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興很想怨她,可他卻捨不得怨她。看著她近來的痛苦與糾結,他怪自己無能,居然找不到能治她病的良醫,逼得她才選擇這樣的離去。
回到湘波院,看著她躺過的軟榻,撫mo過她蓋著的被褥……這一切都彷彿還殘留著她的體香,那樣的清晰。可是她卻不在,這一切都又是如此的落漠,沒有主人的房間,沒有主人的軟榻……而他也成為沒有主人的男人。是的,只有她在,他的心雖然痛苦,卻有依靠,也可以為她而堅強地面對。可是她不在,他的心空的、失了……她才是他遺失的靈魂,她才是他生命的重心……
蕊兒啊!你在哪裡?你在哪兒?
沒有她,柴興的心被痛苦的糾結著,就像空中斷線的紙鳶,又似那無根的流雲……
無論做什麼事,總能讓他想到她的存在:這園中的花是她最愛的;這櫃中的衣裙是她最喜歡的;還有這些漂亮的糕點也是為她而做的……生活處處都流有她存在的痕跡,可他卻清楚地知道:她失蹤了,不見了……
柴興明白:她的遠走,只是想靜靜地度過自己的餘生,不想讓自己看到她的痛苦與被病痛折磨的樣子……她越是如此,他便越難釋懷。在他看來,他們fu妻是一體的,她應該把最後的日子留給他,讓他來照顧她。
洛陽城外,山野。
馬車在農家小院前停下,屋內的人聽到馬車軋軋之聲,探出腦袋。
柴鳳將雪音攙下馬車。
一個中年男子走到院子裡,打量著從馬車上下來的重孕婦人:「雪音……」
夏峰在當日離開賢王府時,雪音趁柴興不在府中,父女二人在湘波院內長談了一番。也確定了她會離京的事,最初夏峰也是不贊成的,可是雪音成般央求,夏峰實在執拗不過,想到這或許是雪音最後一次央求,實在不忍駁回。便答應了此事,助她離開京城,帶她遠離柴興。
夏峰明白雪音此刻的心情,也知道雪音定是想了許久,才拿定今天的主意。她不願意給柴興留下太多痛苦的記憶,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沒有什麼比親眼看到自己至愛女人痛苦的逝去更痛苦。明知她有病,卻不能尋到良方,還得看她的生命一點點消近,直至最後死在自己的懷中。而雪音是想給柴興留下美麗的記憶,才會選擇在最後離開。
雪音迎上夏峰,在離他幾步之外停住腳步。道:「爹——帶我走吧!」
夏峰長長地歎息一聲:「一旦離開,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雪音道:「又有什麼關係呢?總好過,他看著我(死去)……」忍下死去二字未說。
柴鳳聽到此處,神色俱變:「八嫂……」
雪音緩緩轉身,悠悠道:「九弟,謝謝你送我到這兒。你答應過我,會陪著他走過最艱難的日子。如果……」捧著自己的腹部。「告訴他,我舊疾復,需要尋個清靜的去處修煉武功。也許一載半年,也許三五年就會帶孩子回去見他。讓他好好的活著,等著我和孩子!」
她無法看到孩子長g人、娶妻生子,但希望柴興可以看到那一天,希望他可以平安而健康地走完他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