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否是這神的身體有種奇妙能力,雖然一夜蒂娜並未真正入睡,但自己還是能明顯感受到精力恢復相當充沛,其實,她現在並不知道,這全是隱藏在體內的光明之心的作用,做為光明神域的力量源泉,光明之心幾乎有著難以想像的巨大能量,可以不動聲色地吸收來自大自然的各種能量並轉化為純淨的精神力為寄主補充消耗,再加上智慧之神本身所繼承給她的強大精神力,所以,就蒂娜目前的這點精神消耗,根本就不算什麼。
現在,這個可愛的傢伙正和夫婦倆一起共進早餐,進餐的氣氛很嚴肅,昨晚的那種場景沒再發生,因為打蒂娜一起床,農婦就把準備好的帶白色薄紗的一頂寬簷帽子給少女戴上了,搭下的白紗恰當地遮掩住了少女的容貌,至於她的身上,在漂亮的禮裙外用件舊長袍罩了起來,寬大而蓬鬆的灰色布料上打著無數的補丁,整體上也掩蓋了少女的玲瓏身材。
簡單的交談中,蒂娜知道現在自己正處在一個叫德爾維普郡所屬的小城鎮鄉下,屬於凱恩斯帝國的東部邊境領地,東邊接壤聖魯克斯教皇領,而這片山林正是處於邊境線上。
「當家的,等會你帶著蒂娜小姐去西穆鎮走走,看看能發現點什麼她有關家人的線索,這樣的小姐可不能在我們這個窮地方受苦。」
蒂娜只能暗自苦笑,看來今天這位大叔會白忙一天,因為在這個世界上自己所謂的家人根本就不存在,全是這對夫婦自以為是的猜測,也難怪,誰又能解釋一個女孩會突然出現在野外呢。
臨出門,農婦再次檢查了一下蒂娜的裝扮,確認從外觀上看已經是個十分普通的農家少女後這才放心地點了點頭,因為鎮上那些搜索候選宮女的貴族是不會把注意力放在這些根本沒油水的農民身上的,他們的眼光總是那些稍有家產的中等家庭——以免除女子入宮為條件搾取金錢。
為了預防萬一,蒂娜還被特意安排提了一個裝滿野蘑菇的小籃子,這下更像個進城賣土產的農家女孩了。
當然,這一切都讓蒂娜並不舒服,她覺得自己就好像個賊一樣被掩飾起來,雖然她並不是很清楚到底自己的摸樣一旦公開來能讓人瘋狂到什麼程度,但是從農婦那副小心了又小心的樣子,也猜出了大半。
最讓人受不了的是,獵人大叔居然是領著自己用了兩個小時步行進入了這個叫西穆的小鎮,蒂娜開始懷念以前那個出門就是公交或者的士的世界,就算是徒步,寬闊的馬路也好過這樣崎嶇的山路。
坐落在凱恩斯帝國邊境的西穆小鎮位於連接東方的重要貿易線上,往西就是德爾維普郡的首府洛西林市,也是東部最大的貿易城市,大量從東方各國而來的商品最終都從這個城市發散銷售到帝國的各地,而西穆鎮則是東方商人到達洛西林的中途歇腳地,甚至在貿易運輸的高峰期,這裡停留的外地人比本地人還多。
破舊的大街上到處停留著高大的貨運馬車,三三兩兩的穿著得體的商人在街邊高聲地交談著,四周大量木製的建築顯示出這個蕭條的小鎮和相比之下繁忙的商人交易活動有著極不協調的地方,可見這片領地的領主是個十足的自我享受主義者,對地方建設完全是得過且過的態度。
和大量悠閒遊逛的外地商人相比,穿著簡樸的本地居民就稀少的多了,偶爾走過的人也是匆匆忙忙的,讓蒂娜以為這個小鎮的人即將集體遷移了。
「蒂娜小姐,前面有個歇腳的小酒店,我先把你安排在那裡休息,等我處理完這些東西就帶去幫您打聽一下您家人的下落。或許他們正在鎮上等您。」獵人大叔對這個讓他差點失去理智的少女用語十分尊敬,完全像個低下的僕人對自家貴族小姐的態度。
農人夫婦顯然把蒂娜當成了路過本地不小心失散的貴族或富有商人家的女兒。
對此蒂娜根本沒有任何意見,因為她現在還不是很清楚接下來該怎麼行動,對她來說,下一階段的目標還是很模糊,那個「神聖的使命」根本就不是她現在的狀態可以去考慮的。
「謝謝您,給您添麻煩了。」蒂娜禮貌地回應,不過她看到對方又開始癡呆的摸樣,開始後悔了。她根本就不該開口說話,黃鶯般的聲音像天使彈奏的美妙樂曲讓曾經見過自己容貌的男人開始想入非非了。
看樣子要學會保護自己做為女人的本事不是一天就可以辦到的。蒂娜又開始詛咒起自己的少女身份來。
獵人大叔似乎反應過來,很不好意思的「赫赫」了兩聲,紅著老臉趕緊走在前面,肩上抗著這次進城將要出售的獵物,幾隻野雞和一頭處理乾淨的小野豬。
此時,街道的盡頭一個人靜靜地站立著,一個年老的男人,正注視著遠去的蒂娜的背影,臉上露出神秘而驚訝的笑容。
街頭一角的小酒店只有一個詞可以形容,骯髒。
這樣的酒店只能用來招待本地的那些酒鬼,至於來往東西的那些體面商人是不可能到這樣的地方就餐的。
「嗨,羅西,今天又帶了什麼好東西,我的偉大獵人閣下!」一個肥胖的中年男人一見蒂娜二人進入酒店,就衝著前面的獵人大叔高興地喊起來,看那人圍著一個油膩的大圍腰,估計就是這個酒店的老闆了。
原來他叫羅西,居然呆了一天還沒問過人家姓什麼,看來自己連禮貌都丟在以前的世界了,蒂娜暗自笑了一下。
「不多,幾隻野雞、一頭小野豬。」獵人羅西對著老闆笑了笑,輕鬆地卸下身上的獵物,幾個酒店下人馬上跑過來擰進了酒店後堂。
「這是……」熟悉羅西的老闆奇怪的看著羅西身後的那個寒酸打扮的少女,在他印象中獵人的女兒在兩年前就因為疾病離開了人間。
「這……這是我的遠房侄女,從外地來的,那裡剛發生饑荒,所以……」獵人羅西歪著頭想了半天,才想出這麼個理由,不過在場的本地人是不會懷疑這個淳樸誠實的男人的。
「不過,我那家從未謀面的親戚和我侄女剛到這裡就走散了,我無意中發現了侄女,卻找不到她父母了,所以,希望你可以幫我打聽一下,看又沒有過往的人正在尋找女兒。」
蒂娜喜劇地看著這個老實大漢正費力地編造著一番漏洞百出的謊言。
老闆也皺起眉頭,這樣的對話讓他稀里糊塗,以前只聽說過小孩不見的事情,如今卻遇見大人消失的情況,很是鬱悶。但是面對這位長期給自己提供野味的獵人的請求,老闆還是一口答應下來。
接下來,蒂娜只能百無聊奈地干坐在酒店的小角落裡,等著獵人羅西和那位老闆的歸來。她知道,就算給他們一百年,都不可能從這個世界上把她所謂的家人給找出來。
酒店裡都是些老實的本地人在就餐,交頭接耳中,蒂娜還是聽出大家正在談論著發生在可拉達大陸十幾年來逐漸加重的自然災害,但更多的還是這段時間這個方圓百里的領主——亨舍利爾男爵是如何趁帝國新登基的皇帝選拔宮廷伺女的機會借題發揮,以各種要挾手段搜刮百姓財富的惡劣行當,
權利的腐敗在任何一個時空世界都是那麼裸露噁心,想想自己的國家,高官子弟買賣官爵還不是屢見不鮮,而借政府各項建設項目而中飽私囊的事情更是氾濫之極,雖然自己裡到一個新的世界,但是人類社會惡劣的毒瘤卻不以時空而改變。
蒂娜憤憤地想著,想到自己大學畢業,帶著計算機本科文憑和全優校評卻在面試當地政府公開招聘信息中心人才的會上被一個一無是處的高官子弟給排擠的情景,不由得感慨萬千,錢、權這兩樣東西一旦在量上堆積到一定程度,就足以控制一切。
倘若以前的世界,自己還可以依*父母苟且混跡於社會,但是現在,自己卻一無所有,空有一身所謂的強大的精神力量,卻連頓溫飽都需要別人來提供,要知道,就目前的狀態,光明之心的重要程度遠遠比不上她所需要的食物、衣服和安全感。
力量……如果有了強大的力量,那會改變這一切嗎?蒂娜突然發現自己也不是一無是處,畢竟她擁有這個黑暗的中世紀世界人人都嚮往和敬重的神的力量,雖然還發揮不出來,但這個力量卻足以讓她以後實現以前世界所不能企望的成就,那個偉大的使命不正是這股力量發揮的最好借口嗎?
去創造個人偉大的傳奇?
去創造一個新的社會秩序?
還是僅僅以達成來到這個世界的目的?
蒂娜又開始茫然了,本以為自己是為了忘卻那個舊世界的所有傷痛而到來的,卻不知依然無法擺脫這個屬於人類範疇的社會本質,貧窮、欺詐、自私,或許還包括流血的戰爭……
自己真的只是為了實現對智慧之神的諾言?
還是只是逃避那個世界給自己帶來的不公平?
再或者只是僅僅的好奇?
蒂娜心頭一驚,原來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動機是那麼得不確定。
瞭解自己的動機,再去思考自己的行為。這是以前的秦新在大學裡選修社會倫理學的時候聽到的一句話,看來必須先讓自己有個明確的新生活動力才行,如果做不到這一點,自己永遠都不會屬於這個世界,因為自己已經沒有希望回到另一個世界了。
正當蒂娜陷入沉思的時候,擁擠的酒店發生的一幕鬧劇把蒂娜從思考中驚醒。
一位少女跌跌撞撞地跑進酒店,驚慌地四處尋找藏身之地,可惜狹窄的酒店內部根本就沒有隱蔽的地方,一群身穿深灰色盔甲的士兵堵在門口,發出邪邪的笑身,一個鎧甲明顯高檔的人陰沉著臉站在大堂中央,冷酷地看著那個早已驚慌失措的少女,一副看你接下來怎麼辦的樣子。看氣勢這人應該是這群凶神惡煞的軍人的指揮官。
「各位先生,救救我……」少女疲憊的臉上滿是淚橫,但是看起來還是屬於漂亮的那種類型。
四周的酒客個個都臉色蒼白,紛紛扭過頭,迴避開少女無助的目光,臉上的肌肉都在抽搐,他們除了驚恐和憤怒外,一副根本無能為力的樣子。
看見門外站滿的士兵,那雪亮陰森的長劍讓蒂娜心頭直冒寒氣,覺得自己的手腳都在顫抖,那種氣勢根本不是以前世界裡在街頭巷尾晃動小匕首的那些地皮流氓所能帶來的,這種鋒利的冷兵器足以將不知好歹的冒犯者無情地撕成肉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