再犯同樣錯誤?已經上了一次當的帝國皇帝是不會再給他這樣的機會的,這位憤怒的、帝國貴族最大的頭子會驅趕著如天文數字般的大軍一路朝東壓過來,而這些,其實在一年前帝國皇帝就可以做到的。
曾經也是共和國軍人、上了年紀的老人們紛紛在小酒店裡討論著這位共和國最優秀軍事指揮官的戰役部署,從頭到尾他們都沒發現值得贊賞的地方,那份帶著偏袒的關愛在無情的事實面前根本無法表達,因為他們知道,帝國軍確實打敗了共和國的大軍,如今南北兩條戰線的共和國軍被死死地咬住,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而中央的海格拉德斯集團在帝國皇帝瘋狂的重錘打擊下任何計謀都顯得那麼蒼白。
也許當這惡劣的天氣好轉不久,防線就會在帝國軍的重壓下崩潰,屆時十幾萬帝國軍會如潮水一樣沖出聖魯克斯山區,湧進平原,用兩倍的兵力追著海格拉德斯打,先是占領南奧奇涅斯省,然後繼續東進占領烏達利爾省,接著就是貝萊德西亞中央省,而南北兩線如果要後撤支援海格拉德斯的話,那北奧奇涅斯省、薩其內斯省、甚至著名產酒地羅斯塔爾省都會被帝國皇帝收進懷裡,反而是全盤崩潰……現在的帝國皇帝只需要沿著直線推進,他的騎兵就可以在一個月內沖到最高元老院的華麗大門前。
真是個讓人窒息的假設,希望海格拉德斯閣下能頂住帝國皇帝的瘋狂!戰區的軍民,乃至還沒有直接感受到戰火威脅的內地公民都在心裡默念著這句話。
吉爾利蒙城城南,一支小型的武裝商隊正在風雪中慢慢接近這座已經陷入混亂和崩潰邊緣的城市。
沒有一輛標准的商隊運輸馬車,反而是五輛四馬載人馬車,窗上都掛著厚重的窗簾,車頂是沉重的貨物行李,三十多位身穿黑色鐵甲的武裝傭兵小心地護衛著左右。
“這天氣……哎,耽誤了那麼多時間……”
一輛豪華馬車裡。一位金發地美麗少女身穿冬裙軟軟地*在車裡床塌上,臉上帶著類似失血性的蒼白疲憊之態度,除了那雙漂亮的大眼睛依然水靈清澈外,整個人的精神狀況看起來有點不好。
“艾麗瑟瑞娜,這也沒辦法,在勞普魯德大公國就耽誤了一些時間,這一路上又兵荒馬亂、天氣惡劣,能走那麼快已經不錯了。”一位身穿普通冬裝的年輕商人笑著遞過了一個皮囊。“來,喝點熱牛奶,你身體看起來有點不好啊。”
身體不好?死阿爾伯特,天知道你是不是明知故問……艾麗瑟瑞娜紅了下臉,阿爾伯特遞來的皮囊也不想接了,趕緊把身體轉了個姿勢。揭開了車窗,看著外面在風雪裡蹣跚南下的共和國民眾。
“阿爾伯特,看來消息是真的啊,海格拉德斯還真是被帝國皇帝打過來了,他這家伙不是很得意嗎?”艾麗瑟瑞娜冷笑著裹緊了身上批著地棉被,那一陣從窗外吹進的寒風讓她略微有點全身發顫,漂亮的臉蛋沾上了少許雪花。
阿爾伯特攤開了一張地圖,皺著眉頭端詳了幾分鍾,用手指了下某個地方,“也不一定。海格拉德斯看起來是大軍潰敗,但從我們接聽到的情報來看。他的十三個軍團基本上沒受什麼損失,八萬人全部在大雪前退到內地平原防線。”
“哦?”艾麗瑟瑞娜好奇地扭過了頭。看著對方的手指,若有所思,“你是說,他是故意地?”
“不好說,如果這是種戰略的話,那這樣的風險太大了,萬一有個什麼閃失,海格拉德斯就沒有還手余地了。”阿爾伯特微笑著。仿佛這場北大陸最激烈的戰役對他來說並不是很在意,“起碼我不得不承認海格拉德斯確實把很多問題都想得很周詳。比如他撤出東聖克魯斯山區,放棄了瓦得裡河和東聖魯克斯山之間的大片領土。”
“呵呵,你一直對他的評價很高啊,連他犯的錯誤都可以幫他找出合理的解釋……”艾麗瑟瑞娜漫不經心地敲著被子下自己睡得發酸的大腿,一邊鼻子裡冷哼了一聲,“要維持戰線到開春,他的機會一樣很多,沒必要那麼著急在冬天開戰。”
“呵呵,看來你還是不熟悉北大陸啊。”阿爾伯特笑了,把地圖遞給了艾麗瑟瑞娜,“東、西聖魯克斯山區所包圍地瓦得裡河平原是北大陸最肥沃的土地之一,山區地地理環境在春、夏、秋三季也是北大陸氣候最好的山區之一,但到了冬天那裡就是最惡劣地地區之一,交通惡化特別嚴重,大軍在山區裡的駐扎訓練、調動補給都非常困難,海格拉德斯的大軍無論是駐扎在山區裡隱瞞兵力還是干脆搬到西面的瓦得裡河東岸平原過冬都是不明智的,所有涉及到跨越東聖魯克斯山的冬季後勤補給工作都會讓任何優秀的指揮官都難以忍受。”
海格拉德斯是故意利用軍事手段吸引帝國皇帝把兵力推進到東聖魯克斯山裡?帝國皇帝的大軍補給線現在就要同時通過瓦得裡河西岸地西聖魯克斯和現在的東聖魯克斯兩個山區!十幾萬大軍在風雪氣候比平原還惡劣地山區裡駐扎,其戰斗力降低程度肯定驚人,這個海格拉德斯,難道他想用戰局的表面惡化來做誘餌、然後用自然條件來消耗帝國皇帝的實力?
這樣的瘋狂軍事計劃所營造的氣氛甚至可以動搖最高元老院對他任期將盡的最終決定,激烈的戰局會讓任何元老都不得不謹慎考慮,而不是按照古板的人事規則在明年三月的時候馬上把海格拉德斯趕回老家。
他曾經答應過克裡斯汀,要取得整個大陸做為禮物,他的野心在獲得了銀狼的真實情報後開始激發而出,為了擺脫最大的敵人干擾,他比任何時候都瘋狂了,他抓緊一切時間來完成北大陸的戰爭進度,甚至不惜在嚴冬季節驅趕著部下先進攻後潰退,把帝國皇帝的大軍一步步拖進他最為熟悉的地方。當風雪過去,憤怒的帝國皇帝會繼續帶著他被風雪嚴寒和補給問題折磨得疲憊不堪的大軍深入共和國內地,估計那個時候,就是海格拉德斯的反擊機會了。
成功的甩掉了拉得維希爾這個最大的心腹之患,海格拉德斯和特裡希海裡斯的想法幾乎一樣,就是必須真正的、正面將對手最為強大的力量徹底擊敗,這場浩大的戰役的最後勝利者才能掌握一切。
不管未來的情況有多少人知道,他們都沒有時間了,不然一年後,嚴整以待的十幾萬銀狼大軍和更為強大的亞羅特帝國遠征軍就會出現在他們的側面,讓他們在疲憊爭斗這些年後同時失敗,大陸的政治和信仰格局將被重新定義。
海格拉德斯,你這個狡猾的家伙,看起來瀟灑明朗,其實和帝國皇帝差不了多少!艾麗瑟瑞娜想起了拉爾夏婭,對對方居然會跟隨這樣一個野心勃勃的男人感到惶恐難受。
也許芙妮亞西雅姐姐的暗示是對的,我對她的理解未必是公正無錯的,她到了亞羅特帝國或許才是最好的生活出路。海格拉德斯注定是自己的敵人,拉爾夏婭如果跟著他最後會是什麼結果呢……
正在呆想,忽然覺得身體又出現了某些微妙的變化,艾麗瑟瑞娜扭頭看了眼還在仔細研究地圖的阿爾伯特,臉上微微泛紅,“阿爾伯特,我要……休息一下,你換馬車吧。”
“恩?”阿爾伯特疑惑地抬頭看了艾麗瑟瑞娜,發現對方神情窘迫,進城後再說吧,順便打聽一下海格拉德斯和拉爾夏婭是否還在這裡。”
他?就是化成灰我都認得他的精神力波動!艾麗瑟瑞娜自己也覺得奇怪,越接近吉爾利蒙城,精神力感應裡那熟悉的波動就越發明顯,反而是會魔法的拉爾夏婭的精神波動還顯得模糊不清。
這個傻瓜。這段時間老喜歡跑我地車上來……阿爾伯特剛下車,艾麗瑟瑞娜就跳起來把車門扣緊鎖緊,然後開始翻自己的車內行李,准備處理那煩心的每月之事。
順著官道和蜂擁南下的蹣跚人流,不過一個小時,艾麗瑟瑞娜一行就到了吉爾利蒙城南門。
“哦?原來是盟國勞普魯德大公國的武裝商隊?呵呵,你們這些商人還真是什麼都怕,吉爾利蒙城的商人們都快跑光了。你們還來這裡貿易?”一個小隊長一看巴斯籐和波列斯遞上的身份文書就笑了。
“呵呵,就是知道這城裡很多商人要走,來不及處理貨物,所以我們就來‘幫’他們收購點,您見笑了,這仗要打。我們也要養家糊口啊!”波列斯用一路上學來的油腔滑調說著,然後朝馬車隊揮了揮手。
“媽地,這些商人真是見縫插針,發戰爭財的吸血蟲!”等艾麗瑟瑞娜的車隊好不容易逆流擠進了城內,那名小隊長這才變了一個厭惡的表情,還朝地上吐了口口水,因為他認為這個來自盟國的商隊其實就趁著這座城市的混亂而前來,准備以超低價收購當地商人或是百姓家地貴重但一時無法處理運走的財物。
吉爾利蒙城,普洛林斯西方面軍臨時總指揮部官邸。
一群群的軍官圍在會議室的長桌前焦急地爭吵、辯論著,有關兵力部署、防線展開以及補充增援的計劃方案雜亂無章地堆放在桌上。年輕氣盛的軍人彼此堅持著各自的觀點,氣氛熱烈而混亂。但每個人那充滿求勝欲望的激動表情背後,都暗暗藏著一顆越來越惶恐的心。
海格拉德斯悠閒地坐在角落的椅子上。帶著一絲微笑看著自己地參謀部軍官忙個不亦樂乎,而他自己,則好象事不關己一樣還端著一杯葡萄酒慢酌慢飲。
“海格拉德斯閣下,剛才吉爾利蒙地方元老院和地方執政官來消息了,他們還是堅持要撤出該城,而且我們要求動員的臨時守備軍力他們無法在一月份前完成,這些老家伙,就好象打仗全是我們地事情!”第十九軍團軍團長兼海格拉德斯首席幕僚的溫森帶著一臉無可奈何地憤怒走了過來。雖然情緒還沒有恢復,但還是莊重地行了個軍禮。
“哦。無所謂,就全城民眾這份熱情,就已經可以讓皇帝考慮一下了,起碼他應該猶豫一下占領這個一夜荒廢的破地方是否值得……這裡已經不具備安排他漂亮行營的條件了。”海格拉德斯冷笑了幾聲,把酒杯塞到了溫森的手裡,“這個國家和這個城市安逸的時間太久了,我們公民的自豪和尊嚴都是用葡萄酒杯堆砌出來。”說到這兒,露出了嚴肅的表情,“馬上以西方面軍總指揮部的名義下達強制軍事政令,吉爾利蒙地區及周遍城鎮所有十八歲以上,五十歲以下地男子一律編成吉爾利蒙地區地方守備軍團!裝備物資會馬上運來,兵員組織完成後展開緊急訓練,必須在二月十日前完成訓練編組。”
“閣下,我們還需要這些臨時編組的守備軍嗎?”溫森好奇地看著自己地上司,“東面烏達利爾省方向不是有格利亞斯執政官閣下集結的後援嗎,調過來就行了。”
“哦,那些小伙子們應該有更多的時間來保證他們的精神狀況,這裡就我們來吧……我該去看看拉爾夏婭了,給她點信心留在這裡過冬……海格拉德斯大笑了兩聲,起身朝會議室外走去,絲毫沒在意那些依然忙碌吵鬧的參謀們。
“閣下,下官還有個問題!”溫森趕緊喊了起來,跑了過去,“閣下,現在我們的兵力不夠,西面的各個關口和防線都爭奪厲害,我們只布置了五個軍團在那裡,但八個軍團還留在城裡按兵不動,如果再不考慮增援防線的話,恐怕我們堅持不到開春。”
“沒有援軍,你們必須堅持到二月,算好防線交替時間,前面損失大的就和城內的軍團輪換一下,後方送來的新兵加緊訓練補充各個軍團!帝國皇帝所面臨的困難比你承受的還多……”海格拉德斯滿不在乎地丟下一句,就出了門。
十三個軍團打到現在已經不足七萬人,而真正在前線部署的只有五個軍團不到三萬人,每天還有大量傷員送前線送回城,要抵擋西面東聖克魯斯山區裡往沖的十幾萬帝國軍簡直難上加難,要不是現在的氣候對山區裡的帝國軍更不利,說不定對方早打過來了。
溫森艱難地對著大門方向行了個禮,就快步走到參謀人群裡,准備親自組織新的作戰方案,以達到海格拉德斯的戰役要求。
東魯克斯山區,帝國軍中軍營地。
曾經蒼翠的山谷已經被風雪掩蓋了原貌,春、夏、秋三季宜人的山林如今成了霜雪皚皚的、酷寒難耐的大雪坑。廣袤起伏的山林、山谷的有限空間內駐扎著十幾萬大軍,所有的山林小道都成了泥濘霜雪肆虐的最佳場所,那些從西面山區外跨越瓦得裡河運進來的補給馬車被群群士兵艱難地拉扯著,不斷地有馬車在搖晃中傾倒,不斷有士兵遠遠地滑倒在斜坡的樹林裡。
到處都是被遺棄的破爛車架和凍斃牲畜,一座座被積雪凍結覆蓋的臨時糧食存放篷如雪白的小城堡一樣凝固聳立在山林間,而要取出其中的部分,往往要動用無數的人力才能辦到。
營地的最平坦處,華麗的營帳依然四周被整理收拾地井井有條,強壯的帝國皇家禁衛軍官兵依然保持著他們最為自豪的軍姿,在風雪中固守著自己的崗位,保衛著他們偉大的皇帝。
帳篷裡十分華麗。耗費無數人地精力運進山區的奢侈皇家家什被安放得恰倒好處,精致的銅盆裡燃燒著火紅的木碳,高大的燭台一天到晚從不熄滅,把整座營帳照得分外明亮,帳內溫度也格外溫暖。
特裡希海利斯冷冷地注視著手上的一封文書,四周幾個將官都默不做聲。
“真是個勞心的好大臣,朕的宰相遠在回帝都地路上都不忘對朕進行一番教導!這個自以為是的人,朕早就應該體會他的心情。讓他回到最為舒適的官邸裡養老!”皇帝憤怒地把文書丟到了火盆裡,看著那卷洋洋灑灑寫了幾百行字的長卷化成了火灰。
“皇帝陛下,宰相大人的建議可以考慮,如今我帝國大軍深入山谷駐扎,環境擁塞惡劣,運輸補給不便。傷員更是痛苦不堪,如今爭奪東面出山關隘已經多日,兵力展開十分困難,敵幾人所守之地往往需帝國官兵數十人之力方能攻克,但一入夜又被奪回,如此強攻事倍功半啊!”一個老將軍跪了下來,神情緊張,“依宰相大人之建議,我軍只留少許軍力在前保持表面攻勢,讓敵無法坦然。而我大軍撤出山區,在瓦得裡河東岸平原過冬。待開春山林雪盡大軍再調動,另尋偏道沖出山區。可一氣擊潰海格拉德斯!”
“卿也認為應該放棄這裡嗎?倘若海格拉德斯發現正面我軍兵力其實稀少,然後開春之時搶我先機反攻入山,我大軍想要再攻進來談何容易!”皇帝冷笑到,“卿若無法耐寒,朕可送你出山。”
“臣不敢……只是宰相大人已經洞查海格拉德斯地意圖,這海格拉德斯故意讓我帝國大軍深入山區與之對戰,雖為不敵我軍潰敗東撤,實為困耗我帝國軍實力……宰相大人之意也有些道理。現在南北兩線敵軍兵力其實不足,陛下暗抽中央集團兵力支援任何一方。均可破開海格拉德斯的戰線側翼,中央大軍萬不可搶先冒進……”
“糊塗,朕十七萬大軍面對海格拉德斯區區七萬人,海格拉得斯誘敵深入的想法也太過天真了,南北兩線牽制敵軍已經達到朕的意圖,只需開春中央大軍一戰擊潰海格拉德斯,量他共和國最高元老院如何調動,也不是朕這集中的中央大軍對手!”皇帝再也聽不下去了,“朕意以決,命大軍繼續加強進攻,讓海格拉德斯無法有效集合後援,必須在二月前拿下東面出山關口!屆時帝國鐵騎東進平原,蕩平普洛林斯!”
“遵旨……”
幾個高級將官實在沒辦法,只好跪地領命。
風雪飛揚的山谷裡又吹起了淒厲的號角,一群群帝國軍官兵開始朝東面的山道開去,准備替換下前方血戰的同伴,繼續進攻那些堅固的山口關隘。
一隊隊從東面撤下來地傷員隊伍讓士兵們膽戰心驚,那被嚴寒凍結的血肉模糊讓年輕地士兵心裡陣陣發抖,但軍令如山,就算高級軍官們依然內心發寒,但皇帝的命令是無法違抗地。
在不同的地方,一波波的身穿灰黑色鎧甲的帝國軍和銀藍色鎧甲的米亞斯王國軍官兵抗著雲梯朝著東面的山谷出口高大的關隘城牆或是簡陋的臨時木制城塞陣地發起了瘋狂地沖擊,而人數占劣勢的普洛林斯軍依然堅守著他們地崗位,把象征死亡的箭矢和利刃指向面前的敵人。
血腥的肉搏在風雪中四處可見,近三十年來最為寒冷的這個冬季讓傷員的成活率極低,所以對雙方的士兵來說,一但投入到這種瘋狂中就沒有了退路。
北大陸的冬夜提前到來了,持續了幾個鍾頭的慘烈戰斗終於還是被普洛林斯緊急調來的援兵給中斷了,大多數山區戰場的爭斗都以帝國軍失敗而結束,在這一天裡,特裡希海利斯又有一個軍團徹底失去了戰斗力,超過五千具屍體被遺棄凍結在普洛林斯軍陣地前的雪泥漿地裡。而普洛林斯軍,也在慘烈的戰斗中付出了沉重代價,在這個夜晚,他們不得不再次輪換掉一個軍團回後方補充,然後在更為寒冷的後半夜去奪回那少數幾個被帝國軍攻克的山谷防御陣地。
而在距離前線一百多裡的吉爾利蒙城內,幾萬的普洛林斯軍還保持著相對安逸的休整狀態,那被居民放棄的大片普通民居成為了士兵們安然過冬的地方,他們隨時做好了去替換前方同伴戰斗的准備,至於幾日後還有多少人能回到這裡,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