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界女神傳 第八部 亂戰 第四章 聾啞女神
    一陣亂七八糟的夢幻過後,克裡斯汀在黑暗中感覺到一絲光亮照在了額頭上,只覺得眼簾不再是黑暗一片了,輕輕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山洞裡,地面是雜亂乾枯的草和地衣類植物,堅硬的凍土梗得後背發麻,四週一片昏暗,耳朵裡靜悄悄的什麼聲音都沒有,只有一縷陽光遠遠從洞口方向透進來。

    好不容易才把冰涼僵硬的四肢活動開,顫著身體站起來,等眼睛完全適應了這裡的光線,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恢復了在雷茲多尼亞最後那個夜晚所穿的白底彩飾宮裙。一團魔法火焰被打在洞壁上,再看看身上,什麼傷都沒有,而且連這身宮裙也是絲毫沒有受損。

    這是哪裡啊……克裡斯汀感覺到氣溫已經降低到這身宮裙無法抵禦的程度,趕緊把身體的精神力運行打開,釋放出一定的魔法能量,漸漸才覺得暖和起來。坐在一塊乾燥的石頭,克裡斯汀支撐著下巴,開始回憶某些事情,不過總是覺得亂糟糟的,感覺頭一陣發麻,怎麼也想不起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啊……對!雷茲多尼亞城,爺爺的子爵府!克裡斯汀總算想起了什麼。

    當自己的身體進如傳送那一刻,意識就處於停頓狀態,就如同短暫的恍惚沒有任何對外界的感知,但按道理自己應該在銀狼戰艦上啊。腦袋又一陣麻木,克裡斯汀使勁晃了晃頭,終於確認自己並非做夢。

    難道魔法傳送因為能量消耗盡而失敗了?不可能,如果失敗的話自己早就成了魔法能量崩潰後的燃燒顆粒了,還會活著在這兒?難道魔法傳送出意外了,自己被拋出了傳送空間?好像也不太可能,那可是單向傳送啊……

    倫貝斯、科爾諾威特、拉爾夏婭,他們應該沒事了吧。

    時間……啊,我到底在這兒呆了多久了?肚子咕嚕咕嚕叫得特別厲害,就好像幾個月都沒吃東西一樣,克裡斯汀覺得肚子餓得都開始抽筋了,連站起來都有點腦袋發暈。

    算了,還是先出去找點吃的,再找人打聽一下方位,如果還在凱恩斯帝國就得小心了,天知道那個既可憐又瘋狂的皇帝會不會全帝國發通緝令,想抓捕自己回去做皇妃。

    鬱悶,皇妃……當皇帝怎麼都這樣,一個老婆不夠,還要多少個啊……一想到在皇家別苑離看到自己床上的朱麗絲留下的那灘血,克裡斯汀就覺得臉上燒呼呼的。

    呸呸呸!想什麼,太噁心了吧!趕緊用冰涼的手在臉上摸了把,感覺溫度異常升高。

    哦,對,衣服、還有身上戴的首飾。克裡斯汀正要邁步,忽然看見了裙擺。估計自己這身出去,還不等於插標賣首?換以前的禮裙,這天氣……這冬季宮裙的面料那麼好,就改改吧。

    一片金光中,華麗的宮裙被神力進行了重新處理,一些太過璀璨的裝飾被取了下來,長長的裙尾也去掉了,當金光過後,這件奢華到及至的凱恩斯帝國宮裙就變得相對簡樸了不少,不過這再加工出的禮裙依然比以前的那幾套要華麗得多,而多餘的寶石和那些太過顯眼的首飾則被克裡斯汀重新合成成了相對大塊的首飾——兩個手鐲,兩串項鏈,兩副耳墜以及幾枚戒指。

    等等……黑暗神力重新激活了?克裡斯汀剛把這些用物質重組神力合成的首飾放進裙兜裡,身體一下就楞了。她自己,要進行這些物質改造和物質合成重組是光有光明神力是不行,如此看來,自己下意識中神力施展已經驗證了身體內的黑暗之心又開始活動了。

    呵呵,中大獎了!連什麼時候恢復的都不知道,難道這魔法傳送出問題還給了自己補償?哈,幸福!

    一想到這些,克裡斯汀的情緒也好了很多,懶得去想什麼,乾脆用去掉的裙尾面料和頭上的絲巾又合成製作了一套新的冬季棉綢綵帶頭飾,好歹也要保暖效果還那麼一點點。

    一走出洞穴,更加寒冷的冬風吹透了冬裙的面料,冷得克裡斯汀一連打了幾個哆嗦,一怒之下,又把精神力運行提高了一個檔次,剝離出更多的魔法能量覆蓋在身體表面。

    視線裡是一片起伏的稀疏山林,環視四周,發現遙遠的西面是一座南北走向的高大山脈,而往東看去,地勢逐漸平坦,甚至還能看見更東邊的地平線上已經是廣闊的平原。

    四周居然靜得可怕,雖然感覺到寒冷的山風一陣陣刮來,可耳朵裡連一點風聲都沒有。奇怪的感覺哦……好像還是在做夢一樣。克裡斯汀甩了甩頭,以為自己長時間昏迷已經造成了大腦暫時性麻木,可連續幾分鐘的清醒活動過後,依然沒發覺四周有什麼聲響,就連走在那厚厚的落葉山路上都沒聽見任何沙殺聲。

    算了,估計魔法傳送讓自己感官出了點麻痺了。克裡斯汀也懶得去管,看看方向,乾脆朝東走去,希望能在那裡遇見些山村之類的居民點,也好解決一下肚子問題(鬱悶,連隻鳥怎麼都沒看見,要不自己都可以燒烤野味了),更重要的是,必須打聽出自己所在的具體方位。

    沒走多久,眼前的小丘林就到了頭,眼前是一片植被枯萎的冬季平原,幾條小河在視線裡交錯蜿蜒,一片片農田整齊地鋪在大地上,一座小村落映入眼簾,三三兩兩的農夫或是在地裡耕作著農季農作物,或是趕著一群牛羊在河道平原間放牧,肥碩的家畜貪婪地搜索著地表那些尚可入口的萎黃草葉。

    幾個農夫抗著柴刀朝自己走來,克裡斯汀禮貌地迎了上去,對著那些面帶無比驚訝表情的樸實男子們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恩……恩……」

    「……」

    克裡斯汀輕啟朱唇,以身體和意識思維的基本習慣想要說出一句禮貌的問候,可她發現喉頭和鼻腔裡並沒有出現任何有實質性的聲音震動,就好像聲帶冬眠了一樣。還沒有完全回過神來,克裡斯汀又發現對面那幾個男子也是張了幾下嘴,不過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小姐?您說話啊……您打哪兒來?需要我們幫助嗎?」一個男子納悶地看著面前這個美若天仙、衣裙華麗的少女,對對方剛才一言不發只是「恩恩」兩聲的態度有點不解。

    「她是不是被我們嚇著了?」另一個男子低頭看看身上,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妥。

    「我看她可能聽不懂我們這裡的話吧?」第三個男子呵呵笑了幾聲。

    「笨蛋,難道這個大陸上還有幾種語言不成!」前兩個男子都狠狠對著第三個男子瞪了一眼,然後紛紛朝不遠處的少女走過去。

    「尊敬小姐,您是不是迷路了?您好像不是這裡人吧?」

    「……」

    他們在對我說話?我怎麼什麼都聽不見,而且還說不出話來?

    克裡斯汀覺得有點毛骨悚然,再次嘗試著用鼻子哼出幾聲。可是結果依然殘酷,除了感覺到鼻腔裡的空氣震動和顱腔裡低沉而微弱的嗡嗡感應外,自己耳朵裡什麼反饋都沒有。

    啊……我變聾啞人了……不要啊!克裡斯汀感覺一陣頭暈目眩,也不知道是不是飢餓和身體感知的雙重已經到了極限,反正眼前的所有東西都在搖晃中開始模糊.

    「啊……她醒了!」一個老奶奶級別的女人聽見身後的床上發出一陣微弱的響動,趕緊對著門外的人們招呼,一邊還端起桌上的熱湯朝床邊走。

    克裡斯汀緩緩坐了起來,迷糊地看著四周簡陋的傢俱和透風的木牆,知道自己一定被剛才那三個男子給帶到了小村裡。一驚趕緊看看身上,並沒有發現任何被人揩油的痕跡(估計揩了她也不知道),再偷偷摸摸裙兜,那些金銀顆粒和小首飾一樣沒少。

    好樸實的人啊。克裡斯汀覺得自己完全多慮了。

    「恩……」克裡斯汀又要習慣性地說話,可在旁人耳朵裡,只是幾聲斷斷續續的「恩」。

    嗚∼∼完了,真的又隆又啞……克裡斯汀看看床,以為自己正從一場噩夢中醒來,可是自己依然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說不出,這才徹底肯定自己在一場意外中已經喪失了聽覺和說話能力了。

    「米爾大媽,這位小姐好像是聾啞人……」一個中年男子端著一盤子烤熟的蕃薯走進了內屋,一邊朝那位正在床邊扶起少女的老婦說話,一邊帶著驚羨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少女。

    「哎……可憐的孩子……這兵荒馬亂的,居然一個人在邊境上亂走,估計是那家富家小姐和家人走失了。」米爾老人歎了口起,憐惜地看著正傻坐在床上發呆的少女,一邊搖頭一邊對著那個中年男子擺了擺手,「迪羅,你去把戴肯西先生找來,他會寫字,估計這丫頭也是高貴出生應該認識字,讓他們溝通一下吧。」

    哎……算了,反正也這樣了,還是先把肚子吃飽吧,看這個老奶奶和這裡的村民也挺老實的,應該是個安全的地方。克裡斯汀根本懶得去猜想面前這兩個人在說什麼,默默地接過熱湯和烤蕃薯。

    倘若放在平時,吃慣了皇宮裡高級菜餚的克裡斯汀肯定會對面前發出濃郁鄉村氣息的食物失去胃口,看眼前的情況看來,估計克裡斯汀已經在山洞裡昏迷了不下十天,所以只見她不出幾下就喝光了熱湯,幾塊蕃薯也狼吞虎嚥下了肚。

    摸出一顆小金粒,這是從宮裙上剝離出的金線融合成的,克裡斯汀禮貌地拿過老婦的手,把金子塞進了對方的手心。

    「哎呀!丫頭,你這是什麼意思啊!?」米爾老人顯然對這樣闊綽的出手沒有任何心理準備,吃驚地一把將東西又塞進了少女手裡,一臉的很不高興,「不過就是一碗湯和幾塊蕃薯,丫頭你也太見外了!」

    好樸實的人啊……克裡斯汀理解了對方的態度,反而覺得自己剛才這樣的舉動確實有點突兀了,趕緊紅著臉擠出一絲尷尬的笑容。

    真漂亮的丫頭,難道她是凱恩斯帝國的貴族小姐?米爾老人傻傻地看著少女一副羞怯的摸樣,心裡湧起一絲強烈的母性愛憐。

    「米爾大姐,什麼事情要我來啊?寫信啊?」

    還沒等米爾繼續思索,就看見臥室門開了,一位老爺爺級的男子笑著走了進來,只見他衣著比之前所見的村民要高檔得多,蒼老的臉上也多了很多高雅的氣質。

    「哦……這樣啊,估計你也沒猜錯,現在西邊的凱恩斯帝國和教皇領裡都有點混亂,好多富家人都偷偷往我們國家跑……」老爺爺般的男子摸著鬍子不斷點頭,「那我就和她『談談』……」

    米爾老人趕緊打開箱子,取出了兩張手絹,然後從角落的壁爐裡抽出兩截快要燃燒完的小木枝,將火苗吹熄滅,權且用燒黑的一頭當成了墨筆。

    「我是這裡的副村長,大家都叫我戴肯西。尊敬的小姐,您貴姓?從那裡來啊?你家人呢?」被米爾稱為戴肯西的老人和藹地將手裡的手絹遞了過去,一邊露出詢問的目光。

    哦……原來他打算和我這樣溝通啊?真是聰明人!不過也對,估計我現在用意識交流術肯定會他們嚇跑的……克裡斯汀在接過手絹的時候露出了恬靜的微笑,看得眼前的老人老臉都紅了一下。

    「我……叫蘇珊,家住雷茲多尼亞……」克裡斯汀想了一下,在手絹上輕輕寫下一行字。也沒錯吧,反正爺爺的子爵府就在帝都,這樣寫也不算撒謊,至於名字嗎……克裡斯汀這個名可不敢亂公開。

    「她說她叫『啞女』……是凱恩斯帝國的人……」戴肯西拿著手絹吃了一驚,然後哭笑著看著身邊的米爾老人,而米爾也是一臉的驚訝。因為在普洛林西共和國的西部地區,蘇珊這兩個字在當地被人用來形容聾啞女子,不過克裡斯汀可不知道這一點。

    「啊……她真的是凱恩斯帝國的人……看她一定是那裡的貴族了……難道有傳言帝國貴族發生內亂了是真的?」米爾老人歎了口氣,憐惜地摸著克裡斯汀的漂亮柔滑的棕色長髮,「也許是巧合吧,我們這裡的俚語可不是其他地方可以理解的。」

    「請問這是什麼地方……」克裡斯汀迷糊地看著面前表情有點古怪的兩個老人,又把新寫的字遞了過去。

    「普洛林斯共和國西北邊境的北奧奇涅斯省的赫拿布地區,西邊是聖魯克斯教皇領,北邊是希洛王國,這裡是莫魯村,剛好在三國邊境上。」戴肯西一口氣把這裡的情況全寫了出來。

    暈死∼∼居然我被魔法傳送給丟到了這個三界相交的普洛林斯共和國境內。克裡斯汀拿著手絹臉都要苦出水了。

    「可憐的丫頭,估計是和家人走散了……別擔心,這裡很安全!」米爾看到少女這一副一籌莫展的樣子,心疼地又握住了少女的手,一邊撫摩著對方細滑的皮膚,一邊嘴裡說著對方根本就聽不見的安慰話.

    「米爾大媽,戴肯西老爹,外面來了個老先生,說是這位小姐的家僕……」剛才端烤蕃薯的中年男子一臉尷尬地走了臥室,指了指外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戴肯西一楞,和米爾對視了一下,又看看一臉迷糊的克裡斯汀,短暫的停頓後,趕緊在手絹上寫下一行字:外面有個老先生在找你,說是你的家僕,他叫什麼名字,我好核實一下。

    家僕?老人?爺爺,不會,爺爺怎麼會說自己家僕呢……克裡斯汀鬱悶了,也挺感激這個戴肯西老人如此謹慎,看來這裡並非是很安全的地方。

    「克裡斯汀小姐,老僕是聖#83;諾薩……以前在文德裡克王國鐵山鎮見過小姐,請相信我,我是來幫助您的!」克裡斯汀正在回想到底還有什麼老人是自己熟悉的時候,一句話在腦子裡突然蹦了出來。

    我的天∼∼他還會意識交流術!?諾薩……哦,就是那個小山寨的神秘老人。克裡斯汀緊張地看著臥室門的方向,知道這樣的腦中話語是通過相當神力級別的人用意識交流術傳進來的。

    趕緊打開精神力探視,從很近的方向捕捉到一絲強大的、明顯的精神力波動,克裡斯汀終於分辨出這曾經接觸的精神力波動。

    「請讓他們讓我進來……」諾薩老人的意識又傳了過來。

    「他叫諾薩……叫他進來吧。」克裡斯汀微微點頭,伸手在手絹上寫了一串字母。

    戴肯西拿著手絹走了出去,不過一會兒,只見一位全身樸素白袍的慈祥老人走了進來,然後恭敬地站在床邊對著克裡斯汀行著帝國貴族家庭內部的敬禮。

    果然是他,他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克裡斯汀並不表態,只是靜靜地看著對方在屋子裡對著戴肯西和那位老奶奶在說話。

    「多謝兩位搭救了我家小姐,老僕代小姐向老位表示感謝……」諾薩行禮完畢後,就掏出一個錢袋,也不管多少就塞到了戴肯西的手裡,「我家小姐天生聾啞,所以無法和外人正常溝通,昨天因為在邊境上遇見山賊,所以……」

    「諾薩先生真是客氣了,這位小姐氣質高雅,我們早就看出是貴國的貴族,別說這點小忙是應該的,我還怕這小村子會怠慢了你家小姐……」戴肯西的談吐也不凡,一邊拒絕了對方的答謝,一邊也對著克裡斯汀行了個帝國貴族問候禮,標準的動作簡直和一位帝國貴族沒有任何區別。

    「諾薩先生,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而且還知道我變聾啞了?」克裡斯汀一邊趕緊下床回禮,一邊把頭轉向了諾薩老人用意識交流術詢問。

    「尊敬的克裡斯汀小姐,是偉大的創始神的指示……您不必懷疑!」諾薩走過去,以一個老僕的身份將克裡斯汀的手扶住,開始朝門外走去,一邊用意識交流術回答了這個問題,一邊張口對著戴肯西和米爾老人笑道:「現在我打算把小姐帶走,不知道二位還有什麼需要交代的。」

    看到克裡斯汀絲毫沒有任何牴觸的表情,戴肯西和米爾趕緊搖頭,表示絕無異議。

    你家的小姐,我們哪敢有什麼意見啊……兩位老人心裡都說著.

    一走出房間,只見好多男女村民都拿著各種勞動工具圍了上來,一張張淳樸的臉上都流露出驚訝和羨慕的表情,看得克裡斯汀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諾薩昂著頭,帶著克裡斯汀穿出了人群,只見北村口停著一輛馬車,一位剽悍的車伕一看見諾薩帶著克裡斯汀出來,趕緊恭敬地匍匐在地上,不知道是針對諾薩還是針對克裡斯汀,反正那種虔誠的禮節動作簡直可以和那些光明信徒有一比。

    「克裡斯汀小姐還記得老僕吧,鐵山鎮一別,小姐的神力又有大增了!」

    啊……原來他早就知道我有神力控制能力!?馬車剛動,克裡斯汀就被這句腦子的話給嚇了一跳,身體一楞,然後警覺地側頭看著身邊的慈祥老人。

    「諾薩先生,您好像很清楚我的底細,您到底是什麼人,還有鐵山鎮那些信仰什麼創始神的人,都是你部下?」克裡斯汀平靜地歎了口氣,也不再否認什麼,只是靜靜地看著窗外,發現馬車正沿著小道朝北邊的希洛王國境內森林而去。

    「偉大的創始神指引老僕在這段時間內跟隨小姐,至於那些信徒們,都是小姐的下人……而老僕之所以有幸能和小姐意識溝通,全是偉大的創始神的恩賜。」

    我暈死,這些什麼創始神信徒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成我的部下了?克裡斯汀疑惑地低下了頭,又側頭看了看一臉平靜微笑的老人,簡直不知道這意識裡傳進來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克裡斯汀不再多問,趕緊把意識關閉,生怕對方還會什麼意識探視,不然自己所有的心理活動就會被對方瞭解得一清二楚,說不定連光明之心和黑暗之心也會暴露。

    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馬車已經過了邊境,車外已經是一片稀疏的寒帶闊葉林,依稀可見更北邊隱約的山脈輪廓.

    車停了,當克裡斯汀走下車的時候,赫然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個野外山林的宿營地,營地內外聚集著不下三百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還有嬰兒!

    當克裡斯汀在諾薩的帶領下緩慢走進營地中央場地的篝火邊的時候,只見營地裡的男女老少似乎得到了什麼命令,幾乎同一時刻全部匍匐在地上,就好像開始那個車伕一樣,一個個頭埋得很低,樣子虔誠之極。

    再一回頭,看到諾薩的嘴在動,似乎是在給營地裡的人宣佈什麼,只見四名健壯的白色短袍男子走了過來,整齊地鞠躬,然後站在了克裡斯汀的身邊四角,好像是要保護她一樣。

    乖乖,那麼冷的天,居然這幾個男的只穿那麼單薄的衣服,真是要風度不要溫度啊。克裡斯汀吃驚地看著身邊這四個虎背熊腰的統一服飾男子,心裡驚歎到。又一看這些男子都面朝一個方向,好奇地順著看去,發現唯一的一頂大帳篷正在不遠處。

    管他的,來都來了,還怕什麼,再說他們也挺尊敬我的。克裡斯汀輕輕點頭,然後主動朝那帳篷而去,路過的男女都激動地把頭抬起來,嘴裡還喃喃說著什麼。

    哇,帳篷裡還真是豪華,還有地毯、火爐、傢俱!呵呵,還有那麼奢侈的床!克裡斯汀舒服地倒在床上連續打了幾個滾,才發現自己可能真在山洞裡躺了很久,居然身體那麼容易就被這軟床給征服了。又一回頭,看到四個男子已經單腿跪在了帳篷中間,臉一紅,才停止了在床上的發洩動作,不好意思地走到四個男子面前那張豪華毛皮大椅上坐下。

    一個男子恭敬起身,將一個書卷遞了過來,似乎是早就準備好了一樣。

    「恭迎創始神聖女閣下……可拉達大陸創始神教眾萬心歸一……」

    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克裡斯汀皺了下眉頭,手裡拿著這張全是歌功頌德的書卷,疑惑地看著面前跪立的四個男子,怎麼也想不通對方怎麼會把自己和那個什麼創始神聖女聯繫到一起,好像自己應該是光明智慧女神接班人才是吧?

    「聖女閣下,老僕有事先走了,有什麼需要請儘管吩咐這些下人……」一聲腦海裡的話音後,克裡斯汀赫然發現精神力探視範圍內的諾薩老人已經消失了。

    啊……好深厚的魔法力,居然以普通精神力運行就可以達到這個級別,估計比爺爺這樣大魔導師都要高強得多,還自稱老僕。克裡斯汀奇怪地抬起了頭,隔著帳篷望向了剛才發生強大魔法傳送的方向。

    「恩……」

    討厭啊,我怎麼表達啊,難道非要我用意識交流術來和他們溝通嗎?克裡斯汀張了半天口,又頹然坐回椅子上,腦子裡全是亂糟糟的。

    不對!這一定是有人故意安排的!聯想到從文德裡克王國開始接觸諾薩的第一印象,再想到自己魔法傳送莫名其妙失敗,最後又想到諾薩可以輕易發現自己的下落,克裡斯汀隱隱覺得這個創始神教一定有什麼秘密和自己相關聯。

    他們叫我為創始神聖女,難道這個世界真有一位要高出光明神和黑暗神的世界創造者?而且從諾薩的話裡可以知道,這創始神還和我有關係?啊……難道諾薩知道一些創始神預言?

    克裡斯汀想到這兒,馬上站了起來,只見本就低頭的四個男子更是把頭又壓低了些。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你們一直住在這裡嗎?」克裡斯汀想了下,還是用意識交流術打進了最左邊那個男子的腦海。

    有意思的是,那個男子並未表現出什麼奇怪的舉動,似乎早就熟悉了這樣的交流方式,只見他迅速從身上掏出紙筆,飛速寫下一行字,又舉過頭頂。

    大陸光明歷277年一月三日?我的天啊,我掉到這兒快一個月了,連新年節都過了!敢情我是冬眠了二十幾天……克裡斯汀低頭又看看胳膊和腰,並沒有發現明顯的身體瘦弱。

    還沒有繼續問話,另一個男子又掏出紙筆,寫了十幾行字同樣舉過頭頂。

    凱恩斯帝國皇帝舉行訂婚……普洛林斯共和國軍備改革……光明騎士團緊急撤離希洛王國……克裡斯汀露出了微笑,對著這個男子點點頭,知道對方是把這段時間的國際形勢向自己做詳細交代。

    「行了,你們起來吧,我可不習慣你們老是這樣跪著和我說話。」克裡斯汀做了個手勢,對著四人同時使用意識交流,「你們都叫什麼名字?」

    四個男子一見克裡斯汀露出笑容,都激動地站了起來,一個人把寫好名字的紙交了過去,然後傻呵呵地互相望望,又突然想起了什麼,一個男子趕緊跑出去,一會兒就端著一盤子香噴噴的烤肉進來。

    哈,還是鹿肉哦!反正都在野莽叢林,克裡斯汀連紙條也沒來得及看,也不管什麼吃相高雅不高雅,當著四人的面就捧著盤子坐到床邊大塊朵頤起來。

    真得好睏啊……吃完東西,克裡斯汀這才覺得身體疲倦感加重,眼皮迷糊了半天,終於倒在了床上睡著了,有意思的是,克裡斯汀在夢裡居然回到凱恩斯帝國皇宮,覺得自己正躺在皇家別苑小屋的大床上,幾個宮女還在給自己捶腰捏背.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克裡斯汀又迷糊睜開了眼睛,雖然覺得已經醒了,怎麼還有那些捶腰捏腿的感覺啊?

    「嗯!啊!」

    啊,還以為又是做夢,果然有人伺候!克裡斯汀差嚇「叫」出聲來,因為在她身邊,兩位清秀的白裙小女孩正仔細地在為自己捏揉舒緩身體,而那四個男子居然還是保持著單腿跪姿在帳篷裡。

    哦……難道是因為他們沒有得到我的命令,所以一直不敢走?克裡斯汀一驚,趕緊用意識交流吩咐他們可以自己去休息了,這才看到四個腿都要跪麻的男子顫著身體站了起來。

    哦喲,還沒仔細注意,原來這四個男子還長得幾乎一摸一樣!克裡斯汀趕緊把床頭那張寫了名字的紙條拿到面前,一邊迷糊地看著這四個容貌、身高、體型都差不多的男子,好不容易才從他們的額頭發現了一個被頭髮遮了大部分的小小刻引圖案。

    「狄羅忒斯?法蘭科羅?布克穆斯?塞維達?」克裡斯汀一一「念」著名字,每念到一個名字,就有一個男子走前幾步。

    原來是四胞胎兄弟,我的天啊,他們的母親真偉大……克裡斯汀吐了下舌頭,這個調皮的動作讓四兄弟都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覺得休息了幾個小時身體舒服了許多,克裡斯汀乾脆在四兄弟的陪伴下走出帳篷,順便仔細見識一下這些所謂創始神信徒的生活細節。

    天已經黑了,視線裡只有一團團金黃的篝火以及火光下搖曳的人影。

    越是深入這些帳篷外野地裡的人群,克裡斯汀的心情越是沉重。只見那些身穿單薄衣衫的男女老少都圍坐在篝火邊,吃著一些烤熟的從野外刨出的植物塊根,而那些嬰兒,則被母親用小碗餵著奶水和或是一些不知名黏糊食物。

    雖然坐在篝火邊,可很多人都還是凍得瑟瑟發抖,尤其是些小孩子,嘴都是發烏的。不過幾乎每個人看到克裡斯汀走過來,都趕緊恭順地匍匐在地上,身體也停止了顫抖,好像克裡斯汀就是一個巨大的人體暖壺給他們帶來了溫暖。

    不知為什麼,忽然一滴淚從克裡斯汀的眼角滴落下來。趕緊轉過身,不想讓人們看到自己的摸樣,可轉過身才發現還是一群慌張中下跪的人們。

    這就是新的信仰?因為苦難的生活拋棄了光明和黑暗,又投入到另一種信仰的苦難中?這種修行式的磨難難道真得可以讓他們得到身心上的解脫嗎?克裡斯汀覺得心裡好難受。

    「狄羅忒斯,這裡有多少人……」克裡斯汀把頭轉向了四兄弟裡的大哥,她已經發現這四人額頭上的印記圖案都有不同,所以只能根據這點區別來分別稱呼他們。

    啊……三千多人?克裡斯汀才看第一行字,心裡就嚇了一跳,因為在她的視線範圍內,這裡最多也三、四百人而已,再往紙條後看,才知道大部分的青壯男子都隱蔽在附近的山林裡進行什麼修煉。

    難怪哦,那麼多的青壯聚集在一起,肯定會引起當地官員的緊張,可這裡的老弱婦孺怎麼能熬過這一天比一天寒冷的冬季啊。看了營地裡幾塊無人的空地,克裡斯汀心裡一喜,一個解決當前人困境的想法冒上心頭。

    心裡默念了一段咒語,只見那幾塊空地忽然發生了抖動,一根根土系魔法聚合的石柱破土而出,像三四米高的石筍一樣同一時間聳立在營地裡。

    又一手一揮,強大的火焰魔法附著在石筍上,不過幾分鐘,這些石筍就被烤得通紅,一股強大的熱量把整個營地烘烤得如同春日。甚至幾個裡石筍稍微近點的人都趕緊躲開了一點。

    寒熱不同的極大溫差迅速在這片山林裡引起了很強的空氣對流,一股股溫暖的熱風在營地裡穿梭,人們的肢體麻木感消失了,歡笑聲逐漸在營地裡出現,虔誠的信徒們親眼目睹了克裡斯汀的魔法施展過程,一個個又匍匐在地,嘴裡呢喃著一段段的祝福。

    「諾薩是你們什麼人?」

    克裡斯汀坐在了一群婦女中間,一邊對著面前四兄弟「說」著,一邊將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女孩拉到了身邊,除了某個似乎是這個女孩的母親在惶恐中下跪外,其他的婦女都露出了極大羨慕之情。

    「諾薩閣下是本教的二長老之一。」

    「那……另外一個呢?」

    四兄弟都搖頭。克裡斯汀一奇,看著四兄弟半天,好像並沒發現什麼隱瞞的表情,只好微微點頭。

    可能連這些信徒們都不知道他們的創始神教會高層是誰?克裡斯汀心裡默想。

    「那我……算什麼?」克裡斯汀忽然想到這個問題。

    「您是偉大創始神聖女閣下……是神、是創始神的女兒!是我們的拯救者!」法蘭科羅恭敬地遞上了紙條。

    真是瘋狂啊,好像這個諾薩把自己形容得天花亂墜了。克裡斯汀苦笑一下,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並非什麼聖女,這一下可亂了,只見四兄弟慌張下跪。

    「好了,不說這些了。」克裡斯汀看了眼四周的老弱婦孺,指了指附近的山林,「那些青壯男丁也不能老是呆在那些地方吧?萬一這裡有什麼意外怎麼辦?狄羅忒斯,你喊一些人回來保護這裡,多獵取點野物,別讓孩子餓著,對了,這是一些首飾,你們明天派人去附近的城鎮換成錢,購買點衣服、糧食和藥物……」說完,克裡斯汀把裙兜裡的首飾交給了四兄弟老大,想了想,又把一隻手鐲取下又遞了過去。

    只見四兄弟對視著笑了下,然後恭敬地跪了下來,把那些克裡斯汀遞過的東西舉到了頭頂,營地裡其他的人見了也紛紛匍匐在地。只見狄羅忒斯憂鬱了一下,又寫了一張紙條舉過了頭頂。

    我暈死!你們怎麼不早表態啊!

    克裡斯汀又好氣又好笑,趕緊用意識交流術對著四人說道:「這兒有什麼冒犯不冒犯我的?既然你們也能夠用意識交流,就直接和我溝通就是了,還寫什麼紙條啊……」

    四兄弟都不好意思地摸著頭,傻呵呵地笑著。

    好厲害啊,居然他們四人都可以用意識交流術,難道這神力都開始氾濫了?克裡斯汀仔細地用神力探視把面前四人掃瞄了一遍,並沒有發現任何特殊的精神力或是力量波動。

    看來以後要好好觀察一下這些人了,不過好像他們真得把我當成獨一無二的什麼創始神聖女了,居然連這樣的簡單事情都要先過問我的意見才敢說。克裡斯汀看到這一堆人如此恭順,心裡也有點挺高興,起碼這些樸實的人感覺上比銀狼的官兵更能體會自己的言行,雖然自己已經聾啞了,但絲毫不妨礙和他們的溝通。

    「創始神聖女閣下……」

    「叫我克裡斯汀就可以了……對了,對其他人不要叫我這個名字,叫我蘇珊!」

    「是……克裡斯汀聖女閣下!」

    「……」

    花了不少「口舌」,克裡斯汀才把這四個木頭兄弟的思維給糾正過來,讓他們適應了新的稱呼,看看他們的表情,好像又狂熱了不少。

    克裡斯汀看著這四人好像在營地把自己的命令傳達下去,一些年輕人開始收拾行裝消失在樹林裡。克裡斯汀還發現這四兄弟體格強健,隱隱中還有軍人的習慣舉止,心裡就更好奇了。

    回到帳篷,先前那兩位伺候自己的小女孩趕緊跪到了面前。克裡斯汀想了下,還是忍住了意識交流,她不想把這些力量過多的讓這些普通人知道。

    百無聊耐地枯坐了個把鐘頭,又覺得眼皮發酸,克裡斯汀只好往床上爬,兩個女孩一看,趕緊把帳篷的門關上,然後一人端著水盆一人拿著鏡子走來給克裡斯汀做梳洗。

    哎呀,簡直可以和皇宮裡的待遇有一比了。克裡斯汀也懶得去計較,在兩個女孩的幫助下又舒舒服服地縮進了被子,至於這兩個女孩接下來會怎麼樣,她已經沒去考慮了。

    明天,明天一定要好好瞭解一下,還有那四兄弟,怎麼看他們都是不會任何魔法的人,還不知道營地裡的人是否還有類似的高人存在。對,還有那個諾薩,神神秘秘的,搞什麼東西,又稱自己為老僕,關鍵時候就跑路,難不成把我當成這裡的收容人員,專門安置難民?不過看那四兄弟倒是打心裡對自己言聽計從,如果可以的話,說不定還可以讓他們充當我的耳目什麼的。

    亂七八糟地想了一大堆,就再次進入了夢想。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