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最後的一罈老酒
黑衣修者收回那道化為金虹法寶，見並無重大損傷，才是暗噓了一口氣。
初時見那白衣少年在己身發出的那道虹光裡面如翻浪金蛟般迅速接近，那道殺傷力驚人的法寶對深入其中的白衣少年竟是不能損傷分毫，阻擋一絲，他雖是經歷過不少風吹雨打的老江湖，見此異景心中是有些驚恐生出。在祭出灰色龜甲法寶後心底稍安，正要盡力對付將來的強敵，靈識卻是發覺不見了那白衣少年的蹤影，走了這名少年煉體士，他倒不覺得如何，反正自己將其中一位打得生死不知，或許已是給門中遠遠戒備的弟子捉拿了起來，自可將此事追循下去。這裡一下子出現了三位三花聚頂境界的煉體士，實是令人驚訝的事情。他雖有元嬰中期的修為，也為之感到有些驚惶，不敢太輕舉妄動。他的性格陰冷狠絕，一向自善其身，甚至可以說珍惜之極，此次應訊號而來不過是盡一下宗門義務，若是實在有危險，他一定會退避三舍，逃之夭夭的。一般高階煉體士背後是如何的存在，身為老江湖的他自是知道一二，心裡已是盤算好，這人交與烈陽山莊處理吧，自己這小門小派還真是惹不起那些煞神。
烈陽山莊位列正道一宗二莊三門四派中的二莊之一，此派頗有俠義之名，其門風亦是如其門派之名般剛烈赤坦，有如烈陽的光明正大，不容半點陰穢的存在。這事若是稟報上去，他們必定會做出一個讓自己能接受的決定。
他想意一定，這時有個門中弟子飛了過來，不過那名門中弟子帶來的卻不是好消息：己身擊落的那人給人搶走了。「哼」他一甩袖，佯裝很氣憤的樣子，然後留下一句：「你們陪同掌門收拾此處，我去一下烈陽山莊。」
……
夜間寒風逐漸有些緊，還帶著小雪飄飄揚揚，更添數分寒冷之意，在烏黑的夜幕下，在這處平原上的寥寥數座小山像是獠牙暗藏的怪獸，讓人望之卻步。這般天氣，最好是在家裡生著火爐取暖或睡大覺，哪裡還有其他事情可想。
此際的李余也是想好好睡一覺，這些天來他也是有些累了。自從與那位紅衣青年一戰後，然後一路躲躲藏藏，過了兩個州，到了這處才是稍微放下了警惕心。這困意是來自心中，躲藏不見人是最為折磨的，有些如那過街老鼠般。
這裡是一個小山洞，李余用木柴生了一堆篝火，來的時候順了兩隻肥得流油的野兔，處理乾淨後正在架上烤著。
許久未在這野外行那燒食之事，不禁有些生疏，差點將其中的一隻兔子烤焦了，將兔子從架上取下，自然第一個照顧那早在一旁口水大流的小傢伙，撕下了一隻兔腿給它，它也不嫌熱，抓著就「噠噠」歡叫，啃個不亦樂乎，立是吃得滿嘴是油。
李余見它還是一如既往的沒心沒肺，是輕笑一聲，啃起了那油膩的烤兔，雖然烤的有些焦，但基本的手藝及火候還在，倒是入口美味，這熟悉的味道引得他有些思憶輕渺。
十數年前，在那幽幽小谷的一幕彷如在眼前晃過，身邊的伊人，只緣一面的石散人，似乎就在眼前，不禁輕歎一聲，手裡已是一罈酒在手。
這壇算是老酒了，亦是當初在紅雲閣釀的野葡萄酒，味道是一般，不過酒勁大了一些，幸是李余精心保存，若不早就變了質。現在李余囊中只是剩下了最後的一壇了，今日取出，李余想將它喝完，然後再泯了一些記掛。從今孤單一路，坎坷艱難一路，便是只憑己力掙扎，再與其他人無關。
一口老酒入喉，依然有些辛辣難嚥，但有些熱氣拱拱上腦，不知是這股熱氣還是晃動的火焰，讓他的眼睛有些花。甚至耳力也受了一點影響：外面索索而吹的寒風，似乎編織成了一道熟悉而激昂的曲子：「…劍光寒西山，英姿恰少年…」隨著那老酒咕咚咕咚地入了李余喉中去，他心中的那股飛揚之意更甚，至到最後，只差拔劍狂嘯，尋得個對手大戰一場，才能將這狂動之心去掉。
在某個滿月的夜晚，在那高高的屋脊上，也曾是喝著這劣酒，唱著那熟悉的歌曲。「正魔不為眼見，不為耳聽，一切諸事，只憑本心。」恍惚中這一句話在耳邊響起，直若炸響春雷，讓李余聞之頭殼發麻，續之卻是有些暢快的感覺傳來。
「從今往後，我就是我」他揚手將那空壇一甩，「砰」酒罈撞到石壁上，化為碎片飛散開去，李余心中似乎也有些東西碎了開來。「劍宗…」他呢喃細語，然後埋頭與曲起的雙膝中，似乎倦了，那隻小獸彷彿見怪不怪，還在津津有味地啃著那烤兔，「嘖嘖」有聲，連眉頭都不曾抬起一分。
至此，他心底還在反反覆覆有苗頭的念頭終是一朝掐滅，這念頭的舒暢，自是讓他進入一玄玄的狀態中去了。
前些日子與三花聚頂後期大圓滿高手對陣，在極大的壓力下，不但激發乾坤鼎紅光的增益，亦是加快了體內之前妖王內丹遺留之元與真元的融合，致使李余現在已是站在聚頂境初期頂峰，距離中期不過是一腳之差。今日心境的悅然暢通，讓他幾乎就跨過了那道門檻。進階只在不久的將來。
不知過了多久，李余卻是忽然抬起頭，眼中有光芒閃爍：如此深夜，如此野外，竟然還有人來此。只怕不是尋常之輩
他有媲美元嬰期的修為，尋常一里之內的動靜，哪裡能逃過他的感知，在半里之處，有數道人影快速移動過來。這些人的身形移動頗快，初時李余感應時還在大半里之外，只是一兩息，就只在二三十丈的地方了。
「先躲一躲吧，烈陽山莊名列正道十大派，自是惹不得。」李余心意一生，已是撈起還在拿著一根幾乎光溜溜的骨頭細啃的小混混，土遁之術發動，黃光一起，他的身形已是沒入土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