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紫蕊恢復記憶之後,她曾不止一次地想過,自己為何從一個人變成了另一個人。最後的決定就是,當年在上元燈會上就曾與夏峰相遇過,他就是那日易容mo她手的老翁,當時還以為他是在吃她豆腐,後來才知道,他是在替她診毒。再後來,她在京城郊外的小鎮與夏峰相逢,他那時是個賣糖葫蘆的,讓她服下的藥丸,其實就是一粒九轉續命丹。
屏風後的孫九公凝眸垂頭,手拈著鬍鬚,也為這個命運波折,堅強自立的女子所折服。在她如花笑容的背後,居然還有一段不堪回的往事。
早便覺察到異樣,她若是真的夏紫蕊,就不該對六賈滅門案有如此強烈的好奇。她待柳清揚有一番特別的關照與眷顧,就像是柳家的守護者。
一個柔弱的女子,被父親糾纏,被祖母毒害,但她卻從未放棄尋找希望。她似一株懸崖的幽蘭,總是默默地承受著狂風暴雨,不屈不饒,頑強而堅韌。
明白她,為什麼要執著地找尋六富滅門真相,她只是想解開母親生前的願望,還被害者一個公道。
「孩子,真是難為你了……」幽月兒滿臉疼惜,將她攬在懷中,這樣一個連連被人傷害的女子,還可以有一顆不厭世憤俗之心,難能可貴。
「義母,待紫蕊了結此事,便會隱居山野安心度日,再也不過問紅塵俗事。」她早已經累了,只是因為有著不想放下的手,她一直在堅持著,更在堅強著。
幽月兒長舒一口氣:「這些東西,你且都拿下去,看完之後記得送回來。」
「義母歇息,紫蕊告退!」懷抱著木盒,從未如此放鬆過,她的身份之謎就像壓在心底的石頭,如今她終於說出來了。至少義母知道她是誰?瞭解她的固執與任性。
待雪音走遠,幽月兒已經是淚光盈盈。
孫九公走出屏風:「想不到天瑞府中居然還藏著這等醜聞。」
幽月兒拭去淚水,「真是苦命的孩子。我……真想幫幫她。」
孫九公道:「宮主不必為夏姑娘擔心,這孩子比我預想的都要堅強。她一定會處理好自己的事情,否則就不會是三年前縱橫沙場的銀虎女將軍。」
「孫叔,我也知道如此。可還是忍不住為她難過傷心,恨不能把傷害她的人都給殺了……」「天下怎麼會有企圖染指親生女兒的父親,又怎麼會有毒害自己親孫女的祖母?」
孫九公笑了,「認識宮主快四十年了,老夫還是第一次聽宮主說這種話。」
她柔緩地抬眸,四目相對,九重宮主必須清心寡yu,無仇無怨,江天問讓她學會了愛恨,可紫蕊卻讓她懂得堅強。
孫九公道:「看來這些年,九重宮弟子辦事越來越差。凌雪音未死居然無人知曉。」
「孫叔,天下有三萬萬餘人,而我九重弟子不過近三千人,算上無名島的百姓還不到五千。又怎能萬事不離九重宮弟子之眼。」
「月兒越來越會安慰人了。」
她優雅而含蓄地笑了,笑得雲淡風輕,神情中掩飾不住悲傷,這是為義女紫蕊而傷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