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就在孫亢三人的等待中度過,身為神農架的宗主本來沒有這種耐心,可是想到那個失蹤的黑色巨籐,他們心中就隱隱不安,各自沉默等到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進雅間準備離開時,令狐凡和兩位宗主就到了。
看見令狐凡和兩個宗主突然出現的身影,孫亢暗自鬆了一口氣,只要對方願意來,就表明事情還有迴旋的餘地。
「你們終於來了,服務員……」孫亢欣喜的站起身來,向外面大聲叫道:「快進來換一下菜,通知廚房熱菜也開始準備!」
還是那個令狐凡第一次見到的服務員,他推門而入聽完孫亢的吩咐後,就躬身退出雅間,臨走時向令狐凡的背影投入感激的目光。
三人誰都沒有說話,明顯海靜和田佳奇都以令狐凡為主,但後者只是冷冷看著孫亢做作的表演,沒有任何反應,宗主給別人通知什麼事,還需要這樣大喊大叫嗎?
「快請坐!」孫亢熱情的招呼三人,並暗暗瞪了龍平和林戰一眼,除了林戰還是黑著臉的樣子,龍平也慇勤的招呼令狐凡三人。
令狐凡看了林戰一眼,坐在他對面的座位上,一雙平淡毫無感情的雙眼,沒有一點怯意直視他,還未正式交談,兩個人的目光中已經擦出火花。
「咳……」孫亢乾咳一聲,嚴厲的看了林戰一眼,後者立刻偏過腦袋,做出明面上的妥協,不過看林戰雙拳緊握關節發白的樣子,顯然在克制忍耐。
雅間內安靜下來,海靜和田佳奇只是閉目養神,令狐凡還是平淡的盯著林戰,孫亢都不知道以什麼話題作為開場白,一時間氣氛充滿了尷尬。
「當當……」的敲門聲過後,那服務員又推著一輛上菜車進入雅間,迅速收掉桌上隔夜冷盤,然後向孫亢微微躬身,說道:「請眾位宗主稍等,冷盤熱菜馬上就好。」
等孫亢點頭回應後,他又向令狐凡微微躬身,這一禮是感謝那天白送幾百兩銀子,讓他積攢夠了銀子娶心愛的人。
從進來到現在,令狐凡平靜的臉龐第一次有了變化,他微笑著向服務員點頭回禮,後者推著上菜車出門後,他臉上的笑容便隱去再次變成毫無感情的平靜,當然,那雙刺人的目光還是盯著林戰。
「呵呵……你認識那個服務員?」孫亢則立刻以此為話題,和聲向令狐凡詢問道,話語間充滿討好的意思,看他的樣子,只要令狐凡點頭承認,這個服務員在神農架就會立刻過上好日子。
令狐點收回那咄咄逼人的目光,向孫亢點頭淡淡說道:「認識。」
獼猴宗主孫亢並沒有做出傷害他的事,而且因為羅松的關係,令狐凡對孫亢還算比較客氣,不過也談不上親密,就沒有詳細說明和那服務員怎麼認識的。
孫亢哈哈一笑,看著再次進門送冷盤的服務員的目光,也變的和藹親切,為了討好令狐凡,以他宗主的身份,讓一個小小的服務員過上好日子,還是很簡單的事。
「今天請你們來,是想澄清一些誤會。」孫亢拿起酒壺,為眾人斟滿一杯酒後,他端起杯子向令狐凡三人說道:「對於之前發生不愉快的事情,我三人向你們道歉,為表誠意我先乾為敬!」
說完孫亢仰首喝下這杯酒,龍平也識趣的跟著喝完,只有林戰還是一動不動。
「咳……」孫亢乾咳一聲狠狠的瞪了一眼林戰,後者很不情願的將酒倒進嘴裡,將酒杯重重的墩在桌子上,檀香木的桌面上留下一個圓圓的杯底印。
「林前輩,晚輩知道你實力深厚,實在是沒必要給我演示什麼。」令狐凡看著那桌面上的印子,冷嘲熱諷說道:「而且我也擔當不起幾大宗主如此抬愛,在神農架的地界上,似乎你們做什麼都是對的,有必要這樣惺惺作態嗎?」
「呵呵……你說笑了。」孫亢乾笑一聲說道:「在這裡我們也有約束,也有不能做的事情,所以今天才請你來,解釋一下之前的誤會。」
「誤會?!」令狐凡冷聲說道:「在食人籐區前指使九品使徒殺我,這是誤會?!我師傅噬魂突破遭人暗算,這也是誤會?!」
說完,令狐凡拍桌而起,盯著孫亢說道:「我能來這裡,是因為羅氏宗族和我令狐氏族還算有點交情,臨走之前向您辭行,不是來看您做說客的!」
孫亢臉上一紅,衝著林戰怒吼道:「你這個蠢貨還不快點道歉!都是你做出來的事,卻讓我來說好話!」
「我憑什麼向他道歉!就他一個小小的使徒配嗎?而且,有什麼證據能說明殺他的九品使徒是我指使?他那廢物師傅自己噬魂失敗就算了,還要賴在我的頭上?!」
林戰也拍桌而起,對這些事情死不承認,身為宗主卻像個小孩子一樣耍賴皮,可想而知,他做的這些事情根本見不得光!
「神農架宗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果你不能得到他的原諒,就會連累我們知道嗎?!」孫亢氣的滿臉通紅,他沒有想到本來說好的事情,這林戰怎麼突然又反悔呢?他不知道,林戰早就被令狐凡那毫無感情的目光盯毛了。
另外,他這句話說的也很有水平,側面向令狐凡暗示,幾大宗主是一條戰線上的,卻沒有明確威脅的意思,能讓令狐凡自己知難而退,這事情就好處理了,可惜林戰根本不領他的情。
「我林戰不會連累你們,有什麼後果自己一力承擔,要我向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道歉,沒門!」
林戰煞氣騰騰,令狐凡的毫不示弱已經深深刺痛他的自尊心,脾氣暴躁的他對孫亢的好意,也不管不顧了。
「你……」孫亢氣的指著林戰說不出一句話。
「這下您知道了吧,和事佬不是那麼好做的,而且……」令狐凡冷冷一笑,對孫亢說道:「我們之間已經不是誤會那麼簡單了,難倒您說八百多年前令狐家族的覆滅,這也是誤會嗎?」
孫亢無力的坐在椅子上,從八百多年前四大家族齊力覆滅令狐家族開始,他就知道這是一個死結,但孫亢還是想做點什麼來挽回,這已經不是四大家族能不能存在的問題了,因為林戰做出來的事,他們這些宗主在幾大家族覆滅後,還有沒有存在的必要。
孫亢從來沒有想過殺掉令狐凡,優柔寡斷的他是做不出這種事的,正因為如此,令狐凡才敢挑明自己的立場,海靜和田佳奇是站在他這邊的,然後再加上一個搖擺不定的孫亢,還有個牆頭草龍平,剩下一個林戰根本沒有半點威脅。
「之前就說過了,我會讓你親眼看到烏氏家族的覆滅,而且還會親手宰了你!」令狐凡平淡的看著林戰,對於這種畜生而言,「宰」比「殺」更加貼切。
林戰的臉更加黑了,盯著令狐凡的目光中充滿殺氣,但他不敢動手,只要他針對令狐凡的念力一動,就會將孫亢徹底推向對立面。
雅間的門再次打開,那個服務員推著熱菜進來,林戰頓時有了宣洩怒火的目標,他故意將手臂碰向還沒放到桌子上的盤子,一盤熱菜就扣在他的手臂上。
「混賬東西,瞎了你的狗眼!連你這等小角色也來欺我?!」林戰怒吼一聲,服務員目光中充滿恐懼,他知道觸怒宗主會是什麼結果,不用等他說出道歉的話,林戰的殺心早起!
服務員瘦弱的身體在林戰念力的控制下,直接撞通房頂,然後一聲響亮的「彭」聲傳入眾人耳中,幾抹血雨順著房頂大洞落入雅間,令狐凡內心冰冷,緊握的雙拳微微顫抖,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他而死,令狐凡的內心充滿憤怒!
林戰的速度太快,在場只有孫亢有實力阻止,可是他卻沒有半點表示,一個服務員的小命,和他們宗主之間的感情想比,根本不值得一提,超然的地位注定他不能理解令狐凡心中真實想法!
海靜和田佳奇心中十分緊張,他們十分清楚令狐凡的脾氣,就怕他這個時候控制不住自己,如果令狐凡不知死活主動出手,正好落在林戰的算盤裡。
令狐凡當然不會上他的當,包括林戰之前針對吳影的動作,也是刺激令狐凡的招數,別看林戰一副脾氣暴躁的樣子,內心還是比較奸猾。
「我們還是換個房間吧。」孫亢眉頭微皺說道,在令狐凡和林戰之間,無形中他還是傾向後者,海靜心中微微緊張,她害怕再待下去事情就會不受控制。
「有這個必要嗎?」令狐凡冷聲說道:「下次再來神農架,就由我做東請各位宗主吧。」
說完這句話令狐凡頭也不回的走出雅間,海靜和田佳奇微微鬆口氣,可就在這時,一條綠色籐蔓從令狐凡的身體竄出,細密的籐絲組合出一個緊握,並豎立中指的拳頭,在林戰的面前晃了一下後,就竄了回去。
三大宗主目瞪口呆,等令狐凡走到雅間外,撿起一個從服務員身上掉出的錦囊,他們才省悟過來。
「那……那是黑色巨籐嗎?」孫亢結結巴巴,雖然看到的是綠色籐蔓,但是想到消失的黑色巨籐,他也不敢肯定。
「這已經不是我們認知範圍內的事了,誰能想到他還能將食人籐當本命獸呢?」龍平低聲說道,他們都猜到令狐凡是雙本命獸,但食人籐的出現又讓他們大吃一驚。
「小林啊,如果讓他安全回去,你扶持的烏氏就……呵呵……」龍平念力偷偷向林戰傳音,這個時候他還不忘刺激林戰。
「你龍平也不是什麼好鳥!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拿我當槍使,只是懶的計較罷了,放他回去,恐怕姜氏也會不保吧!」林戰念力回應道,龍平的臉上微微尷尬。
孫亢還在震撼之中,他沒有察覺到這兩人又在搞見不得人的勾當,不過和兩人想法一樣,他也在擔心羅氏家族。
……
……
令狐凡握著不沾一絲鮮血的錦囊,沒看裡面是什麼東西,一個服務員竟然擁有宗主念力都不能破壞的錦囊,這事有點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