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漂浮在神殿山正上方,克裡斯汀冷漠地抬起頭來,只見覆蓋在夜空中的黑雲似乎都被清洗掉了,視線裡只是一片綠色湧動旋轉的空中海洋。遠望去,聖魯克斯神殿山的上空只有天頂的那輪明月和下面那團已經擴張成一個旋渦狀的慘綠色、泛著瑩光的黏糊狀巨大圓餅,旋渦的中央,就是暴食使徒那巨大的、肥胖變形的、笑嘻嘻的齷齪叼臉。綠熒熒的冷光撒在已經殘破了近三分之二的城市上,一陣陣惡心的笑聲如盛宴後飽餐者洋溢著滿足和開心,之前那尊以光明力量虛擬出的光明神光影也被暴食使徒給吞噬了。
殘留的城市街道上是不斷潰散的人群,無論是英勇的光明騎士,還是那些曾經遺憾無法接近廣場瞻仰神跡的光明信徒,都以一種世界末日的忘命姿態拼命地朝四面的平原潰去。咒罵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哀怨也無人理會,人們的腳步只是在崩潰的神經感官刺激下加速、再加速,以遠離這場莫名其妙的、如地獄般的神之爭斗。
在那場恐怖的原罪真空吞噬空間也有部分人存活了下來,這就是處於吞噬空間中央沒有發生扭曲的神殿山。上萬的光明祭司們躲在各個神殿的祭祀大殿裡淚流滿面,興奮已經變成了驚悸,虔誠被無助的恐懼取代,年輕的男女祭祀們軟在那些光明神像前已經嚇得不**樣,而稍有定力的老年光明祭祀們也如同木偶一樣匍匐在地喃喃自語,似乎在尋求什麼答案以解釋為什麼偉大的光明神會如此拋棄這個人間世界.
“瓦吉尼斯大人,你和底比尼斯大人就好好觀賞吧,就當是幫我維持晚會現場吧。”暴食使徒得意地晃著他那凸出在綠色旋渦中央的大頭,舌頭還在意尤未盡地添著。
“嘿嘿,弗拉尼斯大人的收獲頗豐,不過這樣一來,您可能就只能永遠漂浮在這裡,不知道以後是否還有如此美好的晚餐會送自己上門來。”已經變身為壯碩的牛頭惡魔巨人的怠惰使徒頗有興致地對著天空慢慢自旋的綠色圓餅說著,一邊還輕松地晃了下手中的只剩下個連著心髒組織的傲慢使徒的頭,“不過我們的犧牲也值得了,偉大的主神會以我們為榮。”
“兩位大人,身為高貴的我不應該再在這樣的時候去阻礙你們的戰斗,就讓我這個累贅回去靜候二位大人的捷報吧!”傲慢使徒難得表現出了一種低調的態度,一圈泛著酒紅光芒的黑色的氣霧迅速包裹了頭顱,接著就在一陣扭曲的黑色殘影晃動下消失無蹤。
“克裡斯汀,看到了吧,這就是偉大的力量,他們只有屈服無法反抗,當你可以掌握所有的時候,這些低賤的生命才能景仰你,才有資格享受神的恩澤!不只是我們,光明和黑暗在誕生之初何嘗不是這樣!”暴食使徒的齷齪吞咽嘀咕聲以非常誇張的音量在天地間回蕩,“你依然有機會反悔,來吧,接受偉大原罪主神的召喚,完成你做為神選者的使命,去改造這個世界。”
克裡斯汀臉上已經沒有多少表情,只是死死地看著大地上那高聳的神殿山、那些如螞蟻一樣潰散的人群和已經成為粉末瓦礫的殘敗街區。
“說得不錯,是不是對我屈服的人裡面也應該包括你們……”克裡斯汀臉色驟變,忽然全身光芒大盛,更為誇張的銀白色、金色黑色交織的神力光暈釋放而出,幾乎在同一時間又把這一片瑩綠的天地給塗抹上新的底色,“就讓我看看你這張從垃圾堆裡翻出的綠色披薩餅到底有多少價值!”.
“狂妄!”
暴食使徒頭顱四周的綠色肉漿旋渦開始發生了劇烈的動蕩,好象無數的氣泡在綠漿中翻滾,染成綠色的血肉旋流如同逐漸煮騰的肉湯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響。
第一個綠泡爆裂了,一個用屍塊肉漿合成的肥胖死人張著猙獰的大口從上而下撲向了主角,那摸樣赫然就是暴食使徒的身形和相貌。接著越來越多的肉漿綠色死人從團團鼓脹的氣泡中破開。
戰戟連續地揮動,那些企圖*近克裡斯汀的綠色死人不是被臨空解體打成一塊塊腥臭的綠色顆粒,就是被神力沖擊給直接打回進旋渦,而某些失去准頭的綠死人則如同一團泥漿一樣掉在了神殿山或是殘破的山下瓦礫堆中,還惡心地在蠕動。
暴食使徒的大口張開了,相當與先前幾十倍體形的巨大綠色死人頭顱又沖了出來,那張開的綠色大嘴裡還呼嘯著無數淒慘的尖叫,仿佛那些死去的人們在不甘心眼前的少女依然還活著。
身體一閃,就看見那個猙獰的巨大綠頭一下沖向了下面的大地,只聽見有一陣震響,一片地皮居然活生生的被綠頭給啃了下來,然後綠頭就地一彈,又飛回了天上綠色血肉旋渦的中央,飛進了暴食使徒的大口。
“沒有營養的……”暴食使徒極其不滿地扭了扭那肥厚的嘴唇,然後露出一臉的奸笑,“那就繼續進餐吧!”
更多的綠色巨頭從大嘴裡吐出,如一顆顆重磅炸彈一樣朝下面的城市、平原、河道砸去,而實際的目標集中點,就是那團白熾中散發著金色和黑色氣絲的克裡斯汀。
此起彼伏地撞擊大地和吞咽咀嚼聲以一種恐怖的方式在大地上蔓延,來回彈跳地巨頭每一個起落都被在大地上剝離挖掘出一個大坑。慢慢的,方圓幾十裡的地面都被啃得凹凸不平,坍塌的河床終於無法保留那體內的大河,寬闊的河道開始出現了大面積的跨塌,連綿的河水慢慢在平原上推進,就連那神殿山的巍峨建築,也有不少被啃得失去了原貌.
在殘破的聖魯克斯城西邊不遠,大群的光明騎士圍繞著一位身穿華麗神袍的老人,而四周的大道上,男女老少都在彼此攙扶下蹣跚向西而行。
“光明聖都就這樣沒了……”
梅茲科勒爾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四周的光明騎士們也沉默不語,只有那些被臨時解救撤離的光明信徒和一群從軍營裡釋放出來的創始神信徒們還各自發表著或憤怒或激動的言辭。
按照克裡斯汀的事先吩咐,梅茲科勒爾在離開天台後本來要組織信徒們去親眼揭穿教皇的本來面目,卻不知那個所謂的原罪神居然如此准備充分,不光沒有敗露,反而以光明神的形象吸引了更多的信徒圍觀,甚至還將克裡斯汀的形象詆毀掉。
萬般無奈之下,他只好利用自己掌握的極少數光明騎士來疏散外圍信徒,不過努力下的收獲非常小,四十萬的聖魯克斯城居民只有區區四萬人被安全撤離,而那些僥幸逃脫吞噬而四處潰散的信徒們不知道還會什麼下場,更讓他痛心的是,精心培養的上萬光明祭司如今還被困在神殿山內生死不明。
“梅茲科勒爾閣下、尊貴的光明騎士大人們,看看吧,到底是誰在拯救這個世界!?”一個年老的創始神教徒在同伴的攙扶下走到了梅茲科勒爾面前,回頭看了眼那綠色和白色交相輝映的城市,平靜地說到,“曾經偉大的光明神在哪裡……那個以光明神形象出現的教皇現在是什麼……你們信仰付出得到了什麼?”
“住口,你們這些邪惡的異教徒!那個克裡斯汀侮辱了光明神,所以才會讓聖都蒙受神譴!”
一個光明騎士大怒,拔出武器就要去砍那個老人,結果被梅茲科勒爾瞬間用魔法收去了武器。
“那現在到底是誰在阻擋這個悲劇?是光明神嗎?還是聖女閣下!”老人毫不示弱,其他的創始神信徒紛紛迎了上來,“當光明和黑暗已經拋棄這個世界的時候,是誰在支撐?又是誰在滿足那惡魔如地獄般的吞噬!克裡斯汀小姐是新生的創始聖女,她才是這個大陸光明和黑暗未來的真正引路人,卻被你們褻瀆和算計!你們的無知所付出的代價難道還要作為和神討價還價的資本嗎?”
光明騎士們都怒目而視,紛紛看著這教會唯一還有領導權的大主教,希望他能做出作後的表態。
“繼承光明和黑暗的創始神聖女已經降臨……光明信仰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就連偉大的光明神,都被拋棄了,不只是我們……”梅茲科勒爾歎了口氣,將身上的紅白藍三色徽章輕輕丟在了地上,“繼續維持這被神都開始唾棄的信仰真得能夠光榮嗎……”
幾萬的光明信徒都默默地站立在平原上,慢慢的,一點哭泣聲開始出現,接著迅速蔓延,就連那些曾經以光明自豪的光明騎士們都開始流淚,如同一群被驅趕出家門的孤兒一樣落魄消沉。叮當地響聲不斷響起,光明騎士們含著淚將那些引以為榮的光明徽章成片片地丟棄在地上,更大的哭泣聲從幾萬光明信徒的口中發出,包括那一萬多創始神信徒在內的人們都跪在了地上,面朝著聖魯克斯方向低下了頭。或許是哀悼光明的陷落,或許是對新生神靈的歸附,也或許是暗地的詛咒,除了那上萬的創始神信徒,剩下的光明信徒們個個都有著不同的表情.
方圓幾十裡的地面在無數巨大綠頭的啃食下地表都下降了幾米,到處都是大坑和大片大片揭開地皮的大地班駁,從崩潰的瓦得裡河裡蔓延出的洪水已經推進到城市街區,曾經繁華的偉大城市成為了一片沼澤,少許殘留的房屋和石柱還固執地堅守著原本的坐標,給這片大地打上一塊塊淒涼的標記。
綠頭的攻擊終於停止了,似乎暴食使徒也厭倦了這樣的游戲,只見巨大的綠色肉漿旋渦一一吸附回收了那些綠頭,然後依然不緊不慢地回旋著。
“既然我們的小美人不願意被這樣殘忍的吃掉,或許換個方式你可以接受!”暴食使徒突然奸笑聲消失,只見龐大的圓形肉餅開始朝四周延伸,就好象被一張趕面棒給壓磨成更大的一張肉餅,然後泛著綠光居然直接朝神殿山覆蓋下來,“嘿嘿,好象這神殿山裡還有不少東西被遺漏了,不過不怕,我很勤儉……”
克裡斯汀也感受到了那神殿山裡的陣陣精神波動,根據密度判斷,起碼不下萬人還被困在那重疊的神殿建築中。
強烈擴散的銀白色白熾光團瞬間覆蓋了光明和黑暗的顏色,一個華麗的銀白色圓形神力圖章在克裡斯汀的頭頂上方以水平方式出現,就好象頭頂漂浮著一個巨大的光圖。
“我切了你!”
神力圖章突然擴大了十幾倍,迎著那綠瑩瑩、黑壓壓的肉餅就貼了上去,直接打在了那個丑陋的肥胖綠色大頭上,像是巨大的光亮印記一樣蓋在了表面。
綠餅停止了下降,甚至回旋的綠色血肉像是被冰凍一樣也停止了流動,幾秒鍾後,正中的神力圖章突然向四周釋放出無數的光線紋路,交錯、延伸、如樹葉脈絡一樣迅速爬滿了肉餅表面。每一根光線紋路都發出了耀眼的白熾,如同一張鋒利的鋼絲網勺一樣將這張臨空的薄餅給切割成無數的綠色殘塊,然後從網眼裡紛紛掉落下來,濕答答的、一團團地粘附在神殿山起伏的建築表面。
裹著神力屏障的身體如電一樣筆直沖向正中那塊殘留的綠色肉塊,強烈的能量燒炙將這最後殘留的丑陋爛頭給分解成更加細碎的黑色殘渣。
克裡斯汀已經上升到了更高的天空,那輪被綠色血肉海洋遮蓋了光芒的月亮又出現在天空,銀色的月光和克裡斯汀那銀白色的神力光暈融合後的光芒再次占據了這黑夜的唯一渲染權利。
“居然暴食使徒也被你干掉了?”遠在一邊觀戰的使徒全身的青筋都充盈般鼓脹起來,兩手一展,手上裹著的青色火焰瞬間凝固變為了兩把誇張的彎月利刃,“兩位高貴使徒的變身攻擊都被你打敗了,我不得不承認你是除了主神陛下外唯一值得我多看上兩眼的人。”
速度突然加快,還沒等克裡斯汀對剛才那句挑釁做出反應,鋒利的利刃已經劃到了面前,一陣刺耳的能量對撞燒炙聲中,居然自己的神力膨脹被切開了一條大口,猙獰的青色彎月已經快要觸碰到臉了!
下意識地就抬起戰戟,在對方攻擊即將劃破自己頭的時候檔住了這一擊,怠惰使徒強大的力量幾乎把克裡斯汀彈出了好大一截,可還沒有調整好身體,只見那道青色的、巨大的惡魔般身影又沖到了面前。
“燒死你這個大牛頭!”
突然克裡斯汀對著怠惰使徒那面的神力屏障發生了變化,不光是那一塊神力屏障的厚度猛然增加,火紅的熾熱火焰瞬間出現,如一塊燒紅的橢圓形鐵板冒著絲絲火絲擋在面前。
青色的彎月刃剛一觸碰到這神力火盾上就發生了碎裂融化,接著那副巨大的牛頭身軀以極大的慣性撞上了神力火盾。一陣陣無法忍受這貼身燒炙的淒慘怒嚎從怠惰使徒的口中宣洩而出,克裡斯汀推著自己的神力屏障,以火盾壓著對方的巨大身體朝大地沖去。
兩團顏色不同,又緊密貼在一起的光團砸進了神殿山的天台,劇烈的爆炸聲中一團白熾彈上了天,那嬌小的身軀展開了背上的銀翼,然後靜靜地懸浮在夜空中,看著下面那個泛著能量殘留光絲的巨大破洞沉默不語.
一切都似乎都陷入了寧靜,不過幾秒鍾後,整座神殿山就好象一個受了驚嚇的蜂巢,無數萎縮在裡面的光明祭司呼喚著各種驚恐的聲音從一座座神殿大門奔出,他們的目光再也不去崇拜那高懸在天上的女神,而是如螞蟻一樣沿著神殿山的大道紛紛朝山下跑去,鋪滿暴食使徒綠色的血肉殘塊不時地將那些人黏附上,人們摔倒在綠色的肉漿塊裡,死命地掙扎或是呼喚著同伴,可是驚恐的人們根本無法去顧及這些運氣不好的人,紛紛躲閃,被綠色肉漿黏附的人身體也漸漸變成了綠色,然後融化到了一起,看起來非常惡心恐怖。
不過最先跑到山下的人們都傻眼了,因為面前的城市已經成了一片一望無邊的水窪,上面還漂浮著無數的綠色肉漿,號啕的絕望大哭首先在那些少女中間出現,不少柔弱的女祭司因為極度的驚恐已經攤倒在地上,剩下的則彼此抱在一起,一些膽大的男人則紛紛跳進過腰的水窪中,企圖以自己的力量遠離這片地獄的世界,不過幾乎沒有一個人能夠安全前進一百米就被那些漂浮的綠色肉漿團給融化了,一些驚恐的老人和少女再次往回跑,又鑽進了他們認為可以尋求神靈庇佑的神殿中。
劇烈的震動從神殿山天台處出現,只見一只全身粘滿了綠色肉漿,身體不少地方都燒角了的牛形惡魔從大洞中沖了出來,然後重重地落在還沒有跨塌的天台一角,兩只因發怒而變紅的斗大牛眼惡狠狠地注視著天上的少女。
“你使我憤怒,罪欲的憤怒可以淹沒這個世界!”怠惰使徒兩手一張,又是兩團青色的火焰包裹了拳頭,接著光亮閃過,兩把青白的巨斧出現在手上,“洗脫原罪使徒的恥辱就由我來完成吧。”
正要飛起來,怠惰使徒忽然發現身體居然沒有動,疑惑之下朝腳下一看,就驚恐地發現無數的綠色肉漿殘塊開始從四面八方自主地蠕動爬上了天台,而身上剛才粘附的肉團也移動到腳下,像是一團強力粘合劑一樣把自己牢牢固定在地面上。
整座神殿山上下的綠色肉漿殘塊都開始蠕動向山頂爬去,沿途還在不斷匯合,甚至有不少綠漿還趁勢鑽進了那些躲藏著光明祭司的神殿建築中,接和就聽見大大小小的淒慘哀號從這些神殿裡發出,不時地還會看見有人從裡面奔逃出來。
“嘿嘿,尊貴的怠惰使徒瓦吉尼斯大人,這報仇的重任還是交給我來完成,至於您……為了偉大的主神事業,還是放棄您的私心,把您偉岸的身軀、強大的力量、火熱的斗志還有那對主神的無比忠誠全部交付給我吧!”暴食使徒的聲音從那個不遠處還在不斷湧出綠色肉漿的破洞裡傳出,“現在是集合我們使徒力量的時候了,你的營養可以比得過這裡所有的人啊。”
“你這個齷齪的家伙,你想吞噬掉我嗎!?只有主神陛下才能決定我的歸宿,你這個惡心的家伙!”
怠惰使徒因為驚恐而扭曲在咆哮,手上的巨斧開始用力地砍割那些逐漸匯集到腳下的綠色肉漿團,甚至還燃燒起身上的原罪力量還阻擋同伴的*近。不過似乎這樣的努力根本就沒有用,割開的肉漿迅速合攏,而且似乎不在意那些青色火焰的燒炙,前赴後繼地慢慢將怠惰使徒的身體包裹了起來。慢慢的,怠惰使徒那巨大的身軀已經被綠色完全覆蓋了,開始出現緩慢地畏縮,雖然掙扎還在繼續,只是力度越來越小,節奏越來越慢.
克裡斯汀冷冷地注視著下面的變化,她突然感受到一種莫名的快樂,就是這樣絕望的自相殘殺讓她感到滿足。
目光落在了那些自己神力照耀下在神殿山四處躲閃綠色肉漿的光明祭司們,克裡斯汀歎了口氣,慢慢抬起了手,只見神力屏障上開始剝離出無數的光團,每一個光團都朝一位還在活命的光明祭司飛去,然後包裹覆蓋在一具具普通的肉身上,綻放開類似神力屏障的銀白色光芒。
“無知的人啊,快離開吧,重新選擇你們的信仰和生活……忘記這個罪孽的地方……”
輕柔的、響砌整座神殿山的少女輕歎讓那些被神力光團保護的光明祭司們一下子楞住了,當他們看見身邊追逐如同的綠色肉漿團不再*近自己,終於明白了一切。
上千的光明祭祀紛紛聚攏依*在一起,似乎又忘記了恐懼,慢慢地跪在了地上,對著那逐漸上升的絢麗身影深深低下了頭,短暫地禱告後彼此攙扶著朝山下跑去,跳進了洪水蔓延的城市廢墟,朝著神力光芒所不能及的黑色大地邊緣蹣跚離去,有人跌倒在水裡,旁人迅速又扶了起來,每個人都淚痕在臉,只是不再哭泣,就這樣默默地前進著。
“弗拉尼斯……慢慢地消化,我會給你時間的,或許呆會我會給你更多的驚喜……”
克裡斯汀露出了微笑,身體在慢慢地筆直上升,速度在逐漸加快,絢麗的神力光暈包裹的少女越升越高,最後化成了一點銀色的星光,融合進了黑色夜幕的群星中,一閃一閃,看不出到底那顆才是克裡斯汀。
一個小時後,天台上最大的一團的綠色肉漿終於癱軟溶解了,而山下的那些蠕動綠色肉漿團也基本上全部聚集到了山頂,巍峨的光明主神殿的每個窗戶出口都蠕動著惡心的綠色。寧靜中的扭曲最先從那個天台破洞中出現,一張慢慢擴大的透明光罩再次包裹了半座神殿山,所有的綠色血肉都連接成了一片,然後在天台上重新聚集一張扁平的丑陋肥臉,摸樣還是那個惡心的暴食使徒。
原罪力真空吞噬對著天空張開了大口,似乎在等待著天上掉下一塊美味的餡餅,吞噬了怠惰使徒的綠色肉漿之海均勻地包裹了天台,就像一張等待上菜的餐桌,而餐桌中央,赫然是一個已經迫不及待張大了嘴的暴食使徒那突出的臉。
“哈哈,美麗的小女神閣下,等著您來赴宴,這終極的罪欲真空吞噬就連光明力量和黑暗力量都可以吸收,你的所有努力都只能成為我壯大的營養,那怕是光明之心和黑暗之心,說不定我會接替原罪主神成為這個世界的新主人,哦……希望偉大的主神可以原諒我這樣的狂妄,不過力量證明一切才是真理,相信睿智的他也必須理解這一點。”
暴食使徒齷齪的語氣似乎還有那麼點嚴肅起來,仿佛此時的他已經在醞釀如何准備下一頓美餐的食譜安排了.
“罪欲的狂妄連自己都妄想顛覆,或許這是你們所謂主神自己都無法想象的事情,也或許他正在欣賞你如此的滑稽表演,既然你如此自信光明和黑暗都無法戰勝你自己,那就讓你見識最純淨的力量,就算是我迎合你‘力量才是一切’的觀點吧……”
天空中的輕柔聲音舒緩地降落在大地上,蓋過了剛才暴食使徒煞有介事的宣辭,接著星光璀璨的夜空中某顆光點開始慢慢變大。
體內的光明和黑暗之心在意識控制下逐漸聚攏,神力光暈中纏繞飄舞的金色和黑色的光絲開始退散,華麗銀甲上裝飾點綴的那些代表光明和黑暗神力存在的線條也慢慢化成了純粹的、晶瑩的水晶藍。
濃稠雪白的最終原力伴隨著銀甲的光芒閃動慢慢在體外聚集成球然後分散開,不過幾分種,上百顆最終原力神力光團如突然穿透黑夜的新星分散出現在一片非常寬廣的天幕上,一片片純潔的光點奪走了那些千萬年來傲視大地的星群輝煌。
“光星之影——”
克裡斯汀在念唱過後閉上了眼睛。
上白顆星星同時綻放出刺眼的白芒,體積迅速擴大了十幾倍,接著從自最終原力光球中射出一道道白熾的光柱朝一塊特定范圍的黑色大地透射下去。
一道道粗大的光柱像巨大的激光束一樣切開了巖石、切開了神殿山,切開了洪水平原,切開了城市的水窪廢墟大地,歪歪斜斜打進了大地深處,光柱命中地點四周的土地在膨脹開裂,龜裂的大地裂紋像比賽一樣擴展延伸著自己的身體,彼此交錯前進,從崩潰的瓦得裡河床中傾斜出的河水開始灌注這些大地敞開的裂縫,而那些接觸到光柱的水則像是遇見高溫物體一樣開始沸騰,整座城市廢墟都被蒸騰的水蒸氣所覆蓋。
半座神殿山都在咆哮,那是暴食使徒的吼聲,加強的罪欲真空吞噬朝四周釋放出強烈的震動,廢墟裡的建築殘骸和那些被光柱撕裂的地皮紛紛漂浮了起來,開始回旋在一個廣袤的范圍。
兩三道光柱直接打透了那綠色的餐桌,強烈的能量燒炙讓綠色的肉漿覆蓋物顯然痛不欲生,不過依然還在固執地企圖以真空吞噬從光柱中剝離它們所需要的能量。暴食使徒的臉在扭曲憤怒,綠色流動的眼睛鼓脹著,大嘴不斷將那些懸浮在空中的各種東西都吸了進去。
天上釋放出光柱的星星突然開始聚攏,接著就緊縮成一團團熾烈的致密暗紅色火球沿著光柱的軌道朝下急速墜落,就好象一顆顆在白色吸管裡下落滑行的紅色玻璃珠。
第一顆紅色玻璃珠從管道裡鑽進了大地,強烈的震動後如火山一樣掀起了上百米高的爆炸裂炎和狂暴的沖擊波,強烈的爆炸甚至將四周的河水都排擠到幾十米遠化成了高溫的水氣。
“不∼∼這不是光明和黑暗力量!這不可能∼∼!”
幾顆紅色玻璃球沿著光之管道落進了天台內部,席卷一切的高溫風暴和膨脹的熾烈能量瞬間撕裂融化了那張鋪墊在神殿山頂部的綠色惡心肉餅,幾乎一秒鍾不到,火紅就代替了一切,妖艷的火焰和黑色的煙霧交錯在黑夜裡搖擺。
以神殿山為中心,上百道光柱所覆蓋的百余平方裡的大地出現了陸續的、翻天覆地的爆炸,從地底鑽出的一浪高過一浪的火焰和爆炸沖擊幾乎撕裂了地表所有的突出物體,高溫中連石頭都開始融化,神殿山開始崩潰坍塌,剝離的山體帶著上面的建築殘骸在下落的過程中不斷被旁邊的爆炸沖擊給攔腰撕碎,而更細的粉末則直接融化在熱浪中。
克裡斯汀發動的對聖魯克斯城全地域的神力轟炸持續了不到一分鍾,整座城市連同周遍的郊區都化成了一個深陷大地幾十米的巨大火盆,徹底被改變的瓦得裡河水開始如滅火一樣朝這個燃燒的巨坑裡填充著河水,而大坑南方的河床裡也頓然干涸。
東西聖魯克斯山脈所包夾的這片肥沃平原變成了紅色的狂躁天地,黑夜不再稱之為黑夜,只有那天上的星星還保持著冷漠。
剛剛撤離危險地帶的人們都驚恐地回頭看著一天之前還繁華無比的大地就成了燃燒的地獄,他們知道,那些恐怖的怪物已經被消滅了。而同一時刻,建立了近三千年的光明聖都也在一夜之間從可拉達大陸上消失,代表著最高光明信仰的教皇和這片神聖之地一起成為神的懲罰對象,光明教會從此成為歷史,光明的信仰隨著神的放棄也隨之沒有了意義。
熱浪和水蒸氣一陣陣彌漫而來,幾萬前光明信徒、光明騎士和一萬多創始神信徒再次跪在了地上,這一次,所有的人都按下了雜念,靜靜地匍匐著,光明的贊辭已經不再響起,對創始神的祝福也不再出現,每個人都這樣靜靜地趴著,哀悼著一段歷史的消亡和數十萬生命的殉葬。
“神的新信仰時代已經開始了!讓我們迎接這真正的神的繼承者!”
梅茲科勒爾忽然豪氣萬千地站了起來,洪亮的聲音在匍匐的人群中間回蕩,慢慢的,有人開始朝他聚攏,有光明騎士、有光明信徒,還有那些逃出生天的光明祭祀們,而那上萬的創始神信徒則依然跪在地上.
遠在高空的克裡斯汀從頭到尾都閉著眼睛,感受著那份來自大地的灼熱氣浪,身上的銀白色神力光暈依然是絢麗奪目,而她的四周,那些最終原力聚合的神力轟炸光團已經消耗光了,璀璨歸還給了星群。
慢慢的,瓦得裡河水終於戰勝了火焰,將大地的坑洞灌滿,一個方圓上百裡的大湖出現在平原上,溢出的河水順著地勢再次選擇了合適的安身之所,然後連接上了南方的河床,繼續把自然的恩澤延續流動下去。
朦朧的水氣在黎明的微風下漸漸消散,絢麗的少女下降到了湖面,看著這曾經有著幾十萬人居住的大地城市變成了湖泊,臉上的默然一片,不過,慢慢的,一絲恬靜的自信微笑出現在嘴角。
湖心是一個光禿禿的小島,直徑不過兩百多米,那是神殿山跨塌後殘留的根部,克裡斯汀降落在島上,撤出了神甲,靜靜地沿著水邊開始散步。
曾經的光明智慧女神裙也已經改變了外觀,雪白的裙身上有著類似最高狀態神甲的裝飾風格,整體變得更加高壓華貴和璀璨,倘若這個大陸上最為華麗的凡人衣飾是屬於凱恩斯帝國皇宮宮裙的話,那現在克裡斯汀的這身就應該是神界天宮裡最華麗的宮裙了。
柔和的神力光暈灑在藍色的湖面上,映出了少女婀娜端莊的身影,平靜的水面蕩漾出一圈圈由眼淚墜出的漣漪,此時的寧靜仿佛抹掉了不久前發生的那場場如噩夢的恐懼記憶,可誰又知道那靜靜的湖水下掩藏的是幾千年的輝煌?
一陣陣來自腳下深處的微弱波動進入了克裡斯汀的意識感應,就如同沉睡中期待復蘇心跳,一點點地撥拉著克裡斯汀的心弦,像是呼喚,又像是勸勉著他人不要*近。
咦?怎麼這裡也會出現這種感覺?好象在魯修斯聯合國王的波克利斯島遙望聖昆斯騰火山島時也感應到類似的意識波動,難道有什麼奇特的東西在這下面。
克裡斯汀掩去了之前的少許傷感,仔細地看著湖面,慢慢的,那一絲絲微弱的波動在意識控制的高度集中感應下逐漸清晰,甚至一絲熟悉的力量波動也出現了。
“在等我嗎……”
克裡斯汀的身體又出現了白熾般的神力護罩,慢慢漂浮到她自認為感應最清晰的地方,然後身體一沉,變成橢圓型的神力光罩包裹著身體一下沖進了水裡。
高速下降到湖底,那種來自大地深處的波動更加明顯。強大的土系魔法能量包裹了神力屏障外層,以無縫的鑽透方式融進了湖底的土層中,除了神力屏障內的光芒外,四周都是漆黑一片,只聽見屏障外一陣陣土系魔法能量層和泥土巖石發生魔化流動摩擦的微弱沙沙聲。
也不知道下降了多久,忽然覺得摩擦聲消失了,似乎整個身體已經鑽出了土層,趕緊停住了神力下降,將神力光暈強度提高了點,發現自己已經漂浮在一個寬敞的地下通道裡。
神力的光芒的照耀下,只見這座類似地下走廊的通道顯然並非天然的,走廊的頂部還是厚實粗糙的硬土巖石層,但兩側卻是一根根類似支柱的典雅石柱。石柱造型古典樸實,精致的紋路線條幾乎可以讓任何地面上的能工巧匠為之驚訝羞愧,地面是平整的石磚,一塊塊大小一模一樣的石磚拼貼出一副副永遠沒有重復的圖畫,唯一相似的,就是這些圖畫中有著一位長著天使翅膀的優雅男子。
通道的一頭是一個黃白色的亮點,似乎是個出口,而一陣陣更為清晰的意識波動就是從那裡傳來的。感覺到這樣的波動並沒有一絲敵意,克裡斯汀含笑撤去了神力,慢慢朝那個光亮的出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