嶙峋的假山層層疊疊,在夜晚裡看來更是山重山、影重影。郎飛雲不知從那找了個火折子遞給我,藉著火光研究了半天,還是沒有找到,無奈之下只能轉過頭去看著郎飛雲。
郎飛雲恢復了常態,抬手就把假山上的一塊石頭給舉開了,話說那塊石頭得有我重吧?我就算是發現了也打不開這什麼破機關啊!
我一直以為假山會自動開個門出來,看來我又被電視劇愚弄了,古代沒有這麼高的自動化水平,郎飛雲用力一拍,假山內發出了一陣金屬碰撞的聲音,(.)然後郎飛雲這才用力挪開了條狹窄的縫隙,只夠一個人側身通過,我驚奇的看著這一切,一側身也跟著走進去了。
原本以為是條黑乎乎的暗道,誰知裡面另有一片天地,才一進到暗室左轉一個彎就出現了一個諾大的稍微下沉的一個方形大廳,燈火通明,有少數幾個人在裡面,似乎是看守,一見到郎飛雲紛紛行禮卻不說話。
郎飛雲牽起我,逕直向著一個角落走去,手拍之處竟是一道石門,等推開來我馬上明白了,這裡就是花雲也就是郎飛雲媽媽的墳墓,裡面陳設就像是有人住著一樣,只是屋子中間的供桌上有著郎飛雲母親的牌位,牌位後面是個黑色的盒子,估計是骨灰,在古代不都是土葬嗎?怎麼又變成了火葬了?莫非飛雲堡是環保先鋒?
死者為大,我還是規規矩矩的對著牌位拜了三拜,上了三柱清香,畢竟她和烏沙巴的愛情還是深深的打動了我!郎飛雲低聲的呢喃著,「娘,她叫丁葉,我想要娶她……我帶她來您!」呃……這個算見公婆嗎?等郎飛雲上了香,藉著他就拉著我走進了隔壁的一間房子,裡面坐著一個老人,不用說,必定是郎飛雲失蹤的父親。
「飛雲,你出去吧,我想跟丁姑娘談談……」老人微微笑了,對著我點了點頭,示意我坐下。
我回頭去看郎飛雲,他給了一個肯定的眼神,就退了出去,還好這裡燈火通明,否則,我肯定脊柱都會發抖,在這裡陪著一個老人談心,隔壁還供奉著靈位和骨灰盒,怎麼看怎麼覺得詭異!
「你才來飛雲堡我就聽飛雲說起你了,只是這孩子一心想著幫他娘親報仇,唉,也怪我以前總也想不清楚這人世間的恩恩怨怨……姑娘,飛雲是打心眼兒裡喜歡你,我不願意阻攔他,哪怕你確實來路不明!」老人的眼神卻是銳利,雖然一臉的慈祥樣子,可是眼神卻是上下打量著我。
「伯父,還是您看得明白!」面對懷疑,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截了當、坦白從寬,「我確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但是我既然來了,我就想到處走走,我之所以沒有答應飛雲的求婚,其實也還是因為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會離開……」
「姑娘快人快語,我之所以要見你只因為想請你幫我個忙!」老人的眼神變得誠摯了,(.)還沒有等我說答應不答應,竟然逕自說開去了,「花芳是飛雲母親的姐姐,本來是許給了我。後來因為花芳愛上了冷家的少爺,便悔婚不願意嫁給我了,於是花芳匆忙嫁了人,讓自己的妹妹花雲來嫁給我!當時兩家人都堵著氣,雲兒就變成了大家撒氣的對象,她本來可以和戀人私奔,可惜卻被花芳發現,被打了個半死,大婚之時,雲兒的戀人來接她,又被送嫁的花芳發現了,要不是我護著,恐怕雲兒當時就死了!那個男人被關在這裡活活折磨了三天,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偷偷把鑰匙放在了雲兒的枕邊,終於放那個男人跑了,雲兒卻被趕來的花芳打瘸了腿……」老人語調很平靜,似乎在講一個不關乎自己的故事。
這個故事就和烏沙巴跟我說的差不離了,應該就是這段愛情的最終版本了。我一點點的對照著回憶烏沙巴的話,不由得插嘴問了一句,「花芳和花雲既是姐妹,為什麼姐姐對妹妹如此呢?」
老人苦笑了起來,從身上翻出了一塊牌子,和郎飛雲給我的一模一樣,那種銀色的光澤我絕對不會弄錯的!「這塊牌子是皇上打天下時劉伯溫所鑄,共分八塊,我郎家得四,冷家得二,剩餘兩塊卻是不知所蹤,據傳是藏有大明定國之寶。然而當年,花芳是為嫡出,雲兒為庶出,雲兒卻深得其父疼愛,花芳十分妒忌,後來,不知花芳從哪裡打聽到了八塊牌子的事情,此時她已嫁作他人婦,趁著送親離家,硬是逼迫雲兒來盜取八塊牌子,雲兒不依,這才徹底的惹惱了花芳!」老人把牌子放在我的手中,我驚得差點跳起來,「雲兒在大婚後被打瘸了腿,就一直滴水未進,說什麼都要搬進地牢裡來,或許是被我的照顧感動了,她才為我誕下飛雲,當時的地牢陰暗潮濕,雲兒很快就得了病,不得已,我只能引來地下的熱水大肆修建,這個地牢才變得溫暖起來……」
對呀,我進到這假山內的石室中確實沒有異常的感覺,和在外面的溫度差不多呢!
「然而病痛最終奪走了雲兒的生命,臨終前,雲兒恨極了花芳,交代飛雲一定要奪走花芳的一切、乃至冷家的一切,飛雲自小耳濡目染,心疼自己的娘親,所以郎家和冷家在雲兒去世後就此交惡,唉……」老人講得累了,微微的向後靠了靠,我這才發現,老人的腿也是瘸的!
「不瞞您說,我確實聽說過一些關於伯母的事情,只是您為什麼把這個牌子交給我?」雖然我出於好奇,很想要,可是總得問個明白啊!莫非這個是准公公的見面禮?(.)
「劉伯溫當時說過這個牌子要隨天機流轉,才能左右大明的命運,不可固守。所以才分賜給了幾家商戶隨意流轉。因為飛雲把她母親的那塊給了你,那麼我的也就給你吧!了卻了我的一樁心事。」老人就像是卸下了重擔一般,歎了一口氣,「本來還有兩塊的,有一塊被我的一個屬下偷了,因為牌子是隨天機流轉的,我也就沒有過問,倒是那個屬下鬱鬱而終,另外一塊是雲兒偷偷給了那個男人,我……沒有責怪雲兒,只是雲兒臨終前念念不忘,哭著說對不起我……」老人頓了一頓,「我看你不同常人,所以才說這麼多,我求你的事情並不容易做到!(.)我只想請你規勸飛雲,不再與冷家為敵,化干戈為玉帛吧!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自己造的孽自己去承擔,沒有誰能逃得掉的!只盼飛雲平平安安,我也就放心了!」老人安心的微笑了,拍著我的手說:「飛雲從不帶外人給我看的,這次我才要求,他就同意了!而且,他把雲兒給他的牌子也送給了你,想必姑娘必有過人之處,一定能規勸得住他的!拜託你啦!」
拜託我?有沒有搞錯,我打又打不過,勸又勸不住,我都還自身難保呢!看見老人滿臉期盼的看著我,我卻絲毫沒有拒絕的餘地,這一點,郎飛雲他們父子倆很像!
「伯父,我有個不情之請,若是伯父不同意就當我沒有說過,好嗎?」我心裡依舊惦念著那個可憐的烏沙巴。
「姑娘請講!」老人依舊一臉的慈祥。
「你還記得那個在地牢關了三天的男人嗎?」老人點了點頭,「他是蠻族族長。那一次他回到寨子後,就是因為他私自逃出並準備和漢族女子通婚,被逼無奈之下,他只得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家人才得以保存性命,後來他悔恨不已,然而為時已晚,他被餵了蠱,從此之後面容不改,一旦跨出寨子半步,必定全身潰爛,面容具毀……」老人聽得皺起眉,「這次,他安排好了自己的子女,只為見上花雲一面,哪怕自己變成一個活死人。我同情他,所以才敢在這裡開口,請求你讓他進來祭拜伯母!」
我尷尬而緊張的等著老人的答話,這些我都沒有跟郎飛雲說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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