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雖然漫長,但終將過去。
在第43天時,我終於迎來了曙光,看守打開牢門,對我道:「恭喜,你可以走了!」我的心情竟然沒有那麼激動,收起那兩,步出牢房,在外面迎接我的,還是那位主審警官和律師。
「劉先生,你的案子雖然還沒有完全結束,但我們手上的證據已可以表明,你確實是被陷害的,並沒有嫖娼,也沒有涉毒,所以你是清白的,自現在起,你已經恢復自由……另外關於案情方面,等我們結案後會具體通知劉先生,如果對這一段的關押不滿,可以提出國家賠償……」
我搖搖頭,淡淡一笑:「不必了……」
主審警官和律師互相看看,像是沒有料到我是如此平淡的反應,這麼快就放棄了權利的爭取。
那律師又謹慎的道:「如果劉生確定放棄要求賠償,那我也就暫時不再提出,不過以後還有一定的時限來重新確認,另外,我們現在就可以走了……」
監獄的大門轟隆隆打開一條縫,我在律師的陪同下,在那位主審警官的目送中,走出了高牆,雖然裡外都是一樣的天空,但我還是覺得外面的天更藍,雲更白。甚至連空氣都是那麼清新。
仰望了一下天空後,收回目光。我這才注意到,馬路地對面。停著葉冉的那輛馬自達,而車外站著地,卻是滿面欣喜的蘇雯。
走近了她,我就那麼注視著。她好像更美了,雖然眼中布著不少血絲,但透出地神情卻那麼的真摯,她被我看的不好意思。攏了下髮絲,笑道:「你……都還好吧?」
我點點頭:「謝謝,也謝謝你這兩……」
蘇雯抿嘴笑了:「就感謝我給你送書啊?好啦,快上車吧。」
我應了,坐到車裡以後,才問道:「這不是葉冉的車嗎?她呢!」
蘇雯地臉色變了一下,歎道:「她家裡有事,一個月前安排好公司,就趕回去了。車子留給了我。」
我想起出事前那天,葉冉的歎息和說法,不由道:「我聽她說起過,好像是父親身體不好,不過我當時還有點不信,想讓你再問一下呢!」
蘇雯一邊駕車,一邊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也這麼擔心過,所以私下裡瞭解了一下,她父親確實身體有問題。好像已經臥床一段時間了,她家裡只有她媽,有時候照顧不過來,葉冉回去是應該的,她也沒有另外找工作,這都說明,她不是故意離開這裡地……」
我也歎道:「那就好,不過是辛苦她了,但願她父親能早些好起來……」
蘇雯又道:「還有幾件事,我得告訴你,你要做好思想準備……」說著,她飛快的瞟我一眼,彷彿是擔心我會如何。
我淡淡笑了笑:「你儘管說吧,現在說什麼我都可以接受。wWl6」
「哦,小欣她們前一段開學,所以等不到你出來,只好先回去了,昨天得到你獲釋的消息,我已經通知過她們了,你家裡也一直不知道你的事情,還以為你出國考察了,這是小欣編的理由,回頭你打電話時別說漏嘴了!」
蘇雯頓了一下,接著道:「還有……還有就是曉菲,她早已辦好了新的簽證,今天離開深南,前往英國……」
「今天?!」我愣了一下,我雖然想了很多次,那天她在海邊說過的話,也明白她的想法,也知道我們終究還會有再次分離的一天,可還是沒有料到,這一天會來地這麼快。
「是的,本來葉冉走的時候,是想讓她協助管理華科的,但她當時怎麼都不肯,我們開始還以為她是為了避嫌,或者是覺得能力不足,可是沒想到,她就根本沒打算再呆下去,而是自己悄悄的重新辦理了簽證,不過你沒有出來,她放心不下,就一直沒走,昨天得到消息你已經沒事,她就決定乘坐今天的航班出國,無論我怎麼勸她,她都堅決要走……」
「是幾點的航班,還來得及嗎?」我連忙一邊看表,一邊問道,曉,菲這個傻丫頭,她就是再不願意和我繼續,也不能就此離去啊,就算她鐵了心要走,怎麼能連一面都不見呢!
蘇雯道:「我盡量趕,不過時間可能不太夠c」
我這才發現,車子一直在往機場的方向趕,而不是市區,看來蘇雯早有打算,就是要把我送往機場。
我心中焦急起來,想起之前和她在一起那麼久的日子,那點點滴滴的一切,想起自己擁著她說過地話語:傻丫頭,我們不會分開了!再沒有人能把我們分開!
可是僅僅兩個月後,她就再次離我而去了,她那瘦削單薄的身軀,可能夠抵得住萬里的##,可受得了地球對面那寒冷的英格蘭氣候?
車內沉默起來,蘇雯專注的開著車,速度並不慢,但也難以緩解我的心焦。
當我們趕到機場外時,蘇雯歎了口氣,指著一架騰空而起的大客機道:「我們晚了,說不定她就在那架飛機上了!」
我呆呆的望了幾秒鐘,回憶起兩年前在中州機場看著載有曉菲的飛機飛向天際,心中的痛楚難以言述,我並沒有就此放棄,還是拉開車門奔入候機大廳,去問了工作人員,在確認曉菲乘坐的那架班機確實是剛剛起飛後。才黯然離開。
看到我失望的回到車內,蘇雯不忍地道:「你也不用擔心了。她說到了那邊後會給你電話的……不過她走之前,和我詳細聊了幾次。她說她很愛你,甚至勝過愛自己,可為了你地幸福,她決定和你兩年前一樣放手。還希望你能夠理解她,我真的很佩服她……」
我艱難地吸口氣,痛苦的握緊雙拳,曉菲的笑臉和淚水不停的在我腦海裡閃動著。懊悔和難過充滿了我地內心,為什麼,為什麼最後還是這樣?
在載我回去的路上,我們仍然沒有說話,一直到了住處,蘇雯才道:「你回去先好好洗個澡吧,去去晦氣,然後我做些好吃的,好好慶祝一下你洗得清白……」
我呆呆的聽了。面無表情地點點頭,才下車上樓。
「我去買些東西,馬上回來!」蘇雯在車裡又喊了一聲。
我回到住處,屋子裡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而我出事前,小欣、趙敏,還有曉菲都在的時候,是那麼的熱鬧,充滿著歡樂和笑聲。而現在,都已經不在了,甚至都找不到屬於她們的任何痕跡。
走進臥室,在我床頭上,放著那個乳白色的ipod,我拿起來,塞上耳機,深情而憂傷的歌聲響起來:
送我一句最美的誓言,把它寫在沙灘上面
讓每朵浪讀一遍擦一點,你就可以忘記不必實現
送你一串回憶的項鏈,讓它吻在你地胸前
那不管風要把你吹多遠,我就不怕獨自懷念從前
你聽海是不是在笑,笑有人天真得不得了
笑有人以為用癡情等待,幸福就會慢慢停靠
你聽海是不是在笑,笑有人夢做得醒不了
笑有人以為把頭抬起來,眼淚就不會往下掉……
我閉上眼睛,彷彿回到了海邊,看到曉菲戴著耳機,癡癡的望著我剩畫的那個愛的誓言,看到海水將其抹去,看到曉菲那憂鬱的臉龐,還有她滾落的淚滴,我忽然感覺到,臉上也有東西墜下。
我睜開雙眼,已然是熱淚盈眶,七年的感情,這次是真的失去了,我又一次傷害了她,我忽然恨透了自己,為什麼之前我那麼的懦弱,那麼不明白如何處理感情呢?
一團怒火衝上來,我順手拿起床頭櫃上的玻璃杯,狠狠地砸在牆上!
呯!嘩啦!杯子碎裂了,我怔怔的望著地上的碎片,這就像我們的過去,就像我的心,都碎裂了……
良久,我忽然發現,有什麼東西從手指上淌下,低頭看去,才發現是手掌上割開了深深的兩道口子,殷紅的鮮血正從裡面湧出,順著小指不住倘落,地上,大大小小的血滴已經落了一片。
很奇怪,我竟然絲毫都不覺得痛,只是冷冷的看著,因為我此時的心痛已經覆蓋了一切,我種下的苦果,釀下的苦酒,最終還是要自己品嚐,這是我的報應啊,我應得的懲罰,只是,我怎麼對得起曉菲!她的傷心,她的苦痛,我又如何能夠代替!
傷口隨著脈搏不住跳動著,血依然在不斷湧出,地板上開始聚集起一小片血泊,我還是那麼望著,彷彿流血的不是我自己的手,耳朵裡塞著耳機,一遍又一遍的聽著那歌聲,那天曉菲自己在聽,卻不願讓我聽到,她是想要自己承受那無盡的悲傷啊!
外面好像有點聲響,是蘇雯在叫:「劉盟,你在嗎?」
片刻後,她已經出現在臥室門口,看到屋子裡的玻璃碎片和一地的血跡,驚呼道:「你這是怎麼啦?你要幹嘛!」
她幾步過來,拉起我的手,心疼的道:「怎麼割這麼深的口子,你傻了啊!就讓血這麼流?」
我望著她,沉聲道:「對不起,蘇雯,我對不起她,也對不起你,我……真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