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演 第五卷 潛龍勿用 第三百五十七章 睜眼
    第三百五十七章睜眼

    關於化形妖獸的神通秘法,經年累月與海妖打交道的劍宗在典籍上是多有詳記。當年李余遍覽典籍的時候,也有涉獵,憑借過目不忘的本事,倒記得一些。妖獸化形成人,之前至此所走的修行路子,幾乎是與人類的煉體士一般。它們的化形妖罡與三花金光形成與運使一般無二,而且兩者都是修煉自身,開發自身的潛力,最終能與天道一樣長存於天地。是與和應天道,領悟天道,借勢天道的煉氣士是背道而馳的。

    奇異的是,妖族的修煉之法與煉氣士背道而馳,但有一點是極為相同的:兩者都修煉有體內金丹這點反而與立志開發身上諸多穴竅,終得神仙之力的煉體士大異。不過,在更高階的境界中,妖族與煉氣士卻是有了一些分道而行。妖族一顆妖丹煉得精純至極,成為體內中樞所在,統管週身的真元氣機,一招一式發動都有移山填海之功。而煉氣士則是金丹化嬰成神,脫了一身皮囊桎栲,散聚由心,能長生於世間,謂之神仙。

    若以此些表面來看,妖者,似乎兼得煉體與煉氣之妙,兩者並進,自成一系,還要凌駕兩者之上似的。然而在劍宗祖師爺左劍的閒談手記中,左劍是對妖族這種兩相兼得的修煉之法嗤之以鼻,是大大不以為然的。直指其想面面俱到,卻落得個兩不像,難以登上大乘之境。

    而妖族的神通秘法,則是化形成功後,修為日深,對本體的一切有了更深入的認識。領悟本源力量至深後,便是可以借憑一顆精煉千萬年的妖丹生衍,化出一個由己心勾勒的領域。由於這個領域是自己演化出來的,在其中,自己的修為能得到極大的助益。反則,敵人一旦陷入其中,一身本事都要打個折扣。大幅度彼消此長,妖者神通,端的是威力奇大。當然,這與高階煉氣士演化出來的洞天福地還是有很大的差別的,高階煉氣士演化出來的洞天福地,是真實的存在,若天道不崩毀,是可以恆久留存的。這妖者神通,不過是藉著千萬年煉成之妖丹力量,化演出的半虛半實之境,若要維持下來多久,是與施展神通者的修為有關,一般來說能支撐個一個時辰便是算不錯的了,火道人的這個運火成海神通,也是至多能支撐個數十息罷了。

    數十息,足夠火道人逞威制敵,打殺對手了。他化龍一爪抓來,便是行急攻之勢。但李余豈會如他意,面對這雷霆一爪,他是運使三花金光從頭頂衝出,硬生生將那一爪拒之門外。

    三花金光威力奇大,一經放出,足可洞天穿地,縱是火道人化成相似龍形的龐大之物,又攜帶氣勢萬千的烈火壓來,但吃得這一衝,也是要身軀一緩復一彈,大漲的凶威聲勢是在剎那消掉了大半,李余這時縱聲大笑:「化龍似蛇蟲,還敢出來張牙舞爪,且看你有何本事?有何神通,一併施出來吧」

    火道人的本體就是蛇蟲一類的妖獸,雖然有極大的機緣,得以化形成人,並悟得火屬神通,但終究難以與那些有龍蛟血脈的靈獸相比。縱是在己身的火海神通裡面化成龍形巨獸,終是少了數分神韻,整個化成的龍形都缺了數樣東西:例如角未生,爪為四等。龍為天下鱗蟲之長,雖然族群複雜,但其中高貴與神威,自是壓一般靈獸一頭,尋常妖獸更是在其面前只得仰望的份。富貴不提當年落魄事,火道人修得真形入世久游,諳得諸般世事後,對於出身則是頗有計較與自卑,平生最憎之事,就是別人以蛇蟲之稱譏笑,當年出身之窘。李余這一譏諷如同在他心中猛捅一刀,加上此前斷臂之恨,立是火上加火,憤恨將他整個心腦海充滿,一雙赤紅的巨目更是有火焰噴出。他癲瘋般狂吼道:「該死小子,在這裡,老子就是九天神龍就是天今日便融了你再說」

    火道人的怒聲響遍整個火海,彷彿整個火海都在這個叱喝中搖晃不已,他的龐大身軀在李余頭上數百丈的地方急速盤旋,無數烈焰狂張噴湧,彷彿整個空間都是火,再無一絲空隙。整個火海以火道人為中心投了過來,無數艷紅色的火焰相互吞噬,生出威能更為滂湃的火焰,火海急速收縮,是呈一巨大無比的圓形回收,臨高一望,彷如一個火球。至此李余才是知道自己所在何處:竟是在火道人的妖丹之內。以妖罡妖丹協同作用,攝得己身進入其中演化的妖丹中火海裡,再行搏殺之事,妖丹之妙,遠超出一些須彌芥子與袖裡乾坤的玄法。

    此際火海倒捲,回縮壓迫,是要見真章,要麼魚死,要麼網破。成則消除這個眼中釘,收得兩份青色絹圖,縱是元氣大傷,也是值得。敗則遁逃,有甲火在,似乎逃出這薛家堡並不太困難,火道人心中暗忖。

    「…就是九天神龍就是天…」這兩些話轟隆隆炸開,在這神妙妖丹中增幅無限,更勝過密法雷音之效,甚至攻破李余之防,直入其腦海中回迴盪蕩。

    不過這些只是一些餘音罷了,傷不到李余的神魂一絲。但是:在腦海中央恆據不變的乾坤鼎陣陣音波餘音中,卻是有了一些異樣的變化。

    這些變化也是微乎其乎的,乾坤鼎與李余心神相連,自是心神盡得這些微妙變化:在乾坤鼎上,即是浮雕有烈日龍騰的那一面,在烈日之下的那條赤紅飛龍此時無來由的睜開了眼睛。

    這時,只在李余剎那恍惚之際,火道人是御駕萬千火焰降臨,艷紅妖罡夾雜朵朵烈焰如同天河傾落崩砸,輕易將李余的三花金光蓋壓了回來,無數艷紅色的火焰早就附了上來,炙燒得李余的護體金光「嗤嗤」作響。面對這似乎無窮無盡的猛烈沖蕩,李余就像一葉在怒吼大河中的沉浮小舟,覆滅只在數息間。

    火已臨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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