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若是你再晚來一兩個月,乾坤宮與騰龍城,都逃不了煙飛灰滅的結局。」
說出了這句讓李余驚訝的話語後,慕容玄是頓了頓再接著說道:「因為,我將要控制不住這一朵乾陽聖火了」
這一句,更加坐實了李余之前的猜測:慕容玄是無力再戰,已是虛弱待亡,難怪李余感應其氣息虛虛渺渺,如同風中殘燭一般,一位元神境的強者,就是再怎麼偽裝,再怎麼收斂氣息也不能做到這種程度。何況屋裡屋內重重奇怪相異的禁鎖法陣,也是將這事情的一些苗頭表露出來。
此時李余心中是有一絲失望劃過:原想乾陽聖火一成,必會與慕容玄有一場惡戰,早已憋著勁期待這一天,甚至天天演練聖火,以求純熟順手,決戰之時不會出什麼差錯。與高手過招,一向都能激起李余的百分熱血,千萬嚮往。
只是,現下這一刻,彷如蓄力已久的拳頭打在一朵棉花上,有種力不著實的感覺,讓李余心中同時還有一絲鬱悶生出。
「依落日大長老所言,你手掌乾陽聖火,想必你是他的傳人無誤,今日我將這乾坤宮完好無缺還回給他選中之人,也能消減我心中一二愧疚。」
李余鼻翼甕動,低「哼」了一聲: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如此,要弄得乾坤道人身死道消。
慕容玄聽得李余這一聲不以為然的輕哼,心下也是知道對方所想是為何,他忽的輕輕一笑,緩緩說道:「世人皆以為我忘恩負義,心狠手辣,豈知錯的未必全錯,對的也不盡然。」
說到這裡,他是忽然站起來,接著說道,卻是語氣傷感了幾許:「我得師尊寵愛,甚至得賜一朵乾陽聖火,如此師恩,別說替其賣命,即是他親手取了我性命,我也是會甘之如飴。」
「只是,他千不該萬不該,聽信師兄讒言,從而將我一生最愛之人及我兒女的性命奪去,她們是無辜的啊所以,我殺他也沒錯」
說到這裡,慕容玄的臉色有些猙獰了起來,他身形搖晃,連帶週遭氣息起了陣陣漣漪一樣,其一身法力震盪,和同乾陽聖火的恐怖威能衝開法陣的封鎖,四下溢了開去。還好屋子不簡單,將這些波動消掉。
慕容玄與乾坤道人的個中緣由故事,平時郭士也收集了一些,至此李余理了一些頭緒出來:不消說,之前慕容玄得乾坤道人的寵愛,甚至定下了以後的傳承之名,只是慕容玄的那位師兄懷有私心,心有不甘,從中作祟,致使慕容玄的愛人與子女死在乾坤道人的手下,再而困鎖慕容玄。
然而終至一日,慕容玄終於脫困而出,一家人的逝去是讓他仇恨乾坤道人至極,一直想尋機報仇。逢其時乾坤道人為了爭得瀚元大陸第一人之名,約戰不敗神話——劍宗宗主左劍。終於乾坤道人慘敗而逃,他是抓著機會,讓乾坤道人傷上加傷,最終隕落。
雖然乾坤道人隕落,臨死前的掙扎,也是將慕容玄重創,這一重創,即是為他今日金身潰散埋下了禍根。後來慕容玄重返乾坤宮,再而格殺師兄及三位長老,終是不支,落得今日這種地步。
世俗間的情情愛愛,恩恩怨怨,看來修仙之人多是不能免俗,想至此,李余是微微搖了一下頭。
當下,炙熱臨面,如烤如燒,看來這慕容玄情緒有點失控,不知會不會衝過來,做瀕死前的一搏,按理說,自己算得上是乾坤道人的傳承弟子,他自然對自己咬牙切齒的。
李余暗中將手裡的元磁極光扣緊,只要有異動,便是放出。不過打先鋒的不一定是元磁極光,對付慕容玄,最好還是用出最強的本事:乾陽聖火。在乾陽聖火能裂空遁破,堪比瞬移的速度面前,元磁極光反而有點用不上勁,落不到實處。
慕容玄只站起來憤慨了一下,並沒再有異動,他的目光是落到李余的身上,喃喃道:「也罷,一切都到此結束吧,你能煉出乾陽聖火,乾坤鼎也必定在手。」
李餘點了點頭。
「那好,這朵乾陽聖火還回給你們吧,還有這乾坤宮希望你能好好對待乾坤宮每一位弟子。」這時,慕容玄額頭那朵火蓮殘餘黯淡的花瓣開始明亮了起來。陣陣火陽之氣以慕容玄為中心開始漫湧,立即將這個屋子充斥得滿滿。
「執掌乾坤宮?」李余抬頭有些疑惑說道,沒來由的要搭上這個要勞神費腦的事情,他似乎沒那個閒心。平時可是散漫慣了,何況在乾坤宮人生地不熟,人心不齊,可不是那麼好打理的。當日對郭士許諾,不過是一時興起罷了。
對於慕容玄的那朵乾陽聖火,李余倒是有興趣,他突破啟神初期在即,一旦進入啟神中期修為,就可以控制兩朵乾陽聖火,這個問題倒不大。
似乎看出了李余的疑慮,慕容玄又是說道:「你擁有乾坤鼎,修有乾陽聖火,將來還要凝練乾陽火龍,你不入主乾坤宮,天下修士也都會認為你是乾坤宮之主,你接不接宮主之位,實在沒有分別。」
「好吧,只是這事情,可否知會落日大長老他們之後再做定奪吧。」李余想了想,旋即回道。
再想了一下,畢竟進入了啟神境,戳需要更多的資源沖關渡穴,開啟神仙之力,若只靠鹿血丹,效果已不明顯。如果能借助乾坤宮這般大派雄厚資源之力,自己晉階的所需,不會顯得匱乏。
「不用擔心這個,這事情在我金身一開始潰散之際已是定下,我這些年來無力管理乾坤宮諸事,是悉數交給了落日與天星兩人打理,他們數十年一直無二心,你若嫌麻煩,自可以當個甩手掌櫃。」慕容玄緩緩說道。
「用乾坤鼎接好這朵乾陽聖火,就此告別吧。」
李余只見其一臉輕鬆,急道:「慕容宮主何必如此匆忙?」
慕容玄「哈哈」大笑,朗聲道:「我苟延殘喘至今,就是為了等你的到來,此事一了,我於這世間還有何留戀。」
「修仙之路,彷徨艱難,需斬七情六慾,滅善惡執諸念,獨善自身,缺一不能超脫,不能到彼岸。師父,你就為了這些至道真理,殺我所愛真他娘的混賬,若是這樣做來,這與那萬年孤寂的頑石何異?又不見它們能成道化仙」到了最後,他已是有些控制不住,嘶吼了起來。
旋即,他一臉的情動,目光渙散,呢喃道:「只是這一去,能否在黃泉之下,與你們能再見一面麼?若有下輩子,我們就只投胎做普普通通的凡人,一家人好好過…」
李余面如沉水,不喜不憂,看著慕容玄在一剎那化為透明人影,再而轉瞬如煙氣般散掉。法壇上面只剩下那一顆細珠與那朵九瓣齊開的火蓮。
情愛恩怨之事最為修士堪不破,然而修行的進階,修得無上大道是否與斬斷七情六慾,滅盡諸多執念有關,至此,李余還是沒有一個明確的認識。
但已有佐證,這些紛擾的情緒存在,讓道心不穩,確實是能讓高階修士在突破藩籬之時受到的阻力變大幾多。昔日左連城就是因為石散人之事介於懷,最終卡在元神境後期大圓滿上,遲遲不能感應天心,握住玄機,引發三九雷劫,從而成就少陽仙體。而修為及天賦還遜色左連城一些的燕七,卻在左連城修為進階停下這段時間,是追了上來與其並肩。
乾坤道人因愛徒心切,從而斬斷讓慕容玄牽心掛念,豈知卻因這樣,反而讓慕容玄心生怨恨,再而玉石俱焚。誰對誰錯,這些已不重要,這一切,都已經隨著慕容玄與乾坤道人等等的逝去,化作散去的煙霧。
「半生未逢有佳緣,一朝遇君則釋然。攜手恩愛百餘載,只羨鴛鴦不羨仙。望君日日暮蒼老,雖有妙法難回天。天意弄人至如斯。失君我又有何歡,長生路上獨行苦。若有來世再輪迴,定與君生平凡家。」
無端,腦海裡又閃過王佑司那對愛人之事,那墓碑上的傷悲的詩句如流水輕過。
「呼!」李余呼了一口氣。將些許難受的情緒去掉,得見慕容玄這般,想起左連城,與有感於王佑司之事,李余的心境也是稍微起了些波瀾。
煉體之道,逆天而行,修煉之途,遠比煉氣還要凶險艱難,且與天爭命,壽元更是遜色十倍或更多與煉氣之道。煉氣士的修為卡在樊籬之處,他可以有悠長的壽元來慢慢突破,而煉體士,根本是耗不起,所有的時間都是極為珍貴。若是再在這些雜事上面耽擱時間,無異不求上進,坐以待斃。李余道心如初不變,始終唯一,自然知道輕重,這些情緒很快給他拋之腦後去了。
收拾了心境,接著則是收拾目前的情況:收了那朵乾陽聖火再說。那朵乾陽聖火失去了慕容玄的鉗制,它是像一隻抖掉羊皮的狼,開始猙獰了起來。
只見它由緩漸疾,慢慢漲大,烤人欲焦的極陽氣息洶湧衝出,下面的諸多法陣這時是承受不起這樣的衝擊,在一陣陣「咯嚓,嘩啦」的崩毀聲中化為灰燼。
更多到,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