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歐那鎮布魯爾鎮長家,卡文特斯臨時官邸。羞愧難當的布魯爾鎮長前幾天終於無法忍受卡文特斯的驕縱,於是以身體為由讓出自己的家,退到鎮外鄉村居住,這樣,整個卡歐那鎮的當地行政工作事實上就徹底中斷了,完全變成了一群軍隊和官員的駐紮地。
「殿下……昨日南線一戰已揚我國威,盜匪聞風喪膽,多留此地百姓生活多有不便,以軍護商難免有人非議,臣請殿下及早回師……」一個官員忐忑不安地說到,他在暗示有人在南下隊伍裡以卡文特斯的名義私下收取商隊的保護費,說完還偷偷看了眼一邊的包徹爾。
卡文特斯非常煩悶,在卡歐那鎮逗留都快一周了,可那個什麼美麗的克裡斯汀小姐一直沒有露過面,如今官員又在催促,這心裡就開始逐漸喪失了信心。
包徹爾一聽慌了,因為他的第二支商隊前日剛抵達卡歐那鎮,如果這此無功而返的話損失將會更大,再加上依然逗留在卡歐那鎮等待南行的小商隊數目還有不少,自己私下收了那麼多「隨行費」也不好交代,於是趕緊說道:「如今混亂群城公開收留各地盜匪,以掠奪商隊為樂,經常公然入境搶掠,實為藐視殿下威儀、侮辱貴國。王子殿下運籌帷幄,當然勝算在胸,對此等宵小之徒當以嚴懲,難得大軍南下,雖然暫時影響本地百姓,但若接連大勝,讓盜匪不敢輕易妄動,對貴國百姓未嘗不是件百年好事,非我商人刻意刁難殿下。」
這卡文特斯最討厭別人說出自己沒主見,一聽那個官員好像在說自己是受了商人挑唆,馬上臉色就難看了,本有點想回頭的想法也拋開了,大怒道:「你懂什麼?我斯托克王國經濟繁榮全*南北商貿,這混亂群城一方面與我貿易,一方面慫恿盜賊半途攔截兩頭得利,我身為王子當為王國百姓著想,此地愚民不知我苦心,你們這些官員難道也不知嗎?難道你們也和混亂群城勾結?」
這句話一出可把那個官員嚇壞了,全身哆嗦著連聲告退,卡文特斯和包徹爾都得意洋洋。
「殿下,聽說那個克裡斯汀小姐前去南方採購藥材,我願意為殿下前去混亂群城打聽消息,如有可能,當領克裡斯汀小姐前來覲見殿下!」包徹爾見卡文特斯已經被自己刺激上套了,趕緊繼續糊弄。
在角落裡還在獨飲的凱文慢吞吞地說道:「包徹爾老爹啊,你還想去南方啊,就不怕那些人又來伏擊你?」
自從兩年前的死對頭華克#83;布蘭特死後,包徹爾就再沒把這個布蘭特商會的新繼承人看在眼裡,對這個敗家子少爺的態度也變得表面上的和藹可親,可他從剛才的話裡面聽出了一些刺,於是忍住脾氣說道:「凱文少爺說笑了,我只是個商人,對那些窺視商隊的盜匪當然要小心提防,不過為了卡文特斯殿下的終身大事,就算我的商隊有所損失我也一力勇擔,不知凱文少爺可為殿下著想過?」
「嘿嘿,我是出息了,這做生意掉腦袋的事情我可不願意幹,還是喝喝酒、看看風景比較好,如果殿下有興致,我可以陪殿下去混亂群城玩玩。」凱文大笑著走出房間。
卡文特斯沒聽懂他們的對話,只以為這兩個朋友都在為自己說話,表情甚是愉快,於是拍著包徹爾的肩膀說道:「你放心,如果你要南下,我派人護送你,讓那些人動不了你一根毫毛,不過你一定要設法幫我打聽到克裡斯汀小姐的消息,最好把人也帶回來!」
一聽卡文特斯已經親口表態了,包徹爾就暗喜,想到自己的死對頭銀狼傭兵團可能已經打探自己的行蹤,一個醞釀已久的計劃就冒上心頭,於是貼著卡文特斯的耳朵嘀咕起來。
卡文特斯一楞,猶豫了半天,好不容易還是點了點頭。
第二天清晨,包徹爾帶領一批更大的商隊出發了,除了他自己的三十多輛大型商用馬車外,還有一些小商隊隨行,整支混合商隊共計馬車五十多輛,傭兵兩百多人,另外負責護衛的斯托克王國禁衛軍為一個大隊五百人,其中包括一百騎兵。
就在整支隊伍頭天晚上做集合準備工作的時候,一個潛伏在卡歐那鎮打探情報的銀狼戰士朝南急奔而去。
自從前日參加了海德堡城堡會議後,銀狼傭兵團團長范斯塔就一直悶悶不樂,因為女領主漢娜萊契公開在會議上譴責了這些長期盤踞在海德堡的「傭兵團」,聲稱他們的某些過激行為嚴重影響了本地安定,要求所有「傭兵團」都暫時離開海德堡領地。其實所有人心裡都清楚,稱盜賊團伙為「傭兵團」這不過是混亂群城對盜賊的一種身份掩飾,如今斯托克王國軍突然在混亂群城北方邊境活動,這必然加大當地領主、城主們的緊張心情,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領主和城主們當然只有通過驅逐盜賊團來平息事態。再加上海德堡一直在籌劃吞併西邊的小城邦拉文斯坦城,而更南邊也和另一個城邦關係比較緊張,所以更不可能有足夠的兵力來威懾斯托克王國軍。
當昨天晚上第二個探子又從北方急趕回來後,銀狼的指揮骨幹們在大清早的會議中就陷入了爭執,因為情報顯示,包徹爾帶領的大型商隊行動緩慢,將於明日拂曉抵達邊境森林外圍,是否攻擊成了爭論焦點。
「我想聯合幾個盜賊團對包徹爾進行攻擊,財物不要,我們只要活捉包徹爾!」范斯塔重傷剛愈,火氣十足,幾個老銀狼骨幹都點頭附和。
「可是團長,如今海德堡女領主已經下達了驅逐令,再說前幾天那次攻擊兩個大盜賊團都覆沒了,如今好多盜賊團都沒膽量去,可能找不到合作夥伴!我們現在加上新的成員,人數也不過兩百多一點,怎麼和包徹爾打?」夏斯林擔憂地說到,一邊的莎麗雖然也很想活捉包徹爾,但是她知道男朋友的話很有道理。
「其實我看活捉包徹爾未必非要在邊境伏擊。」莎麗小聲地說著,周圍幾個人都所有所思。「反正都是冒險,我們不如隱藏起來,等包徹爾進入海德堡城區,然後在他進入城堡躲避之前在街區上收拾他!」
幾乎所有的大商人為了安全起見,就算進入了混亂城市,都會在第一時間進入防守森嚴的城堡內,一方面是求見當地領主、城主,另一方面是躲避危險,等自己的商隊在當地交易完成後,再迅速離開。
「這不大可能,女領主一定會防範我們的,她已經下了驅逐令,可能今天就會有人要求我們離開駐地,就算可以隱藏部分兵力,人手也不會很多,如果行動暴露,我們就算違反了海德堡領主的命令,以後就更難在這裡立身了!」一個骨幹歎著氣說。
克裡斯汀想笑,她發現這些人把活捉包徹爾的念頭抓得太死,明知不可為還在死動腦筋,尤其是那個范斯塔,簡直把這件事當成了天大的使命,豈不知這兩百來號人為了這個風險而送命才是最大的損失。不過她不想插口,因為她從頭到尾都認為包徹爾不過是個小角色,頂多是個前台活動者,就算抓了他,也未必能真正為銀狼出了一口氣。
「報告團長!最新消息!」又是一個探子飛奔而來,喘著氣把一封信交給了范斯塔。
范斯塔越看越激動,一把將信交給了其他幾個人傳閱,每個看了信的人都激動萬分,直到信傳到莎麗手上,克裡斯汀才偷偷看到了幾行內容。
「居然那個卡文特斯手下的斯托克王國軍在卡歐那鎮鬧事,遇見了當地百姓暴動,負責護送包徹爾商隊的五百人被半道調回去了,現在包徹爾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正呆在黑林迷道以南的森林裡駐紮觀望,離邊境不過小半天路程。」范斯塔高興地在屋子裡直搓手,好像這是上天注定了要給他一次機會。
「現在我下令,全體銀狼成員馬上出發,潛入北方邊境,爭取今天晚上到達目的地,給他們個突然襲擊!事成之後按原計劃轉移到南方去!」范斯塔為這次行動拍板,做了最後的決定。
走出莊園,只聽見集合的號角吹響了,莊園內外休息的銀狼傭兵紛紛從營地裡跑來集合。經過一番休整,銀狼現在已經擁有一支大約三十多人的騎兵隊伍,這將作為銀狼的快速突擊兵力,這在大部分還是徒步作戰的盜賊團裡算是很下血本的投資了,畢竟南大陸的馬匹稀少,收購成本很高,此外幾乎每個傭兵都擁有一具強弩,這在進攻中很佔優勢,一般的盜賊團是不可能大量擁有這樣的大威力武器。
奇怪,那個包徹爾雖然接觸不多,可能夠看出此人精明異常,他怎麼會在那麼危險的地方停留呢?另外,自己在卡歐那鎮居住了一年多時間,對那裡居民的性格自己還是比較瞭解的,小規模的軍民衝突不可避免,可要發生大規模的暴動一般不可能,再說卡文特斯手下有一千八百人的正規禁衛軍,少了五百人依然可以輕鬆鎮壓當地的人,怎麼就那麼驚慌失措呢?
克裡斯汀越想越覺得有點不對勁,不過考慮到一些想法,她還是忍住了,就算有危險,她還是有信心可以保證這些骨幹的安全。不過,既然有消息聽說卡歐那鎮發生了動亂,自己還是很擔心那裡的鎮民。
正在思索,就見莎麗牽著兩匹戰馬朝自己走過來。
「克裡斯汀妹妹,為什麼你今天在會議上不說一句話?難道你不願意幫我們?我想以你的本領,獨自一人生擒包徹爾都可以!」莎麗的眼神有點不自然。
「莎麗姐,如果我說我不贊成你們現在活捉包徹爾,你會不會生氣?」克裡斯汀微笑著接過馬韁,翻身上馬。
「為什麼!?包徹爾出賣我們,煽動魯爾西頓傭兵將銀狼傭兵團滅口,活捉他一方面可以套問情報,另一方面為舅舅報仇!等哥哥來了……」似乎說漏了嘴,莎麗一下定住了,然後頭扭過了一邊,尷尬地在馬背上揉著韁繩。
「那就祝你們勝利歸來,我去附近轉轉,晚上我保證趕到與你們會合!」呵呵,有意思,雷恩居然也要從普洛林斯趕來,看來他們以後的行動還真是秘密而龐大啊!克裡斯汀微笑著一晃馬鞭朝北而去。
和莎麗等人暫時告別後,克裡斯汀策馬朝西北而去,遠望去,是一片起伏的群山。
大概中午的時候進入了山脈邊緣的樹林深處,看看四周不可能有人出沒,一個遠距離傳送魔法連人帶馬送往了更西邊。
傳送魔法能量激盪過後,克裡斯汀站在了拉文斯坦城北方的某處稀疏樹林中,只見遍地的碎石像地毯一樣一直鋪到西邊更遠處的山腳。
「啊!大姐來了!」一處石堆後突然閃出幾個盜賊打扮的人,一個個滿臉堆笑地跑過來,將克裡斯汀的馬匹牽過,一個人還專門遞上了水袋。
「這是十多天來弟兄們收集到的第一批情報。」一個盜賊把一個卷軸交到了克裡斯汀手上。
克裡斯汀並不馬上看,只是微笑地說道:「現在你們去通知其他人,馬上全體轉移到混亂群城南方的沿海領地,收集所有有關那個地方的情報,只要人們經常談論的或是你們沒聽說過的,不管雞毛蒜皮,都記下來,這是給你們的活動經費,以後多買點馬,行動快點。」
說完,一個小包扔在了地上,一個盜賊歡喜地打開,只見裡面除了幾十個銀幣外,還有兩串珍珠項鏈,做工極其精湛,賣出去肯定是個大價錢。於是趕緊點頭,一邊連連對同伴招手。
就在這幾個盜賊要再要問什麼的時候,克裡斯汀已經牽著馬消失在一片金色的傳送魔法中,看得幾個人目瞪口呆。
「這個大姐還真是著急啊,也不說說以後怎麼和她聯繫,她就沒了!?」一個盜賊翻著錢袋說著。
「嘿嘿!大姐本事那麼大,沒看見剛才嗎?那可是傳送魔法!就這一樣本事還怕她找不到我們?還是乖乖地聽大姐的話,以後咱們日子可就好過了!來,我看看,都有多少……」
金光過後,克裡斯汀已經出現在了卡歐那鎮西南的樹林裡面。雖然這裡距離卡歐那鎮還有段距離,可是已經能看見遙遠的小鎮方向冒起的炊煙和一座座白色的帳篷。
搖身一轉,一身華麗的鎧甲武器在幾縷圍繞身體旋轉的金色氣流中化成了星星點點的金色顆粒褪去,身上恢復成一套表面閃爍著珍珠光澤的嫩黃色禮裙。
「丫頭,你總算是把意識打開了,我都不知道你這段時間做了什麼……」漢斯似乎有點不高興。
「呵呵,漢斯老爹啊,我不是讓你休息段時間嗎?」克裡斯汀一邊整理著略微有點飄散的頭髮,適應了一下新裝,然後微笑著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講給了漢斯。
「看樣子你還是捨不得這裡,既然你都猜測到有問題,還非要來親自看看……」漢斯笑到。「不知道那個沃爾特小子知道你回來了會是什麼樣子,哈哈。」
「你……快滾回去睡覺吧!」克裡斯汀俏眉一豎,馬上封閉了意識,再不聽漢斯的調侃,然後牽著馬緩緩朝鎮子走去。
還沒完全走出樹林,就看見林子邊緣搭建著幾座簡陋的木棚,三三兩兩的百姓在四周燒火做飯,一個個神情萎靡,情緒低落。
「啊!是克裡斯汀小姐!」一個婦女看見了從樹林裡走出的克裡斯汀,驚喜地對著身後如同難民般的人群大喊起來。
十幾個男女老少都圍了起來,眼睛裡滿是欣喜的淚光,從少女臉上恬靜的微笑中,這些流落在外的百姓都感受到一絲溫馨的寬慰,彷彿所有的不快都被這樣的笑容給抹去了。
趕緊叫前來迎接的幾個小伙子將馬匹兩側早已經準備好的食物取下散發,一邊朝遠處某個木棚下呆坐的老人走去。
「布魯爾鎮長……您還好嗎?」克裡斯汀發現眼前這個平時兢兢業業的老鎮長半個多月不見已經老了很多,粗糙的皺紋爬滿了額頭。
老鎮長並不說話,目光呆滯,彷彿已經不認識克裡斯汀了,讓少女看得心滿不是滋味,只好繼續朝營地深處走去。
「克裡斯汀小姐……」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人群裡傳來,只見沃爾特的父親弗郎茨一身狼狽的打扮從人群後擠了出來。
「怎麼?你們都在這兒?」克裡斯汀有點驚奇為什麼這個不大的營地裡出現了那麼多熟悉的人。
「能夠躲到鄉村裡的都去了,現在連那些村子都住不下人了,剩下的都是最後出來的人,大家只好集中在這兒。」弗郎茨一臉的悔恨,「早知道,當時就不應該欺騙您給貝羅蕾做什麼裙子,結果暴露了不說,還惹得卡文特斯王子過來,現在全鎮都是軍人,鎮民已經沒法過日子了。」
看看再沒有什麼熟悉的人來打招呼,克裡斯汀忍不住小聲問道:「沃爾特呢?怎麼沒看見他?」
弗郎茨尷尬地朝一個半封閉的木棚指了指,只見一個少女正蹲在棚子前,似乎棚子裡還有人。
看到弗郎茨的臉色很不好,克裡斯汀的心猛跳幾下,似乎預感到什麼,趕緊朝棚子走去,還沒走到跟前,那個蹲在木棚前的少女就回過了頭,驚詫地看著一身一塵不染的克裡斯汀。
「貝羅蕾姐,好久不見了,沃爾特是不是在這裡面?」克裡斯汀發現對方的眼神有點不正常,於是趕緊笑著問好。
「你快走,我不想看見你!全是你的錯!是你把卡文特斯引來的,他們一來就找你,發現你不在就佔領了全鎮,害得我們無家可歸!沃爾特還為了你被維爾海姆打成了重傷!」貝羅蕾露出憤怒的表情,用身體阻擋著木棚,咬著牙狠狠地看著克裡斯汀,一身漂亮的裙子因為磨損,裙擺撕開了不少布條裂口。
「貝羅蕾!你住口!如果不是你出風頭,怎麼會把卡文特斯引來!我平時真是太慣寵你了!居然還說是克裡斯汀小姐的錯!」
弗郎茨大怒,衝上去就對著自己的女兒就是一個耳光,要不是幾個鎮民拉住,這個老商人差點就第二個耳光揮出去了。
貝羅蕾眼睛裡含滿淚水,倔強地瞪著眼睛,依然死死地擋在木棚前紋絲不動。弗郎茨歎著氣坐到了地上,雙手蒙住了臉。
克裡斯汀也有點憤怒了,但她知道這種憤怒不應該發洩到這些無辜的百姓身上,更不應該針對這個愛虛榮的貝羅蕾,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必須去驗證沃爾特現在的狀態,因為她已經感受到了沃爾特虛弱的精神波動。
一股因為情緒而自然散發的神力波動從克裡斯汀身上擴散出去,少女臉上依然掛著微笑,不過笑容背後是一種不容抗拒的威嚴,凌駕於任何人心理承受力之上的高貴氣勢不可阻擋地感染了周圍的人。既覺得威嚴高不可攀又覺得溫暖平易近人,附近不少本是坐著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然後恭敬而崇拜地看著少女。
「貝羅蕾,請讓讓……」看到面前的少女開始被自己的氣勢震懾,克裡斯汀輕鬆地緩了口氣。
貝羅蕾全身微微顫抖,她根本就無法直面克裡斯汀的眼神和對抗對方的氣勢,感受到對方身體上某種氣質根本就不是自己可以比擬,一種強烈的自卑感蔓延了全身。終於心理崩潰了,目光無神地走到了一邊,然後全身軟了下去,傻坐在地上發呆。
脫去鎧甲的沃爾特一身單衣,從解開的扣子可以看見這個護衛隊長經歷了一場慘無人道的毆打,淤青的皮下重創和凝著血漬的傷口幾乎遍佈身體的每個地方,臉部紅紅的,似乎還在發燒。
可憐的人,估計強出頭才被人打成這樣……克裡斯汀心裡一酸,撫摩著對方身體上的傷口突然滴落下一滴眼淚。
我怎麼會流淚?克裡斯汀忽然身體一震。
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傷感過,原以為一年多的冥思和反省已經讓自己離神的世界越來越近,可人世間的人情傷痛還是會那麼容易就感染自己的心。克裡斯汀趕緊控制住情緒,也不在迴避是否有人觀看,手指一彈,一團神聖魔法治療能量就打入了沃爾特體內,然後更大的神聖魔法光暈將重傷的青年包裹了起來。
皮下的淤傷開始慢慢消散,傷口開始癒合,沃爾特的臉色也慢慢恢復。不到半個小時,除了本身還很虛弱外,沃爾特全身的傷勢都在神力加強下的神聖魔法中恢復如初。
四周觀看的人群爆發出一陣歡呼,人們第一次親眼見識到克裡斯汀的魔法施展過程,剛剛從樹林裡採藥回來的溫克醫生一聽說克裡斯汀在公開為沃爾特治療,為自己錯過了機會而悔恨不已。只是誰也沒注意到一個少女已經消失在人群中。
「尊敬的王子殿下,門外有個女人求見!」一個禁衛軍軍官恭敬地對著正在和凱文喝酒的卡文特斯行了個軍禮。
「哦?女人?啊!是不是那個什麼克裡斯汀小姐進來了?快有請!哈哈!」卡文特斯興奮地趕緊朝內室走去換衣服,因為他現在正穿著睡衣,就這樣見自己朝思暮想的美人可就沒面子了。
門外,幾個禁衛軍官兵將一個裙子稍微有點破爛的少女緊緊圍在中間。
「嘿嘿!貝羅蕾小姐怎麼有興致來找王子殿下啊?是不是很寂寞?」一個身穿禁衛軍小軍官鎧甲的猥瑣男子嬉皮笑臉地用手摸向少女的臉,一邊還說著下流的話。
「滾!你這個不是東西的維爾海姆,我可告訴你,我認識王子殿下,你要是亂來,小心你的狗命!」貝羅蕾咬著牙罵到,全身氣得發抖。她要忍,要把那個禍害全鎮的少女給趕出鎮子,她認為這樣才能恢復卡歐那鎮的安寧,也是解決自己自卑的最好辦法。
「哦?哈哈!弟兄們看看,這就是那個用別人的裙子冒充自己手藝的傻女人,還以為可以接近王子殿下,真是笑死人……」維爾海姆的傷已經好了,只見他和兩個同樣身穿士兵服的跟班在門前大笑,倒是周圍的幾個禁衛軍士兵都無視這樣的笑話,把頭都扭到了一邊,他們也看不慣這幾個新來的人,這段時間全鎮欺負百姓的事情基本上都是這三個人幹出來的,紀律嚴明慣了的禁衛軍士兵都十分厭惡這三個人,不過他們現在是卡文特斯跟前的紅人,所以沒人敢和他們頂嘴。
「笑什麼?王子殿下命令她進去!」門內走出來一個軍官,狠狠地瞪了一眼維爾海姆,然後恭敬地做了個請的動作。
貝羅蕾忍著恥辱的淚水趕緊走進原本是鎮長家的卡文特斯臨時官邸,直接朝客廳走去。
「怎麼是你?你來幹什麼?」卡文特斯正一身嶄新的高級軍禮服,一看見這個走進來的少女是貝羅蕾,臉上就露出了厭惡,一邊的凱文也是一臉驚詫。
「卡文特斯王子殿下不是要找人嗎?我知道她在哪裡!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情!」
貝羅蕾看到這個卡文特斯一臉的陰暗,知道世人傳言的敗家子果然真不是東西,於是徹底死了心,語氣也特別冷漠。
卡文特斯一聽就激動了,知道對方所說的肯定和克裡斯汀有關,趕緊命人招呼少女入座,一邊換上了燦爛的笑容,說道:「哎呀,貝羅蕾小姐果然善解人意,不知道你所說的條件是什麼?」
「等你接到了克裡斯汀後,馬上帶你的人離開卡歐那鎮,永遠別回來!也別讓她回來!現在她就在西南不遠的樹林裡,和難民在一起,看起來永遠那麼漂亮,正適合您!」貝羅蕾並不入座,冷冷地丟下這一句後就朝外走去。
「貝羅蕾小姐……如果殿下不知道克裡斯汀小姐的話,我想您一定非常適合……」
凱文端著酒杯在貝羅蕾身後突然說了句,只見貝羅蕾停住了腳步,緩緩回過頭,露出了淒慘的笑容,說道:「是嗎?那謝謝這位少爺的誇獎……」說完,身體就消失在門外。
「噢!真是個聰明的小姐,其實我發現她還是有很多優點的,比如誠實……」卡文特斯搖頭晃腦地端起凱文遞上的葡萄酒,興奮地一飲而盡。「傳我的命令,儀仗隊馬上集合,去西南迎接克裡斯汀小姐!」
看著卡文特斯匆忙地走出臨時官邸,凱文皺了下眉頭,只好也跟了上去。
軍鼓敲擊著極富節奏感的鼓樂,身穿華麗鎧甲的騎兵一律高頭大馬,個個摸樣英俊,長長的儀仗旗槍上束著彩色的絲帶,這樣一支專門以形象吃飯的隊伍也只有卡文特斯這樣的人才會花巨資供養起來,就連那些馬,平時都是精細的豆料餵養,比那些作戰馬匹都吃得好十倍。
卡文特斯彈了彈身上的一點灰塵,意氣風發地騎馬走到了隊伍前面,百人儀仗隊和負責貼身保護的一個中隊禁衛軍緊跟其後,大隊人馬威風凜凜地朝西南而去。
這個笨蛋小姐,怎麼自己回來了,好像還得罪了那個貝羅蕾,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凱文跟在卡文特斯身後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