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阻攔了令狐凡和頭舵的攙扶,從輪椅上顫顫巍巍的爬下來跪在令狐凡面前,額頭貼在冰冷的石板上,滿頭稀疏的白髮散鋪在地上,刀疤臉還是一副迷惑不解的表情,他根本不知道母親為什麼這樣。
「老人家您這是?」令狐凡想扶起老太太,但後者卻倔強的匍匐在地上一動不動,也不說話,就這樣靜靜的跪著,讓他十分無奈。
許久……,老太太還是保持原來匍匐的樣子,沙啞的聲音對頭舵說道:「雄生,你把地上的屍處理一下好嗎?」
頭舵一愣,然後他立刻反應過來,這是老太太讓他迴避,接下來的事情不是他能知道參與的,於是,頭舵恭敬的向老太太行個禮,提起談博堂的屍體走出小院。
「罪婦參見少主!」老太太顫抖著聲音說出這句話,刀疤臉的疑惑之色更重,令狐凡卻明白了,老太太也是五百九品上的後裔,但她為什麼自稱罪婦?
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老太太繼續說道:「八百年前令狐家族五百九品上遭遇埋伏,正是先祖出賣他們導致的,隨後陷入深深的悔恨中,認為自己不配令狐姓氏,就改姓為塗。^^,泡,書,吧,首發^^」
令狐凡一下子明白了,幾年前見到第一個後裔族人胡斐的時候,對方就說過,令狐家族五百九品上裡有內奸,最後又和後裔部族相遇,燕勇也是這樣說的,如今終於得到證實。刀疤臉竟然也是後裔族人,他們這一脈的祖先就是背叛令狐氏族地內奸!
刀疤臉呆滯不敢相信的樣子,從跟著令狐凡後,他就知道公子肯定出身於大家族,隨後的經歷也證實了他的猜測,特別是燕勇和那些後裔族人對令狐凡的忠誠,深深觸動他的心弦。刀疤臉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竟然也是他們其中的一員,但這身份卻讓人鄙夷唾罵,內奸!多麼讓人憤慨地字眼,卻落在自己身上!
「有什麼話您先起來再說,地板太涼,對您的身體不好。」可讓老太太和刀疤臉驚詫的是,令狐凡沒有一點生氣的樣子,還是那樣和善的攙扶老太太,心中愧疚迷惘的同時。她被令狐凡扶著坐在輪椅上。
「老刀你也起來吧。」令狐凡向刀疤臉淡淡一笑。根本沒有在意他是不是背叛者的後裔,其實令狐凡本來就沒有責怪他們的意思,畢竟,背叛令狐氏族的是他們祖先,這種罪不應該由後人來承擔。
「從你們的表現我能猜到,八百年前地背叛者心生悔悟是真實地,每個人都會犯錯。有些不可饒恕,有些卻可是體諒,我想,當年背叛的原因,在你們這幾代人中流傳下來了吧。」
令狐凡看著老太太微笑說道。他不再是那個仇恨和善良兩種極端共存的孩子,而是理性的對待問題,而且,一個合格的領導者,除了對事情的清晰判斷,還有一個最重要的感情表現,那就是「寬恕」,是人都會犯錯,對於犯錯地人不能一棒子打死,事情都有起因和結果。瞭解這個過程才最為重要。
「先祖並沒有留下背叛令狐家族的原因。除了代代引以為恥的訓言,彌留之際只說出一句引狼入室啊。八百年來背叛者的生活並不好過,代代人都要應付無窮無盡的滅口追殺。」
老太太滿目沉痛,被火燒殘地臉龐微微顫抖,重殘之身還能以九十歲高齡活到現在,除了良好的生活調養,就是心中那個信念的支撐,她要找到令狐後裔,訴說先祖留下來的悔恨,今天,終於讓她等到了!
「引狼入室?」令狐凡心中一動,難倒針對令狐家族的真正主謀並非四大家族?難倒是其他大陸的人?這時,他也想到了一直尋找烏氏本部的神秘人,還有針對姜氏家族的無名勢力,令狐家族是不是也毀在這個神秘勢力的手中呢?
「您當年身陷火海,丈夫和小兒子身亡,難倒也是因為滅口的追殺?」令狐凡突然想到這個問題,如果是這樣,令狐凡為她不公,為什麼先祖犯地過錯,卻要後人來承擔呢?
「是……是地,幸好我活下來了,能將先祖的悔悟訴說於您,老身就算死也值了!」老太太雙眼含淚,令狐家族地後裔們,不論忠誠者還是背叛者,都有一個共性,那就是代代流傳的執念,從來不會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泯滅,這或許就是深種在令狐氏族所有人血脈中的精神。
「已經過去數百年了,令狐家族內部不應該出現傾軋,我以令狐家族當代少主的身份宣佈,原諒你這一脈的罪過,而且,感謝您數十年的堅持,以喪夫喪子的代價生存到現在,告訴我這個最重要的信息!」
令狐凡面色莊重說完後,微笑著向老太太鞠躬,後者是徹底呆滯了,她從來沒有想過能得到原諒,那種代代流傳的執念,讓她也承擔著先祖所犯的過錯,如今得到寬恕,心情激動的說不出半句話。
「少主不能啊!」刀疤臉反應過來一把扶住令狐凡,對於知道真相的他而言,能得到原諒已經是意外驚喜,還要受令狐凡這一禮,刀疤臉和老太太都不敢接受。
令狐凡搖搖頭不以為然,老太太的遭遇已經夠悲慘了,他絕對不會幼稚可笑的去追究什麼先祖犯下的過錯,在他看來對於值得尊敬的人行禮並沒有什麼,毫無疑問,老太太數十年的堅持,值得他尊敬!
「您知道當年追殺你們的人的身份嗎?」令狐凡期待的問道,這關係著他的判斷是否準確,「引狼入室」到底是不是指天圓大陸以外的人。
「是羅氏家族的人!」老太太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憤恨,說出來的結果讓令狐凡大吃一驚,為什麼又是羅氏家族摻和進來?
如果真像老太太說的這樣,那麼當年羅氏家族在覆滅令狐家族的行動中,就佔據著主導地位,「引狼入室」或許指的不是天圓大陸以外的人,而是令狐家族以外的人,事實真像他所想那樣的話,令狐凡該和羅松怎麼相處呢?
「您確定嗎?」令狐凡繼續問道,這關係著今後的安排計劃,因為羅松的關係,他從來都沒有把羅氏家族明確擺在敵對的位置上,如果老太太有憑實據,那麼他就會多做一些安排,每個人都必須為自己所犯的錯贖罪,令狐家族背叛者已經付出代價,羅氏家族要真是令狐家族覆滅的主導,那麼他們必須得到懲罰!
「這……我沒有確鑿證據,但精神系的念力,那是羅氏家族特有的標誌!」看到令狐凡滿臉慎重的樣子,老太太猶豫了一下,說出了自己的依據:「當年我們是被一個擁有精神系念力的大能襲擊,那人的身體隱藏在斗篷下面,我們沒看到他的樣子。」
令狐凡搖搖頭,就算看到樣子那也說明不了什麼,他自己就是個例子,但是僅憑精神系念力就判定是羅氏家族的人,這種結論太過武斷,精神系天賦能力的本命獸,不只獼猴一類。
刀疤臉在一邊靜靜傾聽,當年和老太太身陷火海的時候,他才十幾歲,對於那個毀家滅口的仇人,也只是對身形上有大概印象,結論判斷還不如老太太準確,不過他記下了母親嘴裡的「羅氏」,對於母親的話他向來是言聽計從,老太太說是羅氏,就是羅氏!
令狐凡卻有自己的判斷,他親自領略過大能的實力,如果一個大能想幹點滅口的事,老太太和刀疤臉絕對不能活到今天,但是那個人為什麼要放過兩個活
搖頭暗暗苦笑,令狐凡暫時放棄想這些沒根據的事情,他相信隨著自己復興家族前進的步伐,一切謎團都會解開。
「這件事我會去求證,老人家您好好休養,等後裔族人來這裡,您就搬去和他們一起住,老刀也經常不在家,總是一個人這樣孤單不好。」令狐凡拍拍老太太乾枯的雙手,向她表達著一個信息——歡迎回家!
「先祖可以瞑目了!」老太太感動的老淚縱橫,她覺得這幾十年的堅持值了!
「你處理的相當不錯,一個領導者,除了沉穩果斷對敵人的冷酷,還必須有一顆寬恕的心,所有的部屬都是你的親人,而不是工具,在這方面你已經合格了。」海魁慈祥和藹的聲音又輕輕響在令狐凡的耳邊,刀疤臉一家的存在他早就知道,這本來也是他安排的一道對令狐凡的考驗,卻沒有想到,沒有他的引導下,雙方自然碰面,這或許就是冥冥中的安排吧。
「剛剛您說處理掉談博堂後,就安排我見父母,現在可以嗎?」令狐凡沒有回應海魁的讚歎,他現在的心思已經不在這上面了,老太太和刀疤臉一聽他說出這些話,就自覺的回到房間,對於少主的事,不應該知道的就不能聽。
「可以,他們也很想見你,對於你的情況,言長老說的並不詳細,所以,還是由你自己向父母訴說吧。」
海魁答應了令狐凡的要求,他也非常想知道令狐凡這些年究竟經歷過什麼,才會變的這樣成熟,完全超過他的期望值。
「他們在哪裡?」
「丹鳳城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