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入得廳堂,便向玉鳳和彩蝶抱拳,一本正經地道:「兩位大小姐,小人已將外面清理乾淨了!」他們此時也各自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雖剛剛經歷大戰,又被彩蝶派去做了一陣子苦力,兩人仍精神奕奕,神色從容。
彩蝶見他們裝作下人一般,噗哧輕笑,隨即正色道:「好吧,那就坐下吧。」
兩人一齊躬身謝,嘻嘻笑道:「多謝彩蝶小姐恩典。」
玉鳳便給李緘介紹兩人,兩人身材俱是高大健碩,相貌也俊俏,較為清秀一點的是徐少陵,另一個五官稍顯粗放的叫杜仲,徐少陵謝道:「今日多謝李兄出手相助。」
李緘微微頷,算是答禮。
彩蝶這時卻道:「看來李公子當真不是武林中人呢,這兩個小子近年可是大大有名呢。」
玉鳳道:「妹妹,別說了,你一說,他們又要得意了,整天就知道闖禍,還自以為英雄。」說著,有些氣惱地橫了兩人一眼。
徐少陵有些歉然地笑了笑,杜仲卻是真的有些得意的樣子,道:「鳳姐這話可是冤枉我們了,我們也是身不由己啊。」玉鳳白了他一眼,杜仲連忙改口,道:「小弟知錯了,今後再也不給姐姐添麻煩了,姐姐消消氣,別氣壞了身子。」
玉鳳輕輕歎了一口氣,道:「我也不是生氣,只是想你們安份一點,不要儘是往危險的地方鑽。」
杜仲拍著胸口,道:「鳳姐儘管放心就是,這些年我和陵少經歷多少危難險阻,今日還不是安安穩穩地站在這裡,再說了,我和陵少如今可不同往日,一般二般的高手也奈何我們不得,就是姬惠貞那婆娘手下我們也逃得開去。」
玉鳳瞥了杜仲一眼,道:「以後小心一點就是,天下奇人異士多了,須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說著,有意無意地瞥了李緘一眼,便不再多言。
「小弟省得了,以後多加小心就是。」杜仲說完,轉向李緘,道:「李兄功夫真叫我等佩服,那江霸也算是一等一的好手,在你手下一掌就給打飛了呢,當真是厲害!」一雙眼睛在李緘身上打轉,似乎想要看出一些什麼來。
李緘神色淡然,並不答話。
杜仲又問道:「李兄也是用刀?」他眼尖,瞥到了李緘腰間隱約露出的刀柄。
「算是吧。」李緘答道。
杜仲當即興致勃勃地提議道:「我也是使刀的,有空的話,咱們切磋切磋,如何?」
「不必了,我並不喜歡和人切磋。」李緘想也沒多想就拒絕道。
彩蝶一指頭按在杜仲額頭上,道:「你啊,就知道打打殺殺的,怎麼不學學少陵?」
杜仲待要分辨,幾名女子端來一些吃食,玉鳳招呼眾人入座就餐,徐少陵和杜仲早就餓了,坐到桌前狼吞虎嚥。李緘也不客氣,和阿蘭一起坐下,照顧阿蘭吃起來,阿蘭吃相不好,見徐杜二人狼吞虎嚥,也不甘落後地大嚼,李緘有些無奈,像個家長一樣不斷囑咐她慢點,歉然地對玉鳳道:「還請不要見怪。」
「無妨。」玉鳳答道,微微一笑,道:「李公子照顧阿蘭姑娘很細心呢,阿蘭和公子是……」
李緘一邊給阿蘭添菜,答道:「只是受人之托而已。」
「哦,那公子真是一個守信之人。」玉鳳道。
此時,阿蘭已經吃飽了,李緘給她擦了擦嘴,對玉鳳道:「時間不早了,在下先告辭了。」
彩蝶卻道:「李公子,時間還早,閒來無事,李公子不如聽奴家彈奏一曲。」
李緘推辭道:「不麻煩姑娘了,在下對音律沒有什麼愛好,姑娘給在下彈奏無異於對牛彈琴,告辭了。」說完,拉起阿蘭出去了。
眼見李緘離去,彩蝶輕聲對玉鳳道:「姐姐,此人性情當真古怪,多少人求我們表演還來不及,他卻不願意聽……」
「嗯。」玉鳳輕應一聲,若有所思的樣子。
彩蝶見玉鳳這般,便問道:「姐姐,想什麼?」
玉鳳回過神來,道:「哦,沒什麼,對了,我一直在想單單以大江盟的勢力,他們還不敢如此明目張膽地進犯,今趟背後一定還有什麼勢力主使,我們還是小心一點為好。」
因為玉鳳的疑慮,接下來的行程中,樓船沒有做任何停留,船行兩日,便到達了滁州城的碼頭。到了滁州,李緘也沒有去給玉鳳等人告辭,只是感謝了於伯一番,帶了阿蘭就下船離去了。
李緘到滁州的目標是滁州的南部的山區,按照神話記載,李緘推測這個地方可能會是「隕澤」的所在地,李緘便要前往搜索線索。沒有任何探測設備,李緘只能靠自己的精神力來搜索。雖然李緘現在精神力較弱,不過,探測方圓三四里範圍的地下還是沒有太大問題的。這種地毯式的搜索,實在是笨到家了,也非常麻煩,但李緘也沒有其他辦法,總比什麼也不干強,要是整天悶著,李緘不保證自己會不會憋出病來。
進入滁州城,李緘就開始著手準備,買了一些必備的用具,準備了一些乾糧,還在鐵匠鋪中打造一柄鐵鍬,拉上阿蘭就進山了。
半月下來,李緘走遍了整個山區,沒有找到任何線索,倒是挖了一些規模不小的古墓。雖然有些失望,但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和阿蘭一起返回滁州城,李緘背了一個裝滿金銀玉器的的大包裹,這些東西都是從古墓中挖來,李緘打算拿這些東西換一些錢,今後的旅程還很長,錢是必不可少的。
回到滁州城,李緘就感覺到滁州城與往日不同,大街上多出許多帶著兵刃的武林人士,想來是出了什麼事情。不過,李緘對這些並不關心,他正琢磨下一個可能的目標呢。不過,李緘此時的形象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帶著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扛著一把大鏟子,背上背著一個大包袱,任誰都會多看兩眼。
「哥哥,我餓了。」阿蘭拉著李緘道,至於阿蘭叫李緘哥哥,是李緘教阿蘭的。
「好,我們進城就吃飯,大吃一頓。」李緘愛戀地撫摸阿蘭的腦袋,這半個月阿蘭跟著他也吃了不少苦,李緘專注於挖掘有時會把阿蘭給忘記了,李緘可以很長時間不吃飯,阿蘭卻是不行的。
「喲!這位姑娘真是漂亮啊,嘿……。」一聲淫穢的怪笑,一位錦衣公子出現在李緘和阿蘭面前,盯著阿蘭,他身後還跟了一幫兇神惡相的大漢,一看就知道是一個紈褲子弟。
錦衣公子身後的一名大漢還威脅李緘道:「小子,這個小美人我們家公子看上了,識相的讓一邊去,要不然有你好受的!」
那公子悠然自得地搖著紙扇,還等手下的威脅生效,他好坐享其成,結果沒等他們反應過來,臉上一陣火辣辣,就被什麼給砸得暈頭轉向了。
李緘和阿蘭穿著都是平民百姓的裝扮,難怪這些人有恃無恐的。李緘瞄了眼前這群人一眼,他也懶得浪費自己的腦細胞去想些其他的了,直接手上的大鐵鍬一陣急揮,劈頭蓋臉地一頓亂砸,一陣淒慘的鬼哭狼嚎,血花四濺,一分鐘不到,那惡少還有那幫打手都躺到了地上,手腳抽搐,嘴裡只剩下無意識的哼哼。他們現在的形象更是慘不忍睹,一個個的腦袋腫得跟豬頭一樣,而且還紫黑一片,血水四溢,路人見此慘景紛紛躲避,還有幾個大叫:「殺人啦,殺人啦!獨孤家的三公子被殺啦!」
李緘冷哼一聲,他倒沒有在意自己這樣做的後果,他此刻想的是,看來自己的確需要好好洩一下,找了半個月沒有一點線索,還真他媽氣悶!
不過,目前最重要的還是阿蘭的吃飯問題,不理地上那群豬頭,李緘拉上正為李緘精彩表演歡呼的阿蘭向城內走去,之後,李緘找了一家看上去不錯的酒樓,上了二樓,向小二要了一些菜。
李緘要的菜還沒有上桌,就聽有人道:「這不是李兄嘛,想不到在此地又見面了。」李緘側目看去,原來是龍二,他也到了滁州。
龍二到李緘和阿蘭所在的桌子坐下,對李緘道:「上次在李兄家中叨擾了,今日在下請客!」說完叫來小二,又點了一些酒菜。李緘不無不可,反正解決阿蘭的吃飯問題就行,也沒有反對。
酒菜上來,龍二知道李緘不飲酒,便自斟自飲,喝下幾杯後,龍二臉上帶著些許醉意。
此時,在酒樓的一樓,一群人正高談闊論,說話聲音頗大,二樓也聽得清清楚楚,這些人說得都是當今夏國形勢,看來都是一些關心國家大事的人。就聽一人憂心忡忡地道:「如今我大夏局勢動亂,豪強四起,北方荊勒蠢蠢欲動,西北羅剎國和圖蒙也是虎視眈眈,長此以往,必有所動。」
這位仁兄話音剛落,就有一名書生站起來,搖頭晃腦地反駁道:「兄台此言差矣,我大夏地大物博,豪傑輩出,荊勒、羅剎、圖蒙不過是蠻夷之地,怎比得上我泱泱大國?再說了,有巨野關在,何懼他荊勒?要是這些賊子敢犯我疆土,等得他日天下大定,必要將這些胡虜驅逐千里!」書生意氣風,語調慷慨激昂,他這一說,眾人俱是恍然大悟,紛紛附和他的言論。
順著樓梯,龍二冷冷地瞥了樓下那些人一眼,不屑地一笑,搖了搖頭,吃了一口菜,痛飲一杯,問道:「李兄到滁州所為何事?」
李緘答道:「沒什麼,只是四處走走。」
「哦,如今武林哄傳玄鐵令以及瀟湘李兄就是他們口中的刀魔?」龍二試探地問道。
「沒錯,是我。」李緘並沒有否認,坦白地道。
「呵呵,想不到李兄身懷絕藝,倒是在下看走眼了。」龍二道,接著道:「還望李兄多多小心才是,天下大亂,覬覦玄鐵令的人不知多少,何況還有阿蘭姑娘……」
李緘淡淡道:「多謝龍二兄提醒,在下會應付的。」
「哦,李兄如此坦然,那是在下多心了。」龍二道,還是提醒道:「李兄武功不露痕跡,想必已臻化境,不過,李兄當明白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幾日,滁州也來了許多厲害的人物……不如這樣吧,最近幾日在下也無事可作,我就與李兄同行好了,多少也能幫上一些忙。」
李緘點頭道:「我會注意的。」李緘心想,自己不怕,阿蘭卻是不行,看來自己還是要多加小心才可以。龍二非常熱心,李緘對龍二不禁多了幾分好感,問道:「龍二兄,到滁州又是為了何事?」
龍二道:「其實也沒什麼,來湊湊熱鬧而已……」
龍二的話沒有說完,樓下傳來一陣嘈雜之聲,和急促的腳步聲,就聽有人道:「司徒少俠,惡徒就在樓上。」手持兵刃的一群人上得樓來,其中領頭一人赫然就是司徒劍南,身後同樣跟著碧琦。
司徒劍南上樓一雙銳利的星目掃視樓上眾人,當他看到李緘神色大變,愣住了。他身側有一鼻青臉腫的大漢,嘴還是歪著的,他指著李緘,口齒不清地道:「司徒少俠,就是此人打傷我家三公子,你可要為我們主持公道啊!」
李緘偏頭注視司徒劍南等人,輕笑問道:「司徒少俠,是來主持公道的?」
司徒劍南迎著李緘的目光也是毫不畏懼,道:「聽聞閣下打傷獨孤家三公子,在下受邀而來,還望閣下給一個交待。」
李緘聳肩,搖了搖頭,指著那鼻青臉腫的大漢道:「這個你就要問他了,等你問清楚了,再來主持公道不遲。」
司徒劍南狐疑地望向那大漢,見大漢目光閃爍,事情肯定不像他所說那般,三公子無緣無故被打,鏘地一聲拔出長劍架在大漢脖子上,道:「你給我老老實實地將事情的經過說出來!」
那大漢本來還等著看好戲,沒想到刀劍架到自己脖子上來,兩腳一軟,趴到地上,這才老老實實將事情經過交待。
聽了事情經過,司徒劍南望了一眼正一門心思吃飯的阿蘭,直想殺死眼前這個搬弄是非的傢伙,不過,他還是忍住怒氣,抱拳道:「是在下失誤了,多有得罪,還望閣下海涵。」
「好了,你們可以走了,別打攪我們吃飯就是。」李緘淡淡道,轉頭不再看司徒劍南等人。
司徒劍南又望了一眼阿蘭,似乎想要說些什麼,最後還是忍住了,道:「告辭,我們走!」帶人離去了。
龍二悠然地飲下一杯酒,笑道:「這就是有名的司徒劍南哪,我看不怎麼樣啊,整一個糊塗鬼,還少俠呢。」
李緘也來了一些興致,道:「不必說他了,對了,上次你與那6嘯一戰如何?」
龍二放下酒杯,有些惆悵地道:「李兄恐怕想不到吧,那6嘯乃是我親生大哥。」
「哦……」這個李緘倒是實在沒有想到,龍二又為何如此惆悵呢。
接下來,龍二告知李緘他的身世,原來,龍二的母親是夏人,名叫6無雙也曾是一名江湖上有名的俠女,當年荊勒人侵擾大夏邊境。武林人士便前往荊勒刺殺荊勒大汗,後來,刺殺是成功了,6無雙卻因掩護夥伴失手被擒。不過,6無雙沒有被處死,新任的大汗也就是龍二的父親娶了她。一年後6無雙有了第一個孩子,也就是現在的6嘯,儘管有了孩子,但是6無雙併不甘心一直留在荊勒,她始終想著回大夏。終於,在她第二個孩子出世後,她找到了機會。這第二個孩子就是龍二了,當時,他剛滿月,6無雙怕他的啼哭暴露行藏,而且一個嬰兒也經不起長途跋涉,便只帶了6嘯回到大夏。
龍二這次到大夏,一件事就是挑戰大夏各路高手磨練自己,另一條就是尋母了,不想在與6嘯交手的過程中無意間掉落他母親留給他的玉珮,兄弟這才相認。前些日子,他還與6嘯一同前往晉州看了出家為尼的6無雙。
龍二一邊喝酒一邊道:「雖然我與他是親兄弟,不過,我與他想法大大不同,他如今是青竹幫的巡查使,一心想著什麼夏人江山,整日說要防備胡虜,哼,難道我荊勒人就不是人不成?憑什麼這天下就是他夏人的!?」語調很是憤慨,說著,仰頭痛飲。
龍二突然問道。「李兄,不會看不起在下吧?」
「為什麼?」李緘愕然,一時間不明白龍二的意思。
龍二道:「我有一半荊勒血統,一半夏人血統,是一個雜種……李兄不會介意?」
「不會,我也不是夏人。」李緘乾脆地道。
「哦,李兄不是夏人!」龍二有些驚訝。
「不是。」李緘再次確定道:「也不是荊勒人,其實,什麼人都沒有關係,我並不在意。」
龍二爽快地大笑起來,道:「可惜李兄不飲酒,不然我非和李兄痛飲一番不可。」
又聊了一陣子,龍二這才和李緘繼續先前的話題,也就是他為何也會到滁州來,原來是雲心閣召開武林大會,商討要選出一位名主來結束天下的亂世,被選中者不但可以得到所有白道武林的支持,而且還能得到上古傳下來的一件寶物。
本來李緘是不怎麼在意的,但是,一聽這「上古傳下來的寶物」,頓時來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