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飯,一家人吃的都比較沉悶,飯桌中徐明由於剛剛受了訓,飯桌也表現的規規矩矩的,小口小口的吃著菜,輕拿輕放,細嚼慢咽。而徐盛華一如平常那樣,還是悶頭吃飯,只是今天的他頭悶下去之後,再沒有抬起過。剛才的衝突看似解決了,雙方都退了一步,但戰火結束之後的硝煙味還是有點的。
徐明有些受不了這裡的氣氛,他覺得很壓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儘管平時的父親一副平易近人的樣子,對自己也沒有太大的要求,而且處處體貼關懷著自己,但越是這樣,徐明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懼怕就越大。這究竟是什麼原因,徐明也不是很清楚。
想到這裡,徐明苦笑了一下。他覺得可能是這副身體的原因,畢竟再怎麼說他也是自己的父親。想想上一世,自己的父母,身體不怎麼好,每天憂心的僅僅是那些柴米油鹽錢,徐明幼小的心靈也能體會出他們心中的苦,父親雖然身體不好,自己也很爭氣,但他確實很懼怕父親,或許在母親面前他還敢頂幾句嘴,但在父親面前,他從來是想都沒有想過,或許這就是血緣的關係吧。中國千百年來傳承的文化,父嚴母慈,父親奉行的「棍棒底下出孝子」,而母親則奉行的是「兒行千里母擔憂」。同樣是親人,兩人截然不同的結果,徐明雖然表面上沒有承認這一點,但又內心深處,又怎麼會沒有這個問題的。
今天的徐明吃的飯量比平時都少,雖然吃的時間也不短,但由於小口吃飯,多嚼慢咽,到頭來。進他肚子裡的東西就比平時少了很多。
「爸媽,我吃飽了,先上樓了。」徐明說道,也不等李月婉和徐盛華的應聲,便急匆匆地上去了。
李月婉本來還想說:「怎麼就吃這麼少。再吃點吧?」但話到了嘴邊又咽在了肚裡,望著徐明漸漸遠去的身影。李月婉歎了一口氣,也沒有再說什麼,吃著碗裡的東西。
徐盛華只是在徐明離開的時候停了一下,很短暫,如果不留心的話,根本難以發現,接著他便悶頭於飯中。
徐明離開後,夫妻兩人地場面有些怪異,都不太說話。只是吃飯。幸好現在佩芬妮不再,如果在的話,或許會受到他們的影響,擔驚受怕一段時間。
其實上次佩芬妮做完那頓西餐之後,李月婉就和佩芬妮說了,讓她以後做完晚飯就直接先回去給孩子們做飯,等他們吃過飯之後。再來收拾。很人道的一個做法,讓佩芬妮很是感動,眼睛濕潤著滿是道謝。這也難怪她這樣,自從她給別人做傭人這些年來,自己的幾個孩子基本上沒有在正點吃過自己做的飯,要不就是讓他們自己買點廉價的吃的隨便吃吃,要不就是等自己回來在吃,不過那已經過了正點時間。在徐明家這段時間對她來說,可以說是最幸福的。先不說自己和孩子們住著的乾淨整潔地房子,而且孩子們上學的地方都是舊金山有錢人才能去的。況且現在他們4口人根本不愁吃喝。這樣的生活,這樣的主人,對常年混跡在傭人市場的她來說,可以說是打著燈籠難找。但越是這樣,她就越要珍惜現在的工作,她盡心盡力地做著自己的事,全心全意的為他們好,而且知道自己的三個孩子要幫徐明做事,她不斷的囑咐著他們,好好學習。學好本事,以後可以報答這一家人。他們這些孩子們,基本上也都懂事了,自然明白了現在的生活和以前的生活的天差地別,也知道只有做什麼。才能繼續過這樣的生活。
飯桌上沉悶了一段時間了。只能聽到偶爾傳來的筷子擊打在桌子或盤子上地聲音。這時,李月婉似乎覺得有些事要和徐盛華談談。她覺得這麼做也不是那麼回事。
輕咳了幾聲,似乎在提醒徐盛華她有事情要做。
聽到李月婉的輕咳聲,徐盛華疑惑的將頭轉向了李月婉,手中的動作也停止了。「盛華,我覺得我們應該談談了?」李月婉試著換了一個比較平緩的聲音,免得讓自己的語氣,讓徐盛華有些反感。
徐盛華可能猜到了李月婉的想法,如果放作以前,他根本是直接摔筷子走人。但如今,他漸漸的也知道,有些事似乎不再是那麼一回事了。最起碼,父親兩人一直保守的秘密,在徐明還是襁褓時期,夫妻倆可以抱頭痛哭一番,李月婉可以向自己的丈夫傾述著自己地對於家人的想念之情。
但似乎,隨著徐明的漸漸的長大,這個問題就成了兩人之間不可談論的話題,李月婉也知道為什麼不能談,畢竟他還小,心性還沒有那麼經得住考驗,如果出去到處亂說,就會招到有心之人地利用。
現在夫妻倆都知道徐明長大了,是一個極為出色地孩子,以徐明現在的年齡,現在地成就,放在整個世界上,也可以說是少有的。
他手裡有幾億,他有一家完全屬於自己的電腦公司?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徐盛華都有些驚訝了,他的公司如果沒上市之前,僅僅是快速的發展,也不過才兩億多一點,而自己的兒子,在那個時侯擁有的現錢就比自己所有的身家多。
其實,徐盛華剛開始也不太知道,他只知道兒子拿著當初的那幾千萬砸進了金融市場,但具體掙了多少錢,他沒有過問,只知道自己那個極為苛刻的要求,他做到了。而且不僅做到了,還買下了現在住的這幢房子。他到底掙了多少錢,這他就不知道了。還是前一段時間,徐盛華無意中問題,徐明才說了一下。當時,不說徐盛華有多麼吃驚,他還在奇怪,怪不得自己兒子陸續給自己公司扔了這麼多錢。他眉頭都不皺一下。而且上次他借自己公司之手,收購那家剛剛上市的「微軟」公司的股票,花的錢也不少,但他從來沒有心疼一下。
自己的兒子已經長大了,他的成就已經遠遠的超過了自己。如果不是這小子喜歡玩,喜歡鬧,或許整個舊金山,或者說整個美國地新星,根本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兒子。
長大了,也是時候讓他知道一些事了,有些事,他明白,如果不告訴他的話。次數多了,會讓他亂想,到時候更容易出亂子。
徐盛華也知道李月婉可能會和自己說這事,他眉頭皺了皺,忽而又舒展了,說道:「你拿主意吧,我知道明明大了。剛才是我過敏了。」說完,徐盛華沒有再看妻子,繼續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
李月婉沒想到丈夫這麼快就答應,本來自己還細細的準備了一套說辭,用來說服丈夫,但似乎用不上了。聽著丈夫剛剛地話,她似乎感覺到了什麼,說道:「盛華啊,其實也不能怪你,我知道你是為這個家好。明明懂事了。不再是孩提時那個是非不分,喜歡哭鬧的小不點了。」
徐盛華聽著李月婉的話,面色微微的好轉了。笑了笑,看著李月婉說道:「是啊,如果能回去,我相信他爺爺對他也是很滿意的。」
徐明一個人正埋頭苦惱著,對於剛才父親的態度,他還是心有餘悸,怎麼會發生那樣的事情,《中南海保鏢》的上映不照樣沒有引起什麼問題嗎?而且還超級火爆。
怎麼到了父親這裡。會出了這麼大是反映。自己的家庭究竟是什麼樣子的。看父母平時地樣子,他知道自己還有其他的親人,但他們之間總是有什麼問題的。
這時,徐明忽然聽到了敲門聲,有些疑惑。這個時侯老媽怎麼會找自己。其實徐明第一眼就判斷出是李月婉。僅僅是因為這個在這裡家裡,也只有母親會敲自己的門。然後進來。而他的父親,是從來都不進自己的屋裡的。如果找自己有事,僅僅會在他地門口,說上一句:「明明,來一下書房。」
這樣的事多了,徐明自然能很輕鬆的判斷出究竟是誰來找自己。
「媽,怎麼了?有事嗎?」徐明問道,他很詫異,母親這個時候怎麼會來找自己。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看你那表情,是不是還想不開?」李月婉一進來就看到徐明那緊鎖的眉頭,知道他果然在胡思亂想。
「呵,哪有?媽你進來坐。」徐明的小套房中有一個獨立的小客廳,他把母親請到小客廳的沙發上,自己則坐在對面。等待著母親的訓話,對,就是訓話,他知道在這個時候來找自己,定然是因為剛才的事,而剛才的事似乎對他們兩個來說都有些問題,而父親身體不好,自然要來說說自己了。
李月婉看徐明這個樣子,就知道了這個臭小子在想什麼,看著自己身上掉下地一塊寶貝疙瘩,李月婉溫和的說道:「呵呵,臭小子,你也別怪你爸,其實你爸這麼生氣,是有他的原因的。」
李月婉的表情突然又深沉了,有些平淡的說道:「你或許也已經猜到了,當年我們一家人是從大陸跑過來的,而大陸那個時候正是文化大革命鬧得最凶的時候。」
聽了李月婉的話,徐明點點頭,他早知道自己的父母應該是在那個時候跑來地。
「其實,主要的原因是你爺爺他的身份太不同了,你應該知道現在那個國家的最高領導人吧。」
徐明點了點頭,心理隱隱有些期待,感覺他的心要跳了出來了,那個不會是真地吧。
「你爺爺和他是一輩地人,曾經還是戰友,你明白了吧。」李月婉歎了一口氣,說道。
當徐明真正聽到這句話時,他簡直幸福的暈倒了,他知道,如果放在國內,他可是北京城站在最裡面地太子爺。而且也更知道,現在中國的目的,中國改革開放的真正目的,那個爺爺的老戰友,中國最偉大的領導人的魄力,自己回去是遲早的事。
「明明,你爺爺沒被打倒之前,官就已經做的不小了,現在陸續平反了,你爺爺的身份估計也差不多更高了。而你,作為他的孫子,如果讓美國這邊的人知道,你知道會出現什麼事?」李月婉道。
徐明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現在的中美之間關係雖然好轉,但那只是表面的,為了共同的利益而已。但如果有自己這麼一個人在美國待著,或許他們會有一些其他的動作。哎,說到底,還是自己的實力不行。
「平時不是讓你多讀讀書,你或許已經知道了遠在大洋那邊的那個國家是一個什麼體制。他們奉行的體制,或者說他們的最終目標就是打到資本主義,成就共產主義。而我們現在就待在世界上頭號資本主義的國家中,而且這些年來,我們家的成就,如果放在國內,可以說是頭號資本主義頭子。當然,這些傳到國內,對你爺爺的名聲也是太好,估計這也是他不急著接我們回去的原因吧。」李月婉見兒子雖然點頭了,但卻似乎在想什麼,以為他不明白,又說道。
這一天,李月婉和徐明的談話很多,說了很多過去的事,讓徐明徹底瞭解了這個家庭。他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大伯還有一個小叔叔,以及唯一的一個姑姑。大伯比自己的爸爸大5歲左右,但由於結婚早,那時候他的兒子已經14歲了,也就是,自己有一個比自己大近15歲的哥哥。至於其他的親戚母親也沒說。
而母親那邊人卻比較少,僅僅有一個外公外婆,還有一個舅舅。據母親說,他們家主要是因為父親這邊的原因,本來以他們的小官員,根本沒什麼影響,但錯就錯在了親家是自己的爺爺。
至於父母親兩人擔心的,徐明也知道並不是那麼沒有道理,但他更明白的事,這些事會過去的,自己的未來會更美好。
「想不到我也是太子爺?」