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士們慢慢放下手中的刀,呆呆望著面前突然靜默的景象,漫長的黑夜裡,每個人都期待著這一刻的到來,然而當它真正來到時,人們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一名呆的士兵感覺腳下癢癢的,他低頭望去,滿地的肉蟲像是失去了控制,沒頭沒腦地在地下亂竄著。他終於反應過來,抬起腳狠狠踩了下去,耳旁同時響起了戰友們的歡呼聲。
「是團長,一定是團長!」費爾拉摟著番力的肩膀,興奮地喊道,經歷了一夜的生死與共,所有的職位、尊卑此刻都被拋到了腦後。
破曉的光芒此刻終於從天邊亮起,一點一點將黑暗驅散。陽光從瓦希爾曼山後射過來,映照在斑駁的城牆上,被屍體覆蓋的聖啟城,此刻終於沐浴在冬日陽光下,在經歷了存亡之後,古老的城邦此刻顯得更加滄桑美麗。
楚天站在空無一人的戰場上,陽光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若若夕站在他背後,攥著小手有些擔心地看著楚天的背影。她想上前深深投入他懷中,心中卻有種說不出的擔憂。
「我終於明白了。」楚天忽然道。
若若夕不解地揚起小臉。
「阿修羅王的力量,此刻就在我的體內。」他突然轉過身,對著面前的女孩單膝跪下,將手中的阿修羅之刃豎在身前,「請原諒我之前的無禮,公主大人。」
「你幹什麼……」面對楚天突如其來的舉動,若若夕不jin向後退了一步。
楚天低下頭,左手之上的鬼目輕輕一閃,「我終於明白,我是屬於誰的騎士。」
「幹嗎突然這麼說……」若若夕輕輕握住他的鬼手,將楚天拉起來,然後緩緩依在他xiong前,小聲道,「一直以來,你都有在守護我啊。」
楚天習慣地伸出手去,卻在觸到她的一剎那間頓住,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再像從前那樣抱住她。
「你怎麼了?」覺察到楚天的異態,若若夕仰起小臉,疑惑地看著他的臉龐。楚天輕輕搖了搖頭,然後把手中的阿修羅之刃放在若若夕面前。
看到這把魔刀,若若夕的眼中盛滿了哀傷,她伸出手,輕輕mo著刀身上那自己熟悉的痕跡,「這是父親的戰刀。」
「不用說,我都知道了。」楚天伸出手,把女孩攬在懷裡,若若夕心中的悲傷不可抑制地湧了出來,她第一次把小臉埋在他肩膀上,慢慢流下了淚水。
遠處的地平線上,一排盔甲閃亮的騎士終於出現在晨光之中,屍群失去控制後,其中潰散的異教徒正沿四面八方yu逃離戰場,此刻被從後方趕來的騎士迎頭撞上。在龐大的騎士陣線前,幾千名異教徒術師幾乎連抵抗的餘地都沒有,便被沉重的鐵蹄踐踏碾過。
「不要趕盡殺絕,留下活口!」凡卡辛在馬上叫道,他望向遠方的城池,損毀的城牆下滿目都是密密麻麻的屍體,口中不jin吸了口涼氣,不知道聖啟城是如何度過了昨晚那地獄般的一夜。
「似乎我們來得有些晚了。」紫暮在背後歎道,「看樣子,敵軍此刻已完全潰敗。」
凡卡辛抬起頭,看到聖啟城上方聖木國的旗幟仍然高高豎起,迎風抖動。二人趕來之前,心下已是做了最壞的打算,想不到這座古老的城池,竟然在數量驚人屍海的圍攻下,奇跡般地存活了下來。
神聖騎士團隊伍來到城下,二人同時看到城下橫屍纍纍的戰場上,少年孤獨的背影。二人心下一凜,忙在楚天身後下馬,過去齊齊行了一禮道,「楚團長,我等來遲,還望見諒。」
楚天轉過身,看到兩名身居高位的王下騎士竟然對自己深深行禮,當下回禮道,「二位將軍言重了。」
「我等身為王下騎士,卻未能在聖啟城最危機的時刻趕往戰場,實在慚愧。」凡卡辛低下頭,臉上深有愧色,同時對楚天敬佩之意油然而生,對方不過是個剛成為騎士短短數月、十七八歲的少年,竟然獨自守據此險劇之城,並且只用一夜便擊潰敵軍,心中佩服之餘同時暗暗感到驚奇。
「楚團長獨自守下此城,當真讓老夫佩服。」年邁蒼蒼的紫暮此刻不jin也拱了拱手,他看了一眼倒在楚天身邊的狼屍,心中微驚,對方彷彿不是魔獸,而是妖族所化,如此強大的妖族,自己倒是第一次見到。面前的少年竟能將其斬殺,讓他心中更加訝異。
楚天淡淡笑道,「兩位前輩不必這麼說,在下只是為了聖木國,盡自己的一份力量而已,倘若不幸戰死此地,那也是在下的榮耀。」
紫暮搖頭歎道,「楚團長如此本事,以及愛國忠誠之心,只做一名黃金騎士實在可惜,等此事結束返回王城後,我定要向國王大人請命,重重加封楚團長。」
楚天翹唇不語,這時幾名騎士押著一眾異教徒過來,喝令讓其跪下,凡卡辛走過去,對其中一人道,「此事幕後主使是誰,現在何處?想活命的話,就從實說來。」
那名異教徒抬起臉,忽然嘿嘿笑了起來,隨之他身旁數十名教徒,同時望著身周的騎士冷聲異笑。
「小心!」紫暮眼中一驚,忙令餘人退下,張開五指,在那些教徒身周召出一道反向jin制,數十人在冷笑之中,盡數化為血肉爆碎而開。碎裂的屍體被jin制壓擠在一起,看上去尤為噁心。
楚天搖頭道,「沒用的,這些人深深信仰著某種東西,甘願用自己的生命表示對其的忠誠。」他沒有說出大蛇王的名字,是不想把這些無知的人類,牽連到魔界的事情中去。
聖啟城終於倖免於難,這一點終於讓身在瘟疫之地時日已久的幾人,心中微微生出一絲喜悅。在城中城下堆積的屍體有數十萬之多,要將其轉移清除,並不是一件易事。城中軍民在經歷了這一場無比恐懼的災難之後,瘟疫在其心中所留下的畏懼登時大大減少,不少人從原先瘟疫中灰死的心態中解放出來,重新開始振作。
城主被紫暮用王下之名,關入牢中,等到事情結束後帶回梵爾辛進行審判。前者極有可能因疏離職守,消極對敵的罪名被剝奪一切貴族權力,並流放至邊遠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